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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衔来二月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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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青冥勾了勾耳边碎发,微微一笑:“那请二皇子稍待,我去取一样东西便来此与你会合。”

  7终曲

  一切如容斐所想的那般进行着,从心底而出的喜悦也直接映现成为嘴角一丝抹也抹不去的笑意。
  如何,祁皇,祁国北王都得不到的,却是安安稳稳到他手中了呢。
  不止季青冥,日后连这潮州,连整个大祁也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兄弟间的自相残杀无疑是造成内乱的最佳时机。只要在祁国百姓中散播北王是被皇帝陷害致死这样的消息,想来一定会引起一场好戏。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终是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二皇子。”淡淡的声音由身后传来,容斐回身一瞧,果然是季青冥。
  着了一身大红嫁衣,青丝系数盘成环髻,露出整张脸,显得格外明艳动人。
  “青冥,你……”容斐掩不住眼中的欣喜。
  “我想去楼台看看。”颔首微微一笑,仍是不卑不亢的语气,是故一句话明明该是征询,也径直变成势必要去做的事一般。
  容斐几乎是顺应着点头应允,跟随她一并走到楼台。心知她要看的也不过是城门外沙场之上的祁元廷。
  “二皇子觉得青冥是怎样的人?”眼睛紧紧盯着场中,战事才开始不过一刻钟,祁军就隐隐又转败为胜的趋势,这自与挥动长枪越战越勇的祁元廷又密不可分的关系。
  “自然不是寻常女子。”容斐也显然注意到场中战事变化,抿唇一笑伸手做了一个手势。
  “很小的时候娘亲就跟我说,容貌乃取祸之源,娘亲因为貌美,一生从未安安稳稳的生活过,”叹口气,青冥摇头兀自笑笑:“也不知是谁我莫名被冠上江南第一的名号,甩也甩不掉,三年前我自临安来到金陵,所有人都不知其中缘由,只道北王虏获美人心,呵,哪里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那是何……”
  “三年前,临安巡抚欲纳我为妾,构陷罪名污蔑父亲,使他猝死狱中,之后娘也一并殉情,”说道此处一顿,青冥眼中泛起些许苍茫,隔了片刻却是又笑:“二皇子可知,为何后来我没有嫁成?”
  容斐微微眯起眼,准备答时便见青冥抬起细长的手指直指脸颊,嫣然一笑:“因为,我毁了这取祸之源。”
  隐隐猜到接下来的事情,容斐不禁向前跨了一步:“我自不是那临安巡抚,你随我回瑾国必定不会有所亏待,更何况,你难道不想救北王?”
  “不是吗?”青冥疑惑的看向他,嗤笑一声,手指在脸旁上轻轻一划,隐藏在后方尖细的簪子立刻割开一道血口,就像是完好汉白玉裂了一般,顺着血迹的蜿蜒流出顿时呈现可怖的色彩:“这样你还要带我回瑾国?”
  “你疯了!”愣了片刻容斐才反应过来,上前就要夺下她的簪子,却被灵巧避过,伸手又狠狠划了一道。
  战场上的嘈杂声仿佛消失一般,青冥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血急速流下,滴到嫁衣宽大的衣摆中,竟是一样的红:“疯了又如何,你的人已经驻入城楼,我便是连万分之一逃跑的机会也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二皇子究竟是看上我的哪一点。”
  适才容斐做的手势定是占取城楼的信号,只要告诉守备他们是前来援助,轻而易举就能闯进。
  “自然是……”望着眼前破碎的容颜,一句话竟怎么也说不出口。确实,他和临安巡抚一样,为美貌所迷惑却又亲手毁了她。
  “哼。”仿佛是得到心中的答案,青冥冷冷一笑,走到栏边,底下的战事已然分明,虽说折损大半,但终究是祁元廷一枪刺穿鞎族首领,祁军险胜。
  “便是贪图美色又如何,男人不都如此,祁元廷也不例外,”容斐亦是时刻关注着战局,结果一出立刻挥手命弓箭手做好准备,有些意外的固执:“现在我仍想带你回去,你当真是弃他的性命于不顾?”伸手遥指坐在马上振臂高呼尚且毫不知情的祁元廷。
  “不一样,你什么也不知道,三年前毁容之后巡抚便将我赶走,是元廷在街头救下我,他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我这个人,而非这张脸,他亦不像你想要带我回去找人治好,若不是我自己提出,即便成为王妃也就是一个丑人而已。”轻声一笑毫不避讳的说出容斐心中想法,霎时让他哑然无声。
  “再说,就算我跟你走你也不会放过元廷,不止是你,还有陛下,”叹口气松手,金簪应声落地,扶住不甚高的石墙道:“二皇子也过分低估陛下,连亲弟弟都不信,他又如何会相信你?你所做的一切必定被他看在眼里,小心被反咬一口。”
  说罢回头莞尔作笑,一张脸顿时诡异无比,骇的容斐不禁退了两步,却在此时,青冥忽然纵身一跃,竟从百尺高的楼台跳了下去,容斐伸手想抓,却只扯回一根红色的衣带,齐齐的裂口分明是早已做了手脚。
  场中的祁元廷似乎先前就已察觉,正策马冲回城门,容斐心下一敛紧紧拽住手中衣带,终是止不住浓浓怒意,大声喝道:“放箭!”
