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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月无边-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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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之堂,可在卢萦吹来,却因这份冷涩,使得它独一无二,使得众人竟是同时体会到,当年卓文君在弹奏这首曲子时。是何等的沧凉,以及自我嘲讽!

这是无可替代的乐音!

卢萦越过了张丰。

这时的张丰,已放下了举起的手,少年的双眼发着亮,那愠怒的表情已换成了得意洋洋。如果在这样的场合。自己新纳的小妾给自己出了大风头。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一边缓步而行,一边静静地吹奏着。不一会,卢萦已来到了亭台处。

站在亭台中,她慢慢拿下竹叶,含着笑低头看着琴师,说道:“君子何不奏乐?”

那琴师抬头向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十指放在琴弦上,然后,一阵流畅悠扬的乐声飘荡而来。

正是〈凤求凰〉。

卢萦走到一旁,她倚靠在亭台栏杆上,目光微垂,信口呤诵起来,“临邛卓氏有女,名文君,眉色远望如山,脸际常若芙蓉,皮肤柔滑如脂,才学绝伦……成都有一子,名司马相如,年少无亲,擅琴,偶至县令家,知文君新寡,美貌无双,才华绝伦,于是奏以《凤求凰》以诉衷情。”

声音如刚才的竹音一样,透着种清冷,透着种低扬,婉转而来,流畅如春风。

慢慢的,花园中的众人都向这边走来,然后静静地坐下,静静地倾听着。

吟诵过后,便是乐音,琴声和竹叶音配在一起,中正中带着一种近乎偏激的清冽,大雅中透着一种大俗,让人明明沉浸在那美丽的梦幻中,却不得不清醒,不得不从灵魂深处感受到,这是假的,这些所有的美好,所有的缠绵,都只是一时的虚妄!

乐音还在飘荡,清冷的吟诵声还在继续,不知不觉中,少女们的哭泣声却幽幽而来。

众人已然痴迷。

花园中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支合奏曲到现在,已在成都流珩一阵了,可每一次演奏,众人只是觉得新奇,只是想道:原来乐音也可以用故事的方式表达出来。

同时,他们也会想到,听说原音是用竹叶音混在琴声中吹奏出的,只是不知那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现在,他们终于懂了。

原来,那似乎乡庶之民才会吹奏的竹叶音,配在琴声中,会让人泫然泣下。

原来,百数年前,那个胆大包天,视世俗于无物的绝代佳人,也会有这样的绝望和悲伤……

慢慢的,一曲终了。

在安静无声中,卢萦潇洒地拿出唇瓣间的竹叶,朝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众人盈盈一福,清声说道:“那日与文家郎君,尚氏阿缇,萧氏阿燕共奏此曲后,小女子一直闭门不出。竟不知此乐已唱遍成都。一时技痒之下,让各位见笑了。”

她坦坦然地说道,她之所以出头表演,是一时技痒。

不过众人注意到的,都不是这些。

而是,原来这支红遍成都的乐曲,便是眼前这个姑子所奏?

不知不觉中,众人看向卢萦的眼神都变了。这变化,不是因为卢萦奏了这曲。这下等之技,再了得,也只能得到教坊市井间的倾慕。真正让他们上心的,却是伴随着这乐曲流行时,那只字片语间藏着的,众世家子女对奏曲之人地维护。

一时之间。嗡嗡声四起。

于这些谈论声中,走廓处,丽娘急急而来,她在看到卢萦后先是一惊。转眼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安静地走到张丰身后,凑近他压低声音陪起罪起来。

丽娘的陪罪也罢,庆幸也罢,张丰都没有看到。

他只是盯着卢萦。

而卢萦,这时也在向这边走来。

她走得优雅而闲适,仿佛她的身份本来就高贵,至少不比眼前这些人差上丝毫。

转眼间,卢萦来到陶氏少女身前,她朝着她福了福后。抬头笑道:“妹妹见谅,刚才是我撒了谎,我虽与萧氏阿燕交好。却不姓萧,我姓卢。欺瞒之处,还请妹妹勿怪。”

