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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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很是刺眼吧。

“这张垫子的绣功，淑仪看着可好？”

我款款坐下之后，这才开了口。

她并没有坐下，只是躬身站在我身前：“绣功很是精美，嫔妾这宫中怕是找不到的。”

“既是找不到的，那便赏你可好？”

只见她通身下跪，淡道：“嫔妾不敢。”

我心下冷笑，还真是个磨人的心性，看来端嘉定是好好教导了她一番。

“不过是一张垫子而已，这样跪着怎么说话，来坐在这。”

我指的是我身边的副位，只是那上边也没有一张保暖的垫子。

她势必是豁出去了，才会从地上直挺挺的站起，坐到那张生冷的椅子上。

本来我今日过来就是要修理她一番，做给端嘉看的，唯恐别人事后传出话来是我没事找事，现在可好，她招待不周在先，最后自己吃了亏，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你的父亲李哲原是副都御史。”

她点头称是，又道：“家父得幸皇上垂怜，现在以是左都御史。”

哪是穆重擎垂怜，无非是端嘉在穆重擎出征的时候，幕后操控的罢了，只是端嘉好生编排，都御史这样的职位专司弹劾百官，为天子耳目风纪之职。

这样的高位，显得她的意图更加之白了些。

而她有着这样的出身，定然是像当年的我一样，处于众矢之的中。

我本该是同情这个女子的，可是现下为了尧儿，为了重擎，甚至是自己，我不得不拿她下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定然是没我这般好的耐心，不多时她就如坐针毡一般。

那般的寒凉想必是刺骨了吧。

“近日这宫中可是有喜事呢，不知妹妹已是备下什么礼物送与德妃娘娘？”

她听得奇怪，实际上这只是我随口捏造的一个借口，德妃一向清心寡欲，什么时候又是过过生辰的。

只见她面犯难色，我继而又道：“妹妹该不会还没有准备吧？”

被我一时问得情急，她欲要站起，却是被我按住了手臂。

我冷眼示意她不要乱动，坐着最好。

她喃喃吐气：“确实是潇玉粗心大意，今日便是好好准备，多谢娘娘提点。”

我假意和善道：“妹妹有这心必然是好的。”

由宝宸扶着我起身信走几步，瞧那桌上的玉瓷小盏杯玲珑有致。

端在眼前细看了一番，听到身后的脚步带着些许的吃力，我不免勾唇一笑。

“这玩意若是讨娘娘喜欢，还望娘娘收了去。”

于是我将这杯盏交予宝宸手中，又见一个婢女送来一方小木盒，将那杯盏放了进去。

我本不是那种非要多人喜爱的人，起初拿那瓷杯不过是一时兴起，只是转瞬在心底想到，若是要给端嘉一个教训，在这杯中做些文章也不是不可。

坐上凤辇，不免吩咐走得快些，原是在李潇玉殿中耽搁得太久，怪是挂念着尧儿。

自从重新入主承央宫，穆重擎把尧儿也从太子东宫接了过来。

他自是千般万般的替我都想过去，就连自小服侍我的宝宸都接进了宫来。

今日我出门可是早了，这下回到殿中，尧儿方是睡醒，睁着水润的眸子看我，虽然很是遗憾到现在还没听见他说一个字，但我依旧深信，只要我一直同他说话，终有一天他能开口叫我一声娘亲。

我的尧儿，才不是……哑巴……

“尧儿，到娘这儿来。”

我朝着他柔声呼唤，他是能听懂的，双手撑地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已经两岁有余，能够走步也不奇怪，只是到现在还不能走稳，不知是不是那药浴有了功效，经过调养之后，尧儿的身子壮实了些。

他一个不稳，竟要摔倒，宝宸赶到我面前，伸手就要去抱，我拦住了她，尧儿终究是跌坐在*榻上，他似乎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闭眼张嘴，那样子分明是在哭泣，只是我们听不见他的哭声。

