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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衔来二月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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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找红灵草不仅仅是为了我,也为了她身为大夫追求医术的本能。”摇头解释,即便琢磨了好几日还是有些不明白,再怎样炽烈的愿望也不足以拿命去换。
  “这理由也未免太牵强。”商小丸气呼呼的叉腰,仍旧不信。
  “还有一事,她说,七尹曾告诉过她,如若希望我能活得好,那么红灵草是必须一物。我也不知她作何就相信了。”
  “不会,陆远,我可以担保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次商小丸是一把扯住他,极其难得的肃起脸色:“上封信里面她明明已经说了对你分明是有情谊,又怎么可能只为追求医术而甘愿丧命,情之一字,你果然是不懂。”
  “情,”陆远略略有些迟疑,恍而一笑:“那你倒说说,她是为了什么。”
  “这还用问,自然是为了你,你若不信,就去酒庐问问七尹。”商小丸的提议显然让陆远有些诧异,但又带着不少诱惑,总是点头应下。
  问及七尹红灵草采来是做何用,却久久不见回答,只道:“等上半个时辰便可知晓。”
  陆远也不急,坐下喝着酒安静的等着,商小丸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随他一起等。
  像是算准了,刚过去半个时辰陆远就预备开口问,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仔细一听有人喊着“新姑爷”,微微疑惑,还是走了出去。
  事情却是让人大吃一惊,竟是谢秦蓉忽染疾病,昏了过去。
  来不及细想,二人匆忙赶去谢府,这才知原来是晨中谢秦蓉在家挑选喜服时突觉不适,躺了半日也不见好转,适才竟是直接昏死过去,请来大夫均查不出什么病症,翻查医书后却是给了一种医治的方法——红灵草。
  “这方子开了不等于没救了,红灵草是什么东西?!皇宫里都找不出一株来,庸医!全是庸医!”一贯脸色温和的谢阁老眼见爱女如此,也止不住愠怒满面。
  只是,尽管骂做庸医,治不了的仍旧是治不了。
  听到红灵草,陆远前前后后便都明白过来,到底,韩祯竟是为了要救谢秦蓉不成?
  瞬时失神,也忘了此刻应该上前嘘寒问暖,转身只道告辞,根本没有顾及谢阁老那难堪的脸色,二人一道出了谢府。一路亦是无言,商小丸有心宽慰几句,话到嘴边都觉不合适,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瞧着陆远心事复杂跨进家门。
  现在这个状况着实没有人料到。
  陆远摇头叹,听见前厅内爹娘的声音又掉头径自回房,他们知道消息倒也不足为奇,毕竟就一个金陵城而已,从北到南传个消息最多只需半日。不似白山,离这儿太远,来一封信就需要两个月。
  一天之内的变数都无法说清楚,两个月,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早一些,或许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
  一声嗤笑甩掉闹钟的想法,唔,未婚妻一出事就开始想要换人吗,还真是他陆远的作风。
  可韩祯究竟是在想什么,若有一半他的性子也决计不会干这种事,拼了命的去换另一个女人的命,然后还天真希望从头就无情的他安安稳稳生活?
