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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为媒-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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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自去准备了，琦颜独自一人留在房间里闷闷坐着，不太记得昨夜的情形了，暗暗有些懊悔。
“笃笃笃”忽地传来有节奏的叩门声，琦颜起身去开了门，本以为是澈弦，谁知是梁烨。
“琦颜姑娘，身子好些了吧？”
“嗯，好多了。”琦颜脸上有些尴尬。
“什么时候动身？”
“啊？”琦颜瞠着一双圆目，脸上呆呆的，有些不明所以。
“诶，姑娘不会不记得我们昨晚的约定了吧？我们说好要结伴去燕京的，你忘了吗？”梁烨满目失落。
“咳咳，哪里，我当然记得！等一会就走怎样？我还有点事。”她伸出纤细的食指轻点着下颌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这个小动作十分可爱，她此时的表情也让人爱怜，事实上她可一点也没记起来昨晚结伴同行的事。
“那好，动身了告诉我一声，我这边都收拾好了。”
琦颜害臊地点点头，感觉自己拉了他的后腿。
待一切准备妥当已近午时，用罢午饭便即动身，一行十五人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澈弦又恢复了马车夫的身份，一人坐在前头赶车，琦颜小翠坐在车厢内。
梁烨骑着一匹高大健硕的西域黑马，这马不似北边塞外的亚种细弱瘦小，四肢修长骨骼有力，一看就是好马，引得澈弦也格外多看了几眼。
今日梁烨一身白衣衬着这精神抖擞的黑马整个人意气风发，将其文弱秀雅的气质尽数掩去倒显得格外丰神俊朗，刚健非凡。他一直骑着马跟在马车近旁，琦颜不时探出头来跟他交谈，老实说跟他谈话倒是乐趣无穷，不知他哪里知道这么些有趣的事儿，全是琦颜从来没听说过的。
一路说说笑笑，琦颜倒也不觉无聊，行了几个时辰天色渐渐晚了，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得露宿了。
很快梁烨手下那十一个彪形大汉便搭建起了几顶简易帐篷，又去近旁的溪涧取了些水来。
一行人便只有两个女子，倒是颇为不便，还好明日便可抵达燕京了。
琦颜和小翠在车上胡乱吃了些干粮，又喝了些水，感觉在车内呆了一天也有点闷，便下车来透透气。
此处乃是森林中的一片空地，不是很宽，搭建了几个帐篷之后便没多少空地了。地势比较低洼，四周尽是高山。琦颜虽不懂什么地理，可也一眼便看出了这地方的确有点悬乎，若是敌人来袭怕是插翅难逃，四周高中间低，敌方即便蠢笨如牛只要从四面包抄以或者以弓箭攻，底下的人定然如瓮中捉鳖一般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到底是哪个笨蛋选了这么个鬼地方休息？！
“小姐，怎么了？”小翠一眼就辨出她脸色不对，隐隐燃着怒火。
“澈弦在哪儿？！”琦颜银牙轻咬磨拳霍霍，恨不能他立马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狠狠训他一顿。
“啊，是哦，从刚刚开始就没见他。”
小翠认真想了想才回答，气得琦颜冷哼了一声，便自转身朝着流水声铮铮的溪涧走去，小翠有些不放心地跟着。
将手绢放入水中浸润，仔细拭擦着自己秀美纤长的手指，不经意间瞟到了腕上碧绿如莹的玉手镯，那是结婚当日杜瑞乾给她戴上的，没曾想一直忘记取下来。琦颜失神了一阵，微微叹了口气，将镯子撸下来揣入怀里。
水中倒影清秀婉丽，鬓发微微散乱，这浅水处水面平静如镜，不带一丝波动，似一条晶莹剔透的丝绦，而深处的水沉沉浓郁呈墨绿色，深不可测。
又洗了把脸，渐渐的心中的愤懑平顺下来，也许只是自己太敏感想得太多了，虽说是逃亡之身，除了澈弦，连小翠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昨日赴宴也没发生什么事，许世安也未必真要对她不利，一切可能只是澈弦凭空的猜测。这样一想琦颜心里大大舒了口气，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回去时已是心情大好，一身的疲惫也尽数卸去。
