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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女侯-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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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着不像,那兵士霍得把腰间的刀一拔,偃月也拉开架势冷笑道:“姑奶奶会怕你?”
正巧崔思博有要事连夜来青樱帐前求见赵王,见状连忙呵斥道:“放肆!军中岂容你们私相打斗,况且王爷和军师在里面议事,你们在外吵嚷成什么体统?”
彼时军中文臣数得上的只有慕容青樱和崔思博两人,加上崔思博“莲舌太守”声名在外,是以崔思博威望也颇高,争吵不休的两个人虽然脸上皆还是不忿,却不得不住了口。
崔思博怎么不知这中间的暗流涌动,再一扫见这丫鬟是王妃身边的,更是明白了七八分,只是叹了口气却不说。提脚正要进帐,却见司马明禹已经听到外面的喧闹掀帐出来了,他用余光打量了一下立在那里惊慌失措的两个人,只好打圆场道:“前些日子被郑妃冤死的徐应清大人的门生尚文和从京城逃了出来,今日黄昏刚刚到,尚文和还从京都带来了密信,下官已经见过他了,因事出紧急不得不连夜求见王爷。”
司马明禹微微颔首,示意他进来说。崔思博微微一回头只见司马明禹的目光像射出的箭,又冷又锐利地罩在方才争吵的两人身上,停了一刻才对偃月道:“回去告诉你家郡主,今夜有要紧事,我忙完再去看她,你安置她早些休息。”
偃月只得答应着,眼睛却还不安分地朝帐中瞟了一眼,崔思博见她在这里磨蹭,转身低声道:“你这丫头怎么不懂事?王妃有身孕,你不回去伺候着万一有个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偃月这才脸上一红,道了万福忙忙地离去。
崔思博进得帐中,一见多日未出现的军师,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青樱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她本来就身量苗条,再这么一瘦几乎就要摇摇欲坠。又大约是连着好些时日不出帐见阳光,容色也苍白了许多,美则美矣,却满地憔悴。更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右脚上套着一个玉质的枷锁,拷在了桌角上,饶是崔思博心性沉稳,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悄悄看了一眼王爷的脸色,却是平静无波。
他为人老成,虽然心下惊骇却不多言,细细地禀明了密信上的内容和见尚文和的情况,司马明禹听完沉吟了片刻后道:“既然崔大人愿意引荐,本王自然要见此人的。大人此时前来,想必事情紧急,不如请大人将他带来,本王和军师都见一见。”
崔思博不动声色地看了青樱一眼,只见她目光迷离,哪有半分往日的狡慧灵动,王爷同军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个聪明人,很懂得收敛自己的好奇心,当下就提脚出去请尚文和过来。
尚文和大约也没有想到赵王如此重视,竟会连夜召见,刚刚安歇下又忙忙地起来梳洗这才一同过来。
只是难免也奇道:“大人方才说王爷和军师一同召见?只是已经这么晚了,王爷和军师还在一起?”
赵王麾下军师为一女子,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却早已声名远播,尚文和此言分明就是打探秘梓,崔思博轻咳了一声偷梁换柱道:“王爷雄才大略,是真龙天子之身,军师赤胆忠心,智计无双,军中事务繁多,这个时辰也算不上很晚,以后尚大人就知道了。”
两人一路正说着才刚到青樱帐前,却见一个华服高挑女子带了两人正要与外头的侍卫争执,只听一个丫鬟服色的女子娇斥道:“让开!冲撞了王妃,你担待得起吗?”定睛一看,不是偃月是谁?
原来李芳旭孕中心情烦躁,本来又是娇生惯养,左等右等都不见司马明禹过去陪伴,不想偃月和连奴回房又偏偏说起王爷还在慕容青樱那个狐媚南蛮子那里议事,一时不得空过来。
议事?这么晚还在议事?这些时日,这个贱人仗着自己自己从北魏立功回来,霸占着王爷,莫非还记挂着她当过几天有名无实的王妃?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不得已而为之,她自己不也承认过了吗?
