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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面骰子-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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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没有毁于战火的属于血魔法师的东西都交给西格尔。“以后要学着轻装上阵,好朋友。”他故意说道:“都拿好了,别再乱丢了。”
西格尔并不在意其他东西,但是当他看到血魔法师的四本魔法书全都完好无损的被扔进钥匙空间的时候,还是非常开心的。刚才的战斗让他有些头晕,差点忘记了打扫战场。估计是珍妮特的受伤,让他满脑子都是‘尽快离开这里,去外面找个医师’的想法。他低声向埃文表示感谢,然后等整个空间被塞满之后,重新抱起珍妮特,与扛着王子的一老一少一同向外走去。
他们以最短的路径回到了头骨大厅,这里除了没有珍妮特之外和之前一模一样。西格尔想到自己的承诺,于是从平台上拿起龙头。“隆克拉迦?”他轻声呼唤,然后就看到颅骨眼眶中重新点燃了火焰。
“年轻的法师学徒,你回来了。”龙头说道:“很抱歉不能保护你的女人。我不能在血魔法师面前展露行迹,那样太危险。”
“我明白。”西格尔说道:“如果你被他发现,我们就没有一丝获胜的希望。”
“谢谢你的理解。”太古巨龙的灵魂回应他道:“你是来摧毁我的吗?”
“如果你仍旧这样希望的话。”
“终于,我可以安息了。”巨龙平静地说:“我欢乐过,幸福过,愤怒过,悲伤过,然后又经历生死,被无尽的岁月磨平了所有情感,我的灵魂已经没有颜色,和死物无异。我只要求能够解脱,进入永恒的平静睡眠。为此,我将会报答你。”
“别再说了,隆克拉迦,否则我的内疚感会破坏你的愿望。”西格尔把龙骨放回台子上,掏出了黑曜石匕首。“你觉得这样能够起到作用吗?”
“对准双眼之间的位置。”龙颅骨说道:“你的匕首脱胎于在虚空中凝结的龙炎,所以它有能力终结我。”龙骨眼眶中的火焰最后闪动几下,然后渐渐熄灭。太古巨龙隆克拉迦最后的一句话就是:“不要内疚,学徒法师,这不是永别,你会带着我的祝福。”
匕首刺穿了龙的颅骨,然后就看到无数裂纹从破口处蔓延开来。西格尔再次呼唤巨龙的名字,没有任何回应。巨龙和他的对话只发生在西格尔的脑海中,旁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当这是法师神秘行动的一部分。几个人重整精神,踏上了回程的路。
有了精确的地图后,西格尔一行不必再经过漫长的骸骨通道,他们只用了半个小时便从山谷的另一侧离开。这里距离他们的营地隔着整座要塞的废墟,尽管地面被雪覆盖之后有些湿滑,但是营地的守卫远远看到了他们,赶忙带着拖车骑马赶来。
“天神在上,王子殿下和伯爵大人都没事!”大家围拢上来,可以看出他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快去叫里斯医师,营地赶紧烧上热水,准备好最大的帐篷!”