远远地看到梁烨在马车旁徘徊。
“梁公子！”琦颜笑吟吟唤了一声。
“正要找你呢。”梁烨也笑着扬了扬手，一边向她走来。
“那是什么？”琦颜一眼就看出他手里拿着一包什么东西。
“家乡的特产，琦颜姑娘要不要尝尝？”说这话时梁烨已然立在琦颜身前，翩翩风姿高傲如鹤卓尔不群，无形中便叫人感到压抑，小翠急急地走开了，这是主子们的谈话她一个小丫头不宜介入。
“这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琦颜剥开外面包着的牛皮纸，看着呈现在眼前灰糊糊的东西有些疑惑。
“嗯，这是牛肉干，尝尝看，味道不错的。”
瞧她似信非信的样子梁烨不禁暗笑，这姑娘真是可爱得紧。伸手拿起一片牛肉干大嚼起来，琦颜看他吃得香，忍不住也尝了一块。
好有嚼劲，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有嚼头的东西，可气又被梁烨一脸笑意地盯着，不禁微微蹙眉，哪知倒是越嚼越有味，香香甜甜，余味无穷。
“梁公子是西域人士？”
“琦颜姑娘怎知？”
“呵呵，听说西域人喜爱吃干牛肉，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对不对。”
梁烨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半晌，“琦颜姑娘若是喜欢，在下那里还有很多，等会我叫人送些与姑娘吧。”
“那多谢梁公子了。”
正说着话，澈弦沉着脸从远处大步流星回来。
“澈弦兄。”倒是梁烨先开口琦颜才转头看到他。
澈弦只冷冷瞟了他一眼，默不作声，自去车上取了干粮，坐在不远处的岩石上埋头吃东西。
琦颜顿觉意兴阑珊，这个澈弦还真是会煞风景，一副人家欠他三百两银子的模样，叫人看着就来气。撇下梁烨一人自顾到车上歇着去了。
暮春时节夜晚寒意犹甚，幸好这次从碧轩阁带了几件厚衣服足以御寒。
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得金属碰撞声阵阵，琦颜惊得立马清醒了，心理早有准备，看来还真的有人半夜来袭。
黑暗中小翠也正瞪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外面打斗正激烈，原来她早醒了，却没叫琦颜起来。
琦颜一骨碌翻身想钻出车厢，却一把被小翠拉住，“小姐，别出去，澈弦将军叫小姐安心在车内呆着。”
“可是……”
“梁公子和他的手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付那几个小毛贼没有问题的。”小翠这时候倒镇定十足，让琦颜焦躁的心也略略抚平了些。
琦颜也掀开布帘，无奈外面黑咕隆咚根本看不清，只见暗夜里刀光剑影如闪电，声声兵刃碰撞之声传进耳中只叫琦颜坐立难安，完全辨不清敌我形势，她拼命睁大眼睛，可惜映在眼里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隐隐听到有人在说什么，却是琦颜听不懂的语言。琦颜心里还在发愣，小翠已经冲到了外面驾上马车打马如飞，那马吃痛疯了似的向前冲，与此同时无数箭矢蝗雨般绵密地射向马车。
“小姐，快趴下！”小翠在外面大喊。
不用小翠喊她早已趴下了，什么时候见过这阵势，腿早软了。琦颜已经有些发懵了，外面厮杀声震天，不知敌方到底有多少人，想来人数不少，不知道澈弦梁烨他们能否抵挡得住，忽地又想到，糟糕，小翠还在外面，莫不要变成箭靶子了。
“小翠，快到车里来！”琦颜急得喊起来。
小翠只不搭言，死命赶车，车厢内颠的翻天覆地，琦颜连话都说不出，心里挤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惧，耳中不停听到箭矢啪啪钉在车厢木板上的声响。
琦颜因马车内颠簸甚重撞着头昏过去了，醒来时东方已露出鱼肚白，看看自己身上，毫发未伤。想到在外面赶车的小翠，连忙爬出车厢寻找，却哪里有小翠的影子。
“小翠！小翠！”琦颜跌跌撞撞下得车来，拱着双手置于唇边大喊，语带哭腔。
