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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谜踪-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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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逍遥也看出不对劲儿来,道:“别管他们,找风入衣要紧。”
上官璇点了点头,她此时又累又乏,且与陈青槐过招后有些亢奋,脸色苍白中泛红,铁逍遥看在眼中不由地担心,低声笑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喝点酒歇上一歇。”
突听有人唤道:“肖兄!肖兄!”
铁逍遥没有反应,那人又叫:“肖峥兄弟!”
铁逍遥蓦地意识到这是有人在叫自己,忙止步回头循声望去,却见白天遇到的那个胖子冷善自不远处一辆马车内探出半个身子,正一脸惊喜地向着两人招手。
冷善见铁逍遥回过头,喜道:“果然是肖兄弟,适才看背影觉着像是你们兄妹两个,还好没有认错。”自车上跳下来,招呼道:“这么晚了,贤兄妹还在忙么?若是有暇,不如来一起喝上一杯。”
咦,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铁逍遥笑道:“哈哈,那赶情好,不知冷兄可备着吃食,我们还饿着肚子呢。”
冷善闻听他如此爽快,一张圆脸欢喜得眼都找不着了,连声道:“来就是了,包在我身上。”
铁逍遥走近了才发觉这冷善不是单独一人,距离他车不远还停了四五辆马车,隐隐首尾呼应,显是一路的。
冷善先冲上官璇客气地点点头,热情地拉住铁逍遥,道:“咱们先喝着,我马上叫人准备饭菜。”
铁逍遥在冷善向随车的仆从吩咐之时上了马车,车里比寻常载人的车要稍显宽敞,辅的垫的不说多华丽,却十分干净舒适。
冷善之前果然在喝酒,茶几上尚有半杯酒微漾,散着洌洌清香,一小碟豆腐干,一小碟醋花生配着下酒。碟子里的花生还剩下十几颗,被分作了几堆摆放。
最出奇的是在先前冷善坐着的对面,摆了一只空酒杯和一双筷子。
铁逍遥一眼扫过,冲上官璇使了个留神的眼色。上官璇微微颔首。
冷善坐回车里,笑道:“肖兄弟,你来尝尝这山西有名的杏花村酒。”抬手将铁逍遥面前那只空酒杯斟满。
铁逍遥端起杯来深深一嗅,面上露出心旷神怡之色,将酒慢慢喝了,赞道:“果然名不虚传。”大方自然伸筷子去盘中夹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下酒,口中道:“冷兄,我瞧你早便准备好了酒杯,难道今晚还有别人要来?”
冷善瞥了一眼那些花生,若有所思望着铁逍遥,摇了摇头微笑道:“没有别人要来。这便是给肖兄准备的。在下修行邵宗绝学梅花易数十几年,方才独酌之际无聊起了一卦,占得今夜会有自西面而来的朋友与我畅饮尽欢,便叫人准备了酒盏。我也好奇来的会是哪位,却原来是贤兄妹二人。哈哈,肖兄弟,咱们白天虽是初见,却聊得投机,真真一见如故,当得是好朋友。”
铁逍遥怔了怔,奇道:“真有这么灵验?”
上官璇好奇地望着对面这胖子,她与铁逍遥自陕入晋,的确是自西而来。
冷善笑笑,伸筷子拔散碟中花生,道:“方才我便是用这些花生占的卦,肖兄一上来便将卦象打乱,这乱局到有无数可能,一时让人看不透了。”
铁逍遥从来不信这些,见他越说越玄,耽误了喝酒,道:“不如待喝完酒再算一卦。”却将花生又扔了几个到嘴里。
冷善得他提醒,给他酌满酒,道:“是得再算一卦。肖兄弟,我听你大号叫做‘肖峥’,可是达于知者肖的肖?不知是哪个峥字?”
