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骗子的糊涂情史-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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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很可能是陷——」
「与那无关。」
已经悄然成长了的银发少年打断爱人越来越急促的怒吼，紫晶股的眼瞳出奇的沉静。
「其实最早打破龙族中立立场的人是我……撒里，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在哪儿把我抓住的。」
水晶淡淡的语气让黑发骑士眼神一黯，紧张地握住少年微凉的手掌。
「不，我没有怪你，只是好歹也算是辉煌灿烂的一个亮相，最后却那么无能的被你的坐骑一爪子拍下，生死不知……我不甘心。」
并不是非要和谁争斗出个输赢。
也不是想要在笛梅耶的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光辉一笔。
只是……很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为了有所改变而踏出的第一步，就这么无疾而终。
龙族的骄傲自尊，并不像沙伊陛下所主张的那样是昭示给外人看的，它只是心中的一种坚持。
「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想要试试，就算和过去一事无成的自己，做一个告别。而且，其实这个任务对我来说，也许不是不能达成的，银翼传承的力量是扭转时间……如果沙伊大……我是说陛下锁定住地狱门的空间，我也许能够做到……也许……」
虽然心中的信念无比坚定，但是水晶看向他黑发的情人时，脸上还是难以掩饰不安。
他的决定可能带来很大的危险，可能把归属于不死女皇统治的爱人推上风口浪尖，但是他还是提出了自己任性的要求。
银翼飞跃时间的能力的确存在着。
可是在传承记忆之中，一直追溯到最初的先祖们，水晶部没有找到怎样使用它，以及使用后会有什么后果的信息。
所以其实他如今选择完成所谓使命，其实和当初选择踏上战场一样轻率……
「既然这样，我当然得奉陪到底了。」
好像除了水晶的安危外就全无顾虑的不死者反而笑起来，语气轻快的说完还捏了一把情人羞涩的小脸，趁机吃豆腐的时机抓得不要太准。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只要……你还是我的水晶。
我也不会让你成为别样的存在的——一想起那头傲慢的幻金龙和他口中「亚嘉卡」这个属于龙族真名一部分的称谓，心中就似乎长出一根刺的撒连菲斯，暗自发誓。
「我……」
情人的理解，反而让水晶冲动的心犹豫起来。
「哎哎哎哎，插句嘴，我仅代表我个人和全人类赞同你的决定。」抢在两个人又进入言情剧模式的二人世界前，被还忘了很久的盗贼举手。
「我们也会尽其所能的协助你的，毕竟……这其实还是属于我们的战争。」比起自由身的盗贼同伴，身在一个打着自由旗号却规矩乡如牛毛的组织的法师，更加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一点不给银龙反悔机会的计划起来。
「我好歹也算是自由法术联盟的联络员，屠龙小队在冒险者中也有一定影响力，地狱门附近的小麻烦我们会帮你扫平的——我们这些凡人不懂神明的算计，不过却很清楚一点——战争这玩意，越早结束越好。
「顺便一提，枫香镇一役惨败后，笛梅耶大陆联军到现在都没做出象样的反击呢。」
法师近乎是残酷的最后一击，彻底结束了关于抗拒使命的小小挣扎。
的确，虽然那些希冀期待都是人们擅自丢到银龙背上的，但用嗳味无所谓的态度接下后又让它们破灭的水晶，并非完全没有责任。
就当是还债吧——
不然纵使再多的幸福，也像是他偷来的。
「我们这些凡人也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一脸嫌恶的拽了拽自己身上的王家法师标准长袍，刚被神圣公国国王御笔亲封的大法师和银龙少年——也是笛梅耶所有生者的希望做告别。
