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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自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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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一回到家,老婆子便神神叨叨地将他拖到房间里一顿说,让他心里是又烦又闷。

王大富看了眼安静地坐在石榴树下给王有龙添小米粥的庄善若。本来认个干闺女也没啥,大不了添点嫁妆,可是要亲手把庄善若嫁出去,他真是满心的不痛快。他又下意识地瞅了瞅右手,他王大富竟然也有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时候!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哪!

可是刚才在房里一个人的时候仔细想想,刘福婶的话真是越想越在理,要是强着把庄善若留在家里,不论是给了阿龙还是阿虎,到头来一个儿子是娶上媳妇了,另一个儿子呢?村里人闲着没事干,就爱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本来就有多少人眼红他老王家日子过得红火,好不容易逮到个可以说嘴的,到时候口水都能淹死个人!王家名声臭了,有哪家还会把清清白白的好闺女嫁进来?说不准另一个儿子得打光棍呢?

王大富心里一阵烦恼,他又狠狠地剜了庄善若一眼。庄善若仿佛察觉到他的眼光,也抬起眼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淡漠地就和看院子里的石墩子无异——毫无感情,既无恐惧,也无厌恶。

养不熟的小蹄子!王大富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声。他打定主意可不能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放这臭丫头出门。

王大姑看到王大富出来了,忙搬了个凳子放到通风口,道:“当家的,坐!”

王大富懒懒地坐下,看庄善若自己吃着自己的,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他用左手拿了个玉米面饼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王有龙和王有虎吃得正欢,谁也没注意到他们老爹的臭脸色。庄善若自王大富一出房门,便看到他那张沉沉挂着的脸,他不痛快,庄善若心里可爽快着呢。

“善若,去灌壶酒,再拿五个杯子来。”王大姑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嘱咐庄善若道。

“哎!”庄善若起身,进了厨房。

王有龙抬起头,眼光停留在庄善若娉娉婷婷扭着的腰肢上。王有虎顺着他哥的目光看过去,轻轻地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又低头继续吃那红烧肉了。

庄善若灌了一壶黄酒,拿了五个杯子过来。

王大姑将五个杯子都满上,一一放在众人的面前。

庄善若看着面前那杯满满的黄酒,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些明白。王有龙王有虎却是一脸的愕然。王有虎奇道:“娘,今天也不是个啥节日,也没啥客人,喝啥酒啊?”

“今天娘高兴哇!”王大姑满面放光地笑道,“来来来,都把酒杯举起来!”

庄善若微微红着脸拈起了酒杯,王有龙王有虎虽然疑惑,但老娘开腔了,也听话地拿起酒杯。只有那王大富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今天啊,娘认了个好闺女,也给你们哥俩认了个好妹子!”王大姑喜气洋洋地道,往日里干涩的面孔也因为欢喜而重新变得润泽起来。

都说侄女肖姑,王大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这几十年的生育劳作渐渐地蚕食了她的美貌。庄户人家的女人婚前再是娇滴滴地像一朵花,婚后也会很快地黯淡下来。再说了,庄户人家风里来雨里去的,要美貌又有什么用呢?拾掇好家里,伺候好丈夫,管教好孩子才是庄户人家女人的本分。

王大富看着自己的婆娘,倒是有点吃惊,有多少年没从她眼里看到那种光彩了?他将酒杯凑到嘴边,刺溜地一口喝下。

两兄弟也举着酒杯呆了一呆,根本没回过神来。

王大姑一口闷完了手里的酒,冲众人道:“喝啊,喝啊,这可是喜酒。善若,你也喝,今天高兴,陪你干妈喝一杯!”

庄善若笑了笑,一口将酒喝了下去,喝得有点急,倒是咳嗽了几声。唬得王大姑又是拍背又是夹菜的,忙不迭地叫着:“好闺女,慢点喝!”庄善若吃了口菜,压了压,这才好点,黄酒暖暖地从喉咙口一直暖到肚里。

两兄弟这才缓过神来。

王有虎不可置信地在庄善若和王大姑的脸上看了又看,看她们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在王大姑的催促下喝光了酒,轻声嘟哝道:“这算哪门子的事儿?”

