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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莲一现动千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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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妹子。”唐惕手轻抬,摸摸小姑娘没束起的长长黑发,再看向元杀等人。

“这位小姐,是我唐九的妹子,你大可回去跟射兰香说,她,唐门是护定了。”

此间元杀脸色极难看,江湖上以武力说话,对方既已挑明对上他门主,以他的资格武功断不足以代表门主说话,但就这么离开,太下“千杀门”的面子。正在他愤怒而不知怎么应对之际,忽然空中远远传来一阵豪迈的朗诗声:

“老子平生爱杀人,贱人如土命如尘!怒浇冷雨满天血,力聚明沙遍地坟。

活剥皮肤真快意,生吞骨肉亦销魂。屠刀漫舞九州惧,百万生灵尽绝孙。”

先时声音也大,却让人觉得来人在远处,一首诗功夫,人已经来到众人面前,只见虎背熊腰的大汉执剑而来,一身破衣,小莲还看见他脚上的草鞋底都磨穿了,阳光,自上而下,照着他墨般的浓眉,棱棱的颧骨,还有他那满脸青惨惨的胡渣子。

见到此人,元杀和他的手下面上俱是一喜,而唐惕不禁皱下眉头。

不料小莲面色肃穆,轻起红唇,厉声骂道,

“堂堂男儿立人间,当思保国卫家园,

不事文章不种地,偏使人间作业钱。

锄奸惩恶浑不知,千里追杀孤女怜,

空负一身好武艺,汝非七尺英雄汉。”

来者听闻此言,却不生气,只哈哈一笑,又以诗回复,

“女儿莫相骂,男儿凶何甚?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是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 有理也枉然。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典从莲气得浑身发颤,

“道不同,不与谋,各从其志各自休。”竟有人嗜杀成狂,还敢讲这般歪理,也太无耻了。

“燕雀戏藩柴,安识鸿鹄游”

这回典从莲可是气得跳了起来,她自小聪明,反应极快,虽不与外人争执,而且熟人因她向来温柔,有口角时也愿意让着她,所以寥寥几次言语辩论,总能占上风,倒底是少年心性,自鸣得意。如今见恶人歪理之前,讽话在后,一时气急,正欲以滔滔雄辩驳倒对方之时,就被唐惕忽然抱起,一手挥掌送了她一程,就见得一眨眼间,抱着小孩子的小姑娘已被移到较远的树枝上稳稳安置。

好,接下来就没有她的事了。不过,众人还是远远听到一句,“小人不可作緣。”

“唐九,你家妹子,好尖利的口舌。”言语中不乏赞赏之意。

“回去我再教导她,说话要挑对象,免得自贬身分。”唐惕宠溺地笑笑,这小妹子可真有意思。

来者大怒,他见这个小姑娘一身正气;威武不屈,口舌便捷,虽敢大声斥骂他,反倒有几分喜欢,可唐九有什么资格拐着弯的骂他。“既如此,你可要好好教导。你这个妹子,惹得麻烦可不小,从昨晚到现在,射兰香的追杀令分七路派往前往北方路上的,天罗地网,你怕是撑不到教导她的时候了。”

唐九一迳的清淡语气:“这个嘛,倒不劳‘阎王’担心。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阎王”古三更冷笑:“九公子不会认为对付古三更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不敢。”唐九不敢轻慢,“尽我所能罢了。”

“啸”的一声轻响,古三更抢先动手,一剑削唐惕傲人的剑眉,引诱他出现破绽。这一剑乃他苦练多年而成,莫看他一剑挑眉,却剑罩双目、双耳、人中和咽喉六处要害,十分狠辣。唐惕微微侧头,让剑尖毫厘之差在眉尾划过。就在这一瞬,古三更感觉脸侧有一阵寒风,低头一看原来是唐惕的宝刀已后发先至劈近他的颈子。他忙一闪,用指弹开。双方动作越来越快几乎是同时,众人只见刀光剑影,光影纠缠,分明不清。

蓦然,一声闷哼,纠缠的光影已分,众人才又瞧见两个高手的身形,知道第一回合的战事暂时停止,或是结束?

