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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春来-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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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让安豫城有些不好意思,他这属于好心办坏事儿,再好心也掩盖不得现在这结果:“是,吃一堑长一智,下回不能再这样。”
“我倒是没看出来,安小哥身上居然还带着几分侠气,有话说交友需带三分侠气,做人要存一点素心,你这朋友当真交得。安小哥,那我们也算朋友了是吧。”贺千里此时作派纯粹的江湖儿女风范,她习惯于这样的行事作风,因为她长在这样的人堆儿里。
但是对于安豫城来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姑娘,先前的印象且不说,这时便只觉得这姑娘做事当真是干脆利落大气洒脱。安豫城也不是没见过希朝武林中的名门千金,那些武林中的名门千金干脆利落有,但真正要像贺千里这样洒脱奔放大气天然却少之又少。
“是,当然是朋友。”
“回头我传你几招,以后去伸手助人也有几分底气,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贺千里说话间想起自己还得去镇上一趟,今天要去几个酒楼饭馆把干货的账结一结。正好安豫尘也该回家养着,与安豫尘道别后,贺千里向镇上去。
碣石镇上酒楼饭馆永远都是那么热闹,来来往往的客商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多……
“咦,不对啊,没从前那么多。怎么这几年来往的客商好像一年比一年少,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儿?”贺千里从前也没关心过这些,现在也未必多关系,只是正好想到这儿看到这儿而已。
去酒楼饭馆结账时,她顺嘴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为什么碣石镇上的客商比从前少,一家酒楼的掌柜忧心忡忡地说:“听说咱们镇子附近几家玉矿出产的玉石越来越不成,几家大户都似乎有撤走的意思,那些来投机取巧的小商贩当然就更不敢往里边去。我看再过两年镇上就热闹不起来喽,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小千里啊,你们也得赶紧想想别的营生,别到时候饿着冻着。”
倒是不担心没吃喝,只是猛然一听觉得很唏嘘,原本是说矿藏很丰富,没想到这就开始说玉石品质不如从前,看来这碣石镇上也会有乱的时候。
不少人砸下大笔银钱进来,有很多都没收回本儿,到时候还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儿,这时贺千里开始庆幸自己答应陈北担任驻地教习,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
只是贺千里远没想到,她预想中的混乱来得比她想象得要早得多,不知道是哪家把玉矿枯竭的事捅出去,整个镇子上投了银钱在采矿开矿上,乃至是投钱在玉石切割、雕刻上的商贩听到这消息也得疯起来。
“秋水啊,看来我们最近还是别出门为好,又是江湖中人,又是镇上玉矿枯竭,看来是要出大乱子喽。我们少出门,免得受了池鱼之灾,那可划不来呀!”贺千里回到木屋后跟贺秋水说道。
“姐,什么是池鱼之灾?”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要做这池鱼么?”
贺秋水用力摇头,不过她对贺千里嘴里蹦出来的这句话很感兴趣:“姐,为什么你老能从嘴里说出一些很有道理的话来。”
“啊呸,敢情我糙得连有道理的话都不能说,你一边儿去。李婶子,今天中午不用做秋水的饭,她吃饱撑得慌。”贺千里瞪眼道。
在一旁李家婆娘也才刚来没多久,见俩人斗嘴倒也不多说,只是一边晾着衣服一边看着俩姐妹笑,就像是看着俩斗嘴的小孩儿——她们确实是俩在斗嘴的小孩儿,只不过这俩谁也没拿自己当小孩儿。
吃罢午饭,姐妹俩在屋前晒太阳,贺秋水发愁地说:“姐,这些木头怎么办啊,你看我这些花花草草都晒不着太阳了。就算不想想花花草草也得想想这些菜,冬天就指着这些蔬菜过日子了。”
“别说这么可怜,回头我想想办法……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些木材给卖了呀,这可都是上好的木材,哥上山砍木头我都专捡沉的硬木让他砍,这要是盖房起梁最好不过。”贺千里从前是一直觉得这木头山上就有,肯定没人买,这时也是穷思变,要不也不能把目光放在这堆木头上。
“既然要卖木材,不如卖给我吧!”
