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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之堇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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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在下已备下酒宴,为两位将军接风兼洗尘。”
宽阔的房屋,舒适的床榻,躺下之后,两人发出满足的叹息,这数月的征战,许久没有如此舒适的安眠,周瑜突笑道:“主公,我未曾想到,居巢这样的小地方竟然也藏龙卧龙,这鲁肃真乃一个奇男子,你看他身材高大,眼光清澈而坚定,虽只有短短数句交谈,但语言之中的正气和才学却令人心折。”
“嗯,”孙策轻声回应,“公瑾,我们连败数仗,只余下这十数人,此时有粮便有人,虽然鲁肃仅为居巢长,但家境殷实,而且为人豪爽,不效其他的腐儒,我觉得可以向他借粮,待咱们大事一成,加倍还他。”
“我也有此意,”周瑜随即响应,“昨日一早,我便向鲁肃提出借粮一事,只要能够渡过此时的难关,以主公在江东的威望,只要一场胜仗之后,振臂一呼,应者如云。”
的确如此,但是要取得那场胜仗,前方的坎坷也着实太过漫长,自己奉上玉玺,从袁绍处换得自由之身,一年的时光,本以为江东已是掌心之物,可是数月以来,连败数仗,局势重又变得模糊。
“公瑾,你觉得那女孩儿是否有些怪异?”不愿再为败仗而纠结,不着痕迹的话题转移,“她年纪这般幼小,见到我们,竟然毫不惊讶,平静得有些令人生疑。”
“怪异?”周瑜淡然道:“她毕竟在大户人家的女儿,虽然年纪幼小,但也算见过世面,我只奇怪,那女孩儿额间的桃花,主公,可曾记得前朝往事,桃花夫人也是额生桃花胎记。”
“那只是一个传说,”孙策失笑,“我只觉得奇怪,我注意到我们出现时,男孩儿满面诧异,神情中隐隐看得见恐惧,可是那女孩儿却镇定自若,神情不变,而且说话举止落落大方,站在我的掌心,竟然丝毫不惧,再看她的眼眸,公瑾,这孩子长大了,定然是了不得的人物。”
“再了不得,也只是一个女子,”周瑜觉得自己着实有些杞人忧天,不由也笑了,“当今之世,男儿也得拼了性命才能建功立业,于女子而言,活得更加不易,那孩子出生富贵,想必来日择个上好夫婿,也算一个好的归宿。”
上好夫婿?孙策听周瑜对那孩子很不以为然,也不争辩,来日公瑾定然对那孩子额手称叹,这般想着,翻身望向窗外,经过连日的阴雨,夜空一碧如洗,此时明月当空,令自己的心情豁然开朗,一扫至居巢前的阴霾,许到居巢,是自己成建大业由衰至盛的转折。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一章 第二节 人间四月芳菲尽(二)
天微明便已起身,梳洗过后,便信步走到庭院中,此时晨曦微露,庭院中的桃花显得更加娇艳,鲁府的下人站在廊下,他们悄无声息的传递着一应的事物,奇怪的是,人虽多,却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
管家回身看见两人,忙小跑着走了过来,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有些失笑,待他压低了声音,这才觉得好奇,“两位客人起得好早,老爷和少爷已经到河边去练武了。”
问清楚鲁肃在河边何处,两人举步走出鲁府的大门,管家却追了出来,“两位客人,还是我带两位去吧!”
听他声音恢复了正常,周瑜眨了眨眼睛,“管家,你适才在院中,为何要压低了声音说话?难道在院中有什么禁忌吗?”
“两位客人不知道,这是老夫人的命令,”管家满面堆笑,显得异常恭敬,“小姐小的时候,每到晚间便啼哭不止,每每到了半夜才能入睡,且入睡不深,只要略有响动,她便会惊醒,所以咱们都形成了习惯。”
小的时候?周瑜不由失笑,那孩子不过三岁,何来小的时候之说,正要调笑,却听孙策笑道:“你们小姐不过三岁,谈何小的时候?”