鼻头一阵得酸涩，不知是我何时造的孽，竟是要他经受这样的苦楚。

“尧儿，可是起来，给娘看看，你有多厉害。”

在我和宝宸的注视之下，他停止了哭泣的状态，又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太医说，他骨骼奇软，应该多加锻炼。

小儿遇险帝生威

太医说，他骨骼奇软，应该多加锻炼。

若我都不肯狠心，其他的人又怎么会逼迫他去走路……

不过午时，宫里上下便是疯传开来，对我的做法自然是有难以入耳的，听闻那李潇玉因为不便起传太医院，到了现在已经是卧*不起了。众人自然不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由是口耳相传的便是我一定是对李潇玉动了私刑。

宝宸说外头的人可是不安了，宫中因为此事又是动荡了起来。

我心下也只能笑笑，要的便是这个结果，她们能够畏惧我便是最好，若是不服，我便一个一个慢慢收拾。

晚膳是在澄銮殿中用的，穆重擎这阵子似乎变得更加忙碌了，身边的方公公放信给我说他这几日用膳都很是随意，多半没吃。

江山固然重要，可是身子更是重要才对。

由是我看着他，他才多吃了些。

晚些又是批阅奏折，灯盏下的他，气色还算是不错。

我无声得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时光辗转到好久以前，为君添得香磨，远离一切纷争。

才是想到这，宝宸便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三五个侍卫都奈何她不得。

我眉心瞬间跳得厉害，远远地就大喊一声：“放她进来。”

宝宸没了束缚，跌坐在大殿中央，就连穆重擎都有了不好的预感连身站了起来。

“皇……皇上！太子方才昏死过去了！”

我赶忙就往前边走边道：“太医怎么说？”

“太医愁眉不语，奴婢心里害怕，只能一路冲到澄銮殿来了。”

心里正估摸着什么，穆重擎走到了我身侧，神色亦是严峻。

不发一言地便是牵起我的手，便是大步向前走去。

幸亏豫樟宫同承央宫都在上三院，离得不远，与其大费周章地坐御辇，倒不如一路跑着去。

见是帝后来，承央宫中跪了一地。

太医们跪在最里处，穆重擎沉声道：“太医院首林常俞，速给朕一个解释！”

就听他这样暴怒着，我赶忙冲到了*榻前，尧儿直躺着，唇畔黑紫，这可以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多了。

握起他的手也是冰冰凉凉，心乱如麻之下，眼泪便铺天盖地的涌来，脑海中翻飞的便是尧儿要离开我了。

“太子深陷剧毒，唯一解救之法也是九死一生，还请皇上定夺！”

穆重擎道：“快说。”

“需得换血，所谓换血便是割开血脉，加以药辅为此生命，知道太子苏醒。”

一听这法子，我不由得战栗起来，就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吗……若是尧儿醒不来了……

我回过身盯着穆重擎的脸连连的摇头。

他亦是盯着我，起唇道：“既是耽搁不得，便按你的法子救，太子若是醒不来，太医院上下一个也别想活。”

坚毅中又是带有一丝后怕，对于这样的决定，我也只能是认命的，古话云，死马还当活马医。

穆重擎又道：“宝宸你且是过来！”

宝宸吓得连滚带爬，即刻就跪在了他的眼前。

“奴婢在。”

“太子出事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奴婢回皇上的话，皇后一走，太子便是醒了，醒来之后便是有奶娘抱着四处走动，实在是……”

她哽咽着话语，我想我是知道是谁干的了，一定是端嘉，能在这上三院中即刻插手的也只有她千懿宫的人了，一直以来想要了尧儿性命的也就只有端嘉了。

穆重擎必然是和我想到一处去的，他之所以现在还要问话，是想要让在场所有人听个明白，要得就是个铁证如山。

那奶娘更是吓得不行，一把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哭喊着：“奴婢也是不知为何，奴婢只是带着太子在这殿中走动，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我冷生道：“你可是给太子碰过什么？”