贵族爵士和佣兵们七手八脚脱下毛皮披风铺在拖车上,然后把王子殿下放在上面。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殿下和伯爵身上,只有比尔爵士上来拍了拍西格尔的肩膀,欣慰的说:“你平安回来就好,这次多亏你了。”
西格尔开心的笑着,能够让比尔爵士满意就好。这个时候珍妮特醒了过来,她一直处于魔裔的状态,并未用天赋能力伪装自己。她嗅到西格尔的气味,把头往爱人怀里拱了拱,尾巴轻轻缠在西格尔的手腕上,安心的睡着。
比尔爵士皱紧眉头,他在看到魔裔的第一时间差点下意识掏出武器来。“这是珍妮特?”比尔爵士问道。
西格尔点点头,这个秘密已经无法继续维持下去。
“你知道魔裔有多危险吗?怎么还……”比尔爵士想了想,又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机。他用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带着怀抱魔裔的西格尔绕道回到了营地。
第七十九章城墙山脉17
(血之血)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王子殿下身上,他们清理好大床,给里斯医师让开空间,然后安静的等在外面。医师是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人,他扛着药箱急匆匆的进入大帐,然后又把里面围观的骑士们驱赶出来。“都出去,这里没有你们的地方。”
王子周围终于有了新鲜的空气,里斯在精心的服侍他。没有佣兵和“外人”在眼前,托德伯爵的脸色变得非常阴沉,他一声不响地换上了备用的链甲衫和铁手套,装上佩剑,守护在殿下身旁。在他身边,只剩下最后一个晨曦守卫,还是实力最弱的一个。他被安排留守营地,专门看护王子等主要贵族的食水安全,这才避免在山洞中死亡的命运。
“王子气血有亏,暂无生命之危。”医师检查了之后,对托德伯爵说道。“我可调配生血之药,但需要时间才能见效,我担心拖延会损他之内脏。故需给殿下输血,以求尽快治愈。”
“输血?这是什么意思?”伯爵问道。
“即将他人之血注入殿下体内。”西格尔医师回答道:“血液中有人所需养分,可尽快补充损失。”
伯爵闻言大怒,唰的一声把剑抽了出来,架到了医师的脖子上,吓得他立刻跪下。“你安的什么心,竟想污染王族血脉?你是觉得此剑不够锋利吗?”
里斯医师全身颤抖,双手合十告饶道:“请勿误会,伯爵大人,我绝无此意。在营地里,有一个人亦身具王族血脉。尽管埃文之姓氏不是繁星,但他确为国王之子。”
埃文此刻正在营帐内取医师的绷带自行包扎手臂的烧伤。即使没有抬头,他仍可以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这样的目光在他的一生中早就习以为常,作为一个“金葵”,这种注视是对我的祝福,伤不了我——他这样自我安慰道。不过把我的血输入埃文体内?我也在不久前被血魔法师抽取了身上的大量血液,可谁会关心?私生子只能在心里这样想,他知道自己的利益在哥哥面前毫无意义,正如这件事情其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没问题。”埃文头也不抬,平静的回答道。
伯爵的剑稍微往上抬了一点,但是仍在医师的耳朵旁边。他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道:“除了这个之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急切之间这个办法最有效。”医师点点头,然后又对伯爵说道:“对王子也最安全。”
“那就这样吧。”伯爵把剑收起来,让医师站起来。然后他转身对埃文说道:“王国需要你的服务,殿下也是。”
王国总是需要一个私生子的服务,埃文心里想着。他伸出手臂,露出苍白而虚弱的胳膊,暗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医师先生,你看着用吧。”
“请所有人离开,这也包括您,伯爵大人。”医师一边在胸前用力揉搓双手,一边低身行礼并说道:“营帐内只留下两位王室血统就可以了,避免发生污染。”
晨曦护卫一步未动,仍然坚守在王子身边。医师走到他面前,毫不客气的说道:“手术的时候,我的刀就在他脖子上,若我要伤害王子,你也是来不及救的。你留在这里毫无用处,还会危害殿下性命,何不速速退开!”
年轻的晨曦护卫不知所措,他还没有独自执行任务的经验,这里也没有队长可以下达命令。他将询问的眼光投向伯爵,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医师不断催促他,问他能否承担治疗出错的责任。这个晨曦护卫只好妥协,“我会守在营帐门口”,他只能这样说。
“别让人来打扰我们。”医师说道:“除了治疗之外,所有的事情让他们都去找伯爵。”
晨曦护卫手持长枪,站在营帐之外,里斯医师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关上了帐门。“躺在地上,把衣服掀起来。不论有什么感觉都不要乱动。”
埃文掀起衣服,可以看到他的身上遍布伤痕。他的剑术并不是凭空掉下的,而是凭借艰苦的训练逐步获得。在繁星王国的首都,只有长剑是他唯一的兄弟。凭借这钢铁兄弟的帮助,他击败了一位又一位剑客,不过也在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伤口。有刺伤、砍伤、切伤、锤伤还有爪痕、齿印,层层叠叠错综复杂,就像是被涂鸦的地图一样。缝合的痕迹又细又密,基本上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
看到衣服下遮掩的伤口,即使是里斯医师也倒抽一口冷气。
“有这么夸张吗?”埃文吸吸鼻子,用嘲笑的语气说道:“只要我的脸依旧英俊潇洒,身上的伤口又能碍到什么事?”
