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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春-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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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里青是长在高山上的,没有旁的植物,除了茶树就是松林,茶叶本身会带一点点松香气,用别的泉水衬不出来,蜂眼泉也是出自松林深涧,相互杂揉在一起,松针的香气就出来了。用旁的泉水沏,本身就很淡的松针香气就不见了,当然也有人不喜欢这味道。”比如杜敬璋,杂味儿他都不爱,在这点上皇帝看来和杜敬璋不同。

饮尽了茶盏里的茶汤后,皇帝突然说道:“要出手多少股?”

皇帝怎么连这个都关心上了,姚海棠有点儿琢磨不透了,犹豫了片刻后老实答道:“五至七成。”

“也不要你七成,六成,跟水运司去谈。”皇帝说着看了眼茶盏,意思是没茶了。

姚海棠赶紧把茶给满上了,然后就感觉自己满头是雾水了:“皇上,民女可不可以问一句,为什么?”

皇帝端着茶盏浅浅啜饮了,放下茶盏后才道:“老四的东西,怎么可以落到外人手里去,老四这小半辈子就坑在你头上了。”

……

这是在骂她吧,皇帝骂她带坏了他儿子,姚海棠低头咬了咬嘴唇,然后说道:“民女这小半辈子还全栽在四公子手上了呢。”

她这话的意思是这样很公平,一个被坑了,一个认栽了,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奈我们如何啊也不知道皇帝是被她气乐了,还是真乐了,反正就是笑出声来了。片刻之后,皇帝看了看她说:“老四把他的名牌给你了?”

点了点头,姚海棠不知道这东西除了代表身份外,还会代表些什么,她本来没往这上面想,可是皇帝一问她就不由得不想了:“是。”

“预备什么时候大婚?”

“啊……”

这下姚海棠彻底傻了,皇帝这问话一跳一跳的,简直是一个空间一个空间地跳,她直接就跟不上趟了。

“名牌都收了,还啊什么啊,难道你们连这事儿都还没商量过,胡闹”皇帝其实是抱着见长媳的心态来的,所以才这么宽和,要不然旁人皇帝估计懒得拿这么多话来说。

皇帝这么说,姚海棠还真不敢说没商量过,她被皇帝这一声“胡闹”给吓着了,不敢多说话,生怕多说多错,回头反而给杜敬璋招了什么麻烦。她就知道,这东西不能收不能收,杜敬璋偏要塞给她,看吧出事了了吧。

半晌后皇帝忽然眉眼倒立,冷哼了一声说:“他是不是跟你说朕没传诏传位之前不成婚?”

这个她还真听说过,不过皇帝这暴怒得,还是回个否定的答案比较保险:“没有,怎么能呢。”

皇帝这才脸色稍霁:“行了,办你事去,实在办不妥了就拿着牌子就调兵。”

皇帝果然比杜敬璋要霸气,当然,皇帝头顶上是帝王冠冕,杜敬璋头顶上是皇帝,肯定会有顾虑的。

但是姚海棠确实不能这么办,于是笑眯眯地答道:“谢皇上关爱,只是民事还应当民办,若是领了官兵去就该叫镇压了,于朝廷声名不利。到时候民女出了错儿,还不是得四公子淌这污水,民女可不敢坏了进行的声名,让四公子一身污水。”

她这么说,皇帝倒还真听着顺耳:“嗯。”

好不容易从皇帝这告退了,姚海棠一摸自己后背,全是汗。虽然皇帝后头的话都是关切之辞,但是皇帝也把一个意思透露得很明显。那就是——他钟爱的是杜敬璋,他是在为自己的儿子做这一切,要不然没姚海棠这只得好的事儿。

她还记得皇帝最后说的是:“知道朕为什么最喜欢老四吗?”

她答话说不知道,然后皇帝的话是:“朕喜欢老四,是因为能做的事,他一往无前地做,不能做的事儿就算是过眼过手也能半点不沾。”

这让姚海棠觉得这些话是警告,但又像是对她和安丰说的那个问题的答话。抹了把汗迎上安丰,安丰见她脸色有些白,遂拉着她上了马车,在马车上才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姚海棠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安丰,我以后再也不在人旁边乱说话了,这都能被听见。”

她这话一说就像是没什么了不得的事,安丰遂又忍不住笑:“是了,这倒是该收收,皇上跟姑娘示下了些什么?”