看这意思冷善要用自己的名字再占一卦,铁逍遥有些使坏地想:“我看你用这假名能算出什么来。”答道:“是峥嵘的峥。”
冷善微皱着眉在那里不知盘算什么,铁逍遥趁机将壶里的美酒喝得见底。
车帘一挑,一个彪形大汉站在车外道:“大家都闲着发慌,冷先生的朋友既然还没吃饭,不如一起来热闹一下。”
冷善被他一语打断,欠身为铁逍遥介绍:“这位是孙炎虎孙大侠,天生神力,江湖人称‘怪力韦驮’。”又向孙炎虎介绍了铁逍遥二人。
孙炎虎目光特意在上官璇脸上多停留了片刻,笑道:“酒宴备好了,在外边带的吃食有限,不知道合不合客人口味,但总比在冷先生这里干喝酒强。”
冷善笑道:“知道你好客,才特意叫的你。”
铁逍遥、上官璇被孙炎虎请下车,由冷善陪着,去赴孙炎虎所说的宴席。
却见同行的几辆车圈出一大块地方,火光明亮,地上铺着毡毯,七八个人围坐,中间摆了许多吃食和酒,众人边说笑边望过来,显是在等他们四个。
看这情形,冷善与这些人虽然同行,却不是一起的,他叫自己是肖兄弟,却叫这姓孙的孙大侠,“怪力韦驮”什么的,叫这种名号,显是只仗一身蛮力,身手在江湖中不入流。铁逍遥一边打量众人一边暗忖,又想这孙炎虎名字与赤虎台相合,冷善十九一见面便要给他算上一算,说不准便是这样走到一起的,想到此,不由有些好笑。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尽入毂中(五)局势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尽入毂中(五)局势
一帮人瞧见冷善、铁逍遥等人,蓦地静了下来,几双目光都落在上官璇身上。
行走江湖的妙龄女子本就少见,这些人俱是自诩老江湖了,平日所见的女人不是粗手粗脚像男人一样大咧咧的,便是妖娆得像妖精似的,上官璇虽然衣着朴素,裙角还粘着林中泥土的痕迹,但她于星月下缓步走来,眉目如画,真真宛如月中仙子。
铁逍遥查觉有异,亦随着众人侧脸望了眼身边的上官璇,不知是不是因为修炼“拂云飞雨诀”的缘故,上官璇步履间不经意多了种飘逸绰约的风姿,令人望着怦然心动。
孙炎虎、冷善忙介绍两边的人认识,未提这帮人是什么来路,只说这个姓张,那个姓林,其中隐隐为首的是个姓梁的矮个汉子,名叫梁江溶,人送外号“银龙横江”。
铁逍遥不知为何看这梁江溶总觉着有些眼熟,他从未听说过此人名号,敢用这种外号说明此人水性极佳,想了半天没有头绪,见那姓梁的对他和上官璇全然一副初识模样,也便放下了心思。
肖峥这名字虽听着耳生,但这兄妹两个的举止气度却迥异常人,众人这半天回过神来,纷纷收敛了目光。
众人让出地方,铁逍遥、上官璇挨着冷善坐了,场面很快重新热闹起来。
酒还剩下几坛,入喉劲辣,几人不知从何处搞来了一只羊,正架在火上烤,滋滋向下滴着油,二人默不作声一边吃着这些人带来的干粮,一边听他们议论慕楚帮与扬州会盟的两虎之争。
“冷乐山到底是扬州派系江盟主手下第一人,岳凌云父子这一受伤,青月堂基本上算是被打残了。”
“岳凌云也真够倒霉的,青月堂设哪里不好,偏要在青河,江云扬抬抬腿就到了,这么些年慕楚帮五堂就数它最不成气候。”
“这俗话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听说淮河上下现在紧张得很,除了官船,没什么人敢靠近。”
“青月堂残了,扬州会盟也不好过,林老头儿如今身败名裂,雪山派几十年内怕是抬不起头来了,好在与咱们中原隔得远,他雪山派的人谁也不用笑话谁,藏起来自己过日子去吧,哈哈。”
上官璇上来便被吸引了注意,岳凌云父子受伤,这消息不知真假,这种场合,她开口多问显然是不合适的,望了一眼铁逍遥,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铁逍遥却会错了意,在他看来,岳凌云自己便是医药高手,这些人未多提,显是他父子性命无碍。到是雪山派掌门林不虚在烟霞山谷以歹毒的暗器害铜井着了道,为了这事后来铜井被景渔梁等人多次嘲笑,以致铁逍遥对这姓林的老儿印象也极为深刻。
铁逍遥当即问道:“雪山派出了什么事?”