  ××
  流年暗换,叹一声,红颜乱;
  永隔参商,吹一曲,九回肠。
  叶笛细小却无限绵长的声音在酒庐上空缓缓散开,坐在石阶上的浮尧抿着唇,盯着眼前的那株红商陆久久也未眨眼。
  百年的相伴到底是何意义。
  到如今再来想这些是不是已经晚了,从最初做了这样的决定就该无怨无悔的陪着他走下去才对,可是,就算是这样想,也还是不甘心数百年到最后竟毫无意义可言。
  捂住耳朵,笛声仍然还能清晰听见,站起身懊恼的一跺脚,干脆跑到后院去见吹了几个时辰的七尹。
  果然是在竹林。那一身青衣要是不注意,就会和满眼青竹混在一起。许是听到浮尧的脚步声,笛声漏了两拍又不着痕迹的接了回去。
  “小七,你还在恼我。”
  走近才发现他是闭着双眼坐在竹林中间的歪梅树上,但即便浮尧出声,也仍是连衣摆都纹丝不动。
  “不过是两个凡人,小七你从来都是说旁观就好,我拦着你有什么不对!”浮尧说着心底就委屈起来,平日灵动的眼睛也蒙上一层水雾。
  笛声这时才戛然而止,七尹低头看向她,微微一叹,手中的竹叶也飘落下地:“呵,就算是我说的,你也大可不必这般听话。”
  这类似责怪的一句让浮尧猛地睁大眼,半日接不过答,咬着牙眼泪也还是不争气的掉下:“小七便是这么看我?”
  明明是问,却等不及七尹回答就转过身:“那我这就走,再也不碍你。”说着竟当真化作一阵轻烟,下一刻便寻不见踪迹了。
  知晓她是误解自己话中意思,七尹慌忙翻身下树,四处一寻正要掠上屋顶,忽然又止住动作,深深吸了口气。
  如果就这样走了,也未尝不好,既然他不能给予任何承诺,又何以要让浮尧陪伴这漫漫无期的等待呢。
  说到底无非都是为了一个情字,所以,在见到祁元廷与季青冥时,便忍不住想要帮他们,没料最后想要救下二人,却被浮尧拦下。
  并不是怪她,又如何能怪她。他虽是谪仙,也还是要遵守天庭的律例,不能插手人间事,浮尧是为了他。
  只,听到大街小巷说着他二人的死讯,感触颇深罢了。
  皇帝的手段或许才真的叫手段,说是瑾国毁约,非但不予援助还在北王胜后将其刺死,北王妃情深不渝自毁容貌殉情而亡。百姓听闻,皆斥瑾国不是,昔日北王带领的将士亦是愤慨不已,在皇帝昭告天下攻打瑾国之后,纷纷踊跃出战。凭着一腔热血,不过五日便当真拿下瑾国,斩二皇子容斐,悬其头颅于金陵城门之上,受万人之唾。
  百姓看到的自是这表象一层,哪里会究其深意。而这多半也才是人和仙之间最大的不同,阴谋策划,到底不是清心寡欲的神仙所能明了。
  一样的,他等的人经过几世轮回,未必还如当初,心思单纯的浮尧,不如不见。
  只是,少了浮尧的酒庐当真就像少了鱼的池塘,死气沉沉,便是性情欢脱的商小丸来寻,也说不上两句话。
  原来早在无形之中就习惯了浮尧的存在。或者是更早。
