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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毒妃-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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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之事方婳从未问过燕修,他也从不提,真是燕欢说的那样吗?

不,不是的!

她认识的燕修不是那样的人!

指甲嵌入了掌心,疼痛令方婳清醒了些,她知道她不该问燕修的事,目光悄然看向面前之人,她的神色里仍有怒意,方婳深吸了口气,转口道:“您不想后宫嫔妃剩下孩子,是因为那些孩子不是皇室血脉。可……他们却一定与太后娘娘有关,是吗?”

她不答,缓步行至翔龙屏风前,指腹缓缓掠过绢丝屏风,低声道:“为了母后和整个容家,我以我哥哥的身份活了下来,我如愿以偿看到柳家覆灭,还有九……”她一顿,似是想起什么,恰到好处地缄口,随即自嘲一笑,继续道,“我可以做我哥哥能做的事,能管理好皇爷爷留下的江山,把它治理成我父亲期望的样子。却唯独在皇储的问题上和母后有了分歧。我希望从宗亲里挑一个孩子过继,母后她却不那样认为。”

她的话,再是清楚不过,方婳一整颗心不自觉地收紧。太后为防止她与皇上处于被动状态,自然会选择最方便的捷径。倘若过继一个孩子,不管那个孩子是哪位王爷的子嗣,她都必须防着那位王爷一辈子,谁能保证那个王爷不想江山易主?可用太后自己的方式就简单了,她选一个她能信任的人,且必须是个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

比如……容家的人。

再比如……容止锦的大哥容止铭!

若是容止铭,要骗容止锦做一张面具实在太容易了,太后、燕欢都是心思缜密之人,容止锦却一根筋,想法永远那么简单耿直,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一张面具竟会被用来做这种事!方婳想得整个人都冒着冷汗。

燕欢转过身来,美如画的眸子盈盈睨视着方婳,她淡漠开口道:“我不想与她当面起冲突,便假意应承,实则早已暗中安排好一切。后宫之事,也并非事事都要我亲力亲为,我自小看惯宫中尔虞我诈,女人的妒恨有时候叫人防不胜防。”

方婳被她看得胆战心惊,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燕欢是对的,楚姜婉怀孕一事就不是她动的手,她只需要坐观虎斗,必要时再从中小小地推波助澜,一切便将水到渠成。谅太后再如何也想不到,真正在背后阻止自己的人,竟是她最信任的亲骨肉!

方婳悄然掐了自己一把,她混沌的思维才又慢慢整合了一些,她蹙眉道:“可芷若姑娘说小侯爷过年的时候去云州了。”

难道是她想错了吗?和嫔妃们同寝的人若是容止铭,那容止锦在云州见到的人又是谁?

燕欢猝然笑一声,反问道:“芷若她那样告诉你的?”

方婳一愣,尚不明白她的话是何意,她便已笑着道:“那定是母后告诉她的,说止锦去了云州,有谁瞧见了?当初他大哥从世人眼皮子底下消失时,母后也是这样说的,说他去云州办事了。”

方婳终是听明白了,容止锦没有去云州,容止铭也是!

“当初小侯爷去云州时,皇……您借口生病半月不曾入后宫来,是因为那个替代您的人不在?”这样一切都对上了,因着容止锦吵着要去云州找他大哥,太后与燕欢也怕时间久了瞒不住,便要容止铭专程去了一趟云州,好给容止锦吃了一颗定心丸。怪不得那时候容止锦回来去看了“燕淇”,见到她时便说皇上的病也不严重,而她见到“燕淇”时,只觉得“他”没有想象中的消瘦。

见燕欢点了头,方婳忙又问:“那太后娘娘为何要撒谎说小侯爷去了云州?”

一侧的琉璃青灯一下子窜了火,吓得方婳忙过去轻轻将散火拨下,回身时,见燕欢正定定望着自己,她忙放下手中的工具,燕欢已开口道:“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西楚人下毒是怎么一回事吗?”

方婳的眸子猛地一瑟缩,她竟是将这件事忘了!这么说来,中毒的人是容止铭?