“这是小姐的原话,”管家神情中说不出的喜欢,那孩子长得那般玉雪可笑,难怪如此讨人喜欢,“她总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
好奇怪的想法,此时已经走到河边,天已大明,看上去,河堤修筑得极艰实,河堤下种满了柳树,经过春雨的洗礼,柳条上已有点点的绿苞,衬着碧蓝的河水,显得欣欣向荣。
鲁肃负手站在一众人之侧,他凝神看着众人互攻,而鲁淑在一个高大的男子调教下正在挥舞棍棒,似模似样,管家一躬身,越过两人,小跑着到鲁肃身边,说了两句,鲁肃立刻走下河堤,满面笑容的迎了过来。
寒暄数句,便一同观看众人比试,待天色大明,众人纷纷告辞,待鲁淑收了棍棒,鲁肃这才请两人一同回城。
昨日来得匆忙,又是雨后,寒气逼人,不及细看道旁的风景,此刻看去,这才觉得居巢竟然是一个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小城,入城的道路铺着大块的青石,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城墙看上去厚实坚固,城墙角爬满了青苔,偶尔能看见草丛中小鸟的巢,走进城门,城中的房屋整齐划一,四四方方,每家都种着数株桃树和桂树,桂树树叶如同翠玉般碧绿,衬着绯红的桃花,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
离了正街,沿着碎石铺成的大道前行,远远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抱着步儿站在鲁府门前,步儿满面笑意的抓着一枝桃花,那老妪的笑容令面上的皱纹如同被刀刻一般。
走到近前,鲁肃恭敬的行礼,“母亲。”
“子敬,你回来了,”鲁母的声音极温和,听在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仿佛一杯荡漾着蜜香的温水,“小步一直在等你们。”
小小的人儿,穿着丝绸制成的裙子,绣满了花草的小小绣鞋,不知耗费了绣娘几许的精力,黑发挽了一个发髻,插着一根金钗,她在阳光中甜甜的笑着,肌肤如同透明的珊瑚梗,她娇嫩的嘴角微微上扬,璀璨的双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当她张开手臂之时,众人都情不自禁的想伸手抱住她,却只能嫉妒的看着鲁肃将她抱在怀里,听她讲述晨间鸟儿在枝上的歌唱。
早餐过后,应鲁肃之邀与他在书房交谈,双方不由相互对对方的见识广博与才能都感到钦佩,孙策放下酒杯,笑容可掬,“子敬,正如你所言,此时诸侯割据,战乱不断,你觉得今后十年,谁会成为天下之主?”
“初平元年,袁绍袁本初领十八路诸侯会战董贼,董贼被吕布所杀后,关东军内部开始互相兼并,袁绍夺取了冀州牧韩馥的地盘,自领冀州牧,又夺得青州与并州,四世三公,实力不可小觑,”鲁肃的声音平和而有力,说话时,双目平视着对方,不卑不亢,“而曹操虽然实力不及袁绍,但挟天子以令诸侯,且因刺董而天下闻名,不少能人异士聚于帐下,随日时日,他会不断壮大,肃认为,今后十年,袁曹之间胜出之人,为中原之主。”
如此大胆的预测,真令人有些吃惊,周瑜惊愕过后淡然一笑,“那袁绍之堂弟袁术、荆州牧刘表和西川之主刘璋又当如何呢?”
