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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嫁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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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里空荡荡的。掌柜的站在楼梯口,正仰着头看上头。
见楚晏赶回来,连忙行礼:“我说楚大公子,您总算是回来了!小店还要做生意呢,我可是听了您的吩咐,才没有报官,若是闹出人命来,可怎么好!”
楚晏笑着道:“有劳掌柜的了,今儿个楼里的一切损失都由我来负责,你不用担心。”
掌柜的一听,放下了心,担忧的眉头紧锁,引着楚晏一行上楼:“您可千万别将事情闹大了,小的当真是担待不起啊。”
“掌柜的放心吧。”
上着楼梯,云想容低声道:“你的银子钱都是姨爹给的?”
“是。”
“你也该好好想想怎么生钱,总败坏家里可怎么好。”
楚晏恭敬的点头:“是,等这事儿平息了,我就想想,到时候在跟大姐商议。”
云想容翻了翻眼睛,他还真拿她当老大了?
上了楼,英姿就寸步不离的跟在云想容身旁,墨玉和墨竹则是跟在最后。
满屋子的人正龇牙咧嘴,呼痛的呼痛,哀叫的哀叫。而两个穿着寻常粗布衣裳,打扮的犹如普通农户的中年男子,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楼梯口的圈椅上,许是听见了动静,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扫了过来。
楚晏道:“我们管事的人来了。二位有什么,就跟他说。”
说着为云想容搬了把尚算完好的椅子,让他坐下。
众人傻眼。
那两个中年汉子则是不耐烦。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强压住火气,壮实一些的那个道:“我们不管你们谁是掌事的,我们只要东西,七日之内,务必要将我们的东西归还,你们若是胆敢报官,或者交不出东西,我们有千万种法子让你们一个个都干干净净的上西天!”
说吧,二人站起身,竟不走门,推开格扇飞身跃下了二楼,施展轻身功夫离开了。
云想容自进了屋,人家也没与她说上一句话。
“我说楚晏,你怎么领着个毛孩子来啊!”
“别嚷,先让兄弟们散了,各自去就医,你们都记着,出去以后不得张扬,否则咱们都小命儿难保!”
“我们知道。”
楚晏打发了那群手下去就医,又与那几个从前要好的贵公子到了别,嘱咐千万不能声张,否则会给家里带来祸端,那些公子哥儿早就吓得不轻,有些人甚至都想与楚晏断绝来往以自保了,哪里还会张扬?纷纷逃似的去了。
楚晏就与云想容离开了醉仙楼,上了马车,低声商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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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醉仙楼的这两名精壮汉子,却是在兴易县里绕了好大的圈,确定未被人跟踪才出了城,到了东边的田庄。
大雪纷飞的季节,整个田庄都被银白覆盖,掩去了往日的热闹喧嚣。
到了其中最大的一个二进的院落,二人敲敲门,不多时就有个男孩来开门,见是他们,笑道:“魏叔,郑叔。”
“昆仑,少爷在吗?”
“在呢。正跟褚先生下棋。”
二人笑着颔首,跟着卫昆仑进了院子,绕过影壁,穿过长廊,往里头去了。
☆、第五十九章 原委
魏良骏和郑远达二人,曾是承平侯沈时的贴身侍卫,当年沈时为了给在外避疾的幺子留下可用之人,特地将他们二人,连同许年与宁永城派给了楮天青,以及沈奕昀的乳兄卫昆仑一同提前离开了沈家。
他们出门时,并不知侯府即将大难临头。后来,侯府一夜间被“暴民”攻克,阖府上下竟没留下一个活口。他们当真恨不得冲进皇宫杀了那元凶,还是褚先生头脑清明,劝服了他们,侯爷留下他们性命,就是为了保护沈家唯一的根苗。悲痛欲绝之际,感念承平侯的恩情,他们四人与楮天青一同发誓,誓死忠于四少爷。
而四少爷也诚然不让他们失望。虽然只有六岁,却沉稳老成,从不意气用事,思虑缜密的不像个孩子。他们心疼四少爷被迫成熟,可也欣慰他这样的变化。
是以当二人快步走近正屋,见到生的粉雕玉琢如画里的小娃娃般漂亮的四少爷和道骨仙风的楮先生一同下棋时,心里头有说不清的情绪在激荡,好似心都被乍一进屋时扑面而来的温暖空气捂热了。
“四少爷。”
二人单膝跪下行礼。
沈奕昀抬起头,明亮的凤眼中含着亲切笑意,缓缓落下手中棋子,“你们回来了。”
“是。”
楮天青则是凝视着棋盘,表情仿佛吞了整颗的煮鸡蛋:“少爷,你赢了!”