王有龙明白过来后,心里一抖,手里的酒杯晃了又晃,倒是洒了半杯酒出去,心里排山倒海般涌起又酸又涩的滋味,这个滋味不好受,沉沉地堵在胸口让他几近窒息。

王大姑看了看王有龙的杯子,笑道:“善若,给你大哥添酒!”

庄善若依言起身,拿起酒壶,就着王有龙手里的杯子,又重新给满上,轻轻笑道:“大哥,喝酒!”

王有龙定了定神,强颜笑了笑,沉声道:“有劳妹子了。”一扬脖,一口将酒灌了下去,这酒比任何时候都更酸更涩。

“善若,再给你干爹满上!”

庄善若转过身,迎上王大富阴郁的目光,拿酒壶的手颤也没颤一下,稳稳地重新给王大富倒了一杯酒,笑着道:“干爹,喝酒!”这声干爹一出口,庄善若心里是恨了千遍万遍。

王大富端着酒杯,也不急着喝,他定定地看着庄善若。这站在石榴树下纤柔的庄善若虽然笑意款款,但眼睛深处却是闪过一丝那夜在月光下举着匕首和他对峙时候的那股子狠劲。

“干爹,喝酒!”庄善若又温言劝了一句。

“享福了,享福了!”王大富只得笑着将这杯酒喝下肚,心里暗道,这丫头不简单,不简单哪!

第12章 谁酿的苦酒



庄善若在东厢房缝着给王有龙王有虎的那两件衣裳,再有一天半天的,这两件衣裳便做好了。待到农闲的时候,天气还闷热,到时候就不用穿那些又旧又硬的粗布衣裳,换上这身细布衣裳走街坊蹿门子的,倒也体面些。

庄善若到王家三年,王家兄弟的衣裳鞋袜几乎都由她包了。不过王家虽然日子殷实,但也节俭,王有龙王有虎一年到头每个季节都只有两套换洗的衣服,也还都不是啥好料子的。粗活做得多,衣服难免要缝缝补补的,庄善若心细手巧,连缝个补丁都要找颜色相近的碎布,补得整整齐齐。

王大姑年纪上去了,眼神也不济了,缝的针脚也粗,式样也老,干脆就只给王大富做做衣裳,一件衣裳倒是能做上一个多月的。余下的时间就给两个儿子纳纳鞋垫,纳鞋垫倒也算不上精细活——王有龙王有虎人高马大的,费鞋。

俗话说得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毕竟王有龙王有虎都到了说亲娶媳妇的年龄了。庄户人家成家早,男子到十七八岁,女子到及笄之年,就是没成家,也都说好人家定好亲事了。像王家两兄弟这样的情况,倒是少见。因着头两年盖新房,这个杂事那个杂事的,倒把两兄弟的好事耽误了。不过王家的好日子榆树庄的人都看在眼里,说上个合心的媳妇也不是啥难事。

晚饭的时候庄善若不是没看到王有龙的失态,可是她也只能硬起心肠当做没看见。既然是认了妹子大哥,就不能再有那些别的想法了。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待王有龙说上了媳妇,恐怕也会很快地将她忘掉吧。

庄善若停了手上的针线活,想起这三年来王有龙对她似有若无的照顾。

前两年庄善若个子小,身子弱,虽然家里的水井就在后院,但她每次只能摇半桶水上来,要想把厨房里的那个大水缸灌满水,得费个大半天的力气,还得累个气喘吁吁的。后来也不知道王有龙怎么的知道了,每天在去田里做活之前,闷声不响地帮她打好一天要用的水。这几年一直是雷打不动。

王家猪圈的栏杆高,差不多到庄善若的胸口,给猪喂食要踮起脚尖,弄不好,猪食还会溅到衣服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猪圈旁多了一条小板凳,不高不矮,庄善若踩上去刚好够得到猪槽。庄善若细细地打量过那张小板凳,虽然结实,但是手工活明显的粗糙,显然不像是王大富或者王有虎的手艺。

