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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碧玉-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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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悟笑了笑没言语。
“哎,你怎么没话说了?”西宁王得意地翘起嘴角,嘿嘿笑道。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林晚听得心里发笑,恍然觉得这位老爷子年纪大了,人却像个小孩子,认死理,就这么丁点儿小事非得争个对错来。果真是老小老小,越活越小么?却不料片刻后这老爷子转而笑眯眯地朝自己问了过来:“小丫头笑什么?”
林晚这才察觉自己有些失神了,略一怔愣,忙放了茶杯,朝西宁王笑道:“听两位长辈说得有趣,便失态了,还请您见谅。”
西宁王摆了摆手,连道“无妨”,还要再说时却被寂悟抢了个先,开口就是赶人的话:“时辰不早,你也该回去了。”寂悟这年纪可以当得西宁王的老子了,再加上又是个性情随意的方外之人,这说话自然也没客气。
西宁王气得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林晚时又立马换了和蔼的笑颜,从袖子里掏出块玉佩来,笑道:“小丫头,今日你我有缘,这东西就送给做见面礼吧。”
林晚这回是真愣住了,有些不明所以地朝寂悟看过去。寂悟目光柔和,似乎还带了笑意,却是半句话也不多说。犹豫了一瞬,见老爷子一脸的兴奋,目光欣赏中还带了几分长辈看小辈的慈爱,林晚压下心中的疑惑,笑着接过玉佩,也没来得及看,忙又道了谢。
西宁王见状,笑得更是开怀,动作矫健地下了榻,朝寂悟得意地哼了一声,似炫耀一般指了指林晚,这才转身出了禅房。
林晚看得抿嘴而笑,低了头细细看起手中的玉佩来,这一看,却大惊失色,差点从炕上跳起来。林晚心里浪花翻腾,忍了又忍,目光复杂的看了寂悟一眼,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问道:“方才那位,是西宁王?”
“既猜到了,何必再问?”寂悟慢吞吞地回了一句,又替林晚将茶杯满上了,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心不静。”
能静才怪!林晚心里暗骂一声,想起之前西宁王与寂悟熟络的样子,皱着眉朝寂悟试探道:“大师可知王爷为何把这东西送我了?”她还没有眼花,这玉佩跟卢俊昭强塞给她的那一块分明就是一对!林晚眉头越拧越紧,难不成那死黑脸真回去跟西宁王和王妃提了要娶她的事?
眼前蓦地闪过西宁王略带笑意的目光,林晚心里咯噔一声,气恨地骂了卢俊昭几遍,转而朝寂悟郑重地行了个礼:“还请大师解惑。”
寂悟笑着瞥了林晚一眼,良久才叹了一声:“佛渡众生,万物有因亦有果。无需多问,须知世间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老和尚关键时刻就知道打太极!林晚烦躁地呼出一口气,捏了捏手指,到底还是没再问了。这会儿,她就是问了也没用。
默了片刻,林晚将那玉佩放在手心握了又松,松了又握,随后无力地蜷起手指,将那玉佩收进了袖中。敛了心神,将目光重新移向寂悟,看着老和尚重又泡起了茶,手上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又想起外婆王老夫人,林晚低垂了眼帘,声音模糊地问道:“人为什么有生老病死呢?”
“有始所以就有终,万物轮回,方能生生不息”寂悟脸上挂着笑意,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片刻后才重取了杯子斟好茶,递给林晚,笑道,“就如同杯中茶,总要喝了,才能再满上。前一杯与后一杯,亦能品出不出滋味,如此,才能时时尝新。”
老去新来,万物都如此。生老病死,也是人之常情么。林晚苦笑一声,心头酸涩无比。道理谁都懂,可那是自己敬重敬爱的至亲……
“大师说,人死后会有灵魂吗?”林晚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声音低落地问道。
“或许有,或许没有。”寂悟的声音依旧清晰有力,带着股说禅的意味。
林晚“嗖”的抬头,有些气闷地顶了一句:“你们和尚不是惯常说佛渡众生?让世人多做善事,死后方可进入极乐?若没有灵魂,那世人还供着菩萨干嘛?”