那一个已印证方婳心中所想,启唇道:“不错,中毒的人不是我,而是止铭表哥。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其实开始和……和袁将军有婚约之人是如曦,我因为随哥哥一起去金陵求学而认识袁将军,便对他一见倾心。当我得知如曦喜欢的人并非是袁将军,而是我哥的时候,我真是松了一口气。可后来我才知道我哥心里一直以来的人都是芷若,而如曦只是一厢情愿地以为我哥也喜欢她。”她自嘲一笑,低头从袖中拿出那枚她珍藏已久的缨络,指腹轻轻摩挲着,继续道,“这枚缨络,我和如曦一人一枚,是我哥送的,请当时金陵很有名的巧手师傅特制的,他的意思是要我转告如曦,他待如曦,就如同我一般,只把她当做妹妹。东西我替他送了,可是他要我带的话我却没有带到,因为我很怕如曦若得知我哥喜欢的并不是她,会不会就此影响我与袁将军的婚约。这件事直到后来,韦家受到牵连,都没来得及说出来。而当年喜欢如曦的人,是止铭表哥,他曾不止一次地求过母后去请皇爷爷赐婚,母后也曾答应了,却还没来得及替他去请婚,我哥便出事了……我与如曦是最好的姐妹,她受到柳家连累,我却未能保护她,心里一直很愧疚。直到轩辕承叡的到来,告诉我如曦尚在人世,我便发誓要把她接回来,好好保护她。我却没想到止铭表哥以我的名义召幸了如曦!”

她说至此,纤长手指猛地收紧,倾城绝美的容色也骤青,方婳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冰冷而颤抖的手。燕欢微微颔首,蓦然阖了双眸,她得知时赶去已然晚了。

“他是宠幸了如曦才中毒的,西楚人将毒下在如曦身上,他们知晓如曦的故事,以为如曦真的和我哥哥相爱,他们原本是想毒死我,只是他们想不到,我不是我哥哥。”

她瞧见韦如曦害怕无助的样子,那一夜,她却连出现在她面前安慰都做不到。她甚至都无法告诉韦如曦,她并没有把她最珍贵的东西献给她的所爱,她什么都不能告诉她!

她的手颤抖得厉害,方婳亦如是。

她明白那种想要保护却没有做到的感受,一如当初她一心想要留下苏昀却连苏昀被强行带走都不知道的感觉!

那种无助又自责的感受,她了解!

“太医并没有配出解药,止铭表哥死了。”

虽已猜到,可听闻她说出来,方婳的心止不住地一紧,怪不得方娬的孩子没保住,太后会那样生气,皆因容止铭死了!

方婳蓦地,又想起一事,她惊恐地看向燕欢,颤声问:“小侯爷是让太后看管起来了?”

燕欢缓缓地睁眼,她看了方婳一眼,美眸中尽是讥讽笑意:“你大约也已猜到母后的用意。”

方婳自然知道!皇上不是燕淇,太后退一万步也必须要皇储身上流淌着容家的血脉,而她嫡亲的侄子,除了容止铭之外,还有一个容止锦!

方婳的脸色骤变,脱口道:“小侯爷不会同意的!”

燕欢不可置否:“我知道,我也不同意,可母后有她自己的打算。”

“那皇……您打算怎么办?还是这样暗中对抗太后娘娘吗?”方婳的情绪激动起来,她不知容止铭当初是怎么想的,可是这种事决不能落在容止锦的头上,太荒唐了!

燕欢却轻笑一声看着方婳,她抬手推开了方婳的手,也不答话,只笑着道:“婳儿,你已知道了太多,这紫宸殿,知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钱成海和玉策,往后,也不例外。”

方婳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怎忘了,她是猜中这个惊天秘密的罪人,燕欢愿意将这一切全盘告诉她,自是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就如同从高台上“醉酒失足”的玉漱一样,方婳恍惚中似又见到玉策手臂上的抓伤,她其实很想问一问,亲手杀死自己的妹妹究竟是何种感受。

内心的恐惧却一点点散去,她浅笑着问:“您想我怎么死?失足落下高台吗?”

