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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深处亦沾衣-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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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一曲终了,再看我,惊道:“妹妹,你……”

脸上凉凉地。

真没用,辛苦装了那么久,只两首闺词就让我现了原形…我转开脸拭泪,轻笑,“姐姐唱的真好,听得我都流泪了。”

她看着我,柔声道:“如雪末技,何足挂齿,只是,嵇叔夜所谓声无哀乐,今日我见妹妹眉间隐有忧色,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么?可说与姐姐,或可略做排解?”

她温柔的望着我,眼波清澈,妙目里满是关切,我看着她,苦笑道:“什么心事,无非是痴男怨女,流水落花,天下最俗套地情节罢了……”

她伸过绣帕,轻轻蘸去我眼角湿润。

斜倚着几案,目光落在池中一枝半开的白荷上,我轻声道:“我喜欢一个人……”

浮云蔽日,风敛阴霾,池中地碧叶粉荷都象笼罩在清霭里。透出几分凄幽。我隐去诈死还魂,隐去附身穿越,在荣哥军营里地部分也含混带过。只拣与他有关的部分讲了。

颜如雪静静听着,并不插话。待我讲完,叹道:“妹妹是关心则乱啊,我看此事未必如妹妹所想地那般……”

我伏在案上闷声道,“嗯,我当时只是气昏了头。其实后来再想也觉得未必是……又没捉奸在床……可为什么那么晚他屋里有女人嘛!再说我们遇到这种事就一定要做贤良淑德状、假装宽宏大量吗,我也想任性一下啊,可他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我想找他问清楚都没机会……而且他还是和那个女人一起走的!我怎么能开心!”

抬手拔下玉簪,头发一下散落在榻上,姑且就任性一下吧!

颜如雪幽幽道:“妹妹啊,且听姐姐一言,这世上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便是他当真有了旁人,又能怎的?做女子地只命苦罢了……况且我听着这公子心中是有你的,只要他心里有你便是好。妹妹又何至于自苦如此呢!”

我被她说地愣住,与颜如雪惺惺相惜竟让我忘了她毕竟是受封建男权教育长大的。观念确实不同啊。只是,难道她自己喜欢的人也愿意和别人共享?

“不知姐姐……可有心上人?若是姐姐心爱的人。也愿意和别的女人分吗?”

她脸一红,香帕掩口,扭捏道:“妹妹怎问起这个……”

诶?这表情……我绕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盯着她面上飞霞道:“看姐姐这样子应该是有啦!”

她目光黯下来,半晌,轻声道:“有个人,我念着他,他心里,却从没我……”我睁大眼,居然还有这样地人?这人……正常吗……

她端起酒盏,幽然道:“说来话长,在我十四那年,一个晴明的初秋午后,我和邻家的女儿们去后山顽耍,女孩们顽皮,戏耍中我失足掉进山涧,那涧水虽不甚深,但我不留心让其间恶石划破了踝胫,裙子也湿了大半,邻家女儿们见出了事,便轰一下散得不见了踪影。我上得岸来,其时日近西沉,山风阴阴,湿裙愈发冷瑟,且湿答答沾在腿上,当真羞杀人,我坐在岸边石上,伤口不住渗出血来,已透了裙摆,我又冷又怕,正啜泣无措的当口,忽见山坡上花丛后转出一人。

那人银袍白马,背上负了一张弓,他骤然见到我,一愣,勒住马头,只立在那不说不动,就让满坡的芙蓉花刹时都失了颜色。

我后来得知,他那日出来打猎,为追赶猎物和仆从走散,正巧经过那里,我猛然见到他,羞不可当,想避开,却觉站起只怕更添狼狈,正尴尬着,他已下了马来,温言道:你可是伤到了?我羞惭着说不出话,他微微一笑,检视了我的伤口,便让我稍候片刻,他在近旁采了草药,嚼烂给我敷上,又撕了一片衣摆与我包扎,末了还脱了他的大氅给我……”

我赞,“倒是个细心的人,也很绅士风度……后来呢?”