一想到自己如今已经有了身孕,日日呕吐不止,这个贱人却还占着王爷,李芳旭的心头就像燃了一把火。她本来性情爽直,做事情想到哪里便做到哪里,心机不重,当下就命偃月和连奴随了自己去请王爷。
谁料到了慕容青樱帐前,侍卫竟敢拦她道:“启禀王妃,王爷和军师商谈的是军机大事,吩咐过他人不得随意进入。”
李芳旭抬手便是一耳光,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我父王麾下的英雄好汉无数,哪个不比你强,又哪个敢对我这样说话!”
崔思博立在一旁,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禁有些为王妃担心。王妃出身显贵,容貌俏丽,兰陵王又对赵王起事有大功,可是她在心机上始终欠了一点。就好比这慕容军师,先不说她在军中的威望,几番前往北疆以身赴险纵横捭阖,奇功盖世,就说她是赵王当年凤鸣山的同门师妹,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她是赵王心腹。是以她虽然年轻,人人明面上都还敬她三分。如今芳旭郡主已经如愿了坐了正妃之位,却还处处与军师为难,实在与她自己声名无益。
况且刚才被她掌掴的兵士,是赵王招募的亲兵,前些时日不正是因为此事赵王与兰陵王险些生了嫌隙么?后来也是李芳旭有孕才解了兰陵王一众人的心头之忧。
可是她方才口口声声说这兵士不如兰陵王麾下之人,以赵王的个性,怎会不吃心?
到底是帝王家事,自己不过心中明白就好,崔思博当然不会说什么,眼见偃月左右开弓狠打了那兵丁几个耳光,李芳旭已经一掀帘子进去了,这才对尚文和说:“咱们来的不巧,王爷有家事,我们臣下不便进去,不如就在这里等候一会,正好尚大人也可以跟我讲讲京中的风土人情,我还是当年殿试的时候去过京师,这些年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尚文和在京中历练多年,答应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起来,只是眼睛仍是时不时地瞟向慕容军师的行帐。
约莫过了两刻,才看到王妃带着两名丫鬟走了出来,脸上神色颇为得意,偃月还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到崔思博这里,好似挑衅,崔思博何尝会去置这个气,只当作没看见。
尚文和正疑惑为何这个丫鬟的眼神如此古怪,谁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匪夷所思,若不是崔思博轻咳了一声提醒他,他尚不知自己已经失礼地张大了嘴。
只听军师的帐中竟传来几声女子的尖叫声,似是在喊:“拓跋彦……拓跋彦……救我!”军中本来就没有几名女子,这声音是慕容军师无疑。
这……别说是尚文和,就是崔思博也不是不诧异的,须知拓跋彦是北朝四王的名讳,军师情急之下怎么也不会叫他的名字。况且王妃已经走了,能有何情急之处。
崔思博正在思索要如何是好,尚文和却已经着急道:“崔大人,恐怕我们要去看看吧?莫不是军师出了什么事?”
“这……”崔思博还在犹豫,按照交情,他同青樱是不错的,可是,军师和王爷之间的有些事……外人还是不知道的好。
“哎,崔大人明哲保身,下官先去看看。”尚文和一跺脚疾步就朝帐门前去了。崔思博深恐他惹祸,连忙跟上。
尚文和和崔思博闯进去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慕容军师身上衣衫凌乱,拼命挣扎,而王爷用身体制住她,他们俩甚至还听到王爷说道:“既然你这么过意不去她有一个孩子。那好,来,我也给你一个。”
这……哪里是有什么情急之处,分明就是闺房里的别扭……
赵王见有人进来,面色阴沉地回头一看,见是他们两位,立时跳下床来声音平缓道:“原来是两位大人到了,崔大人先带路去我帐中商议吧,军师身体不适,明日再见。”他语气轻描淡写,这样的尴尬如此也就揭过了,倒是崔思博惊出了一身冷汗。
司马明禹似乎并未觉得怎样一般,整理好衣服之后还径直走到床前,在青樱脸上轻轻一吻道:“你好好睡,别让我担心。”
***
司马明禹似乎精力很好,此时本来已经折腾了到了子夜,崔尚二人只以为他会早早见上一面便罢,谁知尚文和汇报完如今京中和神策军即将要抵挡不住的状况后,两人谈起他日后的计划和行军布置,几乎是相见恨晚。
尚文和次日便被授予中书散人,赵王的枢密议事也常有参加,一时风头无两。
神策军节节败退,朔州已失,中原渐成引狼入室的态势。赵王到底会不会卷入这场战争,他是想转而抗衡北魏,还是愿意北魏替他手刃郑氏,从此一东一西划江而治,对于天下的走势至关重要。
所有人都以为北魏一定会尽力与赵王司马明禹交好,先稳住他的时候,两日前赵王大营所在的起贤关遭到了偷袭!