寂悟动作一顿,盯着林晚看了半晌,突然笑出声来:“你没听过一句话么?信则有,不信则无。”
林晚被噎得无话可说,她就知道这些和尚惯会招摇撞骗!这老和尚神神叨叨的,就知道打哑谜,关键时刻还不是不顶用,说什么大师,神棍还差不多!
“多谢大师的好茶!”静默了半晌,林晚忽地起身下炕朝寂悟行了礼,“今日多有打扰,小女告辞了。”
正要往外走时,却听得寂悟突然说了一句:“你且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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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信
林晚诧异地挑了挑眉。“大师有何吩咐?”
寂悟敛了笑容,目光幽深地盯着林晚看了半晌,似有似无地蹙了蹙眉,还没待林晚看清便又恢复了一脸的平静,语气淡然地开了口:“没事了,你回去吧。”
林晚满肚子的疑惑被这句“算了”弄得浑身不得劲儿。有些气闷地拧着眉,忍了满心的烦躁,又朝寂悟福了福身,转身,干脆地出了门。
寂悟看着林晚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出了慈寿寺,林晚远远瞥见正下方的小路上缓缓而去的主仆两人,手指下意识地捏了捏袖中的玉佩,十分无力地呼出一口气。西宁王倒比她想象中和善,只是卢家……算了,只要那死黑脸不死缠烂打,她不愿意,卢家还能逼婚不成?
从慈寿寺回到崇安侯府,朱七同廖仲文已经在外头的巷子里等着了,林晚索性让婆子将马车驱到巷子口,就在外头见了两人。
廖仲文脸上笑容温和中带着愉悦,见林晚下了车,赶忙上前笑道:“姑娘回来了。”
“嗯。”林晚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移向一旁的朱七。“都运过去了?”
“回姑娘话,头一批已经有人接手了,路上一切顺畅。”朱七笑得一脸和煦,朝林晚拱手回道,“爷还让小的带了信给姑娘。”说罢将袖中的信封抽出,双手奉上恭敬地递给了林晚身边的连翘。
连翘瞄了林晚一眼,见自家姑娘没说话,便上前将信接了过来,转手呈给林晚。
林晚蹙着眉拆了信,才看了两行,便重新折回信纸,转而朝朱七笑道:“东西是运过去了。只是你们爷没说他出什么价?姑娘我做的是小本生意,急等着银子周转呢!”
廖仲文眼睛一眯,忙附和了一句:“南边那头买粮的银钱还没交割清楚呢。”
朱七面不改色,十分坦然地朝林晚拱手弯腰,坦白道:“爷说了,先按市价的九成算价。有些委屈姑娘了,还请姑娘多担待,日后必定补上。只是这银子,还得劳姑娘等一等。朝廷各部要批银子,总得走个过场。”
林晚笑了一声。语气平静地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后头这些事,朱管事同廖掌柜协商便可。”言罢又朝廖仲文嘱咐道。“银钱交割的事儿,还请廖掌柜再费费心。”
两人连声答应了,林晚这才重新上了车,往崇安侯府二门去了。
进了逸梅院,林晚将手里捏成一团的信纸拆了开来。忍着不适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一边看下来,有些气愤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和无奈。
她还以为他要说粮食的事或者胡万达的情况,结果呢?满满一页纸上,开篇就是——阿晚亲启:一别三日如隔三秋,思卿甚笃……看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死黑脸什么时候这么会说了?