摇了摇头,眼看着快要到水运的门脸了,姚海棠摆摆手说:“先不说这个,不管怎么样,先得把水运那边的事摆平了,话说拿银子砸人的事儿我还头一回干呢”

154.绕大弯

到水运外边的街道上时,老远就见有不少人簇拥在那儿,安丰伸长脖子看了一会儿,又到车上看了眼姚海棠,这时姚海棠倒是淡定得很。想了想,安丰说道:“姑娘,咱们走后边进吧。”

看也不看外边的情形,姚海棠想都不用不想都知道,那块儿肯定围满了人:“为什么要走后边儿,倒弄得咱们跟做贼似的,我们亏欠他们工钱,还是盘剥功力、苛刻对待了。都没有是吧,既然没有那就放心大胆往前走,如果是人鼓动着闹事儿,就应该知道眼下是什么个局面,如果是他们自己要闹事,看见那两大箱银子就不应该闹了。”

她只觉得自己于人不亏,她对跟着自己的人可以说一句,这天底下没有更好的雇主了。管吃管住管治病,还每个月发优渥的工钱,最近她还谋算着给办子女的教养教育。

她倒不是圣母,就是觉得自己要了钱反正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与其平白无故做慈善,不如多给点给做事儿的人。穿越女能做什么,不就是自己过好了,让别人也跟着自己过点好日子。

“这……姑娘,怕是不妥当吧。”安丰有些犹豫,毕竟全是些大老爷们,姚海棠一个姑娘家,待会儿要真是推挤起来,吃亏的可还是她呀。关键是她吃亏了,得有人发疯,这个险他冒不起。

瞥了安丰一眼,姚海棠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管放心大胆往前开路,就算到时候真闹起来,镇不住场面难道跑不开吗?”

一想也是,安丰就让车夫驾着车往前边去,远远的船工们见了车马来,再一看见着了安丰,船工们就开始互相交头接耳地商量。等马车到时,船工们都拦在了马车前边儿。

挑开帘子,安丰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还不待他说什么,姚海棠就站了出来,她看了一眼簇拥在马车前的船工,然后默默无声地蹲在了马车车头,迎着望过来的一双双眼神一一回望过去。

“听说你嫌工钱低了,放眼整个东朝,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东家。既不拖欠工钱,也不苛扣工钱,奖多罚少福利好,真的,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一听安丰说你们嫌工钱低,都罢工了,我就在反省难道我给的真的不够吗?”姚海棠心里“呸”了一句,搁现代要有这么个企业,多少人得挤破脑袋。

船工们没声儿,姚海棠就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自己做得不错了,东朝以商而言,我就算不是最好的,也是最好的其中之一了。后来我想,既然不是我做得不够,那会是什么?”

不待船工们有什么反应,姚海棠接着说道:“现在你们来告诉我是为什么,从前到后一个个来,不要往前挤。你们也知道我是启灵师,打虽然打不赢谁,可防身的招儿还是有的。”

她说完就定定地坐在车头,等着船工们发话,也许是大家都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番话,好半晌都没人说话。姚海棠就静静地等着,她不急也不怕,既然时间富余又不担心生命安危,那她就非常淡定。

杜敬璋那种气势看得久了,她做不出来但也能学个六成的。

“没话说啊,看……不是我给你们机会说话,给你们机会了,你们却没有声音。”姚海棠这时站了起来,俯视着那些人,觉得自己真他**养了一群白眼儿狼,还是群不会说话的白眼狼。

然后就有人说话了,当地的话她听得不是太懂,安丰的大致意思是说这些人不对按劳计薪不满。他们的工钱是姚海棠制定的,固定加上岗位所得,等同于计件工资,每个月如果不出意外还有奖金。

