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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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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感到格外不安。
这时求全一脸惊恐地闯了进来,把我吓了一跳。
“下去!你们都下去!”求全嘶吼着,一行宫人被吓得纷纷退下。
求全一下子跪在我面前,有些口齿不清了,说着:“奴才,奴才从尔玉宫,尔玉宫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奴才……”
我惊疑地看着求全,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但是我发现他伸出的手沾着已经凝固的深红色血迹。
“求全,你到底是怎么了?这血是怎么回事?!”
“皇上……皇上他……”求全说不下去了,只是哽咽地说着“皇上皇上”。
听到说颛福我的心里一紧,着急地问:“皇帝怎么了?!”
求全使劲地磕着头,“奴才,奴才不敢说……奴才谁也没敢说……太后,太后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看来求全也说不出什么了,我一把拉起求全,“走!带哀家看看去!”
然后在姒充仪的寿安宫,我见到了至为惨烈的一幕,血淋淋的一幕,我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
地上已经全都是血,凝固的和正在汩汩而流的。
朱妘俯倒在地,那圆鼓鼓的肚子使她倒下的姿势显得异常别扭与怪异,她那硕大隆起的肚子好像被人刺了一刀,从那空洞里一点点地流出血来,地下已经湮湿了一片。
那流着血的高隆的肚子显得那么诡异,我见了止不住地呕了一下。
然后我才注意到倒在她身旁的,是颛福。
颛福!
他仰面躺着,脸色紫青,口吐白沫,死相很是狰狞。
然而不只如此,他的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血已经将原本明黄色的龙袍染成了红色,还不住地有血向外流着。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只手举了起来,定格在半空,仿佛要找寻什么。
旁边红色龙柱上绑着的是姒充仪,她头发散乱着,眼神凶恶,双手又抓又挠,口被塞住了,但她好像还在呜呜地咒恨着什么,她旁边的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把沾血的匕首。
我身体颤抖得厉害,过去扶朱妘,然而她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扑到颛福身上,一声声地呼唤着他,“福儿……福儿……”
颛福并没有回答我,还是定格在那样的表情之下,我的双手和衣服上沾满了他的血迹。
求全颤抖着说:“奴才进来时,看见姒充仪正拿着匕首一下下地狠刺着陛下……那时候陛下也许就……奴才后来把她绑了起来,其他奴才都没敢声张……”
求全做得很谨慎,然而我那时也思考不了那么多了,只是边哭边声嘶力竭地呼唤着颛福。
怎么好好的说死就死了……我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即便你恨我,我也愿意要你活着。
朱妘,朱妘为什么也死了……这个承载着我的希望的子嗣,怎么在就要降世的这几天就死去了?
我从来没有那样绝望过,不知上天到底跟我开了怎样的玩笑,我的脑中只是一片空白。我只是哭,不停地流泪,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呼唤着颛福的名字,直到我筋疲力尽。
我踉跄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甚至还跌了几个跟头,头发也散开了,就如同眼前这个疯女人一样。
我拿起那把沾血的匕首,带有颛福和朱妘的血的匕首,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将那匕首深深地插入姒充仪的胸腔。
姒充仪抖动了一下,停止了一切的叫骂,头蓦地垂了下去。
也许我早该这么做了。