说到这里,她转过身,朝着众少女团团一福,清声说道:“还请诸位勿怪。”

陶氏少女最先反应过来,她连忙说道:“我不怪你。”

声音一落,众少女都反应过来,她们一一回礼。

这时的众少女,还真是不怪卢萦。虽然信口撒谎真不是什么好事。可听了卢萦演奏的少女们,对她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仿佛她道出了自己一直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的心事一般。

不过对卢萦来说,向众少女致歉,并不是重点。

她真正的重点是想告诉不远处的张丰那句话。“我与萧氏阿燕交好。”不仅是萧氏阿燕。还有尚氏阿缇等人……

卢萦知道,这些长年在权利中挣扎的人。对这样的话,是很敏感。那是一种宁可放过,也不可冲撞的敏感。

因此,她说完这话后,也不再理会张丰,转过身,便潇潇洒洒地朝外走去。

转眼间,卢萦便走出了花园。

看到她离去,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一个管事更是追了上去。

张丰和阿煦一直盯着,他们看着卢萦与那管事微笑地寒喧了两句后,再次转身离去。他们看到丽娘追上,依然是轻语了几句后,卢萦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不一会,丽娘回来了,她笑得很勉强,朝着张丰福了福后,丽娘说道:“郎君,卢氏娘子她,说是家有急事,不能停留。”

一阵嗟叹声和询问声四面而起。

卢萦走出了张府。

而且,她是被张府的大管事,恭恭敬敬,客客气气送回府中的。

在送下她后不久,另一个管事和丽娘也赶了来,他们搬下了六个箱子,里面全是首饰和锦缎等值钱的物事。

这是陪礼。

做为惊吓了卢萦的陪礼。

为了表示自己已经不介意了,卢萦把张丰放在这里的玉佩还给了他们。

卢萦知道,这还只是第一波。等过两天他们把自己和阿缇,萧燕等人的关系完全调查出来后,还会有陪罪的礼物送来。

傍晚时,卢云回来了。

听到姐姐说了今天的事后,卢云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皱着眉头担忧良久,又问道:“姐,那你奏了曲,他们会不会把你看低?”

在大庭广众当中,抛头露面奏乐的,一般都是乐伎。

当然,也有世家姑子偶尔在人前表演一番的,可她们身份不同,便注定了她们做什么事,也不会被人看轻。

听到弟弟地问话,卢萦却不甚在意:“他们在知道我与阿缇她们交好后,便不会看低我了。”转眼她又晒道:“再说,我还真不想适人。世人赞我也罢毁我也罢,没什么好上心的。”

其实,还是好处远远多于坏处。

第一次听到姐姐斩钉截铁地说不想适人,卢云呆了。他愣愣地看着姐姐,突然间,泪水盈眶。

抿着唇,卢云沙哑地说道:“姐。你……我……”

他不知说什么的好。他想,要不是当初曾郎悔婚,要不是他还太弱小,姐姐也不于受这么多的委屈,今天还差点被人强掳而去,差点便被毁了清白,更不至于有了不想嫁人的念头。

卢萦瞟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卢云,忍着笑,没有安慰他。

第一百零九章 朋友到來

卢云看着月光下面容清丽,身姿动人的姐姐,想到她要这样孤零零地过上一生,越想越悲。

他低着头,把脑袋埋在双膝间。

卢萦虽然不觉是不嫁人有什么不好,可现在看到卢云这样悲伤,忍不住还是安慰道:“阿云,别想多了,姐姐便是不嫁人,也不会孤单。这不是还有你和你的孩子吗?”

