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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狼行-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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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回中原,只怕祸事将为之不远!”
汪直微微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开口道:“小阁老说得也有道理,我看这样好了,天狼也受了重伤,这个时候让他回去只怕并不是好事,海上风浪大,万一出点意外,胡宗宪还会以为我们下了黑手,天狼,凤舞,劳烦你二人在我这双屿岛上作客几天,也算是养伤,如何?”
天狼心中大喜,只要留下来,就有说服汪直的机会,他最担心的就是给这样打发回去,而严世藩留下来,再使劲挑唆,那和议大事就有可能功亏一篑。
于是天狼喜形于色,说道:“如此甚好。”这是他今天重伤后唯一能连续说出而不中断的一句话,说完之后,又是一阵剧烈咳血。
严世藩气得那张胖脸发青,狠狠地瞪了天狼一眼,说道:“天狼,这次算你小子命大,下次我不信你还有这么好的运气。汪船主,别怪严某忠言逆耳,你留下这两个祸根,迟早会伤及你的一世基业,勿谓予言之不预!”
汪直冷冷地回道:“多谢小阁老提醒,老夫在大浪里滚了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若是这点小事都对付不了,也就不用在海上混了。海峰,替我送送小阁老!”
严世藩“哼”了一声:“不必,回去的路我认得!”他的身形一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这个邪恶的胖子便不见了踪影。
天狼紧绷着的一根弦总算松了下来,刚才他的眼皮仿佛有千斤之重,那伊贺天长给的灵药在止血舒痛的同时,也有催眠之效,但天狼就是生怕自己一闭眼会错过什么,这才强撑到现在。几次将睡过去之时他就大声地咳嗽,牵扯得胸腹处一阵剧痛,再次让自己清醒过来。可现在,他终于撑不住了,严世藩的身影消失在殿门的那一刹那,他的两眼一黑,再也人事不省,隐约地听到凤舞哭着喊自己的名字:“天狼,天狼。。。。”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回天狼连梦也没有做,只感觉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处,虚无缥缈。整个人就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悬浮着,周围似乎有许多声音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最后却听到的是小师妹的梦呓声:“大师兄,真的是你吗?!”
天狼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刺目的白光扑面而来。一阵淡淡的草药味道钻进了他的鼻子里,而在自己面前坐的,却居然是黑衣鬼面的伊贺天长!
天狼这一下惊得非同小可,本能地几乎要跳起来,那伊贺天长却轻轻地一挥手,点中了天狼的胸前膻中穴,这下天狼的身子立即软得象滩烂泥,再也起不了身。
伊贺天长冷冷地说道:“早知道你这么不安份。我就应该在你昏迷着的时候就点你的穴,可又怕你想要翻转的时候动不了。伤了骨头,所以才在这里守着,天狼,我这样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很奇怪吗?”
天狼趁着伊贺天长说话的时候,扫描了一下自己身处的环境,这里应该还是在一个海岛上,因为打开的木窗外飘进来带着盐味的海风,日光非常充足,照得室内一片明亮,而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之上,盖着一层被子,他感觉到自己的上身缠着厚厚的绷带,而右肩的伤处在微微地发着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结痂愈合。
天狼试着运了一下气,胸腹相交之处仍然随着内息的流转而很痛,但五脏看起来已经归位了,不至于象刚受伤时那样能咳出血块,看起来这内腑的愈合速度,比起肩头的伤口还要更快一些,而只要自己的丹田完好,经脉畅通,还能运气,那这身武功就还没废。
天狼的心稍稍地宽了一些,自己身处匪巢,早就命不由已,现在跟伊贺天长打上交道,倒也未必是最坏的结局,至少比落在严世藩手上要来得好,只是他有些意外,为何此时此刻,陪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凤舞。
于是天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确认自己这回不会因为说话和呼吸而让内脏移位之后,他轻轻地说道:“伊贺,,前辈,在这里说话是否方便安全?我现在身处何处?”
伊贺天长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笑意:“你刚才是不是想说姑娘?却是话到嘴边,又怕有人偷听,才临时改口?”