也许我早点这么做,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悲剧。
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我一下子瘫软下去,倒在颛福那湿腻腻的身体之上,满眼只是血色……
我最后凄厉地叫了一声:“福儿——”
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在摇晃我,然而我却睁不开眼睛。
有的时候我好像将要醒来,当我睁开眼时只能迷蒙地看着四周站满了人,他们好像在跟我说着什么,好像在说选谁,然而我根本无法思考那句话的意思,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等我真正清醒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那时候春天已经到来,春柳抽出嫩绿的芽儿,回归的鸟儿开始唧唧地鸣叫。
江山却也已经易主。
没想到,我认为的,这些像是梦魇般的回忆,只是这么的几个呼吸之间便终结了。而现在,我不仅要警惕着,甚至对未来的恐惧和忐忑让我狼狈,可是,我还得保护好我的女儿。以及那些真正的关心我的,我在意的家人。
那次以后我与权禹王没有再交流过,他依旧是每日深夜造访,扰我醒来,脱衣,交欢,他大汗淋漓,然后拥着我很快入睡。
我没有抗拒也不叫顺从,只是听由他在床上摆弄着他喜欢的,很多时候他已经熟睡我却在黑暗中睁着双眼无法入睡。只有我知道,我的呻吟声越来越自然。
我与权禹王之间的事只有善善知道,我告诉了她,因为我不得不让她为我准备好事后避孕的汤药。善善不希望我喝那样的药,因为她知道这种药是极为伤身的,“小小姐,您总是喝这种药是在摧残自己的身体啊。”
我不顾那汤药的苦一饮而尽,无所谓地说:“这样的身子又有什么可珍惜的呢,不是吗。”
善善哀伤地叹了口气,她说我与权禹王之间是一场孽缘,但她又劝我说:“小小姐,您与权禹亲王本来不就是互相爱慕的吗,只是后来阴差阳错……换一种角度讲,也许现在你们在一起正是上天的安排。”
见我不语,善善又继续劝解道:“小小姐,您是不是怨四亲王趁您生病时夺了皇位?也许这听起来是四亲王篡位,但是如果这个消息不是被四亲王先知而是其他皇子呢?谁不会抓紧这个好机会。况且孝宗在位期间,正是四亲王对您的支持,才无人敢造反,这一点您恐怕也是心知肚明吧。孝宗驾崩后,只是他抓住了时机而已。”
“再退一步说,即便没有任何亲王造反,小小姐,待您醒后,您会选择谁继承皇位呢?难道是再选年轻的皇室宗亲让您继续操劳吗,如果选的是年长的皇子,无论是四亲王还是十二亲王,那么局面和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呢?”
善善的话惊醒了我,我陷入沉默,开始思考如果真是让我选我会选谁继承皇位?
我不会选择那些年轻的皇室孩子……他们与我无亲无故,况且长大了终是要偏向自己亲生父母的吧?我也不想辅佐幼子垂帘听政,有过一次颛福的事已经彻底让我伤透了心。但是如果从年长的亲王中选,我会选谁?总不会是那些有怨的亲王,那么无论是权禹王登基抑或是端豫王,我都难逃身为女人被辱的局面吧。
区别只是主动的决定和现在的被动接受而已。
为什么善善都能看得这件事,而我却怎么也想不通呢?即便可以这样的理智分析,但是心理上我却依旧无法接受他。
可是就在善善说过这番话的那天晚上,随着夜越入越深,我的心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生怕什么时候门突然被推开,那副高大稳健的身躯就走了进来,然后一如既往地将我抱起,拉下床上的层层帷幔……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过了一夜,直到天色发白,环视室内整洁如初,我突然意识到权禹王昨夜没来。
然后那天晚上,第二天晚上,第三天晚上……依旧没有他的踪影。
虽然表面上表现终于解脱般,然而我知道自己心里是介意的。
我介意的,我会不自觉地想到今夜他会不会来,原来他每夜的造访已经快成了一个可怕的习惯。
后来善善打听到,原来是权禹当亲王时的家眷已经陆续搬迁至宫廷,除了尔玉宫被隔离寂静得有些可怕外,后宫其他殿室一片忙碌,忙着封名号定宫室,而他,正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
后宫安排,那确实是很让人棘手的事,光封号就要仔细顾虑到女人本身的身份及其家族背后的势力。
自己的妻妾已到,他以后就不会再来我这儿了吧,我故意这么轻松地想。