卫二家的正端着刚出锅的枣泥馅的山药糕进屋,闻言惊喜的道:“褚先生的棋艺超凡,竟输给了四少爷?”
“是,输了两子。”楮天青明明输了,却非常欢喜。
沈奕昀笑着让魏良骏和郑远达坐下,又让卫二家的给他们两个也拿枣泥馅儿的山药糕吃。
二人忙推辞,他们是下人。哪里能跟主子一同吃点心?
沈奕昀却道:“关起门来,咱们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回头递给卫昆仑一块:“乳兄也吃。”
卫二家的笑着道:“既然四少爷这么说,大家就不要外道了,那样显得生分。”
楮天青笑着颔首,率先拿起一块点心,卫昆仑则是接过沈奕昀递给他的那块,郑远达与魏良骏笑着谢过沈奕昀,才拘谨的每人拿了一快,想着还有事未禀报。道:“四少爷,才刚我们找到了那群人。”
沈奕昀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将口中食物咽下。才道:“不急,先吃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
丢了那车东西,他们急的快要生出白发来,不曾想四少爷竟然不着急。
郑远达两口吞了点心。抹了抹嘴,奇道:“四少爷,东西丢了您不急吗?”
沈奕昀抿着唇笑,目光清澈,笑容温和,“不着急。你们都没事最要紧,对于我来说,那车东西虽然得来的艰难。可你们的安危比那车东西重要的多了。再说我也只是想做些弓箭必要时自保。好在此番是阴沟里翻船,跟头栽在小混混那里,万一与上锦衣卫的探子,事情可就大了。现在想来,也是我思虑不周。并不怪你们。”
卫二家的端来了沈奕昀最喜欢的蜂蜜红茶。
沈奕昀小手捧起白瓷的盖碗,笑眯着眼吃了一口。表情惬意,又道:“急着找东西,是怕叫锦衣卫的人发现,并非因为那东西有多要紧,所以你们切记,一切以保证安危为住,东西没了就没了。”
一番话,说的几人皆为动容,他们办砸了差事,四少爷不但不责罚,还百般安慰,并且在自己身上找错处,且重视他们的生命更多。
若是侯爷和夫人还在,看到四少爷小小年纪就如此有担当,该有多好。
魏良骏接过卫二家的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大口,压下鼻腔上涌的酸楚,这才道:“其实四少爷和褚先生的对策天衣无缝,当日在济安侯府门前引开门房,将咱们的东西和三夫人回娘家带的那些礼品掉了包,等三夫人在毛家借宿时,趁着夜里褚先生将侍卫灌醉了又把箱子换回来。如此拉着云家的大旗巧妙的躲过了出城时的搜查,到了兴易就不该有事了,谁承想我们的一个疏忽,竟然着了那几个混子的道。”
说到此处,赵良军和郑远达早已经自责不已。
楮天青温和的劝说:“你们并非故意,再说百密一疏也是有的,四少爷说了,能找回就尽量找回,你们须得保障自己的安全为首要。”
“是。”二人齐齐应是。
楮天青又问了今日的事情经过,郑远达二人相互补充着,将醉仙楼发生的事细致的讲了一遍,最后道:“……谁知那个少年带来的掌事的竟然是个五六岁的小娃,我们知自己是被耍弄了,就告诉他们七日内必须将东西归还,否则拿他们做法。”
沈奕昀闻言来了兴趣,清脆的童音语气老成的问:“来的是个小孩?”