她的眉宇微微蹙起,大约也是想起玉漱的事,她低声一叹:“玉漱的事是个意外。”

燕欢的身份,足以牵着众多人的性命,玉漱知道了便要除去,这个道理方婳自然明白。她只是不明白:“那么多年您都装了,为何今夜会穿回女装?”反正横竖都是死了,她也不怕问得更多。

面前之人悄然别开脸,晕黄的灯辉照在她完美的侧脸,长睫投下好看的弧度,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她的哀伤:“他要娶亲了。”

他?

方婳猝然皱眉。

她喃喃又重复一句:“逸轩要成亲了。”

袁将军要成亲了?这无疑让方婳很震惊,回想着她初入内室,地上酒樽酒盏狼藉的样子,方婳才猛地一一对应起来。原来这才是她临时派人去告诉她要她晚上不必来紫宸殿的原因,只可惜她没有接到通知。

她再坚强,却始终也是个女子,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爱人。

燕欢突然笑起来,一声比一声高,她的眼睛红红的,却没有泪:“我知道,这么多年了,即便他不愿,老师也是会替他安排。他是袁家的长子,老师对他寄予厚望。我既已选择替哥哥而活,便不该再有奢望,老师安排的,我绝不会阻拦,绝不会……没有欢儿,他还是该有他的生活。”

方婳看着她笑,她是深明大义的女子,可这一字一句听得方婳的耳里却似刀割一般的疼。她还活着,却要眼睁睁看着亲爱之人另娶她人,这种痛,方婳明白的!

就如同当初她得知燕修爱上别人时的感受一样!

她也终于明白她同她说想要一个朋友在身边时的感受,生平最好的姐妹在面前,却要假装不认得,就连面对最爱的人,她都需掩起自己的心。方婳从不曾想过,高高在上的那个人,竟藏匿着这么多辛酸与伤痛。

燕欢突然转身,狠狠地将眼前的屏风推倒,“砰”的一声,方婳闻声望去,只见屏风后,一张矮桌静静摆在那儿,桌上早早准备了一杯酒。

燕欢回眸睨她一眼,启唇道:“喝了它。”

原来在她还在偏殿时,燕欢便已准备好一切,她知晓了整个大梁最大的秘密,当然不可能活着离开。况且燕欢也说了,紫宸殿里,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钱成海和玉策。

太后曾说要赐她一杯鸩酒,她大言不惭要太后给她三日的时间,却原来兜兜转转,仍是逃不出这个圈子。

她快步过去,弯腰端起了酒杯,回头看着身后之人,浅笑道:“倘若将来您见到阿昀,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还有,请您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何事?”

方婳转身朝她跪下,定定道:“我死后,请把我的尸身交给袁大人,让他安葬我。”

燕欢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半晌,才点头道:“我答应你。”

“谢谢。”方婳含笑饮下杯中的酒。

药效很快,片刻,她的眼前开始模糊,已看不清楚面前之人,身子一晃,直直摔倒在地上。

她的嘴角扬着一抹微笑,她相信袁逸礼懂她的意思,会找机会将她与燕修合葬。

生未同衾死同穴,这便是她同燕修最后的结果,也是她期待了一辈子的结局。

————

暖风如浪般打在脸颊上,她用力抽打着马臀疾驰在大街上。

白马寺高耸在眼前,方婳狼狈地跳下马背,用力敲打着寺门,手掌都拍疼了才见那个小师傅出来开门。

她冲进去就笑着叫:“师傅,我的方婳呀!觉明大师的弟子方婳!”小师傅笑起来,她忙又问:“我师叔在吗?”