天狼点了点头:“姑娘所言极是,你既然自己说了,想必此处谈话绝对安全,以姑娘的能力,三十丈内有任何人偷听,应该都能察觉得到。”
伊贺天长的眼睛今天没有作任何改变,那是一双少女特有的明亮眸子,如秋水一般清澈,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天狼,你平时也是这样拍别人的马屁吗?”
天狼微微一笑:“姑娘确实有这个能力,我这只是实话实说,谈不上拍马屁,只是你到现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身在何处,我的同伴凤舞现在在哪里,你又是如何能现在与我相处?”
伊贺天长转过了身,眼波流转:“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好了,你现在人还在双屿岛,这处小屋,是岛上悬崖一侧里了望哨卫的住所,汪船主特意把此地给你养伤,而我,则照顾你的伤势,毕竟你的伤是我造成的,治好你以后,我们算是两清。”
天狼微微一愣,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自己来这城堡的时候,曾看到城堡西处的高台上,有一处独立的小屋,沿着长长的甬道伸出城堡之外,视角非常好,整个海面上都可一览无余,而另一方面,这了望屋中人的一举一动,也会尽被他人收入眼底,当时那个了解哨卫在喝酒,给自己隔了百余丈远都看得清清楚楚,汪直把这么个屋子给伊贺天长和自己,即使她忍术通天,也是无所遁形了,大概也只有这个地方,才能让汪直真正地放宽心,允许自己和这位忍者之王留下。
天狼笑了笑:“原来是这个屋子,伊贺姑娘,你又是为何去而复返,留在这双屿岛?只是为了帮我治伤?”
伊贺天长的面具后那双秀目中闪过一丝不悦:“怎么,不可以吗?我误信奸人,差点把命都送掉,若不是你手下留情,这会儿早已经没命,我把你伤成这样,总不能看着你白白送命吧。伤你的刀是酒吞童子切,打你的掌也是三分归元掌,随便一样都会要了你的命,离了我的独门伤药和治伤秘法,你活不过三天。”(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回 女忍者的秘密
天狼心中雪亮;这伊贺天长所言而虚;自己这次确实受创极重;大概也只有当年给向天行打得不成人形那次才可以和这次相比;尤其是武功大成以来;还没有伤得如此之重过。那刀入体的实力感觉就很邪门;仿佛能把自己全身的血液凝固住;跟严世藩当年打中自己的阴风魔掌;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天狼摇了摇头;说道: “伊贺姑娘;多谢你的救命治伤之恩;我看你虽是忍者;但也讲道义;有正气;为何会和严世藩混到一起了呢?”
伊贺天长眼中寒芒一闪: “这是我们门派的事情;恕不能相告;天狼;你我现在的身份仍然是敌人;我虽然和严世藩暂时中止了合作;但跟你们中原武人;仍然是敌非友;这次帮你治伤;也只是因为伤了你;又蒙你没有下手杀之恩;心怀愧疚罢了;治好你以后;咱们就算两清。”
天狼微微一笑;继续问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第三个问题;我的同伴凤舞到哪里去了?她怎么会扔下我一个人;让伊贺姑娘来照顾我呢?”
伊贺天长冷冷地说道: “那个女人已经回中原了;是我亲自护送她回去的;我知道严世藩可能不会放过她;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你心中不安;说不定伤情还会有反复;所以在你昏迷的时候;我留下药;让徐海帮忙照顾你;而我自己;则跟着严世藩和凤舞一起;回了一趟宁波;我亲眼看到凤舞被几个锦衣卫接走;你可以放心了。”
天狼心下稍宽;可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我人还在这里;凤舞又怎么会走?”
伊贺天长说道: “天狼;你受了重伤;可是你们谈判的事情;总要有人回去报信;所以凤舞只能让你呆在这里养伤;我这次送了她回去;她对我还是有点信任;再说徐海也拍胸脯保你无事;所以她才回了宁波。我怕严世藩会对她动手;所以送了她一趟;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天狼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他微微一笑: “有劳伊贺姑娘了;对了;这次我昏迷了多久?”
