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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宫纪事-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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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死了!——”胤禛恼火的撂下笔,“朕忙的头都要大了,你们还总是弄出这样的事来要朕烦心,你们个个都安的什么心!”

“可是——”贺永禄张了嘴却又不敢说。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胤禛挥手,极不耐烦,“按着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看着贺永禄退下,胤禛心里始终不能平静。先是宁儿,再是年妃,他想恨而最终不能恨的两个女人,居然在差不多同一时间,都怀上了身孕。前者,他真的不敢想,一想,就会不由自主的记起宁儿对他一次次的拒绝,还有她对别人的来者不拒,人尽可夫似的宽宏大量;后者,一次次的害宁儿,并且要不了多久,他将会亲手下令杀了她哥哥——哦,真好笑,她正怀着他的骨肉呢。

多子多福——看着自己辛苦经营的江山社稷能够后继有人,本该是件无比幸福的事,只可惜,一切都是在错误的时间,由错误的人做下的错误的选择——他不该借着对宁儿的绝望去求取别的温暖,现在,自作自受。

“头好像有些痛,”宁儿收拾着院中的花木,忽然对身旁的雅竹说。

“我看看,”雅竹伸手试她额头,“哎,有是伤风,有些烧呢!——快,上房里歇着去,我去找大夫。”

“江大人——怎么样?”

“还好,只是伤风而已,开些退烧下火的药,静养几天就没事了,”嘴里这样说着,江西滁却有些踌躇似的,“嗯,你们格格她——”

雅竹知他为难,合上门扇,诚恳的说,“大人,这里并没有别的人,若是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江西滁有些腼腆的一笑,“按理,陈大人丁忧,胡大人现升了院判,我是顶胡大人的缺,刚从学徒上来的人,不该有什么说法,可是——”他的表情严肃起来,“我之前明明看到太医院所藏格格的病历上说格格乃是有了身孕的——”

“大人!”雅竹脸色有些变化,“您是说——”

“格格的脉象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啊!”江西滁皱眉。

“怎么会这样!之前二位大人都看过,说是”

“也许真的是我医术浅陋吧——”江西滁摇头叹息,“格格近来饮食可有什么异常?”

雅竹摇头,“只是最近嗜睡的很,常常刚醒不久就又困的捱不住——”

江西滁点点头,“先把药吃了吧,对了,该有的忌口之物一定要注意。”

“那,大人今日的诊断——”

江西滁摆手,“就当我没说吧——待我回去查实了再说。”说着起身收拾东西要走。

“大人!”雅竹呆了一呆,忽然又追上来叫住他。

“求大人如果查出什么,无论如何——”雅竹看着他恳求的说,“都先不要声张,怀孕的事,是真是假,我们都不敢叫她知道,我怕格格她——”

江西滁略一思忖,点头,轻声道,“我明白,我会小心的。”

“听说今儿丫头病了,宫里头来看过了吗?”程昕下了朝先追上程朗问。

“是啊,正发烧呢,胡克今儿没当值,叫的手下人来看过了,”程朗一面走一面说。“不是什么大病,不碍事的——”

“不是那个意思,”程昕有些急,“只怕那个药要先停一停了——”

“可眼下不是正用她呢吗?一旦药停了,被她觉出什么,岂不是前功尽弃?”程朗惊愕。

“可是伤风药里加的枳实防风可是忌物啊,倘或我们继续给她灌药,是要出人命的!”程昕严肃的警告他。

“那——”程朗一时认识到问题严重,“那就先停了,我叫他们再开催眠的药,让她睡过这几天就不会惹乱子了——”

“这样还差不多,”程昕想了想,点头。“哎,你把人家娶回来,真的倒是要为家里谋福哟,——你自己好像还一点打算没有呢——”

“嗨,”程朗一笑,“她是的确叫人喜欢,我怕我要是真的顺水推舟,最后反而不忍心再拿她当棋子用啊——”

“那就这么白白的摆着?你不觉得亏?”程昕手肘推推他,玩笑似的说。

“吃亏是福嘛——”程朗大笑,“我有时真怕自己忍不住,不肯吃这亏呢!天下男人对着这样的绝色都会情不自禁,我若如此,与凡俗人等又有何区别!又怎么能做的了大事!”