“后来我家人就寻了来,我便回转家中了。”

“啊?就这样?那人难道没什么……举动?”颜如雪这样的美女,即便是十四岁也能看地出是美人坯子吧,何况豆蔻梢头二月初,古人不是就好这口么,英雄救美之后难道没个郎情妾意之类的情节?

她轻摇头:“他只是见我伤处流血,形容狼狈才出手相助,并无他图。他彼时已有妻室……他心中向来只他娘子一人……”

我诧异道:“这些事你都打听清了?”

她羞笑,“我们那里,女子岂有不识得他的……”

哦!居然还是位偶像万人迷!

“听起来,这人似乎不错嘛!”

她含笑点头,美目流盼,“他是这世上最儒雅温厚、最倜傥非常地男子,你刚才问我那个……”她两鬓绯红,声音细弱到几不可闻,“……便是妾室,又有何不可?”

呃……这……

“可那日后他却再未与我交谈一语。有时就是见着我,也好似没见到一般……看在眼里也看不到心里,更何况连眼里也没看进去呢……”

她秀眉微蹙。长长的睫毛垂着,清丽地面上罩着淡淡忧伤。真是我见犹怜……忽然灵光一闪,我掩口惊道:“姐姐,你不会是为了这人才……才……”才进了青楼?!

就算是“曲有误,周郎顾”也无须如此啊!!是为了引起那人注意吗?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在现代象她这种声望地明星是很受欢迎,但在古代。入了乐籍,即便是清倌,也是为卫道士们所不齿地。

她地头更垂了些,雪白的颈项弯出一条优美地弧,朱唇紧闭,良久,只是幽幽一叹。

想继续问,可看她的样子,却又不知怎么开口了。

我靠着她地身子。头依着她,喟叹道:“如雪姐,谁能想到你我两个绝色美女。居然也会如此为情所困呢!”

她惊转头,连刚才脸上的阴霾都惊飞了。盯着我。失笑道:“如雪寡陋,还是第一次听得有女子自称绝色呢!妹妹真是个可人!”

我笑:“是真名士自风流。此处只你我二人,我就不装谦谨内敛啦

“是真名士自风流?”她微笑,“说的好!”伸手轻轻给我拉上领低头,月白春衫的领口已滑开,露出肩上一段草芯色的抹胸带子,我懒懒道:“无妨,这样还凉快些喝了酒身上有些热了呢。

“妹妹醉了,我扶妹妹回房去歇息罢?”

“不要!成天歇着我都烦死了……一个人呆着……我就会想他!”忽然失声抽泣。

她忙扶过我,手里帕子在我颊上轻轻拭着。

“所以我不要一人呆着,不要!姐姐来陪我说话真好,那些话闷在心里我都快崩溃了……”哽咽。

她叹,“我那些又何尝不是啊,这许多年来我从未对人讲起,今日不知怎地,就想说出来……妹妹可知道,看着你的眸子,就让人想把心事都说给妹妹听呢……从没人知晓我心里一直装着个他……”

我伸手,轻轻抹去她腮边珠泪。

她身上薰了香,淡淡的花香,贴近才闻的出,我们倚靠在一起,看着满池的泄香银囊、泻露玉盘,我轻轻道:“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心里这么疼啊……难怪人家说,只有最爱的人才能真正伤到你……”

她闻言只是叹息,拉着我的手,不语。

暮色寂然垂落,水榭里凉风流溢,我们的袍带衣袂翩然飘舞,象是要托着我们乘风归去。

又这样静默了许久,她忽开口道:“妹妹那店不开了么?”

嗯?我的店么,据碧溪说,自从去年我离开,荣哥就让把店封起,不许人进去,应该是一切陈设物品如故吧,只是这次我回来,却一直没有心情去看……

“妹妹有所不知,自你这店去年秋天关了,京里多少女眷嗟怨,都说穿惯了你做地衣裳,别家的衣裙都穿不得了呢!”

她笑容温暖,眼波明亮,柔软了这一方暮色,我定定看着她,慢慢展开一个和她同样舒展的笑容,张开手臂,我拥抱她,“谢谢如雪姐!”