站在他身后的，是同样一身官方打扮，似乎连站都站不安稳了的盗贼，现在这个总显得猥琐，实际却很真诚可爱的小个子男人正仰着头，一脸苦大仇深的瞪着那个可能会马上吞噬掉自己伙伴的「地狱门」。
「它看上去，真像一张恶鬼的大嘴不是吗？」
白骨皑皑的焦土战场上空，现在已经看不到蔚蓝的天空，只剩下一个灰色空洞，它好像是凝实的存在，又似乎就是虚无的具现化。
「那位女皇陛下的品味真够糟的……」
为了缓解此时的压抑气氛，至少让水晶更加紧张、已经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恢复正常，未来的盗贼王亡羊补牢的开了个玩笑。
「也不全是，至少罗拉陛下在看人的品味上还不错，比如她就比较青睐像我这样英俊潇洒、能力卓越的男人。」
耍嘴皮子上的功夫，还是撒连菲斯更胜一筹。
至少他像喝饱了老酒的青蛙般的呱呱自夸，终于逗得水晶噗嗤一声轻笑，放松下来。
「专门看上你这种口花花的骗子吗，真的是……很有品味。」
孩子长大了，终于也学会毒舌损人了。
不过水晶好像没考虑到，自己也是看上口花花骗子的有品味者之一，而且还死心塌地的追着要和人家签订永恒契约……
看着黑发的情人捂着胸口哀号的夸张表演，笑意终于彻底布满银发少年略带忧郁的眼眸。一股恶作剧的冲动从脑中某处钻出来，并且——
「撒里你乖乖的啊，等我凯旋归来，」将想法付诸于行动的水晶坏笑着踮起脚尖，伸手拍了拍情人为表演「痛不欲生」而揉成鸟窝的黑发：「现在没有公主给我抢，抢一个骑士回洞窟压寨也不错呀~」
「……」
「……」
「……」
大战前夕，风云变幻的战场上多出了三尊风化的石柱。
所以说，乖孩子突然造反什么的，造成的冲击是十分之巨大的。
唪——
连接无底深渊与现世的地狱之门中，突然闪现出一团金光，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传来的龙吟让水晶微微一震，收起了笑意。
「……时间到了。」
是的，时问到了。
掌握着空间力量的幻金龙王已经将深渊隧道所在的虚空位面，强行拖到笛梅耶现世重起来。
现在，该轮到他了。
水晶慢慢闭上眼睛，纤细脆弱的少年形象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闪动着半透明银色飞翼腾空而起的巨龙。
撒里……
如果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阴谋，请你千万——
巨龙心中流过未竞的请求，然后他不再去看地面上越来越小的爱人，鼓起力量冲破地狱门周边排斥着自己的负能量立场，冲入了他生命中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真正的战场。

巨大的飞翼掀起的气流激得人睁不开眼睛，但是笔直的站在旋风最掹烈处的黑发骑士，却是一直目送银龙飞入那张灰色的巨口之中。
即使水晶最后什么也没说，撒连菲斯也能够感到他隐隐的不安。
时间、空间……
就连笛梅耶的诸神们也无法轻易涉足的领域，使用这样的力量，怎么可能不付出相应的代价呢？
在和冥神哈迪斯、不死女神罗伊尔斯雷拉这两位至高者周旋的几十年里，撒连菲斯自问自己已经足够了解神祇这种存在。
神也有着他们自己的谋划，会要阴谋诡计，也会犯下愚猛的错误。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信，水晶所感应到的使命召唤，绝对不会来自于所谓的古龙神，而恐怕……
是那位正不顾一切要取代创世父神地位的光明之主，蓄势已久的反击。
「虽然小水晶你不希望我送上门给我家女皇做烤肉才什么都不说，但我怎么可能安心在这里等你？」
既然亲爱的你如此任性，那么我也只好肆意妄为一把以配合你了——
黑发的不死骑士突然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出手如电的一记手刀砸在还在抬头看天的杰瑞的后颈上，让一向最擅长偷袭的盗贼王声都没吭一下就双眼翻白真的晕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
对水晶的命运伤感归伤感，法师可从来没放下对于早就不再是人类的黑发男子的前心，更不要说对方刚莫名其妙的出手攻击了自己的伙伴。