回音荡了一圈，没有人应她。
再看看周围，还是在一片树林子里，根本搞不清是在哪里，离开昨晚宿营地多远了。澈弦，梁烨等人也不见踪影。
琦颜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不经意间在草上一摸，感觉黏黏糊糊一片，低头一看，把她吓了一跳，满手都是血！
终于抑制不住恐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昨晚那场恶斗她虽没亲自参与，但是那浓烈厚重的杀气她也感觉到了。
小翠八成是死了，澈弦梁烨他们肯定也凶多吉少。
她看着自己泛白的指节，青筋一根根凸出来，额上冷汗却泉水般呖呖不息。
林子里万籁寂静，连鸟鸣声都不曾听见，想来连鸟儿也被昨夜那场恶战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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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遇刺惊魂销（6）
琦颜呆呆瘫坐在草地里，浑身力气都散尽了一般，看着自己手上这一滩的血嗓子里直发痒，眼眸呆滞，整个人都傻了，手掌摊开着半天没有动，她回不过神，以为自己手上沾的是小翠的血，是自己亲手让她送了命。
早知道昨天就该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或许就可以免去这场无妄之灾，现在也想不透以澈弦的警惕机敏他会瞧不出其中暗藏的危机？害她白白以为所有事情早在他的掌控之中才没有提出异议，谁知这些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心无灵犀点不通啊，真太高估澈弦这家伙的智谋了。
寂寂的山林里无声无息，四周全是密林，不巧又刚刚赶上阴天，因而也无法借助太阳位置辨别方位，是以根本分不清自己现在正处于何地。
重重叹了口气，琦颜终于站立起身，再看看手上这团凝固的血渍，顿时又是一阵惆怅，两手使劲一搓，零散细碎的血痂子簌簌抖落。
幸好马车还在，一想到马车，琦颜心里不禁又黯然。一转身才发现那匹马已经歪歪地卧倒在地上，浑身上下插满了箭矢，像极了一只大刺猬，鼻孔一张一翕，气若游丝，双目无神地睁着，仿佛正悲戚地瞅着她。琦颜吓得倒退了一步，脚下一滑差点摔跤，低头一看全是血渍，想来刚刚蹭到的都是这马的血了，她心底里倒暗暗松了口气。
琦颜从马车上拿了些必需物件，一路沿着血渍往回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血迹斑斑，小翠定也是凶多吉少，一念及此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也顾不得此时已是饥肠辘辘。
正急急地赶路，忽听到隐隐有流水声，琦颜正口干舌燥，沿着水声来源寻去，水声渐趋嘹亮。
越近水声越响，轰鸣之声不绝于耳，琦颜料定此处必有深涧。再走没多久终于见到了它的庐山真面目，竟然是一道气势恢弘的瀑布，恍如一道白纱倒挂于涧上，飞流直下三千尺，在峭壁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池，渐远水流渐缓。
浅处的水清澈透明，仿如流动的轻纱，越是到中心水色越深，已近于墨绿色。
她撸了撸宽长的袖子，仔细洗净手，又洗了把脸，再掬了一捧清水，一股甘甜清冽融入口中，让她精神一振，昨夜奔波之苦也清减了不少。只是不小心让水打湿了额上昨夜撞伤的伤口引起一阵锐痛。
伸手抚上额角轻揉，不经意一晃眼正看到潭渊下游躺着一人，这人是被巨石给阻挡着，不然早被湍急的流水冲走了，虽是背后对着琦颜，她却一眼就认出了正是小翠，肩背上甚至还插着几支箭，幸好伤处基本上没浸在水中，不然就危险了。
琦颜跌跌冲冲跑过去将小翠的身体抱至岸上，发现小翠左腿大腿处，右肩，以及后背各中了一箭，伤口有浸水的痕迹，淡红的血缓缓渗出，伤口四周的血肉有些发白，情况很不妙，再看那平日总是红彤彤的小脸儿，此时白得如同一片薄纸，嘴唇惨白，看得琦颜一阵揪心地疼，顷刻间泪雨滂沱。