  在他还是酒仙,在浮尧还是一尾鱼的时候,就已习惯每日晨起暮下就去池塘边喂食,说着天庭里有趣无趣的事,看着她慢慢幻化出人形。
  相处何止人间百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浮尧的心思。
  他在等一个答案,浮尧亦在等。
  是故,当碧莲来到酒庐时,七尹几乎是下意识的欣喜。
  浮尧果真是去找了曾和她一起居于水镜湖中的碧莲仙子,哭了一顿后竟赖着不走,碧莲无奈,这才来寻他,说这些的时候碧莲倒是不甚在意状一直笑嘻嘻。
  七尹便知事情尚好,不着痕迹的舒口气,道:“带我去那瞧瞧吧,我想尧儿也一定会去。”
  对他的直接微微有些愕然,碧莲那些原本作劝的话语悉数吞回肚中,点头应。
  去的是潮州一处偏隅小镇,将七尹带到一座别致的庄园门外,正准备进去时碧莲却四下瞅瞅忽然从暗处拎出一个人来,笑骂:“尧儿,你鬼鬼祟祟作甚,不是说打死也不回来?”
  “那是昨日说的,不作数,回酒庐没看见小七,就知道你们来了这里,”浮尧讪讪笑,摸了摸鼻子,说罢又像是下定决心,上前拉住七尹回头煞是慎重的说道:“碧莲姐姐,我带小七去。”
  碧莲点头轻笑,便言告辞,作弄一般将二人推了进屋,顿时听见有熟悉的声音正击碗念道:
  “竹叶且青青,少年五杯不解意,百杯始癫狂,一颠一狂多意气。”
  说话的少年以及右脸上有十字疤痕的女子听见声响一并抬起头,见到是他们均是一笑。
  “我便猜到尧儿没办法束手不管。”不等浮尧解释,七尹就已淡笑着先开口,显然是已清楚。
  浮尧舒口气,咧嘴笑开不再多言,牵着他走上前,端起桌上清酒:“那小七尝尝,他们这次酿的竹叶青,蜜是多了还是少了?”
  “多有多的好,少有少的妙,前世有前世之美,今生亦有今生之意,尧儿,再伴我一段时日罢;我似乎已经做不到束手旁观。”


    第六话:凤 凰 花

  1少年

  …嗳,你怎么老是不看我。
  …嗳,不理我。
  …嗳。
  …你是,真的不理我了?
  ××
  七年前。琉璃宫。
  雨后的空气里仍有驱之不散的浓浓湿意,一只素白修长的手伸出来,轻轻一掐,就将那朵因被灌了雨水而压弯枝头的血红花枝折断。
  积留在花瓣上的水滴瞬时溅湿小半截白色衣袖,紧紧贴着映出手腕细弱的形状。
  摘花的人并未有丝毫在意,漠然收回手,将花茎放入唇中细细吸吮。
  “味道怎么样?”身后忽然闯出一人,笑嘻嘻在他耳旁问了一句,伸手用力扯了一朵也要学着放进嘴中,却被一把打下。
  “凤凰花,有毒。”凤隐冷冷道,便见那黑衣少年脸色大变。
  “喂喂,你怎么不早说。”忙不迭的丢掉,湛佚又使劲在裤腿上蹭干手,瞅着一树瑰丽的凤凰花顿时心生恶寒。
  “你叫什么名字?”站在树下的凤隐仍是眼皮也不抬,兀自捏碎脆弱的花瓣,问道。
  “呃……湛佚,前天刚来的。”
  “你不认识我?”