来人皆是蒙面夜行人,一言不发,训练有素,对整个营防布置似是了然于心,直扑几个主帐。由于丝毫没有防备,王妃李芳旭被歹人踢中腹部,当时就见红了,连苏子雍把过脉后都说九成保不住胎儿;兰陵王女婿,王妃大姐夫张英儒是当日值守的将领,也殉职了。
好在颜超羽等人拼死保护,赵王只受了点轻伤。
最关键的是,军师慕容青樱下落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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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一去紫台连朔漠
兰陵王在后方得知消息后,喉头一哽,险些中风,幸有赵王先见之明,令苏子雍前往兰陵郡疗治,这才救下一条性命,只是要好生休养一阵。
王妃的胎最终还是落了下来,饶是她素日里身子强健,头三个月本来就不稳固,怎么经得住训练有素的刺客正袭击到了腹部,况且又受惊吓。好在她生性爽朗豁达,伤心了几日后见司马明禹似乎比她更加愁眉不展,反过来还宽慰道:“王爷不要太忧心,我身体强健,很快就会复原的,到时候……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司马明禹似是有些失神,有些漫不经心地笑道:“噢?你先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养,你父亲那边我已经着了苏子雍去探视,定不会有事的。”
于兰陵王来说,自然不是不会有事这四个字那么简单的,他一直以来都是赵王势力中资历最深的。不仅王妃是他的女儿,王妃腹中又有珠胎,倘若生下来是个男胎便极有可能继承大统,况且赵王军中多个实权人物都是他的亲眷和门生,比如此次殉职的女婿张英儒便是负责防务的大将,等于后方众人的安危都托付在他手中。
现下张英儒突然战死,其他人各有职务一时无法顶上,只能有赵王亲自招募训练的燕水军接上,这对于他的地位就有了微妙而不可忽视的影响铌。
***
却说青樱那日夜里本来已经安歇,尚未睡熟之时便骤然觉察到门外有非常细碎的脚步,她虽是这些时日饮食消减,神思混沌,这种对危险的心生警兆却是幼年慕容勉严苛训练而来的,当下便坐起身来,不动声色地抓过就寝前摘下的钗环扣在手中。谁料才起身就只觉得一股甜香扑鼻而来,猝不及防下已经连吸入了好几口,再想闭气已经无济于事,身子软软地倒下去,唯有咬着舌尖保持神智的一份清明——声名在外之后,想杀她的人太多,就是死也要有个明白。
也不知是坚持了多久,只听到帐外混乱的喧闹杀喊声,时不时也有尖叫的声音,刺客似乎并不急着取她性命,青樱直到失去知觉的时候也无人进来,只觉得外头似乎起了火,一片一片的耀眼桊。
大约是被颠簸醒的,青樱睁眼的时候,发觉自己在马车上——马蹄声清晰入耳。中了闷香后身体仍是疲软,勉力要坐起来,只听到一个中年男人声音响起道:“慕容军师可是要起来?”