“袁术鼠目寸光,刚愎自用,麾下将士离心,空领有九江及扬州这等富饶之地,而荆州牧刘表,更是羸弱,只求自保,占据荆襄九郡,竟然没有问鼎天下之意,乃是锦衣夜行,不堪大用,”鲁肃胸有成竹,滔滔不绝,“至于西川之主,西川虽然富足,但是蜀道艰难,大军出蜀需要耗费无数的时日……。”
正说话间,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老爷,老夫人说听到小姐的哭声,请老爷尽快前去查看。”
一同出屋,却未听到哭声,直到走出院门,才隐约听见有女孩子的哭声在左侧响起,忙快步赶了过去,只见一株桃花树下,鲁淑将痛哭不止的步儿护在身后,神情严肃,不知是否在斥责那些满笑意的军士。
一见服饰,正是自己麾下的军士,孙策不由大怒,自己治军一向严厉,绝不容许骚扰百姓,这几个军士竟然欺负小孩,真真难以容忍。
正要飞步赶过去,却见两旁的院门打开,几个老妇人拿着扫帚冲了出来,对着军士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阵痛打,打得那些军士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头鼠蹿。
赶到时,军士已经被打散,老妇站在步儿身旁,七嘴八舌的安抚着她,“步儿,好了,那些人已经被打跑了,不要再哭了。”
“镜子,”步儿委屈万分、泪流满面,“爹爹,镜子。”
这才明白是那些军士抢走了步儿手中的铜镜,孙策立刻命人传了那些军士来,铜镜果然在他们手中,被他们抛来抛去,早已脏污得不成样子,步儿一见,又开始痛哭。
“出发前,我已告诫过你们,不许扰民,”孙策雷霆大怒,“你们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不待那些士兵回话,步儿哭泣着指着桃花树下,“吕哥哥……。”
满头是伤的男孩,不过六、七岁,虽然鼻青脸肿,却满面骄傲,他一边拭着面上的血污,一边笑骂,丝毫不以为意,趁着孙策训斥那些军士的当口,周瑜笑容可掬的看着这个孩子,“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男孩抬眼看了看周瑜,“吕蒙,是个孤儿。”
原来是个孤儿,周瑜心中一动,转身倾听那些军士的辩解,“我们刚刚才拿走那个铜镜,那小子就像疯了一样的冲了过来,又打又骂,木头被打伤了,我们才恼了,只轻轻一抬手,他就倒在地上,主公,我们只是觉得好玩,绝对不是……。”
“拉下去,每人五鞭,”孙策面若重冰,周瑜本觉得这惩罚过重,但细细想来,原要向鲁肃借粮,偏偏又发生这等事,只好哑忍了,听孙策冷然道:“鞭鞭到肉,不许姑息。”
“孙将军,”鲁肃轻轻拍打着仍在哽咽的步儿,低声劝阻,“只不过是小孩子们打闹而已,无需认真,你已斥责他们良久,想必他们已经知错了。”
孙策侧头细想,看了看吕蒙,“你说呢?”
“算了,反正我也打了他们,互抵了,”吕蒙毫不在意,蹦跳着指着一枝桃花,“步儿,你看,如果你不哭,我送你这枝桃花。”
“虽然当事人不想追究,但是军法难容,”孙策厉声道:“有了首次,便有二次,拉下去,一人二鞭。”
看鲁老夫人将铜镜浸在酒中,用棉布细细的擦净,直到铜镜光可鉴人,这才从酒中取出,又换了一盆白酒,将铜镜浸入其中,鲁老夫人抬首微笑,“好了,步儿,一会儿就可取出了。”
面上仍有泪渍的步儿认真的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木盆旁,弯腰查看酒中的铜镜,稚气的脸透过酒映在铜镜之上,光怪陆离,步儿不由笑了。
听完周瑜所求,鲁肃拈须微笑,“步儿,随爹爹出去走走。”
跟随着鲁肃到了粮仓,万没有想到鲁府竟然会有两囤粮食,正筹谋着借多少,鲁肃指着其中一囤道:“这一囤便借予你们。”
万没有想到如此容易,孙策和周瑜面面相觑,这一囤粮便可召集三千军士,有了三千军士,加上原有的兵马,何愁大业不成?孙策长身施礼,“此刻我们两袖清风、身无分文,子敬大恩,容当来日再报。”
打马出了居巢,阳光鼎盛,周瑜侧首看着坚持独自骑在大马之上狼狈不堪的吕蒙,“吕蒙,你真的愿意随我们征战?”