里斯嘴角抽动,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打开药箱中的一个精致木头小盒,里面铺着灰色的海绵碎片。在盒子的底部,几个手指长短粗细的蠕虫正在休眠。医师小心翼翼的用镊子挑出一只,放在面前仔细看它细密的牙齿和尖锐的刺针。蠕虫受到打扰,不安地扭动身子,黄褐色的液体在他半透明的皮肤下流动。
“我倒宁愿是你的脸乱七八糟,身上完好无损。”里斯医师伸出一个指头按按埃文心口的皮肤,仔细感受下面心脏和血管的搏动。“我需要用这水蛭吸血,用药物刺激它们将血输送到王子体内。与一般水蛭不同,我为输血准备的蠕虫会带来强烈的痛苦,需不需要先喝下麻醉的药物,睡一觉?”
“不准麻醉我。”埃文非常坚定地说道:“我怕我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不会的,埃文殿下。”里斯医师注视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的微笑着:“你不会死的,因为只有活着的王族之血才有用处。要我为你准备皮带和棍子吗,至少疼痛的时候可以咬在嘴里。”
“我不是什么殿下。”埃文说道:“给我一只匕首,皮带和棍子不是剑客应该用的东西。”
“那我就需要把你绑在床上,而且请尽量不要叫出声来,会影响效果的。”医师如同照顾自己的孩子般细致,检查了每一只蠕虫。然后他准备好几根细针,干净的空碗,,在两人身边各点燃一个火盆,然后动手清洗两个人的胸口。随后,他撒上药粉,用手指均匀地涂抹。“一边是刺激它吸,一边是刺激它吐。”他最后检查了一遍捆绑用的皮带,确保埃文无法挣扎起来。然后他把一只水蛭放在私生子身上,把另一只干瘪的蠕虫放在了亚伦王子的心口。
水蛭缓慢的吸血,除了有些麻痒外,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埃文有些奇怪的看着医师,那眼神就在询问他:“就这样?”
医师笑了笑,用镊子夹起已经鼓胀成红色的肥大水蛭,假装放在王子身上,却手腕一抖将其扔到火盆中。火焰瞬间吞噬了水蛭,将它烧成黑灰,然后医师小心翼翼的钳起亚伦王子胸口的蠕虫。此时的蠕虫露出凶恶的样子,在它细密的牙齿中还隐藏着另一套口器。王子的心血在虫子腹腔内翻滚,染上一丝丝黄褐色。里斯医师用轻柔的声音说道:“刚才只是第一只水蛭,后面的需要在旧伤口上不断挖深。做好准备吧。”
怪异的蠕虫被放置在埃文的胸口,受到药物的刺激后疯狂地往他身体内钻。埃文想要大声尖叫,但是疼痛让他只能紧紧咬著嘴里的匕首。他用两只手使劲敲打床铺,一次又一次。在医师用带子捆住他的手腕后,又用指头紧紧抠着床单,把它撕得粉碎。
一只蠕虫之后,又是第二只,第三只。医师不断将王子胸口的蠕虫吸血运送到埃文体内,然后又把药物灌进王子的嘴巴里。亚伦的身体呈现出怪异的潮红,血液被努力压榨出来。一股紫黑色的阴影笼罩了王子殿下的双眉之间,这是诅咒和厄运的征兆,但是里斯医师浑然不觉。
不管如何坚持,不管心中对于一睡不醒的可能有多么恐惧,他仍旧昏厥过去。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旁边就是木板床的碎片。医师已经将他的身体擦拭干净,正在把用过的“水蛭”全都放在火盆里烧掉。
“都完成了吗?”埃文虚弱的问道。他刚觉自己的心脏正在努力跳动,好把“所剩不多”的血液输送到全身各处。“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过程了。”他发觉嘴里都是咸腥的味道,应该是用力咬匕首造成的伤口。
“已经完成了,等一下我来处理你嘴巴的切口。”里斯医师再次往王子口中灌药,然后为他盖上毛毯。忙完这一切之后,医师跪在埃文身前,用针和羊肠线为他处理嘴角的伤口。他语气柔和,一双褐色的眼睛里透着关切的温暖,只是嘴角挂着奇怪的笑容:“殿下应该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输血之法不可再来了。”