只见古三更迅速以左手急点大穴止血,站姿仍挺,但众人皆可看出他强忍的痛楚,毕竟有谁的右手上被划了一道见骨的长长的伤口而不变色。

元杀等人慌叫出声,“古坛主。”

抬手阻止黑衣人的扶助。“果然英雄出少年。好个唐九!”

气息仍未调匀,唐九缓道:“客气了。”

“这笔帐,古三更记下了。”大汉额上滴下的冷汗已汇成一条条小溪流,方才被唐九一掌重击他的心口,虽然他内里深厚,还是隐隐作痛。“你莫以为,胜了我,便可保全那女孩,“千杀门”中高手不知凡几。”

唐惕还是微笑,俊美的脸上似有莹光浮动。“在下并不敢作此奢想。”

“自求多福吧,唐九。”

话已至此,古三更转身走人,身形跃起,空中传来他的朗诗声: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既然大头目已走,剩下的小喽罗自然没有留下的胆量,说了几句下场的话,元杀带着手下灰溜溜的走了。

慢慢走到那棵树下,唐惕仰头上望,见阳光灿烂之下,绿叶飘落之间,一白衣长发的美女脸带担忧的看着他,发现他衣裳上的鲜血时,双目盈盈似有泪花。他一直赞成,女子最美的神态是为所爱的男人担心,虽然小姑娘并不爱她,但从没尝试过有人担忧的唐惕,心中还是感觉很温暖,他觉得,就为了这个表情,对上“千杀门”又何妨。

唐惕不是不受人重视的人。他是长房幼子,自小受到无数宠爱。而且能文能武,就被当作未来唐门长老来培养。可是正因为他太优秀了,他的武功,文采,经世的能力,使得从来没有人会担心他,当然,他是不需要的。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强者,但铁汉也有柔情时,现下唐惕就很舒服的享受着小美女为他担心的感觉,暂时不打算告诉她身上的鲜血不是他的。

“九哥。”小美女终于开口了,脸色绯红,声音颤抖,“九哥。”

唐惕挑眉,用眼神询问她。

“九哥,我要更衣,你快把我放下去。”小美女终于忍不住了,要不是手抱婴儿,她早早就跑去蹲着了。

唐惕的嘴角不自觉的抖了一抖,双手轻挥,人就到他手上来。小莲一把把孩子塞进他怀中,跑出老远,转眼就不见人影了。

魔星来出世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正式踏上逃亡的路程,除了“千杀门”遍布天下的杀手,两人还要对付想趁火打劫的一些唐惕的“朋友”,暗器毒药,明刀明枪,一路上什么不来。而典从莲看唐惕的目光是一日比一日崇拜,唐惕看这个妹子是一日比一日欣赏,崇拜的是唐惕武艺高强,智慧超群,无不能解决之事。欣赏的是典从莲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这个时候在马车之上,小莲一边晕马车一边很辛苦的为帮她屠龙的英雄保养宝刀,她很不明白唐惕为什么不用铁鞘而用木鞘。只见她细细地将剑鞘表面除尘后; 将核桃油倒在清洁的干布上;反复擦拭; 直到那油滲入木质当中。再用手抹剑鞘,在见不到油迹之后,才用干净的干布反复擦拭表面。这是她用来保养家中红木家具的方法,至于宝刀本身唐惕还是不放心她做,在看到她打算用小刀刮去刀刃上的一点锈疤后,他当场决定此生绝不让典从莲碰他的宝刀。

且不说两人不大顺利的千里之路,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当日有福客栈一片混乱,在众人相护之下,逃得了雷大夫妇,而雷郁与沉鱼身陷囹圄,其他人马或死或伤。

既然是被“千杀门”的门人俘虏了,就不要妄想能得到优待。

“用盐水把他泼醒。”冷酷的声音回荡在地牢内。

哗啦一声,兜头一桶冷水,寒透雷郁的筋骨。水中的盐分渗进流着血的伤口,可怕的疼痛像是火在烧灼,雷郁咬紧牙根,忍耐住喉间那阵类似野兽的咆哮。

“名动天下的雷三少,怎么如此不济?”持鞭子的人正是“千杀门”门主射兰香,只听她一阵冷笑,呼呼挥动长鞭。“你与你那哥哥一点都不像。”

