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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妇当关-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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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沉寂的大殿上回荡起他沙哑的声音,“轩儿还在南城门跪着?”

祝云非暗自叹息,陛下到底还是心疼了,面上却无丝毫的变化,沉声回话道:“是。”

“昭儿呢?”

“太子殿下同大臣们商议了南方涝情赈灾之事便同侍读大人一同回府了。”

又是良久不语,祝云非看看天色,不出意外不超半个时辰陛下定然允靖王入城,太子殿下应是早已收到消息,却迟迟不见他来求情,只怕这储位之争,亦有悬念。

祝云非也很是同情武德陛下,他所求不过是二人的安康,可此番看来,靖王殿下的心够狠,太子也不成多让,为了储位皇位这二位真可谓是什么办法都用了,尤其是太子一改往日的宽厚,全然当做看不见,靖王毕竟同太子是堂兄弟,这般眼看着却不吭声,陛下心里多少有些寒心吧。

“祝云”

“启禀殿下,太子殿下求见!”

武德陛下正要谴祝云非前去传旨接靖王入宫,内侍就传话进来太子求见。

武德陛下嘴角微扬,也不急着传旨了,端坐于上方传太子晋见。

“昭儿这么晚了怎么入宫了?”

太子殿下正挺挺地跪下,“父皇,靖王已经知错了,不如您就放他进来吧,他他已经跪了许久,而且受了伤,儿臣怕怕将来追悔莫及呀。”

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武德也想知道太子究竟是仁厚的还是假装的,“昭儿来之前做什么去了?南方的灾情如何?”

太子殿下抬头对上武德陛下的眼睛,说道:“父皇,儿臣同赫连侍读从宫中出去便回府安排赈灾之事,南方良田被淹无数,好在并无太大伤亡,赈灾之事容易。”太子殿下低头抿嘴,片刻又道,“儿臣亲自到南城门劝说表哥,迎表哥入城,只是表哥执意要求得父皇原谅才肯入京,父皇,您一直最疼表哥的,不如就放表哥回京吧。”

武德陛下并没有得到消息,太子殿下竟然去了南城门,他实在是震惊于心,太子亲迎,如此厚待是否太过宽厚了?

他虽不希望太子狠辣,但也不能太过仁厚,养虎为患将来他的下场又将如何?

靖王对自己如此狠辣,难保将来不对昭儿兵刃相见。

武德陛下低头沉思,眼中略带心疼晦暗。

第190章 贬谪

“昭儿起身。”

太子殿下见武德陛下脸色不好,也不再多说径直站起身子,驱步走到武德陛下的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肩头,竟做起了下人的活计,亲自替陛下按摩肩膀。

武德陛下正待要说他养尊处优的太子如何会这些,可偏偏他的手法竟是那么的舒服,不自觉地轻哼了一声,待舒适了许多才问道:“昭儿何时学的这些?”

太子殿下见武德陛下心情稍好了些,这才松懈了神经娓娓道来,“母后在时,儿臣总替母后捏肩膀,父皇也知道母后的身子不好,儿臣虽每日承欢膝下却不能替母后承担病痛,只能同太医学了这按摩的手法,替母后缓解疼痛。”

武德陛下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当时,皇后总是对他不满,对他有着一丝的疏离,因他太过宠爱轩儿而疏忽了昭儿同他冷战,她那时候心里也不好受吧,毕竟昭儿是她的骨肉,她岂能看着轩儿比昭儿得宠。

回想当初,他确实忽略了昭儿,虽然有师傅教导他,但是却没有他这个父皇陪伴他身边,每每想起昭儿羡慕的眼神,他心里也不好过,但轩儿毕竟是因他才没了父亲疼爱,他只能这样补偿轩儿。

他错了吗?

是他的宠爱给了靖王争的决心,也是他的疏忽昭儿才会如此的优柔寡断,若是当初没有若是,有那么若是的话,他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想大哥替他挡箭。

武德陛下轻轻地摇头,否决了心中的念头,开口吩咐祝云非道:“你亲自去传旨,靖王目无法纪,贬于鄞州为王。封号仍旧是靖王,终身不可入京。”

“父皇!”