埃文正在手术不能说话,所以他简单的眨眨眼睛。
“幸好有你在身边,不然血脉如何保存下去?”医师一丝不苟的缝合伤口,然后又拿来烈酒浇上。“多喝点烈酒吧,对恢复也有好处。”他说道:“好好休息,明天将是新的开始。”
第八十章城墙山脉18
“你不能和珍妮特结合。”比尔爵士对西格尔说道。
“爵士先生,为什么?”西格尔慌慌张张的问道。在将珍妮特带回营地安置好之后,比尔爵士让杰夫-金币守着帐篷,如同给王子守卫营帐的晨曦卫士一样,不准任何人进出。然后比尔爵士拽着他的扈从来到营地的边缘,这里没人打扰,也没人会偷听。
“我喜欢珍妮特,她对我也是一样。”
“我会给你说这只是年轻的激情,不是爱情,但是我不会用这个理由说服你。”比尔爵士摇摇头,目光诚恳。“她是个魔裔,这就是最根本的理由。我才不会管她是一个贵族小姐还是一个乞丐,我也许会关心她在认识你之前是不是一个处女,但是我不会教你分辨爱情和激情的界线,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我阻止你们在一起的唯一原因,就是她的血统。”
“血统?爵士先生,我又不是一个贵族出身,只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野孩子。我的头发是黑的,我的眼睛是黑的,没有人是这样的。也许只有神才知道我的血统是什么,到底还是不是个正常人。珍妮特是个魔裔,没错,她告诉我这一点,但是我仍然愿意接受她。”
“好啊,小崽子,你可以抱着她,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天天抱着她,但是你们不能结合,不能有孩子。知道为什么吗?你和魔裔的后代,只会是魔裔!听着,西格尔,我是一个男爵,我有一座城堡,但是我没有孩子,将来也不会有——我尝试过无数次了。你就是我的孩子,西格尔-比尔,或者你可以叫自己西格尔-乌贼-比尔,无所谓。你会继承我的名字和爵位,然后传给你的孩子:一个你娶的合适的女人给你生下的可爱的孩子。这个孩子不该是魔裔,也不该有一个魔裔的兄弟或姐妹。魔裔的血统实在太危险了,随时都可能向邪恶的方向转化。骗子、杀手、强盗,然后被吊死,这就是魔裔的下场!”
“珍妮特不会的。”
“不要这样充满自信,小崽子,你怎么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比尔爵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相信公正自在人心,战场上的荣耀是最伟大的追求。杀死敌人、拯救弱小、力挽狂澜、受人尊敬,我多么坚信这一点,直到……”爵士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直到我独自杀死十二名兽人,拯救了精灵友军,然后被判违抗军令,再也不能成为实封骑士。在那之后我就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是最重要的,土地和血统。武技、正义、善良、公正都是为了这两样东西存在。孩子,你喜欢珍妮特,行,没问题。但是你不能娶魔裔,也不能生下魔裔的孩子。你不能让魔裔污染了血脉!”
西格尔非常悲伤,不是为了自己和珍妮特,而是为了比尔爵士。在他看来,比尔爵士就是一座坚韧的黑色高山,矗立在广阔的大地上,风吹雨打岿然不动。但西格尔不是,他是海。他在海里出生,在海里成长,而大海是包容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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