“好!”程昕拍手叹道,“果然是大丈夫啊!程家有你,我看祖宗们真的都要含笑了!”

“格格?”雅竹尝了尝药,刚好不烫,“来吧,把药先喝了。”一面坐到床边推推昏睡的宁儿。

“唔——好久没这么难受过了,”宁儿起身,揉揉眼睛,看看四周。

雅竹察看着她的眼神,确信她是清醒的,不等她发问,雅竹急忙捂住她的嘴,

“什么都别问,别说,先听我说,”雅竹放下药,轻声道,“你现在在公主府呢——你嫁人了——”说完忙按住宁儿怕她叫出来。“可是你现在很好,没出任何意外——”

可是宁儿脸上还是立即没了血色,“我来了多久了?”

雅竹掐着指头算了算,“到明天就有二十天了——”说完轻声道,“你别急,我看他并不打算把你怎么样,也许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

“那我和他——”宁儿下意识的裹紧衣裳,想问而不敢问出口。

“我瞧着每天早上起来,你们都睡的妥妥当当的,被子毯子都格外齐整——”雅竹忍不住有些想笑,“我看驸马倒好像并没有越分之处——”

宁儿却惶恐的蜷起了身子,手指痉挛的抓着床单,“我这些天做了什么,我自己一点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很好——真的很好,”雅竹把药端来,“先喝药吧,要凉了——”说着一手轻柔的抚慰她。

看着宁儿接过药碗,雅竹放心了一些,轻声说,“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他好像费尽心机都只是想把你娶回来——皇上于是也乐意做这顺水人情——按说从前也总也有个缘故才肯嫁公主——”说着她摇摇头,“这次的事情,我总是觉得有那么些蹊跷的意思——”

“别说了!——”宁儿抱着头,痛苦的躲开她口中关于现实的。

“你也没做什么呀,整天和他说说笑笑的,粘在一起,他一走,你就一个劲儿的瞌睡,倒真是没做什么——”

 98、 利用 。。。

“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宁儿掩面,泪水从指缝里淌出来。

雅竹默默看着她,她知道,她曾是多么从容骄傲的人,如今却只能靠那迷药活命,要她活着,她已经牺牲了她最珍贵的所有东西,如果她不哭不崩溃,那就不是她认识的毓宁格格了。

看着烛火暗了一些,程朗抬头拨弄了一下灯芯,把灯移的近些,继续看书。没留意门口的动静,等听见脚步声时,转身见宁儿已经在身后了。

程朗有些吃惊,缺少应有的准备,只有些尴尬的笑笑,“你瞧你病着,怎么不好好在屋里歇着——”

起身说着要扶她。

被宁儿躲开。

程朗脸色变了一变。

宁儿看着他的眼睛,直白的质问,“你为什么把我骗来这里?”

程朗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宁儿显然还什么都不知道,于是状态松弛不少,“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他故意装出有口难言,苦楚而愧疚的样子,“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起,我就已经——”说着他近前一步,握着她的手,“我就忘不了你了——”他看着宁儿的眼神又开始迷离起来。

宁儿哆嗦了一下,她潜意识里认识到了那种标志性的危险眼神,猛的褪出手,不敢再看他,“你,你胡说!”

听到宁儿的声音有些颤抖,程朗知道自己乃是势在必得,于是声音更加温柔;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要你知道,我天天都在想你——宁儿,”一面说,一面伸手把宁儿挽在怀里,几乎脸贴着脸,“我不能没有你——”

宁儿只觉得两腿发软,程朗的一举一动都在软化她的意志,他了解她内心的弱点,知道她拒绝不了玉良的声音和温暖,可她意识还清醒,不容她随便沦陷。

用力挣开,宁儿喘着气,退几步,“你,你想怎么样!”