北境军营中,寒风呼啸。卷着冰花一个劲儿往人脸上打,冻得人直哆嗦。兵营里的将士们此刻却顶着风雪在校场舞着刀剑,喊声震天。
主帐内。卢俊昭正同对面坐着的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书生下着棋,帐中一时寂静万分,只闻外头寒风呼啸的声音和从校场传过来时隐时现的吼声。
一局罢了,徐录文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毫无形象地朝卢俊昭咧嘴而笑:“将军今日心不静。”
卢俊昭斜睨了徐录文一眼。轻哼一声,脸色仍旧阴沉着。
徐录文心中一动。眼珠子转了半圈,伸手拍了拍卢俊昭的胳膊,哈哈笑道:“将军放心,老朽当年好歹认认真真读了几年书,文采虽说不济,可写封信还是绰绰有余的!将军要说的话,老朽都斟酌再三,加以润色才写上去的,保管那姑娘看了心花怒放。”
徐录文一口一个“老朽”,听得卢俊昭皱起了眉,眼里的冷冽更甚,徐录文见状,忙一呼啦坐起来,拍了拍屁股朝卢俊昭拱手道:“将军军务繁忙,老朽不敢多扰,这就告辞。”话刚说完,人早跑出了帐外。
卢俊昭盯着帐门口,目光阴寒中又带着些懊恼。朱七来的时候他正带着精兵去勘察边境的布防,就留了话,哪知道徐录文居然擅作主张替他给阿晚写了信,还郑重交代朱七给带了回去!等他人回来,朱七早到了京城了!
徐录文这狗头军师,他能写出什么好话来?
大帐外,周川一把扯住徐录文的衣领子,一边推着人往外走,一边压低了声音笑道:“军师这是要去哪儿?”
徐录文翻了个白眼,双手扯着周川的胳膊嘿嘿笑了两声。“将军这会儿正憋着怒气呢,我先出去躲一躲,不对,是去校场巡视巡视!”说罢又动了动眼珠子,反手拉住周川往旁边靠了靠,眼里带着兴奋,低声笑道:“那女娃子到底回信没有?”
周川扯回手臂,朝主帐瞥了一眼,又看了看徐录文,自己却摇头叹气起来:“就是没个回信!您说说,您到底写啥了?”
徐录文眯起小眼睛,拍着胸脯朝周川哼道:“你小子能认得几个字?还信不过我?放心,咱将军二十好几的人了,这回好不容易看上个女娃子。老朽作为军师,自然得帮帮忙。那信老朽可是写了满满一页,都是诉衷肠的话,那些个才子佳人最爱……哎,你扯我干什么?”徐录文正说得得意,谁料被周川抓起肩膀,竟是拎小鸡一般拎走了。
周川被徐录文那句“诉衷肠”说得心头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拉着徐录文走远了些,末了又长吁短叹起来。“这回恐怕要坏事……您怎么就写了这么些东西,那位小姑奶奶……”想起朱一拉着脸回来倒苦水的模样,周川叹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浑身都是无奈。他跟在爷身边翻了好几回墙,也看爷变了好几回脸,那小姑奶奶要是看了这信,没准儿下次更狠!
“等等,你给老子说清楚,坏什么事儿了?”徐录文一瞪眼睛,揪住周川急急地吼道。
“哎呦,”周川被徐录文揪得发毛,目光埋怨地回了一眼,摇头叹气道,“您老还是快躲远点吧。这没回信还好,要是回了信儿,没准儿爷更怒!”
徐录文愣了一瞬,随即急吼吼地扯着周川的胳膊不放了,非得问个明白:“你给老子说清楚……”
林晚确实没回信,死黑脸莫名其妙写了这信过来,她能回什么?不理才是最好。她也没心思回信,外婆王老夫人的病还是不见起色,林晚急得满嘴起泡,又得劝着刘氏,精神也是极为疲惫,这些天一直打不起精神,脑子也昏昏沉沉地,想个事儿能发半天愣。正困得睁不开眼时,连翘却进来回话,说朱七来了。
林晚强打起精神,自己倒了杯凉水灌下去,一股冷意从口中直漫到胸口,林晚打了个寒战,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朱七进了屋,有些诧异地看着面色苍白、精神极度疲惫的林晚,心里打了个突,爷那头还等着这位姑娘回信呢,如今这样子,他倒不知如何开口。看林晚掩着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朱七赶紧笑着开了口:“姑娘手里的粮食都运过去了,银钱的事小的也同廖掌柜商量得七七八八,请姑娘放心。今儿得了我们爷的吩咐特来谢姑娘一声。爷还说,若姑娘有什么话,不妨让小的或是周明传个信儿。”
林晚抬起眼皮扫了朱七一眼,闷着声点了点头,朝朱七摆手道:“我知道了,劳烦你跑一趟。”说罢又朝屋外喊了一声,“连翘,送朱管事出去吧。”
连翘应了一声,忙进屋朝朱七屈了屈膝,朱七见状只得告了辞,跟着连翘一路从逸梅院西北角往角门走去。
到了二门口,连翘止住脚步,朝朱七说了声“您慢走“,便转身打着哈欠往内院回去了。
周明不知从哪儿闪了出来,看着连翘的背影,又看看朱七,想了想,笑着解释了一句:“姑娘身边的几个丫头这些天都是无精打采瞌睡连连的,姑娘精神也不大好。爷的事办妥了?”