还有高高地堆在灶边的那堆劈柴,头天用得矮下去了,第二天又会整整齐齐地高高地垛好,从来不用她操心。

……

庄善若屡次向王有龙表示谢意,哪次王有龙都是摆摆手,闷声说一句:“自家人,恁客气做什么?”再也没有更多的言语。

有时候,庄善若在院子里忙活的时候,也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暖暖地笼住她,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是王有龙那双憨厚诚实的眼睛。

庄善若无数次地问自己,她喜欢王有龙吗?不知道。但是庄善若知道,自己不讨厌王有龙的关心。这样就够了,庄户人家哪里就靠着感情过日子了呢?父母在世的时候,也开玩笑地说起来长大后要把她嫁给大表哥。大人之间也真真假假地开着玩笑。如果不是王大富的事情,庄善若觉得嫁给王有龙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着想着,庄善若的眼睛湿润了,她用袖口擦擦眼睛。从小的经历让她明白,除了生身父母,谁也没有责任生来对别人好。大表哥无微不至的关心常常温暖了她这个孤女的心。

别人对她的一点好,她都想加倍地回报回去。可是,大表哥对她的好,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回报,只求是下辈子有机会报答了。

庄善若定了定神,事情正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只要她能嫁一个妥当的人家,从此王家就是她的娘家,王有龙便是她的亲哥,到时候还愁没机会报答他的恩情吗?

此时,王有龙正蹲在后院劈柴。

这些柴都是些又老又硬的树根,实在是不好劈。王有龙松开衣服敞着怀,拿着柴刀狠狠地劈着,身上的肌肉紧绷,腮帮子也是咬得紧紧的。

王大姑拿着几件衣服匆匆来到后院,准备洗衣服,不成想碰到了王有龙。昨天晚上大小子的不自在,做娘的自然是看在了眼里。

“娘。”王有龙唤了王大姑一声,依旧劈他的柴。

“哎!”王大姑看了眼儿子,王有龙的眼睛红红肿肿的,布满了血丝,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一夜没睡好,不由地爱怜地道,“这些柴火够用了,昨天忙了一天累着了,今天就好好歇着吧,我看阿虎还在房里睡着呢。”

王有龙也不搭腔,他丢下柴刀,将那劈碎了的柴拢到了一起抱进了厨房,然后出来“扑通”一声将水桶扔进那口深井里,打上来一桶水提到王大姑的面前,道:“娘,你用!”然后捡起柴刀继续对付那堆老树根。

王大姑将那桶水倒进木盆里,把衣服泡上,撒上点皂角粉。王有龙平日里虽然是不声不响的,但是心思却很是细腻。这孩子,心里不知道有多不爽快呢!王大姑感慨着,看着他劈了一阵柴,忍不住道:“阿龙,你歇会,娘有话和你说。”

“嗯。”王有龙搓着两只满是木屑的大手站到王大姑的面前。

王大姑看着儿子憨厚诚实的脸,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她帮着拍打拍打身上粘着的木屑,半晌才道:“娘知道你不痛快着呢。”

“没有。”

“娘的儿子娘知道。”王大姑扯着王有龙身上的衣裳,这衣裳又旧又破,等忙完了善若的婚事,可真的要给大小子说个媳妇了,这吃穿住行总有个人给他操心着才行。

“没有。”王有龙只会说这一句。

“这几年娘都看在眼里,娘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知道你妹子,命苦。”

王有龙没说话,紧紧咬着的腮帮子不着痕迹地跳了几下。

王大姑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拢了拢鬓边过早染上秋霜的头发,道:“娘老了,就指望着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你妹子嫁个好人家,你和阿虎说上好媳妇……”

“娘,你别说了!”王有龙打断了王大姑的话,眼睛睁得圆圆的,里面流露出深深的悲哀。

“娘要说,娘就怕你不明白。如果你舅舅舅妈都在,他们一定也欢喜你这样一个女婿——可是,现在,你也知道,村里的风言风语,总有些人见不得人家好。娘知道你喜欢善若,娘也想善若做媳妇儿——可娘不能让我们老王家被人从背后戳着脊梁骨啊。”

