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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茗而来-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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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是没有舍得扔掉那些衣服,便又将它们工工整整地叠放在更衣室的衣柜里。

她去到缴费处问了一声:“可以告诉我钱义的医疗费用是多少吗?”

那几乎把眼镜搁到了鼻子上的老医生抬眼看了看她,然后嘴里蹦出了个数字:“43万。”

“43万?”

“这么惊讶干嘛,不是已经有人全权负责了吗?”

“嗯。”原打算自己在攒够钱的时候还他的,可现在看来,她或许得欠上他一辈子了。

这几天,牧茗和郁骏笙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他们之间似乎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膜,透明却又致密,就这么顽固地紧贴在六月来临前那黏黏的空气中,却没有人愿意将它捅破。

“骏笙,你明天中午想不想吃什么,不如还是我做了让牧茗送去?”这一日,郁秦遥的随口一问,反倒让牧茗有些尴尬起来,她一手执碗,一手握着抹布将碗里里外外反反复复的转动擦洗,等着他的回答。

“不用麻烦了,食堂里什么都有的。”他翻阅文件的手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看牧茗,她依旧是不动声色地在厨房里忙着自己的事。

“你这孩子从小口味就挑,不是我做的你就是吃不惯。”郁秦遥像是埋怨地说着,可却还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这是为人母的骄傲。

“在美国那么多年还不是过来了,更何况有人可能还忙不过来呢。”他有意无意地加重了音调。

“你说牧茗,她一向很空。”郁秦遥难得的不识趣了一次。

郁骏笙脑子里突闪过奔驰,宝马这些代名词,不免冷笑,回了句:“是吗,我看不至于。”冰冷的话中带着不容忽略的嘲讽。

“砰!”厨房传来的了瓷碗碎裂的声音,郁秦遥连忙进了去,牧茗已经跪在地上开始收拾起残渣了,嘴里说了句:“对不起。”

“‘碎碎’平安。”郁秦遥像是安慰她道,然后准备帮着她忙。

谁料郁骏笙也跟了进来,说了一句:“妈,你先出去吧,我来就行了。”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她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捡起零落的碎片,居然有些慌乱,他看着她手里支离破碎棱角分明的碗片,眉心微蹙,说了句:“你当心手,还有别这样跪在地上。”

她麻木地应了一声,站起来才发现真的有碎片刺入了膝盖,微微渗着血,刚才她居然没觉得疼。

她轻嘘一声,可还是让他听见了。

他看她一眼,深色的眼眸里稀薄依旧:“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她微垂眼帘,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快去洗洗吧。”

牧茗走出去,却正见郁秦遥从房里出来,她看了牧茗好一会儿,才勉强说了句:“刚才你们学院打电话来了,说是不能将毕业证书发给你。”

“为什么?”她吃惊地问。

“校方只是说关于生活作风问题。”郁秦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所以说出这话的时候才会觉得费力。

一时之间牧茗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个消息,呆愣在原地。

“改天陪你去学校问问吧。”直到郁骏笙的声音响在耳际,她才回过神来。

她始终还是没让他陪着,坐公交到学院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都拿着毕业证书从里面走出来,心里一下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教务处主任略带鄙夷地看着她:“有人来我校投诉,说你勾引有妇之夫,为了学院的声誉,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

“可我没有。为什么不调查一下?”她仍旧在做着垂死挣扎。

“已经提供了有力的证据,还有我们很快就会和你的见习单位说明情况。”她大致已经明白了,那个投诉她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居然可以随随便便就让学校断送学生的前途。

她几乎已经可以想到是谁了。

推门出去的时候,和站在门外的女子撞了一下,她头也不抬地说了声“对不起”径自往前走,相撞的女子惊诧地看着她略略颤抖的背影。

她有些讷讷地走在学校,金色的阳光在叶缝间微微颤抖地洒下,却没有一丝暖意,迷蒙的双眼里夹杂着朦胧的泪光,然后,她嘲弄似的仰起头,从胸臆中吐出一口气。

第九章

栗色的发在阳光中有些耀眼,就这样晃入了牧茗的视线,额前的碎发下是他略带冰冷的目光,周围的空气仿似也因为他的出现而被压得沉甸甸的,她几乎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是说好和你一起来的吗?”