小翠人已经昏迷了，虽说身中数箭，又浸了水，情况大大不利，好在值得安慰的是伤的都不是要害部位。琦颜擦了擦眼泪，提剑将箭斩去一截，又将小翠身子侧着放好，便去寻草药。不大一会功夫便采到了不少紫珠草，洗净嚼碎了敷在伤口周围，又扯下一大片衣服衬里撕成条包裹在药上，血渐渐止住了，但是琦颜却不敢把箭头拔出，眼下无医无药若是擅自拔箭后果难料，还是去找找澈弦他们吧。
打定了主意，琦颜便起身，正要掉头离开，转而又想到，这山坡密林之中只怕会有野兽，独留小翠在此太过冒险，而且若是自己不在身边，小翠的状况又突然恶化怎么办，再则，要找澈弦他们也不知该走哪个方向。狠狠跺了跺脚，又折回来。
这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琦颜只能枯坐着等他们来寻她。可是经过一夜奔忙，只怕大家都失散了，生死难料。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一点也没错，早上还是阴天，这会儿乌云密布，天空黑压压一片暗沉，眼看就要下雨了。
小翠的伤万万再沾不得水，琦颜是知道的，她其实淋不淋雨已经毫不在乎，因为身上衣衫已经尽湿了。如今也没个人帮衬，她不禁心下惶急，将宝剑和包袱负于背后，一提气躬身将小翠扶起往回走，现在只有马车上还可以避一避雨了。
走了不多时琦颜已感到体力不支，全拼着一股意念强撑，紧咬牙关嘴唇泛出丝丝血迹来，若不是有这股疼痛刺激着，她恐怕也累昏过去了，这一番奔命逃亡兼之饥寒交迫，虚汗如雨，一直没有停过。待到下坡的时候，终是再没力气稳住身子被藤蔓一绊，两人一同倒在路旁，琦颜也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浑身散架一样酸软无力，琦颜睁着一双大眼睛，眼前有点儿重影，揉了揉才开始打量现在身处的环境。
好像是个破庙，因为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尊老旧斑驳的大佛，梁上除了几根柱子再无他物，再往上就是瓦了。
无意间一摸，触手之处有些毛刺啄手，原来是茅草，不远处燃着一小堆火，身上衣物已然干了。
“小翠！”待神智清醒些了琦颜大叫道，一骨碌从茅草上挣扎着支起身子，一面眼眸扫向四周找寻，可就是没见着小翠的影子。
“琦颜姑娘。”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琦颜一转头，正撞见澈弦焦急疲倦的目光。
“小翠呢？！”她急急地问。
“我让梁公子他们带她先去燕京了。”澈弦面色沉郁，似在想什么。
“那他们离开多久了？昨夜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要杀我们？”
“琦颜姑娘你先还是歇会吧，火就要灭了，卑职去拾些柴火来。”
“你等等，回答我再走。”
澈弦默然睇了她一眼，转身推开虚掩的罅隙分裂的木门径直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才回来，手上拿的柴禾全是湿的。进门后就闷闷地摆弄火堆，不一会功夫火又燃得旺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许府的人吗？”
“不是。”
“我就知道在那个地方歇息不妥当，还以为你早有准备。”琦颜倚佛台坐着长叹了口气。
“是做了准备，只是防错了对象。”
“这话什么意思？”她讶然地望向澈弦，他脸上没什么血色，火光下益发显得苍白。
“并不是许世安的人，那伙人是冲着梁公子来的。”
“咦？怎么说？”
“你们歇息的时候我又沿着原路返回了一趟，就是怕有人跟踪，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是以卑职怀疑这梁烨跟许世安乃是同伙，故而他提议在那里歇息时并没有揭穿，若是他稍有轻举妄动定不会饶过他。警醒了大半夜也未见他有任何行动，才刚刚放下心来便忽然听到隐隐有谈话声，卑职循着声音找去，在溪涧旁看到梁烨跟一个人在说话，讲的全是听不懂的语言。后来两人似乎起了争执打斗起来，待卑职想来解救姑娘时已被人团团围住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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