无论悲欢离合,无论喜怒哀愁,生活总是要继续。

“姐姐有熟识地姑娘吗?借我几个用用……”

要复出,就来个华丽亮相吧!

注释:

(1)《赠岭上梅》,宋,苏轼。

(2)《世说新语。任诞》: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3)更漏子;,唐,温庭筠,本名岐,字飞卿。

青莲三】第10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荣哥过来时,正赶上我在工作室忙着。

“你……”他看着我,迟疑道:“你莫不是在怪我?”

我绕开他,从桌上拿过一块料样在人台上比着看效果,“什么?怪你什么?”

“怪我……这阵子没顾上来看你……”

我从面料上抬起眼,他面色如常,但凭直觉,或者,我现在也稍微了解些他说话的方式了,我知道他刚才的停顿是有古怪的,但我并不想纠缠于这个话题。

因为我根本就没怪他啊!

“你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可怪你的!能活着回来多亏了你呢,诶,你是不是来暗示我没有好好谢你啊!”转身去桌上拿丝带配饰。

忽然腕上一紧,被他抓在手里:“当真不怨我?”

我白他,“你今天怎么了,太诡异了,放心我还没想到有什么地方要对你不满,要不,你提醒我一下?”我笑,“忙死了,你不要捣乱啊。”

他有些疑惑,“忙?忙什么?你这不是还未开张么?”

“诶?难道没人告诉你我要办一场秀吗?服装秀!发布会!就是找些美女穿着我设计的衣服走来走去,展示给客人看,明白?所以你知道我最近有多忙了吧!人家都好几天睡眠不足了

他柔声道:“便是心里难过也不必这么累着……”

“等下等下,谁心里难过啦,讨厌,我忙呢,不理你了……”绕开他。却被他从后面拉住,他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在我面前,就无须装了……”

“谁装了!乱说!”用力抽出腕子。随即被他扳过肩膀,他抬手。勾转了我的下巴……拇指轻轻抹去我眼角水迹……

“你这个讨厌的人,今天过来就是气我哭的么!”我知道我最近变得比过去脆弱、比过去神经质了,你还来刺激我干什么!

他怜惜地看着我,“与你去个所在,你定会喜欢……”

随他出门。一路沿着汴河大街向西,我看着过路的悠闲行人,脸上拂过初夏的晚风,忽想起,去年为庆祝第一桶金到手,和他去酒楼吃酒,回来时也是这感觉呢,在那个夏末地傍晚,有着和现在同样散步的路人和柔缓舒展地清风。

微笑。“你终于决定陪我去青楼啦?”

他转头瞪我。

“谁让你非要卖关子嘛,我只好乱猜了。”“……一会便知。”

切,果然是喜欢装神秘的蝎子。

到了与御街交汇的十字路口。他拉我走上州桥,站在桥上。我向南望去。不觉一愣。

只见州桥向南的这段御街,两旁商铺鳞次。摊位栉比,远远似乎一直延伸出朱雀门,街上行人如织,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食物的香气诱惑着飘散开,引得路人驻足流连,好一幅古人**地风情画卷!

“这是……”

“你提议的夜市啊。”

他,真的开设夜市了!头象棵细幼的小苗,破土而出,迎风而长……

“怎么,欢喜得呆住了?”戏谑的笑。

待对上我的目光,他的笑容一顿,诧道:“不喜欢么?”

“喜欢,非常喜欢……”

是的,非常喜欢,不仅因为你开了夜市,不仅因为你为哄我开心带我来玩,最重要的是,北宋地设施提前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所在的后周,是否意味着,历史,是可以改变的?!

他专注地看着我,象是要望到我心里去。

我上前一步,轻轻环住他的腰,头依在他胸前,心里那个越来越大地声音让我激动得有些颤抖:是地,历史,或许真的可以改变呢!