冰冷的盐水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滴在满是伤痕血污的脸上,再掉落地上,与大量的血迹混合。这样的酷刑,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几天。

“果然没错,堂堂‘千杀门’门主,江湖第一美人射兰香,不过是个得不到所爱的可怜虫,似你这般狠毒而又愚蠢的女人,我家大哥怎么会看上你。”雷郁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对方,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轻蔑弧度。

他自轻蔑他的,一旁的沉鱼叹了口气,真是又俗又老土,最紧要是不识时务,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思逃命,他反倒做这种耗费体力,加重伤势的营生,难道还想人家穿了你的琵琶骨啊?果然,射兰香暴怒,手下鞭子更不留情,凡有些许阅历的人都知道,鞭子怎样打怎样狠怎样毒,射兰香是杀手之王,鞭击全带毁灭性。

雷郁身上无数的鞭痕,是射兰香这几日来给他的特别招待;他的衣衫早被鞭子打得破烂,黑发飞散,俊邪的脸容增添了几许伤痕,看来十分狼狈。忽然鞭子停了下来,正狐疑时,射兰香突然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脸颊。

他与他兄长极为相似,俊逸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以及深邃的眼,简直太像了……

“雷朗……”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雷郁一时愣住,须臾,他厌恶的用头撞开他。原来她将他错认为雷朗,“妖女,看看你眼前是谁再发痴。”

射兰香回过神来,羞愤难当,一时气急,丢下鞭子转身就走,走时还吩咐,“饿他三天再来回我。”

地牢总算安静了,在只剩下两人的情况下,识时务的沉鱼开始发泄他的脾气。“典从莲那烂好人已经有够白痴了,没想到还有比她更白痴的人。”他低声怪叫,在讽刺人的同时不忘保存体力。

雷郁缓缓地闭上眼睛,凝聚着内力调匀内息,持续着运动将体内的软筋散化去。这些鞭打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只要能够解去软筋散的药效,铜墙铁壁也困不住他。只是身上的盐水干涸,凝结为盐粒,又被汗水溶解,疼痛渗如皮肉,实在难忍。

“你这孩子,我怎么白痴了,就因为我骂她?”

“你不识好歹。”一直被扔在角落的小孩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毕竟“千杀门”的人并不认为他具有危险性,所以只简单的把他的脚锁在墙边。“人家看在你哥哥的面上,没有下死手折磨你,不然的话,这牢里的任何一件刑具,都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说是不是?”

环视阴暗的牢房,雷郁不得不承认,射兰香这个女子,到底还是对心上人的弟弟手下留情。但“难道还要我谢她不成?”

“迂,太迂了。”沉鱼摇摇头,“你这么个找打法,我们几时才逃得出去?”

“等我解了软筋散的毒性……”

“花儿都谢了。”

两人沉默,等待救援是希望渺茫的,如果不自救,在雷家来人之前,只怕他们早已被做成人干了。

“小鱼,你要不要紧?”雷郁探问,侧脸探向墙边满身血迹、正在静坐调息的沉鱼。因为这孩子当日真正是杀人如麻,说起话来有条有理,他都忘了他不过是一个八岁稚儿。

“小鱼儿,小鱼儿”雷郁锲而不舍地呼唤。

沉鱼发现,他不是没有弱点的,他根本受不了噪音,他的修为哪去了?冲出口道:“安静点,你不知道,我在想办法吗?除了那些人留下的血迹,我身上什么都没有。烦人哪你。”

“喂,你伤得如何?”骂完又问。言语中绝对没有关怀之意。

“皮肉伤而已,内伤不重,只是软筋散还要一些时日才能解开。”