  “认识呀,琉璃宫少主凤隐,哈哈,我一来就让人给指了一遍这宫里的大小人物。”湛佚煞是得意状拍拍胸脯。
  “那便好,自己去领一顿鞭子。”
  望望凤隐那没有一丝波澜的脸庞,湛佚低头琢磨半日内也没反应过来这劈头甩下的话是什么意思,开口要问,已然不见人影。
  “这小孩脾气还挺重……”摸着鼻头干笑两声,没将凤隐的话当做一回事,可当晚上吃着饭,他们玄风门队长亲自来找他时,才发现不仅仅是脾气重这三个字。
  说了几句话而已,有必要还让他们门主亲自找上来打他一顿吗?
  小气。没男人样。自己他娘的多管闲事。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湛佚飞快的在心底拿定主意,而后安安分分在玄风门呆了三天,这好不容易找到能吃饭睡觉的地方,可别因为多嘴就给弄没。更重要的,眼下看来似乎一不小心连命都会丢了。
  想着就不禁垮下脸,什么骨骼奇特练武人才,门主根本就是在放屁!找不到人也不能把年少无知无父无母的他骗进来呀,这不是坑人嘛。
  愤愤的踢飞脚下的石子,扯到背上的鞭伤立马痛起来,呲牙咧嘴拽紧水桶;才休息三天就让他下床干活,这琉璃宫也太缺人手了吧!还有那个凤隐,也不过和他差不多年纪,十几岁的人弄的一本正经像个什么样,少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计。
  叹口气认命的拎起水桶,脚踝忽然一痛整个人扑通一下扑到在地,刚打上来的水全给倒在头上。
  “哼,这么没用。”
  抬起头便见一袭白衣耀眼的在眼前晃荡,抱着腿向后一坐,这才看清打着脚踝的是刚才踢出的石头,而出手的人,不用说肯定是眼前人。
  没好气的扶着井口站起身,两手一叉腰:“不好意思,我不会你们那劳什子武功,没用又怎么了!”
  “那就不要乱踢石子,也不要背后嘟哝别人不是,”凤隐淡淡扫他一眼,倚着水轱辘把玩手里的凤凰花,道:“在对别人评头论足之前,务必先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
  “要你多管闲事。”虽然知道跟他闹不快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但嘴上的爽快就是管不住。
  凤隐竟意外的勾唇笑起,手一拨放下轱辘就拎上来一大桶水倒进木桶中,如此两次装满后,单手一提步履轻盈的向水房走去,和表面的柔弱截然相反。
  “哎,等等——”湛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咽下唾沫收不住佩服的眼神急急追上。
  “怎么?”
  “你是少主,这活还是我们这种粗人做吧。”伸手要抢,却被凤隐灵巧避开,桶里的水更是纹丝不动。
  “少主不也是琉璃宫的人,再说,你有把我这少主放进眼里?”
  被说穿心事一般,湛佚嘿嘿一笑,挠头老老实实道:“以前真没有,就觉得你像官老爷家的公子哥,啥事也不干,不过现在看出来了,你是身怀绝技。”
  “身怀绝技?”凤隐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摇头:“不过是功夫而已,你骨骼清奇,要学起来必定很快。”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湛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见凤隐忽然停住脚步,格外认真的盯了他一阵,才状似严肃的开口问:“湛佚,你是否愿意去学?”
  “当然,虽说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奥妙,不过我打心底喜欢这东西,我就一定会好好去学。”说着就接过木桶,学着凤隐的姿态向前走了两步,当真没有洒出水。
  “喜欢,”直爽的理由让凤隐一时有些恍惚,默然笑起,也实言道:“你刚才如果回答的是‘否’,我便会立刻杀了你。”
  前方的人脚步明显一个踉跄,扯着嘴角回过头:“不是吧,动不动就得死,那不是和我在外面混日子没两样。”
  “也许是一样,琉璃宫早已不复当年的地位,内乱亦是不断,先是青花堂与白雪堂互相勾结意图叛乱,而朱月门自上次围剿唐门后便奄奄一息,唯有你所在的玄风门尚且一心忠于父亲,只,凭一门之力也还是抵不住那群叛徒。”
  这些消息倒也听说过,老宫主身受重伤大概是活不久了,青花和白雪两个分堂一直虎视眈眈,难怪玄风门最近招人招的勤快,敢情是怕一旦叛乱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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