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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如懿传5-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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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佩见玉妍被褥油腻发黑,一时有些不敢下手。如懿蛾眉一蹙,也顾不得自己挺着肚子,伸手按了玉妍躺下,又取过一个软枕替她垫着。容佩急忙去倒茶水,结果发现桌上连一应的茶具都脏乎乎的,茶壶里更没有半滴水,不觉含怒道:“在外头能喘气的人,赶紧送水来!”
容佩一声喝,立马有宫人伺候了洁净的茶水进来,又赶紧低眉顺眼退出去了。容佩倒了一盏,发现也是普通的茶水,一时也计较不得什么,赶紧送到玉妍唇边。玉妍连着喝了两杯,才稍稍缓过气来。
玉妍躺在枕上,仰着脸像是瞪着不知名的遥远处,慢慢摇头道:“不中用了,我自己知道自己,要强的心太过,如今竟是不能了。早知道自己不过是个贡品,不过是被人随时可以甩去的一件破衣裳,一双烂鞋子,当年何必要这般和你争皇后之位,这么拼了命生育皇子。这么费尽心机,到头来不过是连累了无辜的孩子,都是一场空罢了。皇上……我也算是看透了,虚情假意了一辈子,总以为还有些真心,临了不过是如此……”她长叹一声,忽然挣扎着揪过自己披散的长发。大概久未梳洗,她的一头青丝如干蓬的秋草,她浑然不觉,只是哆嗦着手吃力地编着辫子,慢慢笑出声来,。当年,我的头发那么黑,那么亮,那么好看。我在李朝,虽然是个小小的宗室之女,可是我那么年轻,什么都可以期盼,什么都可以从头来过。我可以嫁入王宫,成为世子的嫔妃,守着他那么温柔的笑容过一辈子。算了,那样的话和这里也都一样,还是得不明不白地争一辈子。可是,可是他们都不要我了,他们连李朝人都不让我做,让我死了都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如果可以从头来过,我要选一个心爱的阿里郎,一辈子不用争不用抢,一定是家中地位最尊崇的正妻,得到丈夫的关爱和尊重。我可以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新年的时候,和他们一起打年糕、跳春舞。我……我……”
玉妍忽然说不下去了,喉头如硬住了一般,僵直地喘着气,眼角慢慢淌下两滴浑浊的泪,脸上却带着希冀。憧憬的笑,仿佛有无尽的满足,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懿的心一下空落落的,恨了那么久,到了生命的最终,看若她行将死去,居然不是快乐,而是无限心酸。她悄悄地扶起容佩的手,慢慢踱到门外。
外头的雪光太过明亮,亮得如懿几乎睁不开眼睛。有一瞬间的刺痛,不知为何,她竟然感觉眼中有汹涌的泪意即将决堤而出。忍了又忍,睁开眼时,如懿宛如平日一般端庄肃然。她看着满院子伺候的宫人,只留下一句话:“好好伺候嘉贵妃,务必尽心尽力送她终老。”
她的语落轻声,如细雪四散。有幽幽漫漫的昆曲声爬过宫境重苑,仿佛是嬿婉的歌声,清绵而不知疲倦,伴随着纷飞如樱翩落的雪花点点,拉长了庭院深深中梨花锁闭的哀怨。
“寒风料峭透冰绡,香炉懒去烧。血痕一缕在眉梢,胭脂红让娇。孤影怯,弱魂飘,春丝命一条。满楼箱霜月夜迢迢,天明恨不消。”
如懿隐约记得,那是《桃花扇》中李香君的唱词。冻云残雪阻长桥,闭红楼冶游人少。栏杆低雁字,帘幕挂冰条:炭冷香消,人瘦晚风峭。那些曾经花月正春风的人呵,从今都罢却了。
回到宫中,如懿也只是默默地。皇帝照例过来陪她用膳。彼此说了些后宫的事,却没有提起玉妍,好像完全不知道她重病似的。如懿便索性提了一句:“今日上午,臣妾去看过嘉贵妃了。”
皇帝淡淡地“哦”了一声,并无半分在意之色,只是温然叮嘱:“如懿,你临盆之期将近,怀的又是钦天监所言的祥瑞之胎。咱们的永璂己经十分聪明可爱,你这一胎钦天监又极言显贵,这个孩子来日必成大器,所以这些不干净的地方,你便不要再去了。”
如懿低下温婉的侧脸,支着腰身道:“臣妾明白。但嘉贵妃眼看着快不行了,臣妾是皇后,于情于理都该去看一眼。”她的眉梢染上郁郁的墨色,“何况人之将死,许多话,臣妾不去问个明白,也实在难以安心。”
有须臾的静默,只听得皇帝的呼吸变得滞缓而悠长,不过很快,他只是如常道:“她肯说么?”