是陈北,他来做什么!
卷一 东临碣石 19.我拒绝
19.我拒绝
说买木材,陈北还真有模有样儿地看,等看完后不由得面带喜色,转过身来对贺千里说:“行啊,全是上好的木材,干得不错,正好碣石的海防该维修翻新,回头我让人来驮,银钱上不会亏待你。按市价,一方木材一两五钱银,我给你二两。”
这倒解决了不小的问题,贺千里眯着眼睛还是没应好,在没弄明白陈北的来意前她什么也不会答应。她这人,天生安全感不高,所以不会随随便便自己往套子里钻:“难道陈大人今天就是木材来的?”
“当然不是,你哥走前把你们俩托付给我,我又受命关照你们,当然得给你们找个安安生生的去处。过些日子就要去巡防治防,一去怕得好几个月,想来想去也只有把你们送到喻教习那儿去。”陈北只是答应了晏东楼,这也是硬着头皮来,喻逍答应不答应还在一边呢。要知道军中教习只授军中儿郎,这本就不是人份内之事,喻逍完全可以不答应。
“教习?”
“碣石镇驻军教习,别看喻逍身在碣石镇驻军中,那可也是个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只是当年打赌输了,只好应下这差事,要不然怎么可能逮着这位。”陈北是有苦自知,他这叫先斩后奏,万一喻逍不答应他还得另想辙,他们那位爷啊真会给人找麻烦。
忽然间一旁的贺秋水站起来,冲陈北一扬脑袋,瞪眼说道:“驻军教习不授外徒,领事于军中期间内,除亲传弟子外不得授受。陈北,你这是在违反军纪!”
……
伸手抹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陈北觉得眼前这小姑奶奶说得挺唬人,差点儿他还真被小小姑娘的气势给弄懵了。但是陈北很快反应过来,他寻思这小姑娘怎么连军中纪法都记得这么清楚,按说这事儿除了军务处那些黑鬼之外只有军中级别高一些的将领才知道。
这事也不是小兵需要知道的,陈北陪着笑脸说道:“小姑娘,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怎么生搬硬套呢。有道法理不外乎人情,你们两姐妹也不算外人,正是军中家眷。”
“这样也可以吗?”贺秋水看来知道是知道,可到底绕不过陈北这久在军中打滚的老油条,所以疑惑地问过后就没再对这个多说什么,而是看向贺千里,看她姐怎么回答。
“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坏处。”贺千里问道。
好处、坏处?陈北看着这俩小姑娘,一个跟老江湖似的,一个呢看着天真无害,却熟知军中建制法纪,这俩小姑娘不好关照啊!陈北心中长叹,颇有些无奈地答道:“好处是以后不管碣石镇上出什么问题,你们姐妹俩都能安安生生过来,而且能从喻逍那儿学得一身武艺。至于坏处,这似乎没有任何坏处。”
对于希朝军队制度不熟悉,所以贺千里看向贺秋水,贺秋水也糊涂啊,她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懂这些,没来由的就是从脑子里蹦出来:“怎么没坏处,喻逍很骄傲,跟只孔雀一样,我不喜欢太骄傲的人,好臭屁!”
臭屁……唉,贺秋水现在彻底被带歪了,她有罪啊。贺千里心中叹气,心里祈祷贺秋水的爹妈还是别找来,免得被贺秋水现在的模样给气出毛病来:“我也受不了那样的人!”
这下陈北就不是心里长叹了,而是当着俩姐妹长叹一声:“也对,喻逍终归是武林中人,你们俩也应该听过他的名头,不瞒你们说确实挺骄傲。你们俩可不知道,平常冲我们都不带多说句话的,天天一张冷脸牛气冲天。”
“那陈大人还把我们托付过去,我哥可没托大人这么照顾我们吧。”贺千里凉嗖嗖地说道。
……
没话说的陈北只好自己郁闷,这俩姐妹果然像沈谒堂说的那样鬼灵精怪,一个赛一个的不好哄:“那你们的意思是?”