“饿你三天,到给了你疗伤解毒的时间。很好。”沉鱼又笑,看起来像个天真的小仙童,当然,不要看他浑身的脏臭才行。“竟敢把我弄脏,有你们好受的。”说着,她的脑子正快速地转动着,搜寻可行的逃跑计划。很快的,他邪邪一笑,这一笑,让他立即从仙童变成厉鬼。

沉鱼浮出世,千杀门遭殃。

铁门外一直有人看守,只是门上无孔,只要里面没有异动,三天之内应该不会有人来。如果等到第三天射兰香前来,逃出去的希望就更小了,所以雷郁必须咋最短的时间内解除身上的药性。射兰香,不愧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整个人放在那里,就是一个超强的发光体,但一个是小孩,一个是被她鞭打的正派子弟,哪个有空去理她容色如何,他们只关心她的武功和这个“千杀门”分舵的实力。

“射兰香是‘千杀门’上任门主的女儿,在武功方面她曾被誉为不世出的神童,几个月前她父亲过世,她才坐上门主之位。”

“这么说,她的武功很高。”用鞋底暗藏的刀片割开铁链,沉鱼再一次感慨这些杀手有够没水准的,他这么个危险人物他们就不防防。还有这里的冶炼技术不是普通的破,就这样还叫精钢?

“据说在‘千杀门’众杀手里能排在前十。”雷郁惊讶的看著沉鱼慢慢走来,把他身上的束缚去除,“小鱼儿,这等神兵你从何处来?”

“你啊,管不着。”连一本本子都能拼命问的人,还是少跟他说为妙。

拿出口袋里的压缩饼干,递了一小块给雷郁,“慢点吃。”这是他从某人包里拿出来的拿出来的,在这样的异世界,总得留他几条后路。

“要出去,其实不难,出去之后会遇见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沉鱼慢慢的啃饼干,说实在的,这种东西真难吃。

“出去了再说,小鱼儿,有什么办法快说。”雷郁舔舔因为缺水而干裂的唇,惊喜的说,幸好他还知道控制音量。

“这个牢里,其实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检查完牢里的全部刑具之后,沉鱼欢乐的眼光放在那烧红的炭火和旁边的一些能给人致命痛感的药物上,那黑眸里爆射出可怕的杀气。

先前已经说过,身为一个顶级的杀手,沉鱼可以说是什么都会,但他毕竟太小了,知识是要时时复习的,有些东西没用过的,尽管还大概记得理论指导,倒底没那么顺利就能够制造出来。但什么都可以不记得,武器制造却不能或忘。更何况这个实验室,是物资充足啊。

过了一天,雷郁的气力已经恢复许多,沉鱼的以硝石、硫黄为主要成分的“玩具”也制成了不少。

一切准备就绪,沉鱼就开始喊叫,“雷三哥,雷三哥,你怎么啦?”气贯丹田,虽然一点慌张都没有,但还是惊动的外面的守卫。

好了,接下来的一小段就不细说了,沉鱼把“千杀门”云州分舵是炸得昏天暗地,天地为之崩裂,暗日无光。四处墙椽晃动,粉尘四下,尖叫之声此起彼伏。连绵楼宇倒了大半,土木崩坏,火光四起。头上是浓烟,脚下尽是碎石碎屑,被炸伤的人横了一地,四处是斑斑血迹,满耳尽是呻吟之声。

亏的“千杀门”分舵内连扫地小童亦有一身不错的武功,粗制滥造的劣质火药威力也不是很强,倒没有炸死几个人,沉鱼为此还颇为唏嘘。

而看到这满地狼藉,雷郁心里大大发毛,他雷家是江湖人家,刀头饮血面不改色,但他从没见过这般单个人就能制造的天崩地裂。爆破声是一阵过一阵,马嘶四起,蹄声散乱,人声鼎沸。

“怎么这么惊讶,没见识过火药啊?”不满意造成的结果,沉鱼拍拍手,斜眼问道。

“这个,叫作火药?”雷郁很迟疑,慢慢说道。

沉鱼立即转身,眼中似有火光跳动,“这里没有火药,是不是?”

“原来叫火药,怎么做到的?”

雷郁还有千言万语,但立刻被打断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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