祝云非看一眼面色焦急的太子,暗自摇头,陛下恐怕还不曾真正了解他的这位太子,只怕这位心思也不简单,仁厚吗?只怕比那位更狠辣吧,骨子里的狠辣比之明面上的决断更教人防不胜防。

所谓无知是福,陛下也算是有福吧。

太子的亲情牌打的不错,尤其是陛下对皇后的愧疚利用的恰到好处,不仅靖王不能入京。太子本身也得到了陛下的怜爱。

不管太子究竟是怎样的人,祝云非都不打算开口,在他看来。太子的储君当的很好,懂得隐忍,心存狠辣却不失公允仁厚,做君很合适,比靖王更适合那个位子。

祝云非到底看了一眼陛下。见他坚决果断,便脚下如风地出了大殿。

靖王拖着病身离开了京畿,武德陛下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额发鬓角都有了银丝,太子虽看着武德陛下心有不忍,终究没有出声安慰。他知道,靖王的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否则他日若靖王再得圣心。他将万劫不复。

太子府邸。

赵安然同表哥赫连希对坐,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表哥,太子殿下登基是必然之事,然这场储位之争太子虽有绝对的优势。却未必能安顺度过,有些事你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就当是神人托梦于我吧。”

顿了顿,安然呶呶嘴道:“上川皮毛交易甚广,丝帛已然被朴家收购,表哥就大量买进皮毛吧,此时天暖价格低廉,正是时候。”

“表妹”赫连希终是想一问究竟,但见她眼中坚决丝毫不肯透漏,便作罢了。

“好,只是这银两的筹集却是不易。”

没了赫连家的支持,赫连希哪里去弄那么多的银两。

安然从袖口中拿出两沓银票,“表哥,这里有五十万两白银,相信以表哥的能力这些足够作为了。”

赫连希震惊于她竟如此厚资,却不想动用她的银子,推辞道:“你孤身一人立世,这些银子是你一生的花用,我不能收!”

安然执意给他,将银票放到他的手里,“这些是我娘留下的,若不够表哥可找‘瑾’字号东家借,他会帮你的。”

“‘瑾’字号!”

赫连希更是诧异地张大了嘴巴,足足能塞下一个鸭蛋。

安然想到了他的反应,点点头说道:“瑾字号由笙儿掌管,不日将同尤先生一道进京,他会帮助表哥。”

赫连希想起那个五岁时来京的小不点儿,转眼几年不见,不知他怎样了?犹记得他是被山贼掳走的,难道狐疑地看向了赵安然。

赵安然知道他的疑惑,不等他开口解释道:“当初是尤先生同外公定计将笙儿带走的,许是怕我瞒不住事这才没有说起,我也是后来尤先生到临州才知道。”

“这样也好,笙儿跟着尤先生才能有所学成,才不会被困于赵家内院。”

诸多的事情赫连希即便是历练了这么许久,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真的是太震撼了。

不过他就算是有再多的惊讶,除了震惊也只剩下惊喜。原本这世上他以为只剩下他同安然相依,没想到他的小表弟还活着,这让他的心里尤为的安慰。

翌日,赫连希同太子殿下说了自己的打算,太子只抬眸看了他一眼便点头同意了,顺便竟也给了他五十万银两,赫连希不解却也没问,无间的时候辞别了赵安然坐上了马车一路向北而去。

赵安然站在窗格下,没有去门口送行,只远远地看着北方,随即流下眼泪。

“怀卿,你觉得此番北上意义何在?”

章怀卿摇着折扇,轻轻地摇头,他实在看不出这将近酷夏的时日怎地预料今冬的寒霜,除非是天神降下,否则这相差半年之久,如何预测将来?