梁江溶“扑哧”一笑,道:“原来老弟还未听说么?”他望了一眼上官璇,有些顾忌,言语隐晦地将这新近轰动江湖的传闻说了。
雪山派掌门林不虚带着女婿、侄儿和一众雪山派弟子正跟在冷乐山屁股后面东征西讨,家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林不虚的义女,当年有“雪山yu女”之称的林瑾嫁的是嘉定有名的望族卢家二爷卢靖,两人成亲多年没有子息,卢二爷重情,家里妾室通房一概不置,卢家富贵,林瑾只需哄着夫婿开心,不担心吃穿花用,也不用打打杀杀,小日子过得不知羡煞多少江湖女子。
这一日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卢家族长卢靖的大哥领着个老者怒气冲冲来找弟弟,那老者一口咬定林瑾不孕是因未出嫁时便与林不虚**苟且,小小年纪便怀过身孕,因胎打得太晚,以致日后无法生育。
卢靖自然是不信,那老者却拉开衣襟,只见他前胸有一道深可致命的陈年剑创,老者道:“林老贼当**迫我救治尊夫人,许我千般好处,我将人救活,他却以此相谢。你若不信,致休的太医院汪院判正在嘉定,可请来与尊夫人一看。”
卢靖登时想起成亲当晚,正是雪山派的人连番敬酒,将自己灌得大醉,糊里糊涂洞房花烛。第二日酒醒,只见新妇娇羞,榻上白帕落红点点,这会儿想明白之后险些背过气去。
待林瑾见着老者,如同见鬼,再见休书,竟而羞忿之下拔剑自刎,死在了卢家。
本来这件事虽是卢家中了招,可人已死了,又是家丑,卢家便想遮掩过去,谁知未出一天,竟然轰传江湖,在嘉定一时连贩夫走卒都津津乐道,其细节处不堪入耳。
卢家人再找那老者,发现人已经踪迹全无,才知人家便是来报仇的,哪是些许好处能堵住了嘴。
卢家骑虎难下,只得以被骗婚向雪山派发难,林不虚不在,主持派务的弟子也不傻,抵死不认,反咬一口称卢家人害死林师姐,还要败坏她名声,既然如此丧尽天良,那便报官好了。
眼看要变成一场拉锯战,谁知江湖中风头一变,将矛头对准了其他雪山派女弟子,雪山派这一代女弟子中嫁人的也有五六个,乱七八糟的谣言一出,登时自尽的又有两个,这下不信的也都信了,江湖中人向来热衷谈论这些乌七八糟的男女之事,一时雪山派名声臭不可闻,甚至很多人说雪山派十三岁上无处子。
梁江溶因为有上官璇这个女子在场,只简单地将前后经过说了说。
这会儿工夫,烤熟的羊肉被人拿刀子割下分盘端上,其他人大多粗俗惯了,喝着烈酒大口吃肉,哪管那么多,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连那孙炎虎都道:“**,那林老儿快七十了吧,这辈子艳福齐天,眼气死老子了。他那小后宫得有二三十号娘儿们,一个糟老头子哪忙得过来啊。”
梁江溶瞥了眼上官璇,见她星眸低垂,正拿起杯子喝水,露出一段秀气的玉腕,脸上不动声色,看不出有什么反应。
他又望了望铁逍遥,铁逍遥脸上到是笑嘻嘻的,撑着一条长腿坐在那里边吃喝边听众人说话,嘴角微翘似有嘲意,模样甚是洒脱。
梁江溶心中一动,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此人这表情似有些眼熟。
不待他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灵光,手下那几个却是越说越下流,梁江溶忍不住咳了一声,向冷善道:“冷先生,别光喝酒啊,来,给大家算一下,慕楚帮和扬州会盟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谁压得倒谁?”
冷善笑笑,语出惊人:“这个不需算我都知道。”
几个醉鬼还在吵闹,坐在冷善附近的却都听到了这话,齐齐向他望来。
孙炎虎猛嚼两口将肉咽下,又向冷善跟前挪了挪,催道:“那快说说,哪家能赢?”
冷善让他一催,还真卖起关子来了,反问孙炎虎:“你觉着呢?”