伊贺天长眨了眨眼睛: “离那天你昏过去,已经过了五天了。”
天狼心中一惊:“怎么。居然我晕了五天?”
伊贺天长点了点头:“伤药里有让人麻醉的成份,因为要去你体内的怨灵之气,而且你肋骨断了。接骨愈合的时候很疼,昏的时候多一点,对你有好事。”
天狼试着运气经过了一下自己的胸骨,只感觉前几天断了的几根骨头,似乎已经接上,不再是那种断裂状态,他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只觉胸腹之间的不适也好了许多,他笑了笑。说道:“这伤药果然神奇,对了,伊贺姑娘,你的刀有何玄机。还有怨灵之力?”
伊贺天长点了点头。那把长刀一直插在她的背后,与一般武士的那种长刀与肋差插在腰带上的标准带刀法不同,也符合忍者不露痕迹的特点,她伸手一拔,只见一把闪闪发光的长刀带着凄厉的风声脱鞘而出,即使是这阳光充足的白日,仍然照得房间里一片亮堂。
伊贺天长拿着这把如一泓秋水的长刀,左手轻轻地从身身上抚过。说道:“此刀名叫酒吞童子切,乃是曾经斩杀过我们日本最有名的妖怪酒巴吞童子的名刀。又叫安纲。”
天狼以前跟柳生雄霸在无名谷底相处的那一年里,也听他说过不少东洋名刀的往事,开始听到酒吞童子时就耳熟得很,等伊贺天长一说安纲,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
那酒吞童子原来是越后国的一个小和尚,容貌俊秀,受到他人的嫉妒,被欺负,打压,由此生出诸多恶念,最后住持方丈察觉他堕入魔道,将其赶出寺门,他跑入深山之中,化身为妖,最后在靠近京都的丹波国大江山上,集中了一大批恶鬼,打造了一座铁铸的宫殿,居于其中。
这些妖魔鬼怪生食人肉,尤其爱吃小孩子和年轻姑娘的嫩肉,最后有一天,把身为朝廷高官的池田中纳言女儿也掳了去,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卜算出是酒吞童子所为,震动了整个京都,天皇下令征诏勇士豪杰去除妖。
最后当时日本的第一勇士,有大侠之名的源赖光,带着他的四个好友和天皇的护卫官,一共六个武者去讨伐妖怪,而为了这次的讨伐,源赖光特意打造了一柄锋锐无匹的太刀,名叫安纲。
一路上有千余名闻风而来的武者请求加入,源赖光拒绝了这些人的好意,说是若队伍人太多,动静太大,妖怪可能会逃到别的地方,继续祸害人间,再找起来就困难了。于是始终只有这六人党上路行动,进入丹波国后,有三个山神现身,不仅给这六个勇士指引了妖魔的巢穴,更是给了他们几个几坛酒,说此酒名叫神便鬼毒酒,妖魔鬼怪没有不喜欢酒的,但此酒对人来说是佳酿,对鬼来说却是猛毒。此外还给了源赖光一个布袋,名叫星兜,可以装鬼物被砍下的脑袋。
结果这六个勇士也打扮成鬼怪的模样,找上门去,开始酒吞童子等妖怪对其很警惕,盘问了许多事情,但源赖光智勇双全,一一应付过去,甚至在妖怪们拿来出一些女人和小孩的人肉让他们吃的时候,这些勇士也都面不改色,一口吞下,这才让酒吞童子放弃了戒心,开始痛饮起他们带来的美酒。
等到大殿里所有的妖怪都喝醉之后,酒吞童子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源赖光趁机跟进,发现其露出了真身,乃是一个身高一丈三尺(三米多),头发火红。额生双角,长了十五只手的可怕妖魔,当源赖光拔出安纲太刀的一瞬间。作为百鬼之王的酒吞童子清醒了过来,幸亏这时候神酒的药力起了效果,酒吞童子无法动弹,被源赖光一刀斩下了头颅,但是这猛鬼之王的头颅还在空中飞舞,想要继续攻击源赖光,源赖光这时候才想到星兜的作用。向空中一掷,罩住了酒吞童子的脑袋,这才脱得大难。
其他的猛鬼们也被神酒的药力所控制。无法行动,最后被其他的五名勇士一一解决,源赖光一行斩尽诸鬼后,把其他的姑娘和小孩解救出来。最后得到了在皇的丰厚奖赏。其美名传于后世,伴随着这把又名酒吞童子切的名刀安纲,成为东洋人心目中豪侠的典范。
但据说这安纲宝刀上沾了酒吞童子的血,也有着他的怨念与邪恶,因此伤人之后,会让人血液凝固,身受鬼的怨咒,天狼本以为是传说。但这次自己生生给砍了这一刀,感同身受。这才信了所言非虚也。
天狼长叹一声:“原来我是伤在这酒吞童子切之下,那凝固我血液的怨气,应该就是酒吞童子的恶灵吧。”
伊贺天长有些意外:“你也知道这把刀?”