“臣不知。”

太子说道:“孤也不知。”

“但孤相信她。”

她自然是赵安然。

不光是太子,就是章怀卿看不出丝毫的未来,却也是相信赵安然的。

赫连家的发家之迹犹在耳,楚家传来的消息,丝帛棉绸卖的并不好,存积许多如今已是无处安放,太子虽心急但未尝不能赌一把,靖王已经失势,赫连家的钱财即便分文无回,他也不会觉得心疼。

转眼三月已过,秋风飒飒吹面,赵安然算计着日子。

喃喃道:“不远了。”

第191章 天罚

“菊儿,今年的秋蚕似乎缠茧不错。”

菊儿不懂姑娘怎么突然说到了这个,养在闺中生于富贵的姑娘居然也关心起了农事。菊儿每日都在太子府邸自然也接触不到农事,好在今年的收成似乎很好,天天地听着传言她也知道一些。

欢快如莺般说道:“很不错呢姑娘,老百姓怕都合不拢嘴了。”

安然突然沉着脸,暗哑道:“焉知世事无常,这欢乐又能持续多久。”

菊儿不知怎么接话,以往她侍奉姑娘好在还算了解姑娘的心思,可自从来了太子府姑娘就变得深沉了,她越来越不懂了,索性便没有开口。

赵安然并没指望菊儿说什么,她看看天色,如今这天比酷暑也只好上几分罢了,这般异常的天色谁会想着过后会是那样风暴,多少人的伤亡尚未可知,她能做的也只是提醒表哥提前做好准备,希望还来得及。

赫连希不明白太子为什么只要是安然的主意都坚决地支持,但他有一天可以确定,太子对安然的信任超乎想像,这分信任对他亦是莫大的帮助。

十日后的清晨,微风徐徐地吹着,却在猛然之间呼啸了起来,就连窗格都被吹得碰撞之声乒乓直响。微亮的天空浓云遮蔽了初升的日头,厚厚的层云如同一池黑水粘稠地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清晨浓云蔽日,白昼如同黑夜般愁浓。

“啪!”

一声巨雷穿越苍穹入耳,惊醒了沉睡中的梦人。

“怎么回事?”

内侍急忙地进屋来报:“陛下,天天突然黑了。”

不怪这内侍磕磕巴巴,这等白昼变黑夜的事在当时看来却是天怒的表现,何况靖王的事刚了,这边就有了天怒之事,他作为皇帝就算是要保靖王怕也难堵悠悠之口。

武德一瞬间便想到了诸多的事。“开窗!”

内侍见陛下铁青着脸,也顾不得劝说陛下身子要紧,急急忙忙地推开窗子,只见呼啸得风将刚刚打开的窗子砰地一下合上了,内侍赶忙再打开窗子,风太大,他只能手支撑着窗子。

“陛下,这天变乃常事,您”

祝云非站在陛下的身侧,武德抬眼看他。“这次怕是有大灾难了,云非,朕如今谁都不信。你全权打理赈灾之事吧。”

祝云非没有推辞,他知道陛下对太子有隔阂,虽然陛下为太子肃清前路而将靖王发配,到底是心疼了那么多年的侄儿,陛下对靖王的情意岂是那么轻易放下的!

这样也好。此番赈灾太子不出面反而容易立足,朝堂之上尔虞我诈,靖王虽贬谪却并未削减实力,他不给太子下绊子是不可能的,但若主事的换成祝云非就不一样了,靖王对祝云非只有尊敬。何况就算是祝云非办的不好。也怪不到太子头上。

此时的太子只要保持低调,不冒险进取,他就会稳坐储君之位。将来的君主也只会是太子而不是残暴的靖王。

靖王不是没有机会,但他却把机会推给了太子,是他太过看重了陛下的宠爱,也有些过分的恃宠而骄,需知陛下的宠爱从来不是无休止的。他宠爱的基础是靖王本分。

这本分无关竞争储位,在武德看来。有志气的都会去争这天子的宝座,但竞争可以,却不能肆无忌惮地滥杀无辜,靖王或许不知,他的动作从来就没有瞒得住武德的眼睛,赫连家根本谈不上怀瑾握瑜,这般就着了靖王的忌讳而遭到屠戮,那太子多年来同他之间的暗斗,武德真的不能保证靖王上位太子的下场。

虽然他疼爱靖王多一些,但太子毕竟是他的亲骨肉,他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唯一的骨血丧命黄泉。



武德有意地将这场冰雹归于自然,却不知怎地民间竟然流传起“天罚”的说法,原本稳坐宫中的武德此时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从不怕灾害,因为只要人活着他就能重建家园,但这场灾难若是按着百姓的流传,“天罚”这样的罪名却不是他能承受的,更让人气愤的是,这罪孽的根源竟然是已经贬谪的靖王!