孙炎虎不知是真想过这个问题,还是与人私下里讨论过,毫不迟疑地道:“应该是慕楚帮吧,毕竟人家根基深,不像扬州会盟,各派有各派的打算,有了好处当然一起上,有了危险傻子才给别家挡刀。”
冷善哈哈一笑,道:“看,这不连你都明白。”
梁江溶“噗”地笑出声来,孙炎虎在笑声中回过味来,道:“冷先生,你这人不厚道,这不转弯骂我傻吗?”
冷善连连摆手,笑道:“哪有,我这不是说局势很明显么,慕楚帮豁上一个青月堂,不过是想降降某些人对慕楚帮势大的戒心,真正的杀招梁兄方才已经讲了,雪山派这眼瞅着就败了,更倒霉是河间派,河间派地处中枢,各位还未听说吧,我刚得了个消息,听说前面英宗在时,杜大雄为了巴结曹阉,给他养子曹钦送了两个女弟子,名曰贴身保护。曹氏父子后来谋逆服诛,知情人死的死,逃的逃,河间派又全力遮掩,方逃过一劫,如今这旧账又被翻起来了,可怜啊,河间派很快便要江湖除名了。比起慕楚帮的这些手段,冷乐山不过匹夫之勇,还差得远呢。”
上官璇听着两家争斗手段如此狠辣,不觉心中有些发寒。
铁逍遥却饶有兴致地自梁江溶、冷善几人脸上瞧过来扫过去,这些人交游广阔,消息灵通,若能帮忙打听风入衣行踪再好不过,不过还要多了解一下几人的底细,尤其是冷善。
恰这时冷善扭过头来,问道:“肖兄弟,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孙炎虎接口笑道:“你要去做什么,先让冷先生你给算下吉凶,他那一套很灵的,我们与他原先不认识,他一算便知我家中有个病重在床的大哥。”
铁逍遥心中微动,道:“孙兄也是冲着连家收徒而来?不知冷兄的子侄可入选?”
冷善道:“入选是入了,可惜未见着连家那位二太爷。”
孙炎虎插话:“冷先生,你算着赤虎台连家收徒是我大哥转运的契机,这可空等了一整天了。”
上官璇闻言不由诧异地抬眼望望孙炎虎,又望了望那冷善。
冷善摆了摆手,安抚他道:“别着急。”又道:“今夜你两次打断我占卜,怕是要横生变数。稍安勿躁,待我算下。”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尽入毂中(六)拦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尽入毂中(六)拦阻
冷善双眸低垂,屈指计算,孙炎虎那里却急了,道:“啥,我何时打断你算卦了?”
铁逍遥盯着冷善,口中代他解释道:“方才在车上,你撩帘子的时候他正在易数。”
孙炎虎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冷善突然睁开双眼,道:“用卦凶而克体卦,所求之事多不偕,各位,我们应该马上离开这里,若是坐视变故不理,那位孙兄的病情可就要危险了。”
说笑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梁江溶道:“去哪里?”
冷善道:“不知道,先离开这里再说。”也不管众人信不信,起身便要回自己的马车。
众人给他这一闹都有些无措,此时一个留在最外边看车的汉子飞快地过来,躬身向梁江溶禀道:“舵主,连家的人突然离开了。”
梁江溶一怔,追问道:“都走了?”
那汉子回道:“看起来是,他们分了两拨,一人带着今天刚收的那些弟子似是要回连家,其他人都向南去了,看上去十分匆忙。”
这些人本来便被冷善说得心里犯虚,此时见果真出了变故,不由自主向他望去。
铁逍遥却给那汉子一声“舵主”唤起了记忆,突然想起眼前这梁江溶是什么人来。当年在南花坳齐云海所开的酒楼里,他与上官璇偶遇这位黄河船帮的梁舵主与几名帮众临桌吃饭,上官璇治伤的大笔诊金还是他从梁江溶旁边那人身上不告而取的。
想到此他不由侧脸向身旁的上官璇笑笑,又望了一眼孙炎虎,心下感慨:“那回他们求医的人应该便是这人的大哥吧,难得拖到现在还活着,找机会让阿璇将人治了吧,也算了结这段因果。”
冷善似是也未料到所谓变故来的这般快,怔了怔,突道:“我们悄悄跟上往南去的那队。”
黄河船帮这些人虽与冷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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