想也不想,贺千里就说道:“我拒绝……噢,不对,是我们拒绝。陈大人,你看这么些年来我们相依为命也过来了,不定是非要谁来照顾我们不可。陈大人只管去巡防治防,我们姐妹二人管保没事儿,比起普通村民来我们俩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边说不通,那就只好先去说通喻逍,陈北只是心中苦着,为什么晏东楼要派这么个差事给他。
待陈北走后,贺秋水问道:“姐,你为什么不答应,其实我觉得这事可以啊。你不是担心镇上会出乱了吗,有军中的人关照没人敢动我们,何况那喻逍确实大大有名,说不定真能学着什么呢。”
“哥就一小兵,你说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而且哥和他也不熟。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受人恩慧哪里是那么简单轻松的事情,他不能凭白无故让施恩不望报吧。”贺千里还是主张自力更生,眼下木材卖出去买栋宅子的钱都足足有余,加上这些年存的银钱倒是不用再担心生计。
干货的事继续做着,只是得寻个合适的行商来合作,只是这事她现在顶着个萝莉身子也办不定,人不能信她!
念想辗转之间忽听得远远有人叫她的名字:“千里姑娘,千里姑娘……”
“嘿……姐,有个小公子来找你哟!我看看,生得真不错,面如冠玉,风采翩翩。姐,看来你还是很有市场的呀。”市场这俩字是跟贺千里学的,经常贺千里都说贺秋水有市场,而且市场极其繁荣,贺秋水这也算是扳回一城。
“噢,那个小少年呀,我给你预备的,你不觉得你们很相衬吗?一样长得具有欺骗性,一样好管闲事,一样的文绉绉。”贺千里之所以挺喜欢这小少年呢,那纯粹是因为这小少年实在心地善良到了很高的程度。
“小少年?”贺秋水很奇怪为什么贺千里会这么称呼,那小公子看起来明明比她们俩都要大一些。
但对于内心苍老得一塌糊涂的贺千里来说,没就小孩子就很客气了:“他叫安豫尘,前几天他救过我,我也顺手救过他。你可不知道,这家伙太可乐了,隔壁村正在祭海,他跑去把人姑娘给救下来,满以为是要拿姑娘的命来祭海,结果被追着打得满头包……”
对于贺千里救人的过程丝毫不关心,贺秋水更关心的是:“姐,他怎么救你的?”
“呃,这个嘛……那天我去隔壁村,看见路旁花开得好就去采花儿,没想到掉坑里了,是那安豫尘把我拉出来的。”可怜见的,掉坑已经很悲剧了,居然还要复述一遍给贺千里听!
“噢,那这可是救姐姐于火坑的人,那我不能占姐姐的。姐,你好好努力,这个安家是不错的人家。安豫尘虽然有点儿迂,但人还是不错的,至少干干净净不欺人不昧心。”
……
贺千里稀奇地瞪着眼,半晌半晌她还没说话,贺秋水先苦着脸出声:“姐,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好像每个人我都认识一样,为什么最近越来越觉得很多事情很熟悉,就像刻在骨子里一样。”
对于这苦恼,贺千里没半点儿体会,她唯一的体会是穿越占有别人的身体过自己的人生,虽然有点儿纠结,可她不是个爱纠结的人,早就把这事儿扔脑袋后边去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遇着你的时候,你就在街边屁事不知道,人却鬼精鬼精,这些年我是看出来了,你丫比谁活得都明白,可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谁。”贺千里总结道。
这时安豫尘走得近了,满脸是笑天真灿烂无比地走过来,这安豫尘有一双深谷幽泉一般清冽的眼睛,看着人时总让人觉得这人从里到外都是干净不染尘埃的。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拥有这样的眼神本来就不容易,迟钝如贺沧海,都早已经没有了这样不涉世的眼神,所以从一开始贺千里就觉得安豫尘的眼神很具有欺骗性。也因此,贺千里才说安豫尘和贺秋水是天生一对儿。
“千里姑娘……这位是?”安豫尘说罢一施礼。
站在一旁的贺秋水便颔首还一礼:“我是何秋水。”
“这是小妹,秋水这是安豫尘安小公子。”贺千里这时倒客气起来。
只见安豫尘连连挥手,脸上遂带了一层薄薄的红,似是有些羞涩一般:“不用不用,别称公子,叫我豫尘就好,我们年龄相当,自然是平论交,公子来公子去倒是生疏了。何况千里姑娘不是说教我两招吗,我这是来投身学艺的,叫公子就不合适了。”
她只是说说而已,贺千里真想狠狠白安豫尘一眼,她可没打算收这么大一徒弟。而且以后万一真和贺秋不弄一块儿,她收了徒弟可就成乱伦了,这个时代最重纲常:“那怎么行,切磋切磋可以,说学就过了。”
“那千里姑娘是答应了,那就好,不管是学是切磋都成。我这些年多读诗书,一直不重养身习武,你也见着了,跑不赢谁打不过谁。学问再好没个好身体那也白搭,千里姑娘说是不是。”安豫尘笑眯眯地说道。
哟,这位只怕来意也不怎么单纯吧!