如懿咬着唇微微摆首:“她有她的恨,她的怨,却至死不肯言明。”她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翻腾的怨恨死死按压下去,“嘉贵妃说,她便知道,也不会说,不会认,由得臣妾夜夜悬心,不得好过!”
他冷笑,微薄的唇角一勾,目光里有灼热得通人的厌弃:“她若说了。岂不是连累了她最牵念的母族李朝?”他将手中银筷重重一搁,上头坠着的细银链子发出抖动的栗栗声,“今儿午后看折子,还有一件更可笑的事呢。李朝上书来说。查知金玉妍确是抱养来的女儿。李朝嫡庶分明更甚于我朝,庶出之子尚且沦为仆婢,何况是不知何处抱来的野种?抱养金玉妍的夫妇二人,已被李朝君主流放。又说金玉妍不知血缘何处,连是否是李朝人氏也难分辨,只得叩请我大清上邦裁决。”
皇帝说得如同玩笑一般,如懿本该是解恨的,更应快意畅然,可字字落在耳中,她只觉得如重锤敲落,心中霎时凛然。明明是暖如三春的内殿,穿着华衣重重,背脊却一阵阵发凉,又通出薄薄的汗。
凉薄如此!原来所谓博弈权术,她,或是拼上整个后宫女子的心术权谋。都不及那些人的万分之一!
金玉妍固然有错,但她拼尽一生,不过是为了母族之荣,却到头来,只是一枚无用的弃子,被人轻易抛弃,抛得那样彻底,再无翻身之机。
原来她们的一生,再姹紫嫣红,占尽春色,却也逃不过落红凋零、碾身尘泥的命数。
还是皇帝的声音唤回如懿的魂灵所在:“这件事,皇后怎么看?”殿中光影幽幽,皇帝缓缓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绿玉髓赤金扳指,“皇后若觉得金氏之事李朝有脱不清的干系,那朕一定会好好问责,以求还皇后一个明白。”
如懿极力自持,凝眸处,分明是他极为认真的神色,可那认真里,却总有着她难以探及、不能碰触的意味。
若真要给她一个分明,何必要问,自然迫不及待去做。若要来问,本是存了犹疑,存了不愿探知之心。
她目光中有一瞬微冷的光,唇边的笑意越见越深沉:“嘉贵妃落得这般地步,李朝自然恨不得撇得干净,又送来佳丽新人示好。但嘉贵妃一生所为只有李朝,若说没有李朝的悉心调教,也不至于此。”她停下,分明见到皇帝的瞳孔微微紧缩。
她在心底里苦涩地笑,唇间却换了更婉转的语调:“只是嘉贵妃血缘并非李朝,又身在大清,李朝即便想主使,也做不得什么。且李朝自归属大清,一向敬服上邦。若为区区一女子而兴师问罪,也有失我大国气度。且嘉贵妃并非李朝人氏,混淆血统入宫为妃之事若传扬出去,庶民无知,还不知要如何揣测,多生妄语。”
皇帝的眼睛有些眯着,目光在柔丽日色的映照下,含了朦胧而闪烁的笑意。他将她的手合在掌心,动情道:“皇后能放下一己情怀,以朕的江山安稳为重;朕心甚是安慰。”
她低着头,依偎在他身侧,感受着他的掌心握住自己手指的温度。分不清,究竟是他的掌心更凉,还是自己的肌肤更凉。也许只是天气的缘故,他和她的手是一般凉。有那么一瞬,她的心底是难以摒去的绝望,抑也抑不住似的,横冲直撞地漫溢出来。即便是这般肌肤相亲,有着血脉相连的结合,原来也是咫尺天涯,迈不过那一步的距离。
窗外一枝红梅旖旎怒放,皇帝凝眸片刻,眸中如同冰封的湖面,除了彻骨寒意,不见一丝动容之色:“生生死死,花开花落,皆是命数。她心性狠毒,害死了朕的璟兕和六公主。想来老天也不会庇佑!”皇帝停一停,慢慢啜着一碗野鸡崽子酸笋汤,不疾不徐道,“若嘉贵妃真不行了,便叫内务府预备着后事吧。别一时间乱起来,没个着落。”
如懿便也仿若无事一般:“嘉贵妃的后事臣妾可以吩咐内务府去办。左右外头不知道嘉贵妃所作所为,后事必得顾及颜面,还是得给她死后哀荣,别叫旁人生了无谓的揣测。”
皇帝的眉宇间有淡淡的阴翳:“你怀着身孕,别沾染越不相干的悖晦事。等朕有了打算,交给纯贵妃和愉妃料理便是。”
