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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归来之盛爱太子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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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面色蜡黄,眼窝凹陷,双唇干涩泛白,发髻松松散散,露在袖子外头的一截手臂如枯枝一样干瘪,看起来已是缠绵病榻多时,只眉眼间还依稀能看见几分往日的秀丽,便远远比不上彭氏瞧来赏心悦目了。
顾蕴如遭雷击。
彭氏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也就罢了,母亲怎么会也忽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泪水瞬间模糊了顾蕴的双眼,虽然她早已忘记母亲长什么样子,过去几十年,哪怕是在梦中也再想不起母亲的脸,可她就是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母亲。
难怪她方才会觉得这间屋子熟悉,原来竟是母亲的居所。
“娘亲!娘亲!”顾蕴忍不住哽声唤起母亲来,脚下也未停顿,如乳燕投林般便往母亲的床前奔去。
母亲却似没听见她的呼唤,也没看见她的人一般,只喘息着与彭氏说话:“姐姐?我倒不知道我不过才病了几日,便多出一个妹妹来了,我母亲这辈子只生了我一个女儿,表妹还是唤我‘表嫂’的好,省得不知道的人听了去,误会了表妹的身份,以为表妹是我屋里的人,岂非有损表妹的名声?”
说到后面,到底还是忍不住带出了几分嘲讽与悲愤来。
母亲顿了顿,又喘道:“我累了,要睡了,就不多留表妹了,表妹自便罢,至于表妹方才说的那些话,我只当表妹是见我久病不愈急糊涂了,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不会告诉母亲、老爷和大嫂的,表妹只管放心。”
话音落下的同时,母亲也已闭上了眼睛,逐客的意图十分明显。
彭氏先是青白着一张脸,气得胸脯起伏不定,但很快就笑靥如花起来,道:“你要告诉姑母和表哥,就只管告诉他们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会站在你这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一边,还是站在我这个亲侄女亲表妹一边,尤其……我本来看你可怜,不想告诉你的,你既然有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我少不得只能成全你了。我腹中已有表哥的孩子,太医说已经快三个月,而且十有**是男孩儿了,你倒是说说,姑母和表哥会站在哪一边?至于我的好大表嫂,你的好表姐,你几时听说过当大嫂的,能管小叔子屋里的事了?”
“你胡说,相公这些日子都是歇在外书房的,怎么可能会与你有了孩子,你胡说……你胡说……”母亲灰败着脸先是难以置信,继而声音便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没有了声息,惟余无声的流泪。
顾蕴看得心如刀绞。
她未出嫁前一直活得懵懵懂懂,还是直至出嫁后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后,才彻底看清了父亲的无情与凉薄,母亲却是做了父亲几年枕边人的,如何能不知道父亲的真正嘴脸?
只怕心里已是信了彭氏的话,此刻已是万念俱灰。
顾蕴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娘亲”,急道:“您别中了贱人的奸计,她就是想活活气死您,好做显阳侯爷名正言顺的二夫人,您一定要好起来,让她就算进门,也只能日日伺候您,一辈子看您的脸色过活!还有娘亲,她这一胎根本不是儿子,她是骗您的,您千万别中了她的计,千万要好起来啊!”
只可惜母亲依然似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只是无声的哭泣。
顾蕴又急又痛,只得把矛头转向了彭氏:“贱人,你别以为有祖母和父亲给你撑腰,我母亲便奈何不得你了,你别忘了,这个家如今做主的终究是我大伯父,更不必说祖宗礼法,只要我将你未婚先孕,无媒苟且的丑事告诉我大伯父,你就立等着被沉塘罢!”
且待她先将贱人赶走了,再好生劝慰开解母亲不迟。
奈何彭氏对她的话也毫无反应,仍笑靥如花的继续刺激着母亲:“其实你心里什么都明白,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呢?不说你过门六年,才只生下一个女儿,只冲你是大表嫂的表妹一点,我姑母与表哥便从未拿你当一家人看待过,不然你以为我姑妈将我接进府来,说是方便为我相看亲事,却为何一个官媒都没见过?你不过只是染了区区风寒,又为何将养了几个月,却不见好转,反而病情越来越重?你若是识相的,就赶紧退位让贤,看在你态度尚可的份儿上,或许我还能善待蕴姐儿,否则……”
一语未了,一名年约二十四五,生得高大魁梧剑眉星目的男子走了进来,彭氏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慌乱,笑道:“表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一早就去衙门了吗?”
母亲眼里却闪过一抹希冀,看向男子气息微弱的道:“相公,表妹说她有了你的孩子,你告诉我,她是骗我的,她的骗我的,对吗?”