同样是孩子,也难怪四少爷对对方感兴趣了。
魏良骏为了满足沈奕昀的好奇心,就详细的描述道:“是个顶顶漂亮的小孩,穿了件墨蓝色撒花的锦缎小袄,身边带着个十来岁的长随和两个十八九岁的婢女,那长随和婢女,应当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正是。”郑远达也道:“那三人的轻身功夫应当都不弱,其中当以那个长随的轻功为最。”
“是的。”
沈奕昀笑道:“江湖中藏龙卧虎,这也不稀奇,不过五六岁的小孩能让那个姓楚的少爷在紧要关头当救兵搬了来,他其实也未必是哄你们,恐怕背后主事的真是他。”
“少爷的意思是?”
“是谁都不打紧,咱们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属下知道了。”
楮天青在魏良骏提起那个小孩时,就想起了在毛家时与云想容有一面之缘,笑着道:“四少爷,我还没有与你说意见趣事。”
“何事?”
楮天青将云想容如何收了毛家那个丫头做婢女的事讲了一遍,卫昆仑也一改往日的沉默,“少爷,当时我和魏先生就说,那位云六小姐和您特别的像。”
“是吗?”沈奕昀不以为然。
卫昆仑重重的点头,认真的道:“是,云六小姐看人时的眼神,和少爷一样,好像什么都明白似的。”
沈奕昀莞尔,隐约露出缺了门牙的牙齿。
卫二家的却道:“那六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对了,少爷,六小姐的外家就在兴易县,既然您来了,是否要去拜访一下,咱们在琉璎阁住着,多亏孟夫人处处照顾,听说这次他们出门,是因为孟夫人的母亲病重了。”
沈奕昀略一想,便道,“孟老夫人暂时没什么事,还是不要去了。免得多生是非,牵连了孟家。”他怕有皇帝的探子跟着他们,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会带累孟家。
几人颔首,心里就都有些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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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这厢换回了女装,叫楚晏吩咐手下去找寻箱子的下落,自己带着英姿回了孟府。她心下为楚晏等人着急。
对方正因为知道兽筋兽皮是违禁之物,才会急着要把东西找回来,既然知道,又故意弄来这一车烫手的东西,他们是什么人?或许他们又谋逆之心?这种人,心冷血冷,又武功高强。到时候她怕楚晏等人被牵扯进去,就真的危险了。
可现在就只知道那车东西是被扔在西郊外的一个林子里,且车早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捡了去,怎么找?
正想着,青绸马车停了下来,云想容拉着英姿的手踩着垫脚的黑漆木凳下车,才刚迈进门槛,就听见身后有马蹄声。
回头,见康学文利落的翻身下马。
云想容停下脚步,面带笑容:“你回来了?”
“见过六小姐。”康学文见到云想容有些惊讶,上前行礼。
云想容问:“那个给我下毒的丫鬟还给邱夫人了?”
康学文愕然:“六小姐……”
“我什么都知道。不过你若不想说也可以。”云想容自来知道父亲对手底下的人严格,康学文若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也不会被重用这么多年。
康学文如释重负,道:“多谢六小姐体恤。”
“不必客气,我还有事要提醒你。”
“请小姐赐教。”
“你待会儿去给父亲回话的时候,可要想好了关于八弟弟的病情该如何回,那日来请我父亲回去的,我记得是康妈妈吧?”