脑袋埋在双膝间的卢云胡乱点着头。

卢萦也知道,其实卢云主要是被自己给人掳走的事吓得狠了。当下她又胡乱劝了他一句后,姐弟俩才上榻睡觉。

第二天,送走卢云后,卢萦穿上弟弟的旧袍,出了府门。

在卢萦想来,穿男袍虽然不一定清净,可像她这样无依无靠,只有弱弟相依的情况,也太容易出事了。想来想去,她决定以后只要没有必要,还是着男装,尽量让附近的人,把自己和卢云看成两兄弟的更妥当些。

成都很大,店铺林立,繁华无比。卢萦把张府送来的锦缎送到衣铺,给自己和卢云各置了夏秋冬三季的袍服两套后,便把张府送来的一部份首饰兑成了铁钱。

袖袋里有了钱,底气都足了很多。卢萦一边走,一边寻思道:以后要是找到了生财的门路,得买两个仆人了。

转着转着,卢萦来到一条特别的街道。这街道中,大多数的房屋都是建成楼阁形状,更有不少漆成了红色,粉色。

看来。这便是有名的花街之一了。

卢萦好奇地看着,见街道中流人如潮,她也混入其中。

一座座阁楼中,不时有乐音传来。这充满闲情逸兴的乐音。充斥在春风中。对比起大半三餐不继的庶民来,给人一种别样的奢华。

走着走着,不时可以看到一个个打扮得精精致致的青年从楼阁中走出。如现在,走在卢萦身前的几个,便是刚才从红楼中走出。

“听说那编唱《卓文君》的人露面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长相白皙清透的青年,这青年的嗓音很好听,只是举手投足间透着种阴柔。

另一个微黑的青年回道:“《卓文君》一出,成都各大乐坊都变了风潮。听说有人出高价寻找那编曲者。他要是真露了面。定然会被各大教坊立为座上宾。”

“座上宾?那些个郎君公子,谁稀罕这教坊的座上宾?”

“此言差矣,听那这编曲者不过是个普通人。圣上继位后。官家子弟行商赚钱,都是堂而皇之。那人通过这一条道赚钱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听着几人地议论声,卢萦低下头来。

从昨日在张府时,她便知道,自己在成都引起了一股新的风潮,可她断然没有想到,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在这花街柳巷里,还有了一定的地位!

可惜,可惜她不是男儿身。要是男儿身的话,完全可以凭着这一点大赚特赚,大不了多个风流名头。

真是可惜。

这时刻,卢萦也走得累了。她转身朝家的方向返回。

来到市集中,顺手购置了些家中需要的小东西。以及今晚的菜肴。卢萦继续提步向回走去。

刚刚来到自家院子前的那巷道里,突然的。一个惊喜地叫声传来,“阿萦!阿萦么?”

卢萦回头。

她对上了坐在马车中,正朝着她挥着手的萧燕和尚缇。

尚缇见到果然是卢萦,欢喜得不停地挥着手,哇哇叫道:“阿萦,你可叫我们好找!”

没有想到自己昨天才露出行踪,今天她们便找来了。

卢萦心中感动,她提步向她们走近,对上双眼亮晶晶的两女,卢萦笑道:“当时购了这房子后,我便向你们府中投了贴子。”

话音一落,萧燕便埋怨道:“定然是那些小人作崇。”她看向卢萦的眼神,比以前在路上还亲近些。弯着眼睛快乐地看着卢萦,萧燕问道:“阿萦,嘻嘻,昨天你在张府说你姓萧哦。”

她还没有说完,尚缇已经在一侧不高兴地叫道:“就是就是,阿萦,你也太没意思了。你怎么就不说你是姓尚呢?”

在别府看来,这般冒用姓氏,分明是极不敬的行为。可这两女却是高高兴兴,萧燕的表情中更带着几分得意。

卢萦眸中笑意流淌,心头暖暖的。

怪不得书上总是说,患难之交才好什么的,她对这些大家姑子,从不谄媚讨好,甚至与她们相处时,连圆滑周到都做不到。可她现在却用自己稍嫌冷漠的真性情,与她们交上了朋友。

弯唇一笑,卢萦回道:“这不是顺口么?”之所以冒充萧姓,自然是因为那一晚要不是她那把火,萧燕的性命不保不说,来自萧府的仆人,更会害了这些大家子女。有所谓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在某种意义上说,她是救了萧氏一族。所以,卢萦知道,自己冒用萧姓,便是传扬得最大,萧氏一族也不会怪罪于她。

尚缇不高兴地说道:“姓尚也很顺口。”

一边说,她一边伸出手扯向卢萦,把她扯到马车上后,萧燕好奇地拿起卢萦手中的篮子,低头瞅了瞅后,她埋怨道:“好脏,阿萦,我给你送一个婢女来好不好?这样便有人替你做这些家事了。”嘴里埋怨着,她却是大大方方地把沾了泥的竹篮朝她干净的马车角落里一放,浑然不管弄脏了她家漂亮的马车。

卢萦笑道:“不要,我要自己赚。”

“真没意思。”

“你明明是个姑子,老想着赚钱干嘛?”