单就是固定工钱就和别处的船工一样了,豫洲的船工觉得不管薄月厚月都得拿一样的工钱,虽然说不要求按最高的工钱来固定,却要求平均。

“可以啊,如果这样,到了五至九月时不许提加工钱的事,你们也知道五至九月最繁忙了,谁也说不准那时候有多少工钱。以后豫洲只会更繁忙,你们要是觉得这样好,定下来吃亏的可不是我。”姚海棠真不明白这些人怎么想的,明明这样工钱要更高一些,不过偷不着懒。

一众船工们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会儿有人用官话跟她说道:“这个月的工钱还压着没结给我们呢,这都停工呢,我们都要回家了,不知道打算几时结工钱。”

“就是,赶紧把工钱结给我们,以后我们也懒得来了,在家种点儿菜都比这舒坦,每天累得跟狗一样也就这么点钱。”

这话听得姚海棠一肚子气,好在她的气也是来得快散得快,眨眼又笑道:“行啊,想走的我不但给发这个月的工钱,还有节钱,还另给一个月遣散费,明年就不用来了。”

“我们不来,明年豫洲水域这边没人带船,东家带船出去吗?”

合着都以为自己跟杜敬璋似的,整个云泾河一带都只有他能把船带出去,豫洲可不是那样诡异的水域:“我都不担心,你们担心什么,大不了解了豫洲的驿,我上哪儿挣钱不是挣啊,还省得来这儿这么闹心。”

这会儿她又小女儿脾气上了,就像是一个被气坏了的小姑娘,宁可不挣这块钱了,也不想再见到这些人。

进了厅堂里,姚海棠指了那两箱银子说:“孙先生,开箱,让银楼来个人验银,省得到时候再出什么给的银不足之类的事。”

很快银楼来了人,一一验过后说道:“足银,打了官印子,是官家银号里出来的。”

“孙先生,现在开始你记着名字,只要谁愿意走,在花名册上把他的名字划掉,按我说的给银钱,一个字儿也不少他的。”姚海棠说着就往主座儿上一坐,等着看孙先生替她拿银子砸人。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却是谁也没动,姚海棠就好奇了,不是说闹得很厉害吗,怎么她看着一点儿也不厉害:“安丰,你不是说很麻烦吗,怎么这群人都没敢上前的。”

听着她悄声问话,安丰倒不奇怪:“那还用问,真正闹事的几个都没来,公子就是公子啊,就见不得您真正以身涉险,在前头就把事儿处理了,只让姑娘拿个名头而已。”

……

她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大展拳脚的,结果杜敬璋居然……这人太不带劲儿了,怪不得让她缓着出京,还说水运司的船工如果需要在当地借就行了。这人一点儿也不相信她的能耐,少操心一点会死啊最后还真有一些人拿了银钱走了,可能跟太平院那俩黑衣人忽然蹦进来有关系,黑衣人来告诉姚海棠:“姑娘,公子交待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

瞪了那俩黑衣人一眼,姚海棠心里可真没好气,他们这一出现简直是在提醒她,她没能耐,什么事都仰仗杜敬璋:“知道了。”

等到最后屋里的人全散了,银子还剩下一箱多堆在那儿,姚海棠有点儿惆怅地看了很久,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不带回去了,现在才知道自己烧包得很,居然带两大箱银子来,费老大劲了。早知道带银票多好,轻飘飘的。”

马后炮安大先生凉凉地说:“姑娘,我提醒过你了。”

这时那俩黑衣人又开口了:“姚姑娘,按公子的意思,你不妨去和老爷子多亲近亲近。”

……

杜敬璋自己都不好亲近,偏偏上赶着送自己来亲近,这下姚海棠总想明白过点儿来了,杜敬璋这就纯粹是送自己来合皇帝的眼缘来了。然后她又不由得琢磨,她好像大概也许懂杜敬璋的意思了。

“离京前,非死乞白赖地把名牌塞给我,我不要他还跟我急眼。他这是不是算借我的手告诉皇上,他已经……嗯,那啥了。”姚海棠喃喃完看了眼俩黑衣人,圆睁着眼说:“我想得没错吧。”