听了我的话，那奶娘开始细细思索。

良久才道：“太子喜静，平日里看见什么也只是看看，今日却是瞅见那方盒子里的瓷杯很是欢喜，奴婢便是将那小瓷杯放在了太子手里，供他把玩。”

也算是见到了真章了。

“可是本宫今日带回来的那个？”

宝宸连声称是，我心下全然不是滋味，这被子虽是从李潇玉那里拿的，可是给她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下毒的，早知她只是端嘉的一枚棋子，只是没想到，这颗精心供养的棋子，竟不是为了同我夺*用的，而是为了借她之手给尧儿下毒用的。

端嘉你好狠的心计！

“速去拿人，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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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重擎心里定是比我要清明的，只是他这般狠戾，就连喊冤的机会都不给她，不是帝王薄情，而是他对她根本没有情义。

事实上，逼问也逼不出什么来的，那李家能爬的这么快，必定是有什么把柄在端嘉手上，李潇玉又是个聪明的角色，必定是挑了这罪名的，倒不如直接将她杀了，株连九族，穆重擎这是要拿她李家开刀，将端嘉的党羽一个一个连根拔起。

皇城终究是要不太平了。

*过后，尧儿的呼吸渐渐平缓，体温也有了回缓，

尧儿若真能醒来，林常俞也真算是神医了，毕竟这样大胆的做法，在民间都不曾听闻的。

只是一想到是端嘉让尧儿平添这份罪受，我就恨不得将她吞之入腹，这深宫中的危险，一向是难以防备的。

但终究会让那老太婆付出代价！

“娘娘，您*没合眼了，先去歇息会吧，这儿宝宸来看着。”

我点了点头，多看一眼，便是多一份焦心。

只是我怕就算是躺倒了*上也是难以入睡，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起身又问：“皇上可是下朝了？”

她摇了摇头，却道：“但是宫里头可是传开了，那李潇玉已被凌迟，李家昨夜就被满门抄斩了。”

我心下一凛，对于李潇玉来说，这不是一个公平的结局，可对于端嘉来说，这就是十足的一巴掌，她的权威受到了撼动，势必会还手的。

“千懿宫可是有什么动静？”

“昨儿个夜里听闻太后就要面见圣上，却是被圣上一口回绝了。”

我冷笑一声：“难不成她还要恶人先告状吗……”

正说着话，便听到屋外一阵响动。

宝宸说道：“估摸是皇上回来了。”

于是起身走到正殿，正见穆重擎大步流星的走来，嘴角颇有几分怒气。

走到我跟前，他主动伸手抚了抚我的脑后，开口道：“朕见你昨夜出了一身冷汗，已是让奴才备了热水，你且是去沐浴吧。”

我扶过他的手臂，且是让他入了座，吩咐宝宸道：“且是给皇上上茶。”

宝宸点了头去了，我也转身入了偏殿。

水是温热的，在这冬日里，一瓢子水打在脸上，我清醒了很多。

每一个毛孔的都在放大，每一根神经都在舒张，困意竟是要卷席了我。

背后的丫头按着我的肩膀，忽然一下便加重了力道，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可是重了？”

竟然是穆重擎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一时间我竟是有些心慌意乱。

我们虽是夫妻，也有坦诚相见的时候，但此时这样温情脉脉的他，又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一时之间倒真叫我不好意思。

“朕一直以来，勤政以持，为的就是给儿孙留下一个海清盛世，到了如今，总算有了璟尧这么一个继承人，她必定是忌惮些。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用不了多久，她必然死无全尸。”

他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很是沉重。

我道：“今日朝堂之上，不少人定是称病不起了吧？”

穆重擎道：“果然聪明。”

“他们以为身居高职，手握重权，这么些年再怎么猖獗都是相安无事，覆雪很是期待皇上如今如何治理他们。”

“他们既是不愿来，朕便是罢了他们的官职，用自己的人补上就是了。”

“那官印呢？兵符呢？”

