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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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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露出一丝笑容,说:“这真是再正常不过了。哀家上次还跟皇上说呢,朵昭容是育有皇子的功臣,出身也高贵,与其他妃嫔的待遇自然不同。”

娜木朵儿很敏感地捕捉到了我对她的示好,抬头看我,眼神有些讶异。

我突然转了话题,张扇掩嘴道:“说起来真怪呢,哀家睡醒之后想想后宫这么多妃嫔,就只想到朵昭容这儿。”

“太后您不是还有姐姐在瑞雀宫……”

我没有直接回答:“也许朵昭容不太清楚我们大胤的习俗,嫡出的孩子和庶出的孩子差别是很大的,关系也谈不上密切,毕竟不是一母所生。哀家之所以对朵昭容感到亲切,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寄住在权禹王府,和朵昭容相处得很愉快吧。不知道朵昭容还记不记得,你曾经把自己小时候的衣服借给哀家穿,虽然那时候哀家看不见,但至今都记得呢。”

听着我后面一番诚恳的话,娜木朵儿应该已经明白我的亲近之情了。她开门见山地问我:“臣妾能为太后娘娘做些什么?”

我摆了摆手,“昭容说得严重了,哀家只不过是有些看不懂罢了,静淑妃她何德何能居于瑞雀宫呢?”

娜木朵儿被挑动了心事,她站起身来,抛却了刚才的恭谨,问我:“那么臣妾能得到什么呢?”

我合了扇子,笑着说道:“哀家让昭容做的,不正是昭容想得到的吗。”

娜木朵儿也笑了笑,“臣妾还是不太理解您和淑妃之间的感情,不过也许您今天找臣妾就如同皇后对静淑妃的关系一般,为自己的以后谋个出路吧。”

我隐约听出娜木朵儿话中的得意之情,皱了皱眉,也不知她莫名的优越感从何而来,不过却只是微笑了一下,说:“也不尽然吧。哀家这个后宫的老人还有什么可图的,好也说不上怎么好,坏也坏不到哪去。不过是以往与昭容交好,想助昭容一臂之力罢了。至少目前昭容依仗哀家恐怕要比哀家依仗昭容多些,如果昭容不领情哀家也不自讨没趣。”说完起身要走。

娜木朵儿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拦道;“臣妾一直不太懂中原言语间的礼节,若是哪儿唐突了太后娘娘您不要放在心上,太后娘娘的好意臣妾是真的感激涕零的。”

见娜木朵儿放低了姿态,我神色稍缓,站在她面前缓缓地对她伸出了手。

第11章:枕边语

夜晚一番缠绵过后,两人疲累地拥在一起。权禹王搂着我,大手在我的背脊上轻轻摩挲着,他手上薄薄的茧擦过我光滑的肌肤带来异样的舒适。他在欢好过后会这样温存,那是我喜欢的方式,只是不知道他对其他女人是否也是这样。

他问:“今天送来的礼物还喜欢吗?”

“喜欢。不过你真正想问的是不是分配礼物的事?”

“不,”他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不用问也能想到你是怎么做的,恐怕又是因为你的姊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请不要拿大道理教育我。我与姊的小时候,你不会明白。我就是喜欢欺负她,你心疼了?若是觉得她好、她懂事你大可去找她吧。”说完扯过被子转过身去闭着眼睛不看他。

轻微的声响,我能感觉到权禹王在后面撑起身体看着我,他温柔地说:“奴兮,你自己知不知道,你闭上眼睛蜷起身体睡觉的模样极为乖巧,可是你睁开眼睛时却又咄咄逼人。”他拉过我将我又揽在怀中,叹口气说:“好,一切都随你的意思吧。今天的事朕也没说什么,不是吗。”

我支起上身看他,前面的长发沿着我的胸前流泻在他的胸上,他伸出手顺着描绘我的胸型,赞叹道:“你的身体真像是一块神秘的宝地……身体纤瘦但这儿却很丰满,形状也迷人……也难怪汉成帝管这里叫温柔乡了。”

我拿开他的手阻止了他,一本正经地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娜木朵儿呢?因为她年纪大了吗?”