牧茗没有说话,他也不顾她的无动于衷,自顾自往教务处的方向走去。

“不用去了,没用的。”她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显得疲乏而又无力。

“他们怎么说?”他已经重新回到了她身前。

该让她如何启齿,在他面前,她又一次发现了自己的卑微,便只是摇了摇头。

“爱虚荣,喜欢坐名车,穿名牌,是不是惹得哪个富家公子不开心了?”他略带烦躁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四周的嘈杂仿似一瞬间都隐没了,只余下全身血液流动的声音。

“不是,他们说我勾引有妇之夫。”终究是平静地说了出来,既然自己在他心里本就是这样的人。

他没有说话,她踮起脚尖用一根手指触上他微微泛起涟漪的眉心,极为自然地问了句:“不用皱眉,你也相信的,对吧?”她神情淡然,声音很轻很轻,却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出来,掩饰不住其中深深的无奈。

一阵轻颤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挑起了他心中一股异样的感觉。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已经跑了出去。

她跑得很快,就像拼尽了全力,他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追了出去。

她一路跑到学校门外的主干道上,也许是跑得太急了,也许是她的精神有些恍惚,脑海里思绪万千,竟没有发现路上已是车流滚滚,车子的远光灯一闪一闪,被雪亮的灯光刺到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却惊得呆在了原地。

一股大力将她往后一扯,她几乎是跌入了身后人的怀抱,抬头一看,是郁骏笙幽暗的瞳仁,他喊了句:“你疯了?”

他浑厚而气愤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膜,一时说不出话来,似乎还是惊魂未定,她的眼里闪着盈盈的泪光,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即使是在她父亲过世的那日,他依稀记得她也并未在自己面前掉过眼泪。

心里仿似有一种柔软在慢慢滋生,像六月的暖阳的那般,他温柔地将她散落在眉前的发丝捋到她的耳际,柔声地说了句:“没事的。”

她也渐渐恢复了,镇定地说了句:“让我自己解决,可以吗?”

他看了她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自始自终没有发现停在他们身边的那辆黑色汽车。

江念恩坐上车后,看到扬祁路的视线直直地盯着前方那对俊男靓女,调侃似的地喊了句:“嘿,祁路哥,回神了!怎么来那么晚?”

他这才收回视线,回了句:“有些事耽搁了。”

一路上,江念恩觉得无聊,随便找了个话题:“我哥好像认识刚才那个女生。”

“哦?”他特意摆出极富兴趣的神态。

“是啊,上次问过一句呢,旁边的那个应该是她的男朋友,她很可怜的呢。”她铃音般的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同情。

“怎么说?”

“我今天在教务处门口听到主任说她勾引有妇之夫,毕不了业呢。她出门的时候还和我撞了一下。”

他的表情渐渐阴了下来,随即又想突然想到什么,仿若随意地问了句:“对了,你奶奶现在说的话在学校还有没有分量?”

“虽然奶奶现在已经退休了,但毕竟也算是创始人,又是第一任女校长,当然有分量的,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他静静的开着车,江念恩看着她紧抿的嘴唇,猜想他是心情不好,便又调笑道:“是不是因为我哥在外地,非得让你来接我,浪费了你和ABC的约会时间,所以心情不好了?”

“什么?”他有些不明所以。

“呵呵,我哥说的,你的女朋友就是排到Z也数不过来。”她一个人开怀地笑着。

扬祁路微怔,然后也轻笑一声,随口骂了句:“该死的江念琛。”

到了目的地,扬祁路笑问她:“什么时候下课?”

“学完琴我和朋友约好了逛街,就不麻烦你了,大忙人。”她离去后,他才重新绷紧面容,踩紧了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几天下来,牧茗都是恍恍惚惚的,她思量再三之后还是拨通了扬祁路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她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并没有过多的客套,说了句:“我是牧茗,你在哪里?”