稳坐大殿的武德顿时眯紧了眼睛,只留出一条细缝微瞥了一眼太子,暗想道:希望不是太子。

这件事武德同样交给了祝云非,因为他实在是不相信别人,只有祝云非对他忠心。

结果却是教武德更加的震怒了,当他看到祝云非递上来的宣纸时脸色瞬间铁青,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作孽呀!”

祝云非此刻默不作声,他没办法安慰武德,更不知道说什么。

靖王对自己如此的狠,可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这一招若真的算在太子头上,只怕这储君异位也不是不可能,终究祝云非心细如尘,调查的结果也很是确凿。

武德苍白着脸色,一口鲜血吐出。

祝云非连忙上前,“陛下!”

武德摆摆手,“我没事。”

他良久不语,愣神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武德陛下动动嘴唇,说道:“是朕害了轩儿,他他本是善良的孩子,是朕误了他。”

武德的话在祝云非看来有几分道理,若不是武德陛下的溺爱,靖王不会长成如今跋扈嚣张的样子,更不会是这般的凶残之人,可是他却不能说武德陛下的不是,只能安慰道:“陛下,这只能怪世事无常,您对靖王殿下已经是厚爱了。”

武德心里清楚祝云非是在安慰他,也没多说什么。

不管他心里有多么的不舍,此间之事他必须给个说法,就算不是为了太子,只为这江山社稷他也不能任由着靖王胡作非为。

“云非,传令下去,靖王无道招致天罚,特撤去靖王封号,于鄞州王府圈禁荣养。”武德微微一闭眼睛,再睁开眼,眼中多了一分的坚定,“朕教导靖王无方,自觉有愧天下,于珏林禅寺吃斋一年,朕吃斋期间太子辅政。”

一石激起千层浪,武德的诏书一下顿时传开了。

不论是帝党还是太子党都是震惊的无与伦比,且不说武德陛下正当壮年,就是太子这般懦弱模样一旦上位,靖王的党羽岂会甘心?

不管大家怎么想,太子辅政却是事实。

第192章 刺杀

圣旨的传递也须得时日,等靖王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太子已经辅政七日了。

这中间自然也有祝云非的一点小意思,他要是快马加鞭马不停地的传旨,当然用不了七日,但祝云非明显的看好太子又如何能为靖王考虑?

至于京中靖王的党羽,想要传消息也并不容易,太子殿下不是吃素的,到手的政权岂能拱手?祝云非根本就没想过靖王的人能将消息传出京城。单靠人们口口相传,等消息到了鄞州,靖王得到消息也已经晚了。

祝云非亲传圣旨,就是靖王心中不忿也不敢拿祝云非撒气。

靖王听到圣旨的消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转而面对着祝云非,强压着心中的愤怒,努力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祝侍卫远道而来,在府里歇歇脚再动身回京复职吧。”

此时祝云非自然不会忤逆了靖王,他心中所想,祝云非也能猜想一二,看到他怨毒的眼神,祝云非暗自摇头,陛下为靖王费尽心思,只怕这位也不会领情,多年的叔侄情分怕是也耗尽了。

“云正,这不是真的,是不是?”

李云正看着有些恍惚的靖王,他是真的伤心了。靖王虽然为人狠辣一些,对陛下却是真心的敬爱,毕竟是陛下养育了他,又那样呵护着长大,比之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宠溺。到最后,陛下竟然为了太子舍弃了靖王,这如何不教人伤心。

李云正也很想说这不是真的,可偏偏它就是真的。

“殿下,眼下不是悲伤难过的时候,陛下既然下旨,那殿下自此就不得出此门,王府虽奢华终究不是一生之地。殿下要早做打算才是。”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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