“哦?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他惊异地说。

“因为我想不出,为什么娜木朵儿明明有年长的儿子,却只被封了一个嫔,甚至连嫔之首昭仪都没有得到。”

权禹王沉思了一下,回道:“谈不上喜不喜欢,若说喜欢,朕不是说过除了你,其他的妃嫔朕都不喜欢?你是故意问这个问题来考验朕吗?”

听他这么说我真是哭笑不得,这个问题就这么被他巧妙地回避了,但我心有不甘,欲继续追问下去,却听见权禹王说:“奴兮,你刚才问的真不是个好问题啊。你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呢?喜欢或者不喜欢?恐怕无论朕回答哪个对你来说都不会是个开心的答案吧。”

我叹了口气,知道这个问题他恐怕不会明确回答我了,因此也没有纠缠下去,转换了其他话题。

言语间我意识到我和权禹王说话已经随意多了,他也轻松地与我探讨这些,两人都很自然。而这些话我未曾与他人说过,即便亲近如善善我也不会说这些事情。

不知谈到哪儿权禹王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说起你和你姊的关系,朕倒是想到了朕小时候的一些事。也许你是知道的,朕的母亲并不受父皇的宠爱,因此朕当时也不受父皇重视,那时候他极喜欢的是从小就被称为神童的清翎王。父皇当时甚至说以后的皇位都是他的,更何况别的,什么东西都是他先挑选。朕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朕和清翎王都相中了一匹西域进献的小骏马,但最后父皇赏给了清翎王。那时候朕也为这种差别不平过,甚至现在也清楚地记得……”然后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这就像是内心深处的一块小污渍,也许无伤大雅,但却确确实实存在着。所以,朕并不是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心情,朕吃惊的只是关于她你竟然这么介意。”

那是权禹王第一次对我说他小时候的事。我听后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我从未想过一向天之骄子的权禹王竟然还有过这样失落的情绪。

我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微微地碰触到了他的内心。他的优秀他的好我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但是他刚才对我说的事却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的心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一下子变得这么真实。

不,我心中晃过一丝慌乱。我告诫自己,当初不是对自己说好了吗,我的身体可以对他敞开,自己也可以去享受,但是我的心要如冰般坚冷。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在想什么?”

“只是……有点困了。睡吧。”我轻声说,将自己的身体微微向前靠了靠,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嗯……”他复又躺下,大手一揽,将我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他滚烫的怀中。

不一会儿后面传来他轻微的呼吸声,而我睁着眼睛久久睡不着,满屋子好像都是他的呼吸,他的气息。

在权禹王日益对我放松警惕后,我找来镜明,派他调查一下朝廷上的事,尤其是和南宫氏的人恢复联系。

过了几日镜明来找我,我屏退四周,问他:“对于权禹王登基一事,难道朝臣们就没有议论怀疑过什么吗?”

镜明回答说:“孝宗突然病逝,权禹亲王很快即位,皇太后这段时间又一直没露面,自然让人觉得事有蹊跷。但是宣告新帝即位的诏书上确实写明是您的懿旨,上面还盖有凤印,所以包括南宫氏、李大人、施大人等大臣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新帝登基后大部分延续了前朝的人事,政局也采取稳定平和的政策,他们才逐渐相信权禹王登基是您的意思,是名正言顺的。”

“因为如果是篡位,便不会如此风平浪静,而是大力革除前臣是吗?”我冷冷地问。

镜明沉吟着点了点头,“因为篡位都比较血腥动荡,而新帝却不动声色,安抚人心。宫里也只宣称您因为孝宗暴病身亡打击过大,卧床不起了,这个理由也站得住,大家都知道您与孝宗母子情深,所以大家都没有怀疑,就是心有疑虑也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反对新政权。”