那时侍卫对我的看管已经宽松了些,九珍那天嚷着让我带她去沁春媛,她已经悲伤许多天,难得有这样的心情。她后来也听说宫里换了新皇帝,哭哭啼啼问我福儿哥哥到哪里去了。我哀伤地看着她,只有告诉她福儿哥哥暴病身亡的事。九珍对颛福的感情很深,毕竟从小颛福就陪在她身边,毕竟只有颛福最有耐心哄她玩,毕竟只有颛福有好脾气从不对她发火。
她说想采些春花献在佛堂上祭奠她的福儿哥哥,我又怎么可能会不准呢。
九珍采花时表情很认真很庄重,仿佛她手里的不只是花,更是她对颛福的纪念。我陪着她在一旁看得心酸,后来路上也碰见了一名手提花篮正在采摘花瓣的小宫娥。
那名宫娥许是见我陌生,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迟疑地问:“哎,哎,莫非您是……”
我也对那名宫娥眼生,听她说话还稍稍带些口音,想必是从权禹王封地府上带过来的丫鬟,之所以认出我恐怕是从衣服上的凤纹揣测出的吧。
这时不远处另一名宫娥也发现了我们,她却装作没看到我般,拽住那名将要行礼的宫娥就往回走。
“小兰,你拽我干什么,那位似乎就是皇太后……”
远处那名宫娥压低声音的回答还是传入了我的耳朵,“傻瓜,什么皇太后啊,她又不是皇上的亲娘。咱家王爷,不,皇上好像也很忌讳她,你刚才差点触了霉头还不知道,幸亏我救你……”
我看着渐渐远走的两名宫娥窃窃私语的背影,一股强烈的羞辱感涌了上来。
在这后宫没有名分的女人竟是如此可悲,连那小小的宫娥都敢轻贱于你。
此时九珍的表情又是迷惑又是哀伤,我拉起九珍的手,打起精神对她说:“女儿,我们回去吧。”
不想走了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说:“站住。”
我回过头,只见刚才那两名宫娥又折了回来,还多了一名女子站在前面,二十左右的样子,瓜子脸单眼皮,身着宝蓝色底子白玉兰花衣袍,盘髻上插着珠光宝气的头饰,身姿曼妙婀娜,十分妖娆。
那女子拿苛刻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然后对身后的两名宫娥问:“这就是你们俩刚才说到的……”然后带着不屑说:“传说中的大胤第一贵妇也不过如此吧!我又差她哪里?”
我心中一阵恼怒,哪轮得到你评论哀家!
想来她是权禹王的哪位小妾,一定是刚才听两位宫娥说遇见我的事,所以自恃有几分姿色前来比较。她刚才那番话自然有故意贬低我的意思,但我醒来后心情黯淡,无心打扮,想必与之前的神采飞扬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本想冷语反驳她,可是一想这又何必呢,颛福死后我心如死灰,亦无所追求。那一瞬我甚至想转身离开。
可是我看着那张满是嚣张气焰的年轻脸庞,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真真切切地处于后宫之中,我仿佛找到一种久违发热的感觉,那是将自己化解不了的痛苦转化为摧残别人的快感,直至脚踏着别人的血肉之躯登上最高位后冷傲俯视的成就。
突然间长久以来闷在胸口的悲愤与哀愁好像骤然消散,我全身感觉到难得的轻快,颛福在位时沉沉压在我身上的那只鸾凤突然鲜活起来,直欲展翅翱翔,在九重云霄中高傲地鸣叫。
我的痛苦终是要找人来承担。
我在那名女子面前优雅地躬下身去,抬头时露出了一个无比妩媚的笑容。
受我之礼的那名年轻女子反而惊慌起来,一时间不知所措。
那是我对她表示我确实的感谢,谢谢她让我真正意识到了自己,醒了过来。
可是当我起身时我的笑容已经不在,脸上顿时寒如冰霜。
那名女子终究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看见我的表情吓得竟不自觉退了几步。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无比高傲寒冷,“哀家似乎已经许多年没有向任何人行礼了,也许你真应该感到荣幸。”然后我伸出手直直地指向她,“那也要看你命够不够硬,当不当得起。”
权禹王再来时,已经是七八天之后了。
我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然而我却时刻准备着他的到来。
当我听见他推门的声音时,浅睡的我便已醒来。我起身披上一件深蓝透纱外袍,随意挽起长发,下了床将他迎接到椅子上坐着。
桌子上的水晶瓶中插了几只今天新采摘的鲜红玫瑰,在这朦胧的烛光中显得分外妖娆。
他伸手揉捏了一下玫瑰花厚软的花瓣,同时看似随意地问我:“这是你叫人采的?”