程朗看出宁儿的意志力已是垂死挣扎,越发得意,演技更是飙升,他深情款款的望着她,眼中几乎有泪水了,“我不敢妄想怎么样——只是想每天都看到你,这样,也不可以吗——”

“我不信!”宁儿打他伸向她的手,退缩着,“你,你撒谎!”

“要怎么样你才肯信我——”程朗的眼神开始忧郁,声音开始悲伤,“你来了这么久,我碰都不敢碰你一下——”他假装的可怜在宁儿看来,和真的一样,“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你——”说着,他的眼泪居然扑簌簌的掉下来,看起来货真价实。

宁儿脑子全乱了,她见不得男人落泪恳求,胤禛偶然求她一次,她差一点就心软;程朗在这里软缠烂泡的央求她,她已经要忘记他的居心叵则要接受了。

“放开我——”宁儿勉力挣脱他的怀抱,可是面对程朗计划周密的攻坚,她的挣扎显得很无力。“你混蛋——”

“别这样——”程朗搂紧了她,他知道宁儿已经崩溃,乘胜追击,苦兮兮的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我不敢奢求什么,只一心想对你好——”他搜肠刮肚的找寻着能想到的所有甜言蜜语,苦情告白,只要能打动她,顾不得恶心肉麻,“你宅心仁厚,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我,只要能拥有你哪怕一会儿,就是死也愿意——”

宁儿知道自己没法反抗,抽抽噎噎的哭着,竭力躲开他的目光,“来人啊——有没有人啊——”试图向外人求救。可是深更半夜的,又是小夫妻的房里,就算听见动静,又怎么有人理睬?

“你放了我吧——”宁儿绝望了,“你到底要什么呀!——”

程朗心底几乎要笑出声了,往日风光高傲的格格如今只能向他求饶,他满意的看着宁儿颓然倒在他怀里的样子,勾起她的下巴,轻声道,“我什么都不要,就只要你——”说着把滚烫的唇贴过去。

还不曾碰到她,只觉得怀里的宁儿骤然哆嗦了一下,哭昏过去。

99

99、 警觉 。。。

“给我就行了——”程朗看见小丫头端着托盘迎面走来,接过了她手中的那只药碗。

“这药是给格格的——”小丫头不解。

“是呀,给我不是一样的吗?”程朗一笑。“我送进去好了,”

“嗳——”小丫头低头想想也是,便由他端去了。

“哟,醒了?”程朗忽然抬头,看见宁儿干瞪着眼着发愣,大惊小怪似的问了一句。

宁儿只觉得虚弱疲惫,转脸不看他。

“来,吃药吧,”程朗舀起一勺,尝一尝,“刚好不烫了——”

“我不吃。”宁儿冷漠的说。

“不吃药伤风可怎么好呢!——”程朗笑了,“怕药里有毒不成?”说着他托起宁儿下巴,“你看我像是会害你吗——”眼神诡异起来。

宁儿忽然痴傻起来。

“我吃——”说着端过药碗乖乖的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程朗满意的点点头。替她又把被子盖盖好,看着她陷入昏睡。

“大人,如今到底确定不确定呢?”雅竹观赏门,悄声问。

“嗯,差不多,”江西滁点头。

“那就是说——”

“——错诊的应该不是我。”江西滁看着她。

“那么我们格格是清白的了?”雅竹仿佛沉冤得雪。

“至少有孕一事是子虚乌有了,”江西滁低头开药,“只是这事情里头似有蹊跷,我还未敢告知任何人——”

“那格格怎么办?”

“等等看,待事情搞清楚了再报给宫里不迟,否则怕是打草惊蛇——”

“格格?”雅竹使劲推她才把宁儿叫醒。

“刚吃过,又吃药么——”宁儿神情恍惚。

“不是——”雅竹使劲摇晃她,“醒醒!看看我,是我呀!”