“当然,”吕蒙用力挽着马缰,眼中异光闪动,“我要去征战,当大将军,有朝一日回来,要娶步儿为妻。”
听他这般说,周瑜和孙策相视大笑,周瑜长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的志向。”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一章 第三节 人间四月芳菲尽(三)
送走孙策,鲁肃抱着步儿回到庭院中,鲁老夫人站在廊下,指挥着下人洒扫庭院,一见鲁肃,便迎了上来,将步儿抱在怀里,百般怜爱。
回到屋中坐下,鲁老夫人已听下人说鲁肃借了一囤粮给那两个青年将军,毕竟是陌生人,心中虽有不悦,却也不表露,只是听鲁肃低声讲述想要免去五成今年的田租,知自己的儿子心地良善,但行善总得量力而行,无论怎样,养着一大家子人,粮借了,田租免了,明年可就难过了,知道说得直白,伤了他的脸,微微笑着,“我知道你是好心,去年才免了五成,今年再免五成,步儿和淑儿也大了,该添置的东西,也渐渐的多了,步儿长大了,总得出阁,嫁妆若薄了,岂不委屈了她。”
垂首看着步儿圆溜溜的大眼,鲁肃想到这般爱她,她总有一日却要出阁,长长叹息着,“母亲说的是。”
“肃儿,”鲁老夫人伸手打散步儿的发辫,细细梳理,“说到淑儿,我心中有一意,不知你如何,这男儿生在天地间,总得见些世面才是,虽说各地烽烟遍地,但许昌毕竟是皇都,不若趁着春暖,带着淑儿和步儿到许昌走一遭,让他们也见见世面。”
遇到孙策和周瑜,交谈之下,鲁肃觉得自己在居巢住得久了,难免有井底之蛙之感,一听鲁老夫人这般说,立刻便应了下来,转身吩咐人准备出门,又将事务交待清楚,耽搁了半月有余,这才上路。
从未出过远门的步儿和淑儿喜得自禁,伏在车窗上向外张望,即使强拉着他们在车中不定,不过片刻,又伏到车窗之上,鲁肃见无法阻止,也就由他们去了,只是加意的盯着步儿,怕她翻到窗外去。
终于在夏至之前到了许昌,偌大的一个城,车水马龙,且不说皇宫,就说达官贵人们的居住也气势磅礴,进城之日特地绕路去看了丞相府,守卫森严,也不便靠近,只模糊看见门口的祥兽竟有丈余高。
寻了一个清净的院落,付了半年的租费,鲁肃只待安顿下来之后,便在许昌访几个旧时的朋友,不承想四川之主送了一只巨兽给曹操,那可是一个稀罕的玩艺儿,连日来,无数的人涌进许昌,一进间人声鼎沸,竟然无法出行。
好容易昨日傍晚下了一场雨,众人贪清晨的清凉,蒙头高睡,鲁肃才得空抱着步儿上街闲逛,没承想才到街头,路就被军士阻住,听旁边的人说是曹操的公子曹冲要到城外去游玩,为了怕有人惊了驾,这才封了街。
心中不由觉得惊怒,不过是一个孩儿罢了,竟然如此的大动干戈,走到人少之处,只待军士散去,再向前行。
“爹爹,”步儿烦恼的抓着自己的小辫,“渴了。”
四处查看,左侧的店铺已开,看那掌柜也是一团和气,鲁肃将步儿放在道边的石上,令下人照顾她,这才大步走向店铺,准备为步儿讨一碗水。
站在石上,步儿只觉得异样新鲜,那些衣甲鲜明的军士威风凛凛,在居巢从未见过,就是偶尔见到身穿盔甲的军士,那些盔甲也如同蒙了一层灰一般。
正看得有趣儿,只听有人在一旁问,“你在看什么?”
转过身,却是一个与自己一般大小的男孩儿,一见他,便吃了一惊,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这般熟悉,眨了眨眼睛,笑得弯了眼眸,指着那些军士,“你看,他们多神气。”
“那是执金吾,”说着,那男孩儿爬到石上,也笑得弯了眼,“汉朝的皇帝说过,仕宦当作执金吾,连皇帝也想当执金吾,当然神气。”
“离得这般远,”步儿有些遗憾,也不想这从天而降的人是从何而来,只是垂着眼睛,“若能近些看,那该多好。”
“我带你去,”男孩儿说着,纵身跳到石下,伸出手臂,“来吧,我带你去。”
这才细细看了看他,梳着一个小小的发髻,用蓝色的绸带绑了,镶嵌着一块蓝色的宝石,浅灰蓝色的长袍,颈间挂着一个金项圈。
“快点儿吧!”男孩儿顿了顿足,“一会儿人走了,可看不到了。”
转身看了看身后的人群,只寻思着去看一眼便立刻回来,小心翼翼的跳下石块,手立刻被那男孩儿执住,快快的向前跑去。
跑到军士身边,不及细想,那队军士一分为二,难道他们要走了吗?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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