  既然已经看透开始的骗局,揭穿也好,置之一笑就此回洛阳也好,何必要去白山这种地方。
  呵,如果真如商小丸所说,那么情之一字,他确实不懂了。
  “远儿——”陆夫人尚在门口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打断陆远的思绪。
  心知要说的无非是谢秦蓉的事,陆远压下隐隐泛起的几丝烦躁,皱起眉头径直道:“我刚从谢府回来,秦蓉的病要红灵草才能治。”
  “消息果然是真的,这下可好,我们远儿总不能娶个死人过门吧。”陆夫人恼的直顿足。
  “娘,她还没死。”淡淡纠正话中的字眼,陆远发现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在意,反正从一开始他要娶的就不是谢秦蓉,而是她身后的东西,至于他一直纠结于心的,也只是韩祯的生死。
  这么一想,忽而便舒开了眉头。
  “这不是跟死人差不多,我看赶紧把亲事退了,也不知陆家是造了什么孽,人人都要来克我们不成!”显然是想起韩祯,陆夫人的脸色愈发的不好。
  “胡闹,退什么亲!”陆传平却是将她一声喝,撩开袍子坐下:“妇人之见!你知不知道谢阁老在金陵城的势力,要是我们退亲,别说远儿的贡生保不住,就连陆家的钱庄也是要遭殃的。”
  “那怎么办……难道真要我们陆家绝后不成?”陆夫人听明白其中利弊,顿时着急不已。
  不等陆传平回答,陆远就忽然起身,冷哼一声道:“绝后便绝后吧。”说罢也不管身后二人,出门而去。

  5漠城客

  陆远并未退亲,反倒第二日就去谢府表明心意,就算谢秦蓉一辈子醒不来也依旧会娶。
  此言一出,立刻在坊间流传开来,皆言陆家公子如何痴心深情,信守承诺,似乎一时间,陆家钱庄的生意也格外好起来。
  这便是其中看不见的利弊,并不仅仅像父亲所说要顾及谢家的权势。
  权势这种东西,他陆远重来不曾放置心上。再者,从一开始就想的很明白,要娶的并不是谢秦蓉这个人,是故,是死是活又有何干。那些大夫的意思说的无非是找不到红灵草就活不了多久,大祁国的律例没有说人死了不可以再娶,等到那时再考虑传宗接代的问题也还是合情合理。
  陆远对一切都很明白,便丝毫不见担忧,谢秦蓉虽然病的意外,到底与他没有多大影响。
  只偶尔还是会想起不知在何处的韩祯来。
  据商小丸的说法,既然韩祯早已知道他是装病,那么还去采红灵草必定是应七尹的预言,也就是说,是为了治谢秦蓉。
  可陆远从未相信过七尹有什么异能,自然对这种说辞嗤之以鼻。
  嗤是嗤了,对于心底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字句却是不能控制。而这些字句,无非都是韩祯几封信上的言语。
  他开始陷入一种无以名状的想象,想着脑袋中那愈发模糊的容颜,想着韩祯去往白山的因由,想着一路跋山涉水会有多么艰难。这一切不断的融合在一起,然后变成夜夜无止境的一个梦,缠绕着缓慢的酒香,似醉似醒。
  之后每每醒来,亦会觉得怪异,但性格里沉稳的一部分却让他不可能与他人说。
  既然是梦魇,那便只做梦魇吧。
  心底打定主意后,日子便过的异常快,说是半个月之后的婚事也忽而就近在眼前,陆夫人成日是唉声叹气千万般不乐意,而起初就不看好谢秦蓉的商小丸更是替他惋惜。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突然开了眼,在众人都挠头着急不已时谢府传来消息,说是谢秦蓉醒了。
  说起来倒也是蹊跷,陆远蹙了蹙眉并没有深究,醒来总归是好事,至少成亲当日不至于让人看了笑话去。
  及至成亲前一日,商小丸才一脸贼兮兮的模样蹭到跟前来,说明了这其中的玄乎。据谢府下人说,谢秦蓉醒来当日,有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来到府中,据说是给了一颗酒曲,要化在清水中让谢秦蓉服下。
  谢阁老本是不信,思量无策之下只好用了这不得已的法子,没想,谢秦蓉却是真的醒了。
  商小丸还打听到,谢秦蓉确实醒来且与常人无异,不过那少年事先便嘱咐,喝下酒曲水也只能醒五日,若五日后还找不到红灵草,仍旧会如先前一般睡过去,何时丧命也不得而知。
  “这少年定是七尹。”想来商小丸关注的不过是这个。
  陆远面上没说什么,心底多少是有些诧异,很多事情无形之中就融合在一起,不管他愿不愿意,似乎都没有办法阻止这些联系。
  只事到如今,七尹究竟是在帮他还是另有所谋?