男子眼神冰冷,语气也淡得令人生寒:“梅珍是有了我的孩子,我原本是打算过几日待你身上好些了再告诉你的,如今你既已知道了,那我也不必藏着掖着了。我已与娘商量好,这个月的十八便是好日子,就定在那日迎梅珍进门做二房,以后你只安心养病即可,我们这一房的一应事宜,自有梅珍操心。”
男子说完,便带着彭氏自去了,浑不管床上的母亲气得浑身乱颤,渐渐更是大口大口的吐起血来。
顾蕴睚眦俱裂,想将那负心汉与贱人追回来让他们向母亲认错却做不到,想叫人进来救母亲也是叫了半天都不见人进来……她只能颓然的折回母亲床前。
却见母亲眼睛睁得圆圆的,衣襟被鲜血浸透,眼角带着点点泪痕,早已没有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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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最初
“娘亲,不要……”
顾蕴厉声尖叫着,大汗淋漓的从梦中醒了过来。
有“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随即顾蕴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头顶也传来低柔的声音:“蕴姐儿别怕,嬷嬷在这里,嬷嬷在这里……”
声音似曾相识,顾蕴却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只知道不是喜嬷嬷的声音。
她更不惯于被人这样搂着,无论是谁都不惯,于是一边挣扎着,一边开了口:“放开我!”
下一瞬,她便如被雷劈,一动也不动了,她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奶声奶气,清脆软糯,就跟个几岁大孩子的声音似的,怎么可能会是她发出的!
“蕴姐儿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嬷嬷陪着你就好了,你睡罢,安心的睡罢。”方才那个低柔的声音又说道,然后轻声哼起不知名的小曲儿来,手也一下一下拍着顾蕴,十分的温情。
感受到她的善意,顾蕴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忙忙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顾蕴便抖得更厉害了,连自己都能听见上下牙关打架的声音。
如嬷嬷怎么会抱着她,她不是早在自己六岁那年就因病去世了吗?还有自己怎么会忽然变小了?不止声音,身体也变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到底是还没从噩梦中醒来,还是从一个噩梦,直接又到了另一个噩梦中?
顾蕴自欺欺人的闭上了眼睛。
她一定是还没从方才那个噩梦中醒来,她得尽快让自己再睡着才是,只要自己睡着了,眼前这一切噩梦便都会消失不见,自己再醒来时,又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里。
或许是自己的意念太过强大,或许是如嬷嬷的声音太温柔拍得自己太舒服,顾蕴很快便陷入了迷迷糊糊中。
她隐约听见如嬷嬷饱含怜惜的低叹了一句:“我可怜的蕴姐儿……”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蕴再次醒了过来。
天已经大亮了,入目所及的,却仍是方才那个房间,自己的身体仍然小小的,一切都与自己睡着前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便是如嬷嬷已不在屋里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子。
顾蕴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钻心的疼,若自己仍在梦里,又怎么会有这样真实的触感?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瞬间闪过顾蕴的脑海,让她胆战心惊,遍体生寒。
耳边忽然响起小丫头子压低了仍难掩稚嫩的声音:“玲娟姐姐,我听说待二夫人七七一过,表小姐便要成为新的二夫人,我们二房的当家主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话没说完,已被那叫玲娟的丫头急急打断:“作死的,这些话也是你能随便说的?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从现在起,都要给我烂在肚子里,当没有这回事,不然明儿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还是轻的,指不定还要连累你的老子娘!”
唬得那小丫头子脸青白黑,忙拿手捂了嘴:“我再不敢说了,再不敢了,求玲娟姐姐千万替我保密,我以后什么都听姐姐的……”说到最后,声音里已明显带出了几分哭腔。
玲娟低叹了一声:“你别怪我凶你,实在是我们做下人的本就命如草芥,往往一句话不慎,便有可能让我们送了命,我也是素来与你好,才说你的,换了别人,我再不说的。好了,你别哭了,仔细待会儿四小姐醒来瞧见了,触动心肠又做噩梦。”
“我听姐姐的,再不哭了便是。”那小丫头子应了一声,然后是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再然后屋里便只听得见各自的呼吸声了。
顾蕴见二人并未发现自己醒了,也不叫二人,只觑了眼打量周边的环境,因为心里已约莫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所以当看见多宝阁上错落摆放的钧窑瓶、汝窑碗、甜白瓷花瓢、错金博山炉……等母亲昔年流落在外,后还是自己彻底控制住了建安侯府后,一件件找齐的嫁妆时,顾蕴心里已没多少吃惊了。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竟然回到了小时候,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回来,回来将自己黄连镀了金的人生再重复一遍,将那些苦难与绝望都再重复一遍,但事实却的的确确摆在眼前了!