两女同时指责出声。

卢萦也不理会,她在一侧坐好,朝左侧一指,“朝那边走,我家在里面。”

萧燕连忙伸出头朝驭夫吩咐了一声。

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中,阿缇在一旁叫道:“阿萦,这阵子我们老想你了。”她大大咧咧地说道:“那次路上出了事后,我们一回去便找上了萧氏的那继母。阿萦,你一定没有见过那妇人,那话说得丝毫不漏,找的理由条条是道,扯到最后,都成了阿燕和她弟弟的错了。真好笑,难道阿燕还派人来杀了她自己不成?”

卢萦感了兴趣,她问道:“后来呢?难道就这样放过那妇人了?”

尚缇扁了扁嘴,道:“恩,现在根本扯不清了。有几家还真的相信是阿燕做的那事。不提那些蠢材,只要我和文庆等人认定阿燕是清白的,她那继母便害她姐弟不成。不过现在阿燕的父亲还是受了些罪,都赋闲在家了。阿燕这一房的生意,也被停了个七七八八。”

卢萦转头看向萧燕。这般近看,她是显得憔悴得多。看来这场风波,对她的刺激很大。

见卢萦看向自己,萧燕抿唇笑道:“是啊,那时候,我与阿缇老是提到你。想着,如果你也在,说不定便能分出黑白来。”

看来不知不觉中,卢萦在她们面前,已树立了威信。

卢萦微微一笑,心下想道:各大家族的人都生活在勾心斗角中,其中能人无数,比我强的多的是。两女这是把自己抬高了。

说话之际,已经到地了。卢萦跳下马车,一边打开房门,一边迎进两女。

阿缇一跑进去,便哇哇叫道:“阿萦,这也太小太破了吧?比你在汉阳的房子还差得远。”

卢萦闲闲走近,回道:“等以后钱多了,再置一间更好的。”

萧燕则在一侧说道:“阿萦说起来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哦。要不,你和阿缇送一个院子给你?”

卢萦勾了勾唇,笑道:“我赚得到。”

两女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顿时有点丧气。

卢萦看到她们失望的样子,却是笑着想道:有所谓人情债最是难还,才不要你们用两个钱便打发我了呢。她知道,在两女心中,便是给了她院子,也不会认为自己与卢萦两不相欠。可抵不住她们身后的大人会这样想啊。

三女说笑间,卢萦已烧好水。她把旧榻几摆在院子里,对着春日的阳光,吹着春风说起闲话来。

说着说着,萧燕突然道:“真是好笑呢。昨晚阿萦在张府表演的事传到我们府中后,我那继母居然说,这卢氏娘子人既聪慧,又是救了阿燕的,她说她姓萧,这便是缘份啊,不如由我把她认作义女如何?”

萧燕的话一落,卢萦便抬起头来,问道:“你家人如何回答?”

萧燕道:“我奶奶疼我,她听我说过你的事,当时也中意了。不过我几个婶子不愿意。”她没有说,有个婶子直接说,那卢氏娘子已经十五六岁了,都没有定下婚约,这一路她还扮成个男子,分明就是任性妄为的,这种人,不能入萧宅。

说到这里,萧燕连忙安慰卢萦道:“阿萦,你别在意,她们是不识得你有多好。”

卢萦摇头,“我自是不会在意。”看来,萧燕等人定然是没有把她与那个贵人有来往的事告诉家里的长辈。不然以他们的敏锐,肯定会欣然地把自己收为义女的。

正寻思间,尚缇叫道:“对了阿萦,在这里甚是无趣,不如你到我家窜窜吧。我母亲听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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