我苦笑了一下,问:“南宫氏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新帝即位对南宫家没什么明显的威胁,除了把几个重要的位置换了皇帝的人。这在大家看来也正常,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南宫氏作为外戚一如既往地还拥有着显赫地位,有几位南宫家的人还很受皇上重用。还有,小姐您以前提拔的高大人、施大人等,新帝说您看人的眼光好,现在依旧当职呢。”

我有片刻的恍惚,对于权禹王采取的这种做法我真是没有想到,我以为他即位后一定会打压南宫氏,借此打压我的势力。就像一贯认为的,篡位一般都会比较血腥。不管权禹王这样对待南宫氏是不是顾虑到对我的感情,但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高明的政治家,他下了一步很稳又很高明的棋。

“对了,奴才临走时,南宫明大人还询问过奴才您真正的意思?”

我的心颤动了一下,事到如今我还要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吗。可是反对权禹王,我又该做什么呢。

我良久没有回答镜明的话,最后叹了口气。

“让我再想想,你先退下吧。”我挥了挥手对镜明说。

镜明退出去时正赶上善善进来,善善回头看了镜明一眼,又看了看我的神色,她知道我最近派镜明调查一事的,于是揣测地说:“小小姐……要不然就算了吧。”

我诧异地望着她,“什么算了?”

“老奴看您和皇上在一起挺好的……即便将外面的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又能怎样呢,您还想做什么吗?”

“但是善,你忘了,他是怎样软禁我的,他这个皇位是篡位而来的!”

“皇上的方法确实不对。但看他现在对您嘘寒问暖的,小小姐何必放不开以前的事呢……若是知道您有算计他的心思,皇上知道了不知有多伤心呢。”

我突然间就变了脸色,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喝道:“善,你为什么总是为他说话?!”

“难道小小姐不知道老奴心最终向着谁吗?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善善顿了一下,“小小姐跟皇上在一起不开心吗?”

“什么?!”

“容老奴说句冒昧的话,小小姐现在似乎比以前要快乐许多。孝宗虽然顺着您,但您并不快乐,而现在的您神采飞扬。只是您自己没意识到,或者您故意不愿意承认。但无可否认的是,您的衣饰挑选得比以往都要明亮,您现在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都是身为女人的明艳动人……”

一时间我竟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善善神色中有着担忧,“并不是老奴偏袒皇上,而是老奴在意小小姐的幸福而已。小小姐何苦去赌那口气呢?您年幼丧父,说起来真正亲近接触过的男性并不多。您是一朵美丽的花儿,但却无根无依,您需要像权禹亲王这样胸襟宽广的男人去包容去滋养,这朵花才能开得美丽长久啊。所以老奴才不希望您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仇恨里,老奴希望看到您像一个女人快乐地活着,这才是身为女人的幸福……”

“够了!”我站起身来,善善温软的劝语像钝刀一样一下下割着我的心,我攥着手气得浑身发抖,“善,我不允许你这么肆无忌惮地跟我说话!”

善善住了口,抬头看我,眼中布满忧伤。

善,你说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可是我真的还可以重新做回女人吗?如果他负了我,他抛弃我了怎么办?我怎么敢交出我自己的心。我宁愿在心防上不断筑高那道墙,高高的,不让任何人进来,即便最后狭小的只剩下我一个人,即便这样注定我会孤独地在高墙内死去,我也不愿意再次受伤,那颗心伤痕累累的还不够吗?

“太后?太后娘娘!”娜木朵儿的呼唤使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娜木朵儿笑了笑,问道:“太后,您刚才怎么呆呆的?”

“啊……没什么事。”善善上午对我说的那些话现在还时不时地冒出来。

娜木朵儿放下手中的茶盏,直奔主题道:“臣妾想——太后特意叫臣妾来总不会只是来品茶的吧?”