朱七摇着头表示没事。“暂时妥当了,只是上次爷带了信给姑娘,姑娘至今没回。若是姑娘想起来了,你记得快些传过去就成。”说罢拍了拍周明的肩膀往门外走去。刚要出门时却猛地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脸色紧绷着有些发青,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来:“你记不记得前几年的事情?”
周明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就里地疑惑道:“前几年?什么事?”
朱七面色极为难看,跺着脚转了半圈,手指着周明哆嗦了半晌,这才气闷道:“还有什么事?就是爷中毒那次!”
周明听得大骇,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辩驳道:“你瞎想些什么?姑娘又不像爷……”话说到中途,周明猛地顿住了,眼眶一缩,朝朱七颤声道,“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儿了?想害姑娘?”
“得找个行家瞧瞧。”朱七脸色凝重,拧着眉沉思了片刻,朝周明开口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没道理姑娘和身边的人都一齐没了精神!先找人瞧,回头得给周川去个信儿!爷那头……”朱七心里一紧,眉头也皱了起来,但愿是他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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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定时发布的,牛奶现在应该在火车站,天不亮就爬起来,哎!
第六十七章 飞来横祸
“这事儿不能瞒着姑娘,你同姑娘说说,不妨让她拿个主意。请个大夫来瞧瞧也好。”朱七拍着周明的肩膀,郑重嘱咐道。“我记得爷的隐卫里有极善用毒的,你这边有没有?嗯,我也找其他人问问。这事儿耽搁不得。”
周明咽了口口水,边点头边自我安慰道:“我这就跟姑娘说去,再问问底下的小子们。看看也好,应该没什么事儿。”
朱七这才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往内院望了一眼,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门,他得去找个说得准的人!
周明愣了一瞬,猛地一个机灵,甩着脑袋醒了醒神,转身就往内院奔去。一路冲到了书房门口,差点同半眯着眼睛踱步而出的林晚撞上。
周明忙往后退了一步,先朝林晚赔了罪:“姑娘赎罪,小的莽撞了。”
林晚抬手揉着眉角,脑子里一阵困意,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瞥了眼脚跟前的周明一眼,诧异道:“出事了?”
周明忙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瞄着林晚困乏的面容,微微吸了一口气,抱拳道:“小的看姑娘这些天精神不大好,其他人也如此。方才朱七提醒了小的,姑娘这模样,极像当年爷中毒时的状况……”
林晚瞬间睁大了眼睛,脑子里的睡意散了大半,脸色也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我中了毒?”
“只是猜测。”周明顿了顿,索性说开了。“爷这些年明里暗里遭了不少刺杀下毒的事儿,可真正着了道儿的,也就是四年前,被人下了毒。那东西无色无味,见效也慢,却最伤脑子。若不是朱四哥发现得早……姑娘这模样……”
“我知道了。”林晚深吸一口气。手里捏成了拳,默了半晌,朝周明沉声问道,“你们这些人当中,有能认得那东西的没有?”顿了顿,又恍觉自己问得太过多余。周明他们若是能辩得清,又何须跟她说“只是猜测”,她这几天真是越来越迟钝了……林晚目光滞了滞,心跳陡然快了一瞬,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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