  陆远分不清也没心思去分清,终归只是一个小小的卖酒廊,就算有图谋又能成什么气候。
  便也就安安分分做起他的新郎官,竭尽所能将每一步做到最好。
  可令所有人都未想到的,笙歌正起,鼓瑟齐鸣之时,忽然有人闯进礼堂,问及才知竟是北荒之外漠城城主派来。
  提及这漠城,宾客们也都纷纷变了颜色,这座城池没有建在物资丰尧之地,亦不曾选址于山明水秀之中,却奇迹般的在那个不生一毛之处拔地而起,势力雄厚,祁国曾有意前去剿灭,但漠城城主抢先一步归顺大祁国,自此成为大祁国的一部分领土。
  然而就是这样一座看似并不出色的城,曾为大祁国抵挡北部胡人数百次,历代的城主也都十分出色,培养出的家臣亦是个个身怀绝技,一方面忠于帝王,一方面又我行我素。所以,大祁国的君主从来不会贸然对漠城提出任何要求。
  或者说,是不敢。
  这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实,对漠城总是有一股子莫名的臣服,这一点在闯进礼堂的几人表明身份后就可以看出,偌大一个厅堂内,竟没有人敢出声答话。
  “不知几位贵客有何贵干?”倒是陆远不慌不忙的上前略作一揖,沉声问。
  “陆公子不必多礼,我等几人是奉城主之命,赶在公子大婚之前送上几份贺礼,还请公子笑纳。”为首一人回了一礼,这才答。
  “我与城主素未谋面,贸然送礼而来,岂不是受之有愧。”路远显然听到周围宾客的惊呼声,眼睛的余光看见连谢阁老也是凛着眉头。
  “公子不认识城主不要紧,可否认识一名女大夫名唤韩祯?”
  这不深不浅的一问立刻让不少人变了脸色,在旁的商小丸更是差点就跨上前,要问个究竟。
  “自当认识,她曾是在下的未婚……”
  “我们早就听说她死在回家的路上,派人找寻无果,没办法履行婚约这才另外定了亲事,并不是我陆家……”
  “陆夫人,”为首的青年男子出声打断陆夫人急急的辩解,语气忽而十分强硬:“你们家的事漠城人没兴趣管,我只要知道陆公子是否认识韩祯便好。”
  陆远略一沉吟,猜不透几人来意,便依言答:“认识。”
  青年眼中略带欣赏之意,抬手示意外院等候的人搬进一些东西,一一打开赫然都是些珍宝,珊瑚树,白玉杯,满满装了两箱子,引得众人连连惊叹。
  微微蹙起眉,更加不解,这些与韩祯又有什么关联,干脆作问:“请大人明示其意。”
  “韩姑娘并不是回家而是去了白山采药,想必公子应当知道,”男子负手踱了两步,见陆远点头才道:“彼时,城主忽然疾病,是她揭榜救下城主,亦告知前往白山因由。”
  “她人呢?”陆远一时也未顾及场合,匆忙问道。
  “城主劝过不可独自上山,但她执意孤行,并留书一封,让我等有机会转交陆公子,”男子并不答,说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继续他的慢条斯理:“虽然城主派了一名向导与其同行,但一连三日都不见下山,城主便派人找寻,不料为时已晚。”
  “什么叫……为时已晚?”紧紧拽着信,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据向导说,韩大夫确实找到了红灵草,只是没想去晚几日,红灵草花期已过,惟剩花籽,而韩大夫不知因何竟舍身犯险吞下籽粒,约莫是有毒,还没来得及下山,就断了气息。”
  男子说着忽然撩衫一跪,身后跟随着的几人也一并跪下,单手撑着胸口似齐齐朝一个方向拜倒,朗声道:“漠城人绝不忘韩姑娘救命之恩,其之心愿,必当竭尽所能。”
  听到这里,事情是已经清清楚楚,可这个结果却是他所有想象中最糟糕的一个。
  断了气息。
  脑中犹自盘旋着这么几个字,久久也没回过神,直到商小丸上前推推出声提醒,才微微敛起眼色,又问:“韩祯想要什么。”
  “她于城主的请求只是想回金陵,并托付信笺交给公子,至于其他心愿,想必信中写得齐全。”
  匆忙要打开信又被男子拦下,陆远有些不快,欲开口,只见又有人从门外抬了一件东西进来,赫然是一方白玉棺材。
  这下不止是宾客喧哗,谢阁老也一瞬就沉下脸色,几步上前护在女儿身前,一把拉下陆远朝着男子怒斥:“老夫虽听闻漠城一贯独大,但这是金陵,岂容尔等放肆!”