这些个东西若是不交出了，那岂不是逼着他们起兵谋反？

又听他冷笑一声：“若是朕敢与朕为敌，朕更是有理由将他们的府邸夷为平地。”

穆重擎果然是被下了决心了，璟尧的身子状况再怎么不济，毕竟也是穆重擎的独子。

“皇上手段严明，接下来想必是罗云王该出场了。”

大结局（一）：小主远嫁争锋起

“皇上手段严明，接下来想必是罗云王该出场了。”

心想他手上的筹码，既是倾国的财富，又在朝中大有重臣拥立。

而穆重擎这边原本五官为首的莫笙，文官为首的景筠，只是他们接连都以叛乱的罪名被抄了家。因此原本在这两家门下的官员到了这时候为了找颗大树仰仗，也纷纷倒戈了。

倘若不是靠着穆重擎结束战乱不久，倘若不是穆重擎现在依旧基于勤政，那些人一定会逼他废了现在幼弱的太子，并且改立皇帝罗云王穆裘语为太子。

只是别人尚且不知道，但我同穆重擎确实心知肚明，那颗药救得了他一时，但最多只有十年的寿命。可现在他才是二十又八的年纪，他的一生就在这皇权的争斗间，这江山的治理上消耗殆尽了吗？

我也闯了不少的鬼门关，可是相比之下，我终究是要比他幸运太多，身子差可以调养，可是他呢，只会一日不如一日。

不知何时，我望着他的神情里多了一份掩饰不了的眷恋，我不想在担惊受怕中煎熬，可现实却告诉我，我只能看着他渐渐地，渐渐地在我面前失去生机。

所以我那般的心系尧儿，因为在抛却了一切之后，他是我同穆重擎之间的唯一的联系。

不得不说端嘉亦是有一副铁血手腕，穆重擎的人刚刚顶替了三个大臣，才是下朝回府的一阵功夫，便悉数被人劫杀了。

朝野人心惶惶，这个时候就算穆重擎有心命谁顶替，那个人也是不敢了，毕竟丢了脑袋可就什么都没了。

这几日将穆重擎的愁眉不展看在眼里，我便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到底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我曾想过在端嘉德茶水里下毒这样的阴招，一直以来我可是对这种招数不屑一顾的，可是现在真就是恨不得毒死她。只是若真是在一夕之间将她毒死，那可就要加速大龄江山易主了。

也曾想过派人将穆裘语暗杀了，这样一来，端嘉唯一的期望也就没了，可是我又怕，他穆裘语是何等人物，若是杀不成，那岂不是打草惊蛇逼他就范？

为何到了如今，这一步一步愈发的步步惊心？

澄銮殿中好似有声音传来，这里不会有奴才拦我，哪怕穆重擎是有要事处理。

我站在柱子身后，屏气凝神。

“这个皇帝，臣弟可做也可不做。”

穆裘语信誓旦旦，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在穆重擎面前不顾身份地位口出狂言了。

谈起皇位，这可是穆重擎的逆鳞。虽是不知之前他们谈了什么，可这兄弟二人已然拔剑相向了。

“你若是有本事，又何须隐忍如此，终究是怕个名不正言不顺吧！”

穆重擎的话字字珠玑，这天下都是会说话的人，若他真是以明抢的手段夺得，这名声实在是不好听。

“所以呢？皇兄你要臣弟如何做呢？”

只听穆裘语这般不怒反笑道。

“朕将南襄十三城封给你，即可出发，再不要会来。”

南襄十三城是大凌最好的版图，不但人丁兴旺，就连气候也是风调雨顺，什么灾祸都没发生过。

可穆裘语好像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一样：“皇兄真是大方，只是就算是臣弟真受下了这十三城，就怕皇兄你今后夜夜不能寐吧。”

他的分析不会错，我也觉察到这不过是穆重擎的缓兵之计，毕竟这般富饶的地界真就这般送个了穆裘语，那便是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