卷一 东临碣石 20.落花有意
最初和安豫尘相遇在乡间小道上,贺千里相信那确实是偶遇,至后来破坏隔壁村祭海,她也相信那是偶然,可这忽然主动找上门,绝对不像是安豫尘这样的羞涩少年应该干的事。
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安豫尘的羞涩是假的,二安豫尘目的不单纯。
“那你看什么时候得工夫就来,不过最好早上来,练功要趁早。早上的时候天地间气清而富有生机,最适宜练功。”贺千里也不问这家伙是为什么,反正最好别是为那把钥匙来的。
目前为止,没人能确认钥匙在他们手里,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武林中人来,她倒也稍稍能安心。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江湖里不是有句话叫“防老防小防女人”,眼前这安豫尘就在小的范围里。
“行,早起便早起,倒也不碍事。没想到这边人家挺多,这么多木屋。”安豫尘看了四下一圈儿,见不时有小孩儿在这边打打闹闹,就这么问道。
“嗯,是啊。”
一旁贺秋水真扁嘴,意思是这俩人太没趣味了:“豫尘,你不是说来习武的吗,先走两招看看,我们见识见识你到什么境界了。”
“我从前就和家里的武师练过一点,主要习文,倒是很少练武,不过我箭术不错。”安豫尘答道。
“剑术,在我面前说剑术不错,那我们得比比。”终于又多一个过招的,贺秋水心里暗爽。
两人说的根本就不是一样东西,等贺秋水把剑拿出来安豫尘就知道要糟糕,今天怕又是来挨打的。
待在旁边等看对打的贺千里也不知道安豫尘不会,于是就踏踏实实找了个地方等围观。
安豫尘拿剑站着的时候还有模有样,毕竟家里有武师,没练过剑总看过人练,起势如何,站姿如何还是清楚的。只是一动剑就傻眼,不但是贺千里看出来了,连贺秋水都有些惊诧,这人不会剑怎么还拿起剑来,难道是哄她的!
这么一想贺秋水剑招更不留力,太极剑里本就有迅如雷电一般的招式,这一去一挥间让人都不及反应。
不过贺秋水的剑再快也快不过贺千里,她起身随便捡了根柴,欺身而上拨开在那儿闭着眼睛等迎招儿的安豫尘,然后错身一挡,木柴将将把剑卡住。
不等贺秋水的剑抽回,贺千里就顺着她的剑势,三两下便把贺秋水的剑收到手里了:“秋水,他明明不会剑你还下这么狠的手。”
“可是他刚才明明像是个练过很多年剑的!”贺秋水浑不乐意地指着安豫尘怒道。
在贺千里身后的安豫尘探出脑袋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有些羞赧地说道:“我只见人练过剑,我只会弓箭,不是这个剑……”
其实安豫尘多冤枉,不管是贺千里还是贺秋水都冤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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