  “谢阁老无需大动肝火,在下也需澄清,韩大夫并无此意,只是城主为其不平,特吩咐我几人务必让韩大夫亲自看见礼成,你们不必在意。”男子一笑,话语说的格外轻松。
  “这分明是咒我谢陆两家,如何不在意!”这好好的喜事上放着一樽棺材,便是谁也不会乐意。
  “咒?不敢,”男子丝毫不惧,逼近两步又笑:“我们自不如阁老,从一开始就规划全局,甚至连人家是克星这样的谣言,也敢散布出来。”
  这一句顿时让谢阁老连连后退两步,羞恼的别过头似不敢看众人眼色。而一直在旁没有做声的谢秦蓉此时也忍不住掀开盖头,扶住自个父亲便朝漠城男子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目光触及堂中棺材,直指倒吸了一口冷气。
  “无事无事,如阁老所说,漠城人没有缘由插手金陵城的事,谢小姐只当多了几个客人,请继续拜堂成亲,礼成之后我等便会离开。”伸手做了请的姿势,男子并没有再解释任何。
  谢秦蓉本就是傲气的大小姐,听了这话细眉一竖,怒道:“笑话!你要我对着她的棺材拜堂,岂不是让天下人耻……”
  “谢小姐趁着还有精力快些行礼吧,”冷冷一声打断,男子竟是丝毫不顾她的颜面嗤笑起:“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丧命,那时才真叫天下人耻笑。”
  谢秦蓉气的眼中泛泪,欲还嘴却被一人拉住,抬头看果然是陆远,还不及要他帮忙,眼前一晃,红盖头又遮回到头上,随至还有陆远那一贯沉稳的声音:“继续罢。”
  谢秦蓉一怔,轻轻咬着唇没有再细究下去,只是透过缝隙紧盯着陆远的脚步。
  漠城人这么一搅局,似乎他已然知晓事情始末。

  6骨中花

  说起来毕竟是新郎官,是故礼成之后见着漠城人离去也不曾跟上,这点轻重,陆远还是有的。
  同时不能撇开的是心底泛起那股呼之欲出的情绪,他想要知晓事情始末。
  于是乎商小丸站出来的就很适时,拍了拍陆远要他安心,随即快步跟出去追上几个漠城人。说来,他的疑惑也不小,毕竟他印象中的韩祯,一直是清奇坚贞,对她亦是极为欣赏,而今忽然抬进一樽棺材,说是香消玉殒……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相信。
  商小丸不再迟疑,拐了个弯跟上一行人,为首的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也未说什么,只管继续往前走,算是默认了商小丸这般行径。
  有心问问去处,但见几人冷峻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心底只做宽慰,好歹是在自个熟悉的金陵城,就算是漠城人也不敢怎样。
  唔,再大不了,真出了什么事就让陆远养他一辈子。
  心里迅速闪过几个想法,再抬头,为首男子已然轻车熟路的拐个弯走到南桥下,这方向赫然让商小丸明白过来,这要去的必定是七尹的酒庐。
  说来也是,韩祯在金陵城举目无亲,除了那容不下她的陆府,唯一认识的,也就只有七尹。
  脑中刚刚恍悟,为首的男子已然跨进门,却留了手下几人在门外,商小丸稍作迟疑,还是跟上前一并进院。
  “骆息商,来得怎么是你呀,你家小骆呢?”还未站定,便听见浮尧明亮的声音响起,像只鸟儿一样欢快的跑到他们身边。
  名作骆息商的漠城男子见状一笑,蹲下身一把抱起她:“都这么些年怎么还是一个小不点,尧儿,如今你可打不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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