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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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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菡,你们大~奶~奶不宜久坐,你和品月扶她去歇歇。”叶老夫人斩钉截铁地吩咐道,满屋里没有一人敢违背,都知道她是要发落姚氏了,即时远远地避了。

不过一刻,“萱禧堂”正屋里只留下叶老夫人和姚氏婆媳二人,伴随着银炭燃着时轻微的毕剥声。

姚氏见婆母整张脸都冷了下来,一对大眼睛微微凹陷,如雪洞射出闪亮的冰芒。

“谁给你的胆子,又这样兴风作浪?”叶老夫人半支着身子,手肘拄在玫红绣喜鹊登梅靠枕上,眯着眼睛看着姚氏,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等到天气再冷些了,这日清晨,沈璇玑注意到璎珞脸色黄黄、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便走上来拉起妹妹的手,“怎么了?可是晚上蹬了被子冻着了?你不常生病,若是哪里不舒服,可要说出来。”

沈璎珞红着眼圈抬起头,呜呜咽咽地道,“姐姐,我昨儿晚上,梦见爹爹和娘亲了。”

这话一出,“琳琅阁”一屋里的沈府人都悲从中来,一时抽泣之声四起,珊瑚更是哭得难耐。

沈璇玑心里也万分悲痛,只觉得自己十分不孝,这些日子在安国公府如履薄冰,生怕被人算计、笑话了去,竟然一时想不到无辜冤死的爹娘。她伸手抹一把眼泪,当下便亲去禀告了叶老夫人,要寻个黄道吉日,去庙里请有道高僧来替父母念几卷经书,以表心意。

待到出发这日,琼江的天气呵气成冰,一大早天气便阴沉沉的。叶老夫人不放心,留下了玉郎在家,只让沈璇玑带着两个妹妹并春绰同行,除了方尘,又多派了十余个有功夫的家人护卫。

“若是晚了,便不必赶着回来。咱们家是那庙里的檀越,你们是女眷,虽不可住在庙中,可离庙不远的山腰处,都有干净房舍,正是为了富家贵眷备下的,你只须和庙里的师父说一声,自有人带你们去的。”叶老夫人亲自送出“萱禧堂”,犹自念念叨叨地叮嘱着。

“知道了。”沈璇玑替她拉好大氅上的风帽,“外祖母快回去吧,外头天冷。”

叶老夫人点了点头,却不动步,目送着沈家姐妹出了“萱禧堂”,乘上小轿往外院去了,方才回屋。

虽是清早出发,可到了目的地,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冬日里的太阳,灿亮有余,却一点热度也无。那庙因供着一座金身沉香木雕塑的卧佛,在琼江的富贵人家之中都有名气,皇室中人也常常来祈福还愿,名曰“卧佛寺”,就建在琼江城外北面的“卧龙山”上。

马车行至山脚下,沈家姐妹便下车来,自己徒步上山,以表诚心,方尘一步不离地卫护在旁。

庙内住持是个老僧,听了沈家姐妹的心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摆下经场,焚香默念。

沈璇玑并两个妹妹和方尘、春绰,都阖目合十。

爹爹,娘亲,若是您二老在天有灵,请保佑弟弟妹妹,一世健康平安。沈璇玑心中暗暗祝祷。

等到法事完毕,果然天已经擦黑,又飘起雪霰子来,打在庙顶的砖瓦之上,飒飒轻响。

沈璇玑依着叶老夫人的话,对住持说明了。住持依旧不多说话,找来个小沙弥,领他们几人出了庙来,走了半柱香的工夫,便到了一处极干净的院落前面。

春绰上前一步推开院门,只见竟是一座四合小院,屋内各色物品齐全。春绰大喜,连忙点火烧起了炭盆,又将随身带着的干粮和水拿出来,先让沈家姐妹充饥。她自己又去厨房转了一转,发现也有简单菜蔬,更是高兴,挽起袖子便做了一大盆汤。她先舀了三碗端进屋去,又将剩下的拿给方尘和家人们,这才抹干净了手,回到屋里,对沈璇玑道,“大姑娘,这儿简陋,少不得将就些了。”

“在家里倒瞧不出你这样能干。”沈璇玑打趣她,“快来,也吃些东西吧。山里天黑得早,吃完了早些睡下,明日一早还要下山。”