康学文心里突的一跳,连忙道谢:“多谢六小姐提点。我那浑家性子急,嘴又快,若有开罪六小姐之处,还望小姐宽宏,不要在意。”
“哪的话,康妈妈是邱夫人身边的人,自来是出类拔萃的,我年纪小,经事浅,往后少不得要康妈妈多指点呢。”
“小姐太谦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云想容就让康学文回去了。
等回了内宅,到了这几日自己住的院落,才刚脱了外衣上了暖炕,英姿就小声的来到:“墨竹出去了。”
云想容颔首:“意料之中。”随即吩咐英姿:“去沏六安茶来吧。”
英姿不知云想容的口味怎么变了,也不多问,行礼退了下去。
☆、第六十章 来客
不多时,廊下有小丫头问候的声音,夹板暖帘一挑,披着黑貂绒大氅面如冠玉犹带薄愠的云敖步履如风走了进来,撩起飞罩垂下的浅绿珠帘到了里屋。
珠帘晃动,光影斑驳。
“爹爹。请坐,才沏的六安瓜片,您尝尝。”云想容盘膝坐在铺着翠绿素缎褥子的临窗暖炕上,甜甜笑着,身上水粉色的小袄和长裤,映的她像个年画娃娃。
云敖将大氅随手递给英姿,接过柳月捧上的黄铜手炉暖手,隔着红木方桌与云想容盘膝对坐,斜睨她:“亏你还记得为父爱吃什么茶。”
“做女儿的本分,哪里敢忘,父亲尝尝。”
“嗯。”他不问云想容为何预备好了他爱吃的六安茶,因为女儿并非寻常孩子,她知墨竹出去,就必然会猜到他会来。
云敖修长白皙的手指执起白瓷描红梅杯子,热气氤氲了视线,笑盈盈的女儿和满屋子新鲜的颜色,在灰白的冬日里仿佛能给人的心也染上几分春暖之意。
才刚听墨竹回话时的怒气就消了大半。
笃的放下茶杯,“说吧,今儿怎么一回事。”
云想容也不着急,将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说到楚晏为何要认她做“大姐”时,只含混说他们是打了个赌,她赢来的。
墨竹和墨玉一直跟在马车外,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为何,只知道她被强拉了去,到醉仙楼还见到了一番混乱场面,所以云想容也并未将兽筋兽皮的事全盘托出,只说楚晏得罪了人,知她是侯府千金,要拉她的大旗。
云敖细细听着。前后问了几次,许多问题女儿答复的都相同,便确定她并未说谎,语声深沉的道:“为父知你有主见,不过你须得注意自己的身份。”
一句注意身份,已涵概了太多寒意,云想容心下明白,笑着和云敖撒娇:“我的身份,不就是爹爹的女儿嘛?若真有事,爹爹会为我解决的。”
云敖虽恼云想容耍赖装傻。可她的话到底让他觉得熨帖,自尊心膨胀,手臂横伸过炕桌掐了下云想容的鼻尖。
“你这小淘气。”
云想容摸摸鼻子。咧着嘴开心的笑,心里却很复杂。
她都不知道,原来父女之间可以这样相处。前世她期盼着,却得不到,今生她不稀罕。父亲却有做出这番样子来。让她心里百味陈杂,最终只沉淀下来,变作无感。
这些日,娘亲过的幸福,每日脸上都洋溢着少女那般甜蜜含春的娇羞笑容,即便为了外婆的身子焦急。也不似从前那般压抑,动辄歇斯底里了。
可是,娘亲能原谅他。她不能。她的脑海中,装着前生今世的纠葛,装着娘亲被害死,她苦苦挣扎的记忆,如何能够丢开不理。坦然的接受云敖偶尔施舍的温暖?她可以迎合,可以哄着他付出更多。却不会在浪费自己的感情。
送走了云敖,云想容就吩咐英姿铺开纸为她研磨,她喜欢练字,这爱好是必然不会丢开的。墨竹回来,她也并未多问,更不会责怪。父亲将他安排在自己跟前,明摆着是为了保护。在父亲的保护中,“监视”儿女,只能算是关心,算不得监视。就如同她前世常要听珍哥儿屋里的丫头来回珍哥儿的起居那般,所以她并不恼,而且有些时候,这些通风报信的人,还更加有用。
也不知是不是御医开的方子奏效,曹氏的病情渐渐好转了,到了腊月初时,已经可以下地缓缓的走动。而距离那两个不知名的汉子来找楚晏索要兽筋兽皮的日子,也只剩下两日了。
楚晏急的满脑袋都是大包,嘴角也起水泡了,还不敢与他爹妈说,常常来找云想容讨商量,却也想不出合适的法子。
一大早,楚晏又到云想容屋里混茶吃,正撞见孟氏看着小丫头为云想容梳头。
“姨妈。”楚晏温文尔雅的笑着给孟氏行礼。
孟氏问:“听你母亲说,这几日你上了些火,身上起了火疖子,嘴里还起泡了,可是功课太紧张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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