“娘,你别说了!”王有龙红了眼睛,哑声喊道。

“娘得把这个理儿给你说透了。到时候你娶了善若,可阿虎便说不上媳妇了,哎!”王大姑硬着心肠道。

“娘——”王有龙哀求地喊了一声。

“哎!”王大姑拿袖子擦擦眼角,就苦了这孩子,偏生阿龙又不像阿虎成天里不吭不响的,这心里得受多大的煎熬啊。改天得和刘福婶说说,看看哪家的闺女合适,早点把阿龙的亲事定下来。

王有龙拎起水桶,手脚麻利地又打上来一桶水,就这样单手拎着水桶,浇起了菜园子。他那高大的身影在郁郁葱葱的菜园子里显得那么孤独寂寥。

王大姑叹了口气,蹲下来,搓洗起水盆里的衣服来。

庄善若抱着一堆衣服转过了身,她本来也想去后院洗衣服的,没想到撞上了这一幕。远远地看着王有龙的背影,庄善若竟然一时柔肠百转。

庄善若沿着厨房慢慢地踱回东厢房,恰好在院子碰上刚好从西厢房出来的王有虎。

“二哥!”

“嗯。”王有虎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的模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了她一眼,甩手出了院门。

庄善若苦笑了一声,自从昨晚晚饭后,她看王家的人除了王大姑之外都有些不痛快,王大富王有龙自不必说,就是这个平日里待人最亲切的王有虎昨晚靠着酒盖着脸,也忍不住说了几句怪话,庄善若只当作听不懂。

王有虎知道王有龙的心思,平日里也有意无意地开着他们的玩笑。突然有一天告诉他说,她庄善若是要从他们王家的大门嫁出去的,王有虎想不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她是真的是想另觅高枝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多想剖开自己的胸膛给他们看看,她庄善若是不是真的是那忘恩负义无情无义之人,只是有些话她实在不愿也不能和王家母子和盘托出。

王大富!亏得她叫了他两声“干爹”,做下了那等猪狗不如的丑事。有多少个夜晚,她一个人捏着匕首缩在床上,困得睁不开眼还得强打精神,提防着一个不留神被自己的姑父轻薄了去。她的苦除了自己尝,又能有谁知道?

就是眼前放着一杯苦酒,她庄善若也只能眉头也不皱一下,一口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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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温香软玉



闷闷地过了一日。

隔天王大富的本家兄弟新盖了两间房子,在新房摆开几桌酒菜请人来暖房。王家父子又有力气又有手艺,为这两间房子出了大力气。这不太阳还没下山,暑气还没消尽,王家伯伯就差人过来请了好几次。

王大富本就爱凑个热闹,一听说有好酒好菜,肚子里的酒虫都被勾出来了,忙催着王大姑拾掇拾掇一起去贺个喜。

王大姑只得放下手里的活计匆匆进房间换了身体面点的衣裳,然后寻了张红纸包了礼金,捏在手里出来,拢着头发道:“当家的,包了五百礼金够了吧!”

“够了够了!”王大富不耐烦地道,“就是空手去那老小子也不能说啥,那些家具大梁啥的还不都是我和阿虎帮着做的。”

“话虽这么说,可空着手进去脸面上不好看,再说了去年我们家盖房他们也送了四百的礼金。”王大姑朝西厢房喊道,“阿龙,阿虎,快收拾收拾,去你本家伯伯家喝喜酒啦!”

西厢房的门动了一下,阿虎穿着件被汗渍黄了的汗衫子,甩了帘子出来。这两日天气热,水田里没啥活计,旱地里番薯芋头长得正好,没啥可操心的,两兄弟白天就猫在房间里躲那毒日头,夜里就和村里年纪相当的伙伴到田里钓田鸡下酒喝。

王大姑皱着眉头道:“阿龙呢?”

王有虎搔搔头道:“我哥说他又不爱喝酒,懒得去。”

“咋回事啊?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王大姑道,她心里暗暗明白大小子是心里别扭着呢。

“他懒得去就甭去了!”王大富摸着酒糟鼻子,想到那些酒菜,咽了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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