老天爷还真是“厚爱”她呢……顾蕴暗自苦笑起来,正打算“适时”醒来,趁如嬷嬷还没回来,设法从玲娟和另外那个小丫头子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东西来,譬如现在到底是哪一年,母亲又到底还在不在世,——虽然方才明明白白听那小丫头子说了‘二夫人的七七’几个字,但顾蕴心里终究还是残存着一分希望。
不想她还未及“醒来”,玲娟倒先低叹起来:“四小姐也真是可怜,才四岁不到的孩子呢,就已没了娘,偏四小姐至今什么都不明白,仍拿那一个当好人,一口一个‘姑姑’的叫得不知道多亲热,也不知道将来那一个得偿所愿后,会如何对待四小姐?嗐,瞧我,方才还骂你呢,转眼间自己倒忍不住又多起嘴来。”
另一个小丫头子接道:“不怪姐姐忍不住,实在是四小姐太可怜了,虽生来便锦衣玉食又如何,细细想来,还不如我们呢,至少我们的娘都好好儿的。”
二人正说着,隐约听得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忙都收了声。
少时,果见如嬷嬷撩帘走了进来,一进来便往床上看,见顾蕴仍好好儿的睡着,方低声问玲娟二人:“四小姐可是一直都睡得好好儿的,没再做过噩梦?”
玲娟忙道:“一直睡得好好儿的,嬷嬷放心。”
如嬷嬷方松了一口气,将二人打发了,上前坐到顾蕴床边,轻柔的给她捻起被子来,一边捻一边忍不住红了眼圈:“好蕴姐儿,当年跟夫人过来的人,不是早早投向了太夫人和表小姐,就是被她们给控制起来了,剩下我一个,势单力薄不说,还被她们困在院子里,连想悄悄儿送个消息出去给老太太和舅爷都不成,你可一定要好好儿的,夫人的冤屈,说不得只能等将来你有能力时,再替夫人伸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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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仇恨
如嬷嬷说到伤心处,眼泪也越掉越多,恐惊醒顾蕴,忙拿帕子捂了嘴,躲到角落里哭泣去了。
也因此没有注意到,一直“熟睡”着的顾蕴早已红了眼圈,被子下的拳头更是捏得死紧,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小小的身体都在发抖。
顾蕴几乎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强忍住了没让自己哭出声来,不必再问玲娟两个或是如嬷嬷,她已知道现在到底是哪一年,母亲又到底还在不在人世,——老天爷何其残忍,难道他让她回来,就是为了让她再尝一次丧母之痛,以弥补前一世她曾在十几年里都拿彭氏那个贱人当亲生母亲般看待的错误吗?
如今想来,之前母亲临死的惨状,还有彭氏那个贱人的嚣张得意与父亲的薄情寡义哪是她在做噩梦,分明就是实实在在发生在她眼前的事,可恨她明明什么都亲眼目睹了,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蕴姐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别怕,嬷嬷在,嬷嬷一直在……呀,你的嘴巴怎么流血了?你别吓嬷嬷啊……”如妈妈惊慌失措的声音忽然响起,将顾蕴从狂乱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于悲痛激愤之下,竟控制不住双手大力的捶起了床,嘴唇更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咬破了,让她满嘴都是钝钝的铁锈味儿。
可是她的悲痛与激愤都没法对如嬷嬷说道,索性顺着如嬷嬷的话大哭起来,就让如嬷嬷以为她又做噩梦了罢,反正她现在只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做了噩梦除了哭还能怎么着?
如嬷嬷感受到顾蕴大力抓着自己的双手,就跟自己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心里一酸,才强忍住的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哽声道:“好蕴姐儿,母女连心,嬷嬷知道你伤心,不然这几日也不会但凡睡着都要被噩梦惊醒了,可人死不能复生,夫人若泉下有知,也定不忍心看见你这样的。不管你听得懂听不懂嬷嬷的话,都答应嬷嬷,从今日起坚强起来,好吗?不说夫人的冤屈还等着你替她伸张,只说你自己,以后没有了夫人护着,太夫人与老爷又是那样,还有那一个在一旁口蜜腹剑,虎视眈眈,你若不让自己变坚强,岂非很快就要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顾蕴不知道上辈子如嬷嬷可曾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上辈子六岁以前的事,既是因她年纪太小,也是因彭氏人为的安排,她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亦连母亲是被彭氏和父亲活活气死的,她都只是有所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
但此刻如嬷嬷的真心她却能切身的感受到,若不是真心待她好,如嬷嬷再说不出这样苦口婆心,发自肺腑的话来。
她又哭了一阵,觉得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后,才胡乱擦了一下嘴巴,嘶声开了口:“我听嬷嬷的,从今日起,一定变得坚强起来……”
一语未了,就听得外面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蕴姐儿这会儿在做什么,我听说她方才又做噩梦了?我瞧瞧她去。”
门帘随之被挑起,一个着浅紫色兰草纹褙子,白色挑线裙的女子被几个丫头婆子簇拥着走了进来,虽然逆着光,让屋里的人一时看不清她的脸,但顾蕴依然一眼认出了后者,不是别个,正是彭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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