荣哥哥,我不想让你英年早逝……

他身子有些僵硬,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搂住我,更紧密的加深了这个拥抱,他的声音低低响在我耳边:“此处是在街上……”

万千思绪被他这一句话击得烟消云散,我忍俊不禁:大哥,你的言辞和肢体行为不配套啊……

钻出他的怀抱,无视周围路人的侧目,忽略他脸上飞扬的神采,我拉他杀进夜市,“是不是今晚我看中什么你都会给我付帐啊?”

他笑,“这个自然。”

“姑娘,来尝尝麻腐鸡皮?还有这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角儿、细料儿里属我王家老店的口味端

“客官,请看小店的生淹水木瓜、药木瓜、鸡头穰沙糖,这甘草冰雪凉水最是消热甜爽,您来尝尝?”

“荔枝膏、广芥瓜儿、杏片、梅子姜、莴苣笋、芥辣瓜儿

“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越梅、离刀紫苏膏、金丝党梅、香枨元……姑娘来哪个?”

是传说中的古代夜市小吃啊,一水用梅红匣儿盛着,整整齐齐摆放了,在红灯笼映照下溢着诱人的卖相,味道是一方面,关键是新鲜感和趣味性,这才是吸引人逛夜市的主要原因吧。

好歹是比逛青楼更健康的晚间娱乐。

穿来前听到过一句广告语:爱吃,因为我们热爱生活!说的好,美食本就是人生的一部分,不懂享受美食不就是不懂享受生活嘛!不要因为怕发胖就什么都不敢吃,健康的生活方式是:科学饮食加科学健身,只要控制好摄入和输出的热量,作到“狂吃”不胖很容易。

穿行在夜市里,既然我看中什么都会有人付帐。我也就不客气啦,虽说贵的也不过十几文,但这感觉很好。有人好耐心的陪逛街,是MM们喜欢地被宠溺的感觉呢。

“我要那个。啊老板,给我挑个长的好看地!”这就是学视觉艺术的恶果,什么都喜欢漂亮地。

“呵呵姑娘真个俏皮,买香糖果子要长的好的?小老儿还是第一遭遇着……恕小老儿多句口,再好也没大姑娘你……”笑成个包子的小贩忽地缄口。讪笑着扫我旁边一眼,低头作老实殷勤状。荣哥面无表情,貌似神色平静的看着那小贩。

我居然忘了,夏天看他地脸很是有消暑降温之功效呢……

“你真的不要吃吗?连我都置淑女形象于不顾了,你还耍什么酷啊!”

他一笑,“都是女孩家心爱的果子蜜煎,我吃成何体统。”“你呀……啊,看那边,那是卖什么的。有男顾客捧场呢!”我拉他,“我们也去,我今天豁出去了……”

到了近前。原来是个馄饨摊。

“二位客官请坐!来两碗鹌鹑儿罢?”

哦?这个叫鹌鹑儿?“好呀,来两碗吧

和荣哥在一张小桌边坐下。我眨眨眼轻声问他:“这个叫鹌鹑儿?”

他看着我笑。那神色分明是把我归到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不谙市井生活的闺秀队伍里了。

撅嘴,哼。不说算了。

我转看那摊主,他正把几只很象馄饨但比馄饨略大的东西下锅煮,见我看过去,他在氤氲蒸气里赔着笑:“客官少待片刻,这就得了。”

“不急,你尽管慢慢煮,千万别给我夹生的啊!”

他咭咭笑道:“瞧客官您说的,小店虽是粗陋,字号立起也有些年头了,哪能行这等昧心事呢,您尽管放

我看他背后,果然是个小门面,门上挂了“朱家老店”的招牌,一支幌子斜斜挑了出来,在晚风里摇来荡去。

天色已经完全沉暗了,但这条街上却是灯火通明,灯烛映着人们脸上地满足和微笑,更杂了仕女的衣香鬓影、稚子的笑语欢声,一派和乐繁华地景象。

“开夜市当真是个好主意。”我收回目光,荣哥正含笑望着我。

“那是,不看是谁提的得意笑,嗯,当然,并非我地原创。

不一会那摊主端了两只碗上来,“二位客官请慢用!”

我看那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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