「……只是有点事，需要你——亡灵法师汤姆？伍迪艾伦的帮助罢了。」
为了不进一步刺激法师，还算轻手轻脚的把盗贼安置在一边后，撒连菲斯点破了那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说。」
法师的手指收紧，几乎要把跟随他许久的大地法杖攥断。
亡灵法师……这个世界上人们最忌惮的职业，也是汤姆心中藏得最深，连杰瑞都不敢告诉的秘密。
并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同伴能否接受自己，而是因为秘密暴露之后，随之而来的威胁足现在还未能达到力量巅峰的法师所不能完全抵御的。
「真干脆。」背着爱人就露出自己邪恶面目的黑发骑士满意的一勾嘴角，取出了另一卷黑羊皮卷。
卷轴上并没有缠绕危险的禁咒气息，但法师知道那里面藏着的知识，其危险程度并不会逊于一个能将半个深渊城夷为平地的禁咒。
「我有选择不配合你的机会吗？」
口气不佳的反刺一句，汤姆还是接过了丰皮卷将它展开，细细的阅读起来。
「……这……你也想进到地狱门里面——你疯了吗！？」读完这份法术资料后，法师总是维持着一千零一号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动摇。
「我以为你该有点自知之明，现在那道门已经不归你的女王管了，安哥拉的光辉已经随着那头蠢龙王的力量进驻那里，他那眼里容不下一丝沙于的光明肯定很乐意把你这个亵渎撕碎——就算是你的那位陛下恐怕也不会放过你这个叛徒的——」
所以你老老实实等着，别再给我找麻烦了好不好？
一点也不想浪费斑力吃力不讨好的法师暴走了，但是威逼他的不死者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伍迪艾伦先生，您虽然就职了亡灵法师，但显然还完全不了解所谓邪恶者呢。」撒连菲斯好似很轻松的一摊手。
「我们从来都是些只看结果是否对自己有利的家伙，我们头上的那位女神自然更深谙此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丝毫没被追究背叛罪责吗？
「这就说明，我的存在以及我要做的事情，是符合吾皇的期待的——即使，我心中并无丝毫对她的敬仰尊崇之情。」
真该感谢不死女皇是一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介意利用违信者的疯狂女神，否则一切还不好说呢。
「……好吧，我知道了。」
不甘不愿的法师长吁了一口气，话说到这个分上，他好像也没别的理由继续拖延了。
「你自己好自为之，我可不想变成一头鳏夫龙报复的对象。」
然后他开始念动黑色羊皮卷上记载的咒文。
并不是需要强大力量去触发的法术，但在这样一个时刻，却显得无比危险。

法师拍拍手弹掉魔法羊皮卷激发后留下的黑灰，俯下身去将昏迷中的同伴扛在肩上——真该感谢长久以来的冒险生涯，让他不至于像个学院派法师那样肩不能负手不能提。
等到法师再抬头的时候，他眼前只剩下一片空无。
愿命运女神与你同在，撒连菲斯？林德伯格。
希望你对于神祇们的暸解，正如同你以为的那样准确而深刻……

地狱门内的空间，是完全无序的。
借着魔法的力量从正负能量争斗的缝隙溜入其中的撒连菲斯，一开始几乎迷失。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甚至比灵魂状态更为古怪……他知道自己的手脚是实体，但是实际存在着的手却能够穿过同样仍是血肉之躯的胸膛，形成一个极为诡异的境况。
「空间和时间，都扭曲了吗？」
早已作了心理准备的黑发骑士皱了皱眉，放开对五感的控制，转而去加强自己的意念，这是他能够想到的唯一能够在这个外部力量不起作用的地方行动的方法。
不死女皇庇佑，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在漫妩边际的混沌虚空中，他慢慢看到了两个相对而立的龙形。
能够驱散那些无序灰雾的金银能量环绕在两头仿然的生物身上，散发着令凡俗的灵魂无法直视的光芒。