如懿凝神,笑得一脸婉顺,道:“皇上,嘉贵妃这样病着,她的两位阿哥总养在阿哥所也不成事,总得托了人照管才好。尤其永璇,腿上落了伤,嬷嬷们再细心,怕也照顾得不够周全。”
皇帝随口道:“永珹那个不孝子己经出去了,永璇腿脚不便,永瑆年幼,是该有个养母照顾便好。皇后的意思是……”
如懿道:“阿哥所的事一直是婉嫔帮忙料理着,婉嫔年长无子,人也细心温顺,交由她照顾也是好的。再者……”
皇帝点头道:”也好。他们的生母阴毒不训,养母是得格外安分的才好。婉嫔虽好,到底还是在这后宫里。朕的意思,是想交由寿康宫的太妃们抚养,让永瑆每日聆听佛音禅语,也好修个好心性。”
皇帝这般说,自然是不欲在宫中时常见到永瑆,才挪去了素日不必相见的太妃们那里。如懿心知皇帝对金玉妍是厌恶到了极处,也不便反驳,只道了会去安排。零星又说了几句皇子们读书的事,皇帝便回了养心殿处理政务。如懿月份渐大,起坐极不方便,便只送了皇帝到殿门口。因着家常,如懿只披了件雍紫毛边
的银狐琵琶襟马甲,皇帝含笑替她紧了紧微松的领口,温言道:“今夜是十五月圆之夜,朕会再过来陪你,也陪陪咱们的孩子。”
这顿饭如懿无甚胃口,用完了膳慢慢吸着茶水看着宫女们收拾膳食。
容佩见收拾的宫人们都出去了,方才道:“活该!皇上就早该这么不待嘉贵妃了,也省得她一副狐媚狠毒的心肠。奴牌看了心里真痛快!”
如懿衔了一丝快意:“待见不待见,原本就在皇上一念之间。”她怔了怔,赤金护甲敲在紫铜手炉上叮当作响,“容佩,本宫会不会也有那一天呢?”
说完,连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容佩脸都白了,慌忙道:“娘娘,您说什么哪?您是皇后,怎么会和她们一样!”
如懿有些惘然,心下迷迷瞪瞪的,脱口道:“皇后也是女人,也不过是皇上的女人之一。今日待见的,或许也有不待见的一日。”
容佩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急得赤眉白眼道:“皇后娘娘,您是最尊贵的女人,不兴这样胡说的。”
如懿黯然片刻,静静地望着窗外突然乌沉的天空:“天暗下来了呢。”
铅云低垂,暗暗压城,有簌簌的响声扑扑打在檐上。容佩望了几眼,便道:“娘娘,是下小雪了呢。”
如懿这才觉得有些寒意,微微瑟缩着道:“是啊!十一月里了,是该下雪了。”
容佩便道:“奴婢去替娘娘换个新手炉暖暖,再加两个炭盆进来。”
如懿点点头,听着外头的雪声沙沙,心里牵挂不已:“你去阅是楼看看,永琪在读书么?若是在,让人给他添些冬衣和手炉。永琪只顾着读书,不在这些事上留心,伺候的奴才怕是有不周到的。”
容佩答应着去了。如懿坐在那里,只觉得周身寒浸浸的,便着几个小宫女伺候着午睡了。
第十六章 淑嘉
金玉妍是在当天傍晚过世的。下着小雪的冬夜,宫人们自然疏懒了许多。到了夜间时分,伺候玉妍的宫人们才发现她早己没有了气息,像一脉薄脆枯叶,被细雪无声掩埋。
似乎是预知到了死神的来临,玉妍难得地穿截整齐了,梳洗得十分清爽干净,还薄薄地施了脂粉,犹如往常般明媚娇艳。她换了一身李朝家乡的衣装,玫红色绣花短上衣,粉红光绸下裙,梳了整整齐齐的一根大辫子,饰以金箔宝珞,一如她数十年前初入王府为侍妾的那一日。
伺候她最久的丽心来如懿宫中报丧,哭泣着道:“晌午过后,贵妃小主就命奴婢替她梳洗。奴婢还以为小主是听了皇后娘娘的劝,终于想开了。谁知道梳洗完了小主说要一个人静一静,到了傍晚咱们送晚膳进去时,才发现小主已经没气了。”
此时,如懿正在卸妆等着皇帝过来,听得这个消息,神色平静,波澜不兴。有快意的痛楚犀利的划过心间,半晌,她才缓缓问道:“嘉贵妃去的时候可安静么?”