“你是——”宁儿迷茫的看着她,可是没等辨认出来,许是刚才被她晃的厉害,顿时一阵头晕。

“哇——”的一下,宁儿伏在床边呕了起来。

雅竹替她轻轻拍着,等她呕尽了,端水来擦了擦脸。

“好些了吗?”

宁儿昏沉的点点头,“头痛的厉害——”

“我瞧瞧——”雅竹试试额头,烧的滚烫,“怎么吃了药一点不见好!”说着起身,自忖要江大人多开一付,如今还应的了这个急。

“来,趁热喝——”看着宁儿喝了药,雅竹扶着她躺下,刚守着她躺了一会儿,宁儿忽然一阵哆嗦,猛的做起,抓着雅竹,“我,我还是——”

雅竹一愣,点头,“嗳,你还在这里呢——”

“我,我要见见我哥哥——”宁儿忽然哭起来,病痛折腾的人很脆弱,“叫他来——我不要再这里——”

“好,好,我去外面说一声,叫人请他来——”雅竹一阵心酸。

宁儿方才渐渐安静下来,她羸弱的倚在床边,“我——我可能熬不过这一回了,我若是还能见上哥哥一面,也许能帮你们求情叫你们——”宁儿喘一阵,“叫你们——早些回家——离了这个地方——”

“格格!——”雅竹也忍不住哭了,“别瞎说!你是大富大贵的命,从前什么没经历过,这点小病怎么会熬不过呢!——”可是眼看着宁儿一天天憔悴下去,雅竹的口气忽然不那么肯定,从前再大的难关,宁儿未曾说过这样的话,这次,也许宁儿真的熬不住了。

“我想想办法!”雅竹咬着嘴含泪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叫八爷来看看你——”

“去哪里——”雅竹一脚还未跨出门口被程朗的家丁黄琦拦下。

雅竹一愣,苦兮兮的说,“格格病的厉害,想见她哥哥——我去传个信儿——”

“叫我们这些人去就好了——”黄琦满脸堆笑,“怎么好劳烦姑娘亲自跑一趟呢!”

“可是——”雅竹觉得信不过。

“放心吧,信儿我一定带到!——”黄琦拍着胸口很有把握的样子。

看着雅竹还是沉吟,黄琦推她回去,“你看!你不信我是不?这么着吧,我立个状子,若是我没把人给你带回来,你叫公主怎么治我都成,行不?”

“那倒不用——”雅竹被他这样一说没了退路,“那多谢你了——”

“放心好了!”黄琦笑的一脸褶子,“你还是回去好好照顾公主吧!”

“怎么又给她灌药了!你真是不要命了!”刚一下朝,程昕追上去揪着他的衣袖着忙问。

“没办法了!”程朗推开他,理了理衣裳,“她已经有怀疑了,我昨晚费了好大的劲才蒙混过关,今儿又嚷着要见他哥哥——要是没有这个药,我怎么应付的了!我可一堆正事等着办呢!”

看程昕不放心,程朗拍拍他,“放心吧,死不了人的!不给她伤风的药不久行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病,抗一抗就过去了——”

“可是廉亲王那边——”程昕满不放心。

“我会那么傻把这炸药和火信儿往一块搁?!”程朗摆手,“我可不想这么早死!”

“那——”

“好了好了!——我说哥诶——”程朗搂着他的肩,“你兄弟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总之你小心一点!”程昕皱眉,“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哥,这次的事儿可是真的蹊跷了,”胤禟看着胤禩迟迟不作声,才说了这么一句。

“没什么蹊跷,”胤禩深深吸了一口气,“年羹尧现在是瓮中之鳖——是留是杀只等老四一句话;这个节骨眼儿上,有人借着我们的风头想自立门户也是自然——”说着,胤禩停下手中一直把玩的一块寿山石,“只是不知这人究竟想怎么玩——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凭的什么,居然有这样的本事和底气来出这个头——”说完低头啜茶,又陷入沉思。

“照理,这个人既然敢兴风作浪,必然是知道我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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