璎珞和珊瑚都点头,三人很快吃完了。春绰又打了水来洗濯过,天刚刚黑透,主仆四人便吹了灯烛歇下了。

这一日颠簸,几人身上都乏透了,不多时便响起细细的鼾声。沈璇玑躺在床上,觉得虽然也累,却怎么都睡不着。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来,雪片打得窗棂扑扑地响。沈璇玑起身披衣,蹑手蹑脚走出屋来。

“大姑娘,您要上哪儿去?”方尘在院子里站桩,见沈璇玑出来,连忙走上去轻声问。

“方大哥,我是第二次被你吓了。”沈璇玑又是出其不意地被他一出声惊到,微微皱着眉头,“我睡不着,出去散散。”

“我陪大姑娘去。”方尘几个大步走到自己屋里,拿出一柄长剑悬在腰间,跟着沈璇玑出得院门,回身拽上了门。

“我也不走远,不如你先回去休息。”沈璇玑有些不好意思,转身一指不远处的山坡,“我就在那儿看看雪色,有事儿自然会喊你,你先回去吧,外头这样冷。”

方尘摇摇头,又点点头,“大姑娘不想我打扰,我就站在这儿等着。”

沈璇玑倒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笑一笑,自己转过身来,向着那山坡走去。

那山坡上栽着几棵不知名的树,在这寒冬里奇异地开着一种碧色的花。沈璇玑方才离得远瞧不清,这时只听有个人低低地道,“这可是琼江第一场雪。”

沈璇玑一惊,脚下一歪,踩断一根枯枝。那声音平时听着没什么,在静寂的夜里却十分响亮,说话的人突然被打断也是一惊,警惕地高声问道,“谁?”

这时雪越下越大,雪色倒映着天光,沈璇玑终于瞧清了说话之人:身披一袭黑貂大氅,领口出着茸茸的风毛,像小手一样柔软地碰触着他的面颊;头上戴着乌金嵌黑色晶石的发冠,一张脸在雪光之下更显英俊,见来人是她,轻微的诧异过后便是温柔的喜悦。

薛缜望着雪中的沈璇玑,穿着雪狐大氅、发上只簪着一对白玉环和一支玉扁钗,面容白皙、水杏一样的眸子流转着滟滟波光,益发显得清丽脱俗。他笑颜如水面起了波纹,“沈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十三章 侍疾

沈璇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薛缜,连忙恭敬福身,“见过九王爷。”

“没有旁人,不用这样多礼。”薛缜欲伸手相扶,想到沈璇玑素性端庄,怕惹她不悦,便垂下了手,只对着沈璇玑笑。

沈璇玑有些奇怪,两次和薛缜见面,都见他风流光鲜,举手投足、一言一笑都不失天之骄子的气势,可都不曾像今天这样,他脸上明明笑着,眼睛里却好像在难过。

“这花真少见,竟然是碧色的。”沈璇玑虽然敏锐,却怕交浅言深,倒让薛缜觉得她轻浮,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这树只在此山中才能开花,名字倒好听,叫‘美人面’。”

“扑哧”一声,沈璇玑笑了出来,“哪里是好听,这是促狭吧?这样绿莹莹的,分明是怒极了的美人儿!”

薛缜扶额,光看皮相,可不知道沈大姑娘是不解风情个中翘楚。

“我闻听西南边陲有一种花,叫做什么‘曼陀罗’,其中有一品也称作‘美人面’,据说一日之内能幻变三色,比喻美人娇颜,宜喜宜嗔。”沈璇玑一时兴起,暗悔也已经晚了,尴尬地对着薛缜笑了笑,闭上了嘴。

“所以,依沈姑娘看来,这花该叫做什么?”薛缜的笑意扩大了些,黑晶晶的眸子望着沈璇玑。原来听一个人这样胡扯八道也是一件有趣味的事情。

“……”沈璇玑嗫嚅了一句,薛缜微微侧耳,挑着唇笑着道,“嗯?沈姑娘说什么?风太大,本王没听见。”

他实在太不伦不类,沈璇玑已经要绷不住,清了清嗓子,“咳,嗯……妒妇面。”

薛缜笑起来,沈璇玑隐约觉得有些危险在慢慢靠近,急于脱身的她对着薛缜又行了一个礼,“我就不打扰九王爷赏花了,告辞了!”