不想那么多了,我对自己说,且不管我对权禹王到底是何种感情,但对于姊,既然到了我的眼皮底下,怎么可能让她有好日子过呢。

我低头轻呷了一口茶水,“昭容似乎非常着急的样子,那么哀家也不卖关子了,昭容想好怎么去对付静淑妃吗?”

娜木朵儿见我反是问她,稍稍有些失落,颓然答道:“以前在后院的时候王妃就护着她,现在宫里她的位份比臣妾要高,就更是毫无办法了。”

我没有急着给她出主意,只问她:“昭容觉得,在这后宫之中女人最大的依靠应该是什么呢?”

“这……”娜木朵儿想了想,回道:“应该是陛下的宠爱吧。”

“你只答对了一点。在这后宫之中,女人的依靠依次是儿子、宠爱和地位。其中最无常的是皇帝的宠爱,最可靠的是孩子和出身。而淑妃你虽不受皇上的宠幸,但却拥有两样最可靠的东西。她的儿子聪明伶俐,获得皇上的喜爱;她的地位有皇后为她撑腰。所以我们若是想制服静淑妃,就要从这两方面下手。”

“那就是说我们直接从静淑妃的儿子下手……”娜木朵儿仿佛得到了提点,兴奋地说。

我摇了摇头,“釜底抽薪有时未必是好事。有皇后在后面撑腰,要动静淑妃的儿子并不容易,即便侥幸得逞,最后恐怕也要落个同归于尽。”

“也对。皇后跟淑妃是一伙的,那么我们就先除掉皇后,看她以后还怎么帮她!”

我觉得娜木朵儿说话办事太过莽撞,而且听着娜木朵儿恶狠狠的口气,似乎她对后宫的妃子都抱着很强的嫉恨感。我虽然并不完全认同这种感情,但我想我这样的人也没什么权力去责备她。

“不可。”我摆了摆手,“先不说皇后为人还算忠厚,再者皇后虽然无宠,但皇上对她却是绝对尊重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要动她,说起来她不过被静淑妃外表的贤淑蒙蔽了双眼,与她交好而已。因此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打破这种盟好。”我将我的思路说给娜木朵儿听。

“可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娜木朵儿在后院待了十几个年头,也深知此事的难办,“静淑妃的性格似乎很对皇后的路子,再说她为人确实比较低调,我们很难抓到她的把柄。”

我笑娜木朵儿的天真老实,对她说:“你听过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些典故吗?重点不在于事情本身会不会发生,而在于我们有没有本事让本不存在的东西让人当真。”

娜木朵儿恍然大悟,“太后,您怎么就能想得这么好呢?难怪外面的人都说您很聪明。我们该怎么做?”此时娜木朵儿已经放弃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想法,转而以恭谨的语气询问道。

破坏皇后与姊的关系……我在心中默念着,略略沉思后心生一计。

“也许有个小故事可以帮我们的忙。”

“小故事?”娜木朵儿很诧异,“您的意思是说一个小故事就能离间皇后与静淑妃的关系?!”

“虽然不是致命的,但至少会让她们的交情蒙上一层阴影。咱们只需给皇后一个提醒,以后可没那么容易让皇后对淑妃推心置腹的了。”

娜木朵儿听着越发好奇,“太后,您说的到底是什么故事?”

我勾勾手指叫娜木朵儿靠近来,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吩咐起来。

以往后宫妃嫔们例行请安寒暄几句话后我便会让她们离开,不过今天不同,很难得地我邀请她们聚在尔玉宫一起喝茶吃点心。

女人与女人之间有许多闲话和琐碎的事情可谈,气氛倒也融洽。

期间皇后不无羡慕地说:“其实臣妾一直想问问太后是如何驻颜的?虽然您总是自谦说自己年纪不轻,但是在外人看来也只有二十出头呢,这真是让臣妾们羡煞啊。臣妾若是也能比实际年龄年轻个十岁那就知足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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