丽心伤心道:“很安静,如同睡去了一般,脸上还带着笑。”
如懿静了片刻,轻轻摆手:“去禀告皇上吧。好好说,就说嘉贵妃去得安乐。”
丽心哭着退下了。如懿缓步走到窗前,外头积了一地的雪水,还不如下得大些,白白的,一片干净。如今望去,只觉得湿流滚水汪汪的,很是粘腻汪荡,不尴不尬。就如同玉妍锦绣的一生,最后还是落了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结局。
次日是十一月十六,老天爷停了雪,却是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这样的寒冷天气,下雨更麻烦过下雪,愈加让人心情抑郁。苏绿筠、嬿婉和海兰等几个高位的嫔妃们先赶到了皇后宫中问安。皇帝与如懿并肩坐着,两人都是郁郁不乐的样子。殡妃们自然前晚就得到了金玉妍离世的消息,虽然金玉妍在宫中人缘极差,并无人喜欢她,但嫔妃们见了面总难免唏嘘几句,又着意宽慰了帝后一番,言语间尽是姐妹情深。
嬿婉微微红了眼眶:“一早起来便看见下着雨,怕是老天爷也在痛心嘉贵妃骤然离世,和咱们一样呢。”说着她正要哭出声,如懿淡淡道:“眼下也没什么好哭的,替嘉贵妃守灵的时候,有你们掉眼泪的。”
海兰捻着蜜蜡佛珠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只是静静垂首。绿筠便叹道:“嘉贵妃也是错了主意,折腾自己也折腾孩子。若是安安分分的,也不至于折了自己的福气,落得这样的下场。只是如今就这么走了,听说梓宫已停在了静安庄。”
如懿便转头向皇帝道:“嘉贵妃虽然在世的时候不安分,但就骤然这么去了,身后的事,总要办得好看些。不为别的,只为她在宫里的位分和诞育的子嗣。”
皇帝点点头,众人才看清皇帝的眼下乌青了一片,想是昨夜也没睡好。嬿婉柔声劝道:“皇上为嘉贵妃姐姐伤心,昨夜肯定是没有睡好了。臣妾命人炖了一盅参汤带过来,皇上好歹提提神吧。”
海兰默默看她一眼,叹道:“到底是令妃细心,来皇后娘娘宫中,还记得带了参汤给皇上。”
嬿婉温婉道:“昨夜是十五之夜,皇上必定在皇后宫中。也是妹妹的一点儿心意,若是多余,还请愉妃姐姐指教。”
绿筠拿绢子拭了拭眼角,慢条斯理道:“令妃妹妹的心意怎么会是多余?只不过是在皇后宫中,有什么皇后都会照顾周全,哪里缺令妃你一碗参汤了,你还是顾着自己的身孕要紧。”
绿筠积年的资历在,说话自然有分量。嬿婉诚惶诚恐起身道:“皇后娘娘恕
罪,臣妾无心之失,但请娘娘宽恕。”
如懿心下不耐烦,口气淡淡道:“嘉贵妃刚离世,还在天上睁着眼睛看着呢。你们过来若是好好商量嘉贵妃的丧仪,那便还是一场姐妹情分。如果这时候还要拈酸吃醋的,本宫怕嘉贵妃在天之灵不安,皇上的心里也跟着不安。”
这话说得有些重,连绿筠也微微变色,忙领着嬿婉跪下。
皇帝不耐道:“都起来吧。”说罢转头向如懿:“朕的意思,嘉贵妃伺候朕二十多年,又诞育过四位皇子,可谓尽心尽力。朕一早下朝后去见过太后,太后也很是伤怀,下旨追封嘉贵妃为皇贵妃。”
如鼓听闻,领着众人行礼如仪:“臣妾替皇贵妃谢过皇上,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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