见她转身要走,薛缜连忙叫道,“沈姑娘!”

沈璇玑回过身来,假笑着问道,“九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能不能,再陪我待一会儿?”薛缜言语诚恳,沈璇玑倒不好意思起来,就听他又急急忙忙地道,“若是你觉得天冷,便披上这个!”说着便伸手去解身上的大氅。

“你做什么?”沈璇玑被吓了一跳,摆着手连退了几步,“不、不要脱了……”

只是跟他在这儿站一会儿罢了,这时辰应当也不会被人瞧见。沈璇玑心里暗想,再看薛缜,只觉得他脸上的笑意依然未达眼底。

薛缜见她没有再走的意思,便站在原地,和她隔着三四步的距离,低低道,“其实我今天,是来替太后祈福的。”

沈璇玑不知该如何回答,干巴巴地打着官腔,“太后凤体康健,必能逢凶化吉。”

薛缜苦笑,“你这话,倒和我在佛前心想,一模一样。”

沈璇玑见他似是发自内心的悲伤,心里一软,颇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受。她有心去安慰他,便放缓了声调,“王爷和太后感情很好?”

“我生母原是太后宫里的宫人……”薛缜明知道这些事都是宫闱秘辛,他也从未对人提过,连亲如手足的霍祁钺都知道的不甚清楚。可是对着沈璇玑,他自然而然地、想将那些一直压在心底的苦涩、愤懑、不甘都一股脑儿地倒出来,只是,沈璇玑……

他又住了口,对着沈璇玑笑笑,“算了,这些事说出来,不过是给沈姑娘徒增困扰罢了,是我少思量了。”说着对沈璇玑拱手道歉。

沈璇玑望望四周,忽地一笑,压低了声音,“方大哥在不远的地方守着,你跟我说了什么,都没有人会知道的。”……

次日一早,沈璇玑一行原徒步下到山脚下,才乘了马车返回安国公府。而昨夜遇见薛缜的事情,她同谁都不曾说起。

薛缜也下了山,先回到王府梳洗换衣,马不停蹄地就进宫去看望太后。孰料到了宫门,他却被挡了驾。

薛缜本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因为他长得俊秀,时常又是笑眯眯的,倒容易让人失了敬畏。可他不爱生气,不代表不会生气。

此时他被一队陌生的侍卫拦住宫门口,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倒是毕恭毕敬地道,“贵妃娘娘有旨,太后病中虚弱,正在请太医诊治,不宜打扰,王爷不如明日再来请安吧!”

薛缜微微眯着眼冷笑,“本王什么时候来看望太后,还用你来定日子不成?”

“奴才不敢。”那人跪下去,却不肯让路。

薛缜怒极反笑,自马上微微弓下身去,看着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瞧着倒是面生。”

“奴才贱名不足挂齿。”那人这时方有些恐慌,觉得薛缜俊雅的面孔背后,藏着什么巨大的、黑暗的、极具毁灭性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来头,竟敢挡爷的驾!”薛缜马鞭一挥,那人一声惨呼,脸上已经出现一道血印子。

薛缜好看的眼睛闪过一丝暴戾的神气,也不下马,反而挥动马鞭,直驱入宫。

那队侍卫见他原本一个鲜衣怒马的英俊儿郎,倏忽间便化身修罗,实在不是印象中的闲散王爷的模样,一时惊住,也顾不得阻拦,竟然眼睁睁看着他闯入宫门。

薛缜一路策马,不顾宫里来往诸人惊诧的目光,直到“寿安殿”前才翻身下马。他大步进殿来,只觉殿内暖意稀薄,只有几个服侍的宫人,看着不是年老不堪,就是一团孩气。他气得眼睛发红,恨不得举剑亲自去质问皇帝。

“是九儿么?”从床帐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薛缜顾不上生气,连忙几步赶入内室,只见太后榻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只好自己伸手去拉起帐子,“祖母,您今天觉得可好?”