“不,这是我自己去花园挑选的,闲着出去走走。”我平静地回答。
“哦——”他拉长了声音,问:“你这几日就这么打发时间?”
这岂不是在明知故问。“也会弹琴作画,薰香也拣了起来。”我回答。
他没说话,屋子里有短暂的沉默,我将袖子伸到他的面前说:“你要不要闻闻看我新调配的薰香?”
他真的凑上去嗅了嗅,然后抬头看我。
我无畏地迎上他的目光,风姿绰约地站在他面前,感受到他的目光从上至下而后又从下至上地来回打量。
我的脖颈纤细而白皙,我的发丝乌黑而柔软,我的腰肢如杨柳般款款,我的眼神温柔又多情,我的嘴唇红润欲滴,那是多少次被先皇不厌其烦夸赞的啊。更何况我垂下的发丝增添了我的妩媚,我丰满有韵的身体在薄透衣服的掩盖下若隐若现,我身上的薰香若有若无散发出甜腻的气息。
我的身体曾经是我作为女人最基础的本钱,现在依旧是。
他的手渐渐地摸索到我细软的腰身,然后蛮横地一用力一把将我揽坐在他怀中。
他恨恨地说:“你这个倔强的女人,你就不想朕?!”
我在心中微微地笑了,那正是我想要的表情,那是我想要他说的话。
“这句话,该是谁责备谁呢?”我的目光如秋水盈盈,半是哀怨半是挑衅地轻声说。
他根本想不出我会说出这番话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刚欲开口我便将纤纤玉指搭在他的唇上,阻止他的疑问,小口叼住他带着硬硬胡茬的下巴。
权禹王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我微微地笑了。我以手勾住他的领口,顺着将衣扣一个个解开来,然后我将手轻轻覆在他那壮实的胸口上,也许我的手指冰冷,他被刺激得倒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起来。
我右手无名指上的金底蓝花珐琅代指在烛光的照耀下发出柔媚的光芒。
我的手指微微翘起,以指尖若有似无地在他胸口流连,然后我俯身下去亲吻,此时我自己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权禹王闷哼了一声,将手插进我的长发使我的头发全部倾泻下来,我的蓝透纱衣也有一侧从肩膀滑落下来,露出左侧大半的削肩和里面绣着大片牡丹花纹的肚兜。
我轻轻地呢喃一声,感觉此时如同中了蛊,自己去麻醉自己,只忘情地去亲吻他。
“说,说你想朕了。”权禹王气喘吁吁地命令道。
“我想……”我在他怀中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
权禹王被撩拨起来,他大手一挥将桌上的花瓶推掉,花瓶掉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声响,几支玫瑰花也散落开来。
他站起身将我上身放在桌子上,那是我所预料不及的,便有些惊慌地说:“不,别在这儿……”
这时他已经将我的小袍扯下来抛在空中,呼吸不匀地说:“等不及了……”然后他俯下身轻咬住我的耳垂,声音低沉地说:“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
而那时我才要反悔,伸手欲推开他,他的这番话好像是在提醒我。
以己之身去引诱自己名义上的继子来重新谋求权力,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下作。之前明明已经下定的决心,却突然有些迟疑了。
但已容不得我反悔了。
我枕在自己厚软的发丝上,但背部桌面的丝丝冰凉还是传递过来,我将头转到左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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