天狼微微一笑:“我曾经有个东洋朋友,跟我说过此刀的来历,想不到安纲宝刀,竟然到了你们伊贺派的手中。”
伊贺天长点了点头:“此刀当年作为斩杀恶鬼的宝刀,被天皇用作镇邪之物,放在皇室之中,后来战国再起,皇权旁落,此刀就给天皇赐给了身为幕府将军的足利氏,而足利氏又把刀转赠给其管领田中氏,当年田中家领主田中高国率军征讨我们伊贺忍者里时,被我们忍者突袭所杀,而此刀也就到了我们伊贺派手中。”
天狼摇了摇头:“听说此刀是不祥之物,用它的主人多不得善终,若是真的好东西,还会给人这样送来送去吗?”
伊贺天长的眼中寒芒一闪:“天狼,这可是我们东洋的名刀,只有最高贵最勇敢的武士才配使用用,当年我们伊贺家的先祖几乎掉了半条命才得到此刀,哪是别人好心相送的,你这样说,有点太过份了吧。”
天狼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忍者在东洋都是从事见不得人的勾当,暗杀,刺探,投毒,一般武士根本看不起,而各地的领主大名们也不可能给立下功劳的忍者高官厚爵,所以忍者往往内心自卑,渴望能在阳光下,跟名门武士一样受人尊敬,而不是永远躲在阴影里做个偷偷摸摸的杀手刺客。
这把酒吞童子切安纲宝刀,乃是日本有名的武士斩杀了妖怪的名刀,更是皇家的镇宫之宝,伊贺家当年是在战场上夺取此刀,自然要奉若至宝,自己一时兴起说什么此刀不祥的话,其实伊贺家的人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为了要那个面子,也肯定不会承认的。
于是天狼坐直了身,抬起手,正式行了个礼:“伊贺姑娘,刚才在下出言无状,得罪了。”他这一下坐起来,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再一看,只见自己的上身已经完全**,只是肩部的伤处裹了几层绷带,整个身子都裸在外面,全身上下也只穿了一条短裤,一想到对方终究是个女子,脸微微一红,又把被子裹在了身上,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见自己的人皮面具还好好的贴在脸上,心里这才放宽了心。
伊贺天长忍不住“扑哧”一笑:“瞧你这么个大男人,倒也这么不好意思,在我这女子面前,反倒是你更象个姑娘。”
天狼摇了摇头,说道:“男女有别,你我并非夫妻,我就这么在你面前裸露身体,不太妥当吧。”
伊贺天长笑道:“这些天你受了伤,药都是我换的,该看的地方早就看过了,现在遮又有何用?”
天狼一下子大迥,沉声道:“伊贺姑娘,救命之恩,自当感激,我昏迷的时候,有劳姑娘你出手相治,可现在我神智清醒,若是还赤身相对,就是我的唐突了,虽然我等江湖儿女,不需要这么多讲究,但男女大防还是要顾着点的好。”
伊贺天长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想不到你天狼还是个谦谦君子哪,你若是真的这么守规矩。那天为何还会那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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