太后比前几日更虚弱,见到薛缜进来眼里才有了一丝光芒。她心性强韧,到了这个时候依然能微笑说话,“身上不觉得那么乏了,你坐上来,咱俩说说话。”

薛缜自是遵从,亲自给太后垫好身后靠垫,才开口道,“不是说请太医来诊治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太后轻“嗤”了一声,“太医每天早晚都是来的,不过是糊弄你那糊涂父皇罢了。”

“她竟然这样等不及。”薛缜咬着牙,低低地一个字一个字道。

“我知道她的打算。”太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无非是想谋算死了我,好摆弄你罢了。”她坐直了身子,紧紧握住薛缜的手,“祖母活得已经够了,可是不亲眼看着你娶妻,祖母不能死!”

薛缜也回握太后的手,“祖母,您放心,孙儿知道有一位神医,百病都能治的,我不会让您死的!”

太后点了点头,原慢慢靠回床头,声线陡地清亮起来,“姓陈的贱妇叫我死,我就偏偏不死!”……

薛缜出了宫,便派人去寻上次举荐给卫珏的那位郎中。卫珏自吃了他的药,这一冬里都不曾咳嗽,虽然还是体弱,可比起往日却是大有好转。安国公府上下都喜悦,卫邗还派人送来了一份厚重的谢礼。

只是那郎中生性懒散、最爱游历,给卫珏又开了一张方子之后就不知去向,只留了话说半年之后自然会回来。

半年!薛缜愁眉不展,太后的身子可等不及!

“行了,别这么一副死人脸。”霍祁钺拍拍薛缜的肩膀,“少不得本统领假公济私一回,只要他还在大昀的国土上,我就替你将他找回来。”

薛缜这才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你怎么容她将手插到宫门守卫之事里?”

霍祁钺摊了摊手,“皇上圣旨,说日后‘金乌卫’只负责大内安全,守卫之事另派了别的侍卫,我有什么法子?”

薛缜无奈,可是这时也顾不上管这些闲事,只有太后的病才是最要紧的。

“金乌卫”效率惊人,不过第五日上,便将那郎中带回了京城。彼时他正在北地凿了冰洞钓鱼,被“金乌卫”打断了,非常不高兴,一路直到了琼江,一张脸还是臭的。

薛缜向着他唱了个大喏,“我知道打扰了先生垂钓的雅兴,可是实在事关紧急,我给先生赔罪了。”

那郎中倒是少见薛缜这样谦恭有礼的态度,也不好再发脾气,鼻子里哼哼了一声道,“既然事关紧急,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病人现在何处啊?”

薛缜大喜,连忙叫人套车进宫。来到宫门前,只见还是那一班侍卫,一见是薛缜的车驾,已经吓得不敢高声,乖乖地开了门,让九王爷进宫。

薛缜冷冷一笑,有时候做事不须多少筹谋,世人多欺软怕硬,只要有了声势,便不愁事不能成了。

不多时到了“寿安殿”,那郎中是第一次进宫,却是安之若素,既不装腔作势,也不东张西望。薛缜见了,心里又不禁暗赞。

他入殿来向太后行过了礼,便伸手去把脉。薛缜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的脸,却见他面无表情。过了半晌,他平板板地道,“若是不请我来,太后的寿命,不过只剩两个月罢了。”

薛缜如遭雷击,他强自按捺心神问道,“那现在呢?”语声都在微微发抖。

“现在,也不过剩两年而已。”……

后宫中最富丽堂皇的“碧梧宫”是丽贵妃的寝宫,一路自台阶蜿蜒至殿内的青色大理石铺地,上面镌刻着莲花,里面都填满金粉,太阳照上去熠熠生辉,取“步步生莲”之意。

正殿一室馨香暖意如同春日,丽贵妃坐在正中的软榻上,冷冷地看着下头跪着的人,“若不是你愚蠢,又怎会是这副景况?原本只要再有两个月,现在被那小孽种知道了,功亏一篑。”

下头跪着的人听她语意冷厉,觉得不祥,连忙抬起头来。原来正是一直在太后身边伺候的中年妇人田姑姑,却半分都没有平日里精明的样子,看着十分惊惶,“贵妃娘娘,奴婢实在已经尽力了啊!”

丽贵妃听她这样说,突然笑了。她语声婉转,笑意盈盈,“那就是你没有本事咯,在这宫里,所有没本事的人,都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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