其中金色的巨龙正在说着撒连菲斯无法听懂的语言，似乎正在督促身上光芒较为暗淡的银龙，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亚嘉卡？多拉尔贡？奥森维德，扇动你飞跃光阴的双翼，将一切邪恶驱赶出这个世界，将万物的法则导向正规吧——」
长长的龙啸之后，释放过空间之力的幻金龙王骄傲的俯视着自己的弟弟，期待着对方彻底的觉醒。
那将是巨龙一族彻底得回往昔荣光，重新把握与诸神平等的权柄的伟大时刻。
「我……银翼血脉的继承者，亚嘉卡？多拉尔贡？奥森维德在此呼唤……」
双目有些失神微张的银发少年如同他渴望封神的兄长所期待的那样，慢慢唤起了深藏在血脉里的神力。
他原本短短的银色秀发瀑布般在脑后散开，轻盈舞动有若流光。年轻巨龙修长优雅的银色本体和散发着圣洁柔光的美丽人形虚影重迭在一起，背后一双承载着时光的神之翼缓缓展开。
「负的能量，罪孽的欲望，万物的法则不允许你们这样轻慢扰乱，吾将送你们离开，去往时光尽头的彼方。」
那虚无缥缈，一点也不像是属于那个天真到有些脱线的水晶的声音再次响起。
「以时光主宰的名义，封禁——」
声音里没有激动，没有快意，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感情，只剩下神祇履行自身职责时的漠然与笃定。
是的，神祇。
已经看出了幻金龙周身气息变化的黑发骑上，现在也看到那种王尊但令他绝望的变化，正在水晶身上重演。
让两头传承了时空掌控者血脉的巨龙觉醒为神，站在光明一方立场上，协助光明神王统治世界的从神。
——这就是安哥拉。林斯塔瑞的计画。
「……水晶……」
这才是自己所爱的他，未来所要成为的样子吧……？
撒连菲斯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眼中充满了挣扎。
成为神祇，变成真正强大而永恒的存在，看起来是很好很好的事情吧？但是从此失去自由，没有了感情，变成安哥拉操控时光的傀儡……
真的很好吗？
「对不起，那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啊。」
撒连菲斯慢慢将一个凡人挑战神祇和法则时必然会产生的畏惧压下，黑色的眼睛里只剩下坚定的信念，在神力冲突中根本渺小得令人无法不忽视的男人开始努力靠近爱人。
但随着龙神时空之力开始发挥作用，万物法则也开始牵拉着它管辖范围内的一切存在回归原位，于是正在虚空中艰难前进的撒连菲斯只觉得身体一沉，五脏六腑都回归了原匠。
紧接着，飘浮的感觉也骤然消失了，他措手不及直直地坠入下方。
而虚空中展开了象征时光主宰者的银翼，被那些次元能量环绕住的高贵龙族，却依然保持着恍惚的出神姿态，高高在上。
那双闪烁着神性光辉的紫色眼瞳中空无一切，自然也不会有属于撒连菲斯的小小黑色彩子。
反而是已经点燃了神火的金龙瞥下了一个轻蔑的冷眼，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水晶——！」
这个可能就是人神永隔的时刻，不想就此失去爱人的黑发男子挣扎着向上伸出手，此时他没空多想，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失去水晶，不能再次把害怕寂寞的他，丢在这无边的虚空之中。
所以就算被说是自私、亵渎也好，即便用强拉的，他也要把水晶拉回现实当中。
也许是他的决心太过强烈，要将不死者丢回大地上的法则之力突然一滞，让撒连菲斯原本不可能接触到任何事物的指尖险险擦过虚幻的银色光翼，勾住一缕细细的发丝。
「大胆的亵渎者——！」
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让冷眼旁观的金龙极为愤怒，但他挥出致命的爪子，想要将那个碍眼的黑臭虫所在的空间撕碎时，却什么都接触不到。
仿佛他们所处的，并不是同一条时光流。
金龙惊怒诧异的表情给了撒连菲靳极大的信息。
「看来小水晶你也不想我就这么掉下去啊……亲爱的，抱歉了。」吊在半虚半实的时空中的不死骑士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手臂突然猛地向下一扯。
「……疼~」
随着黑发男子孤注一掷的狠拽，空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