“在,在……”小师傅还没指,方婳一溜烟儿便跑了。

往西厢的这一路,她来过无数次,梦里也梦见过无数次。

情急着推开紧闭的厢房门,漫漫日光洒满西厢小院,记忆中那抹清瘦身影正倚坐在紫藤花架下,一手握着书卷,一侧搁着茶盏,惬意地品茗看书。

华年成站在院中廊下翻看着他新采来的草药。

“师叔!”她笑着叫他。

燕修讶然抬眸,瞧见眼前女子朝自己飞奔而来,曼妙身姿轻盈似蝴蝶,他笑着放下手中书卷站起来,她一头扎入他的怀内,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轻淡的药香仿若缎带将他们紧紧地围绕在一起。

他的手轻抚着她娇美脸庞,垂眉轻笑道:“婳儿,我等了你好久。”

……

**

第116章 执掌凤印

浑浑噩噩之际,恍惚中似乎听见有风吹开木窗的声响,眼皮好像有千斤重,也不知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得以睁开。

她记得她和燕修在白马寺的西厢,暖暖的日光,清雅的小院……她不记得何时躺在了绵软床榻上,目光望向被风吹开的木窗,外头怎就暗了天色,没有月光星辰,茫茫一片漆黑月色。

里头已掌了碧色宫灯,头上是鎏金帐顶,华贵垂纱朦胧轻挽在床勾上。眼前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微微摇晃,方婳本能地眯起了双眸,视野望出去朦朦胧胧,片刻,她才减缓看清楚眼前之人。

燕淇!不,是燕欢!

方婳蓦地想起来了,她根本就没去过什么西厢小院,她一直在这里,大梁后宫的紫宸殿!而眼前的燕欢早已褪下娇媚女装,此刻又是一身素云翔龙的家常龙袍,乌发用金冠束起,明艳流苏缀着玛瑙朝珠微晃在脸颊两侧,又是初见她时的倾城绝色嬖。

燕欢也已见她醒来,浅笑着在床边落座。

方婳吃惊地欲撑起身子,奈何浑身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只能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启唇问:“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她分明喝下了燕欢给她准备的毒药,可要说死了,燕欢又怎会在这里?陪伴她的,不该是她朝思暮想的燕修吗佬?

燕欢斜坐在床榻边睨视着她,开口又是那个方婳熟悉的声音:“活着,你还睡在朕的御塌上。”

虽已懵懵懂懂地猜到,可方婳仍是惊讶非常,不解地问她:“为何?您不是说……”

“朕是说过,这紫宸殿知晓那个秘密的人只有钱成海和玉策,可婳儿却不是朕这紫宸殿的人。”那双如画瞳眸里似有笑意,她俯身将方婳扶起来,让她靠坐在软枕上。

方婳尚未从错愕中回神,眼前之人继续道:“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朕都上了一个早朝,并且从御书房回来了,你若再不醒,朕该找刘清是问了。”

方婳一怔,没想到这已是第二天的晚上。她的脑子有些混沌,好一会儿才想起她口中的刘清便是刘太医,看来这件事刘太医也是知晓的,至于太医院其他太医,方婳觉得没有问的必要,燕欢早已安排妥当。

“太后娘娘……”

“她不需要知道这里的事。”燕欢淡淡地打断方婳的话,由皇嗣引出她们母女间的分歧后,大约还有另一些分歧是方婳不知道的。但不管怎么样,燕欢都会谨守当初的诺言,用她眼下的身份坐稳大梁江山,还要保住太后与容家的地位。见方婳盯住自己看,她又笑了笑,道,“后宫所有的人都知晓你昨夜留宿在朕的紫宸殿了,还知晓你今夜仍在这里。”

方婳的心口蓦然一紧,外头的人都会怎样想,她自然也知道了。她只有一事不明,眼下却无论如何也是要问:“您为何不杀我?”

床前之人蓦然起了身,她行至镂空雕花的香炉面前,指腹缓缓拂过浮雕炉盖,话语氤在袅袅摇曳的熏香烟云中:“朕问过你多次,问你心中之人是否是逸礼,你却总是否认。如今朕是知道了,当初你是碍于你和逸礼的身份,在朕面前不敢说实话。昨夜你也已知晓朕的真正身份,也无需再隐瞒和逸礼的事,逸礼心中有你,朕自然不会杀你,就当朕欠了他们袁家的。”

方婳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是因为这样,所以她不杀她?她深信袁逸礼,所以以为“爱”着袁逸礼的她也是可以信任的?

她的心“扑扑”地跳个不止,脱口道:“不是……我和袁大人……”

“还要掩饰吗?”燕欢轻笑着回身,她一落锦绣广袖,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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