黑衣人嘿嘿了两声,其中一个说道:“一半一半。”

她就知道,比心眼儿一万个她都不如杜敬璋那筛子,得,现在估计自个儿跳出去说跟杜大公子没关系人都不能信了,这算是板上订钉儿事了。

“其实一直也没外力干扰啊,就是我们俩折腾事儿而已,他非得绕这么大圈子做什么?”姚海棠觉得杜敬璋还不如直接跟自己说呢。

她这时已经上了车,马车上安丰听得直翻白眼儿:“姑娘,你这脑子还是别想这些事了,你想越远了。”

听着让这口气,姚海棠就一侧脸看着安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

“公子这是在告诉你,他是认真想要跟姑娘过一辈子的”安丰说完直摇头,他也觉得杜敬璋应该直接说,姚海棠绕不得这么大的弯儿。

其实姚海棠就是轴了点,不过一点就透:“他给我名牌,又安排我这时候来豫洲见皇上,其实就是已经定下名份了。”

在她恍然大悟的眼神中,安丰点头直乐,似乎有些幸灾乐祸,是该幸灾乐祸地,一个绕这么大弯来说事,一个绕这么大弯还不明白。

成,合该就是天生一对

155.都憋屈

马车驶到天然居,时已近晚,黄昏时分的豫洲城在一片水气之中,更显得寒冷而阴沉。挟着寒风进了厅里,掌柜地连忙上前来招呼。

这时候厅里的客人很多,但却比平时安静,不论说话还是吃饭都尽量小声,这阵仗只表明了一个事儿,那就是那位杜敬璋经常调侃着称圣天子君父的万岁爷在楼上用饭。

把御寒的大氅递给掌柜,姚海棠问道:“这还没到饭点儿呢,怎么就来了?”

“东家和爷也就前后脚的事儿,小的刚把菜谱送上去,这会儿正在定菜单,东家要么上去看看。”掌柜的是明眼人,虽然知道他们这位东家和京里某位关系深切,但起先皇帝单把姚海棠叫过去,掌柜就明白了一些事了。

“不去……”

才说完不去,那俩黑衣人就齐刷刷地看过来,姚海棠只好说道:“我去厨房,行吗?”

俩黑衣人这才“噢”了一声,然后就各归各位了。姚海棠则一边郑着袖子上厨房,一边忍不住嘀咕:“别的姑娘要是准皇上儿媳妇,绝对不会用做菜这种方式来留好印象,人家不是琴棋书画,就是贤良淑德,至少也得是勤俭持家,怎么到我这就这么俗呢”

其实她觉得皇帝就是为了尝她的菜来的,真不是她自恋,皇帝和杜敬璋都爱吃的那几道菜,她敢拍着胸脯说一句:“谁做的都不如我做的好吃。”

那是啊,在云泾河她可劲儿钻研这几道菜,味道不好那才奇怪了。

其实也就是几样蔬菜,处理起来细致一些,这几样蔬菜本身多少都带着些泥腥气,要么本身有些微辛辣之气。比如水萝卜,她就好切大块儿,光用大酱加老汤焖煮,等煮得软烂了,肉汤煲透了水萝卜,那汤水儿出稠得挂成了浆裹在水萝卜上。

浓郁的浆汁和红烧肉的汤汁近乎一个颜色,水萝卜一装盘看着就跟一盘红烧肉似的,但只要一下筷子,那就保准停不了。当然,姚海棠不爱这么吃,觉得这样吃不着水萝卜本身的味道,不过这样软烂而入味儿,吃起来绝对比肉还香,肉还缺了这份甜爽。

菜做好了往雅间一送,这下显出皇帝的好涵养来了,姚海棠做菜就一个字儿——慢。皇帝居然不催,身边的人也不催,离点菜都过了一个时辰,菜才上齐了。

皇帝还居然只看一眼就说:“人呢,做完菜都不带露个脸的?”

其实这会儿姚海棠就在外边,听着这个她忍不住腹诽:“又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用得着这样嘛”

顺着挑开的帘子走进去,姚海棠又是堆了满脸的笑,皇帝看了她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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