车中一片黑暗,青樱不防着还有他人,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惊乱,尽力平静道:“阁下把我这么请来,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她把请这个字咬得极重。
那人语气恭敬道:“不敢,在下何尝有面子请慕容军师,是在下的主人要请军师一见的。”
青樱摸索着坐起来,她口齿伶俐不饶人,立时追问道:“既然是请,你的主人难道不知道我是女子,你同我昼夜同车成什么体统?”
这人似乎并不恼,仍是恭敬道:“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像这般不让须眉,一时间又哪里去寻一个有胆色的女子来服侍呢?军师若是觉得与在下同处一车有辱清名,到了在下主人那里,在下定当自尽以谢。”他言辞平静,既不动气也不惶恐。
反而让青樱另眼相看,连连点头却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
只是心中一盘算,天底下有何人能得如此胆色资质之人为仆?大略便有了答案,笑笑转而凌厉问道:“你是四王的人吧?”
此人似乎身子微微一震,好在黑暗掩饰了大半的反应,沉默了半晌才道:“在下的主人,军师去了就见得到了。”
青樱本是诈他,忖度他的反应也就肯定了大半,又问道:“尚文和其实是你们的人吧?”
饶是那人闭嘴不答,却不依不饶道:“其实我有些纳闷,尚文和之师徐应清忠君爱国已经到了顽固不惜命的地步,尚文和又是他的得意门生,你们倒是如何策反他的?”
这人深知她狡黠无双,生怕一开口便被套住了话去,是以只翻来覆去一句话道:“在下的主人自会向军师解释。”
青樱便不再问,似乎也不担忧。这么一路行来,过了两日便明显觉得空气中干燥了许多,可见确实是在向北走,她心中又笃定了许多。
事实上,拓跋彦并没有想隐瞒她多久,天亮之后也并没有人来蒙上她的眼睛,她已经去过北朝几次,抵达朔州的时候禁不住微微一笑。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拓跋彦竟然全部设防,她刚下马车甚至连梳洗都未来得及,拓跋彦便已经遣人来请她去。
莫非……心中不是没有猜测……
拓跋彦刚刚接到靖安来信,心情正烦躁,见青樱进来直接将信丢给她道:“你怎么看?”
青樱一瞥信上的火漆,意识到这是一封绝密信件,断然还给他道:“我还想多活几天,不想知道很多秘密。”
拓跋彦笑道:“我信你,你怎么不信我?”他眸子中染了一层淡淡的紫光,一笑之间惊艳得竟让她有一刻的眩晕,定了定神才又道:“所以你千里迢迢地把我绑来,是打算让我做你的谋臣?”
拓跋彦摇头,眸中一暗,似是有些失望,“难道你在他那里,过得好吗?”
青樱心脏一缩,低头不答,只听他又道:“我接你来,不过是因为不想你眼见他负你,却下不了决心一走了之。所谓偷袭营地,不过是替你为出走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青樱闻言垂头默默,左手掐着右手,指尖泛白。半晌才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便不再说什么,取过信展开细细阅读起来,看了看拓跋彦的脸色渐渐地秀眉越蹙越紧。
“皇上又拨了半年的粮草给皇七子拓跋珑,王爷因此而烦恼?”青樱放下密信一挑眉问道。
拓跋彦点头道:“你怎么看?”
拓跋彦其人为人谨慎,在北朝中口碑甚好,向来以谦和低调著称。倘若不是青樱在凉州城中撞破他与郑氏一族暗地里合纵,谁又知道他为夺储已经筹划多年。
不过他倒是坦荡,从此在青樱面前也不遮遮掩掩,索性承认个明白,“父皇给他半年粮草,说明打算让他坚守,最后攻下京城,有此军功傍身,他日立为太子便无人不服。”
青樱大约也正因为他并不欺瞒自己,直言道:“王爷说的虽然有理,但是我并不认为是一件坏事。”
“哦?”拓跋彦双目光芒一盛,极信赖道:“为何?”
“你父皇想让拓跋珑从东边南下取京城,就让他去。以王爷这些年的经营,不会不知大夏东部皆是江河水泽,而北魏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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