他有些错愕,一时没有回答。

“你在哪里?”她又问了一声,微微急迫的语气。

“浪臣俱乐部。”他居然一下就说了出来。

“谁啊?”电话那头又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牧茗憎厌地吐了口气,只听他“嘘”了一声后,又问了句:“什么事?”

“没事。”她挂断了电话,扬祁路微微有些恼怒,每次都是她先挂断电话,不留任何余地。

身旁的女人看到他不好的脸色,稍稍消停了些,可就一会儿,又不安分起来,她一手搭在他的腰上,近乎妖媚地问了声:“怎么了?”

他推开她的手,翻了个身,侧身躺在床上,没有理睬她。

女人见他半天没有理睬自己,竟以为他睡着了,轻拍他的后背,嗲声嗲语地开始撒娇:“祁路,你睡着了?”

他嗯了一声,她终于知道她没有睡着,便又喊了句:“你既然带我来了,就别睡了,陪我说说话。”她的媚态就如春天的猫儿般,面颊绯红,似乎是在挑逗,又似在等待。

扬祁路突然转了个身吻住了她,他不想再听见她叽叽喳喳的声音,觉得没来由的烦躁。

女人热情地回应着,房门却突然“咣”的一声被推开了,他放开沉醉其中的女人,看都不看地说了句:“不是说过没有按服务铃不用进来吗?”

“对不起。”淡然如水的声音,他猛然回头,对上了牧茗略带厌嫌的双眼。

“你怎么来了?”

“她是谁?”女人有些诧异,轻声在他耳边问了句。

她一进屋闻到的便是刺鼻的香水味,床上的女人已经不是那次保龄球馆见到的那位了,这样香艳的场面让她不想在其间多呆一秒钟,便直接地说道:“扬祁路,你好卑鄙。”这是第一次他听出了她的声音也是有感情的,即使是满腔的恨意。

“你说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使你讨厌我,可以用其他方式,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绝我后路?”

他大约猜到了她在说什么,开口答了句:“我什么都没做,你毕不了业总不能怪到我的头上。”

牧茗冷笑:“你没做又怎么会知道我毕不了业。”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却又突然懒得解释。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紫色的灯光,窗户外照射进来的弱光,墙壁上的画像,突然都开始模糊,他们相视的瞬间定格成了一张黑白的默片,顿时世界都无声。

终究是有人打破了沉默,不过也许还是感受到了此时他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只是怯生生地问了句:“祁路,她到底是谁?”

他缓了缓神,对着床上的女人轻声说了句:“你先走。”

她也许还有些不甘心,又喊了声:“祁路。”

“叫你走。”他不自觉地抬高了音量,眼神里满是冷冽和严厉。

她再不多说,收拾了东西与牧茗擦肩走出了房间。

平静如牧茗,还是被他浑身的暴戾和霸气震撼到了,转身欲走,谁知却被一下扯回,失了重心,跌倒在床上。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整个人反身压在了她的上方。他的呼吸拂到她的脸上,她突觉恶心,拼着命挣扎起来。

他按住她的双肩,用力地禁锢着她,让她根本难以移动分毫。

“你赶走了我的女伴,不是应该自己来替代吗?”饱含磁性的嗓音虽然不是狠狠地发出来,可其中却夹杂着某种严厉与鄙夷,他该也是恨极了她。

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利刃穿透着她的耳膜,她依旧奋力地挣扎,汹涌而起的愤恨,她怒不可遏地骂了句:“你禽兽不如。”

胸中的焦躁陡升,他咬牙切齿地回了句:“如你所愿。”便一下低头吻了下去。

第十章

她的肩膀被他双手扣住,动弹不得,只好任凭他的嘴贴在她的唇上。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让她的惧意渐渐加深,只想着挣脱他的禁锢,可气力却终是抵不上他。

她徒劳地想要反抗什么,他却忽然停了下来,有血的腥气渗入齿间,却还夹杂着她唇上淡淡的香味,有些甜蜜。

他开始有些意乱情迷起来,密密的吻烙在她唇上,烙在她脸上,烙上颈中,她惶然的热泪滴下,一味地反抗。淡紫色的微光晕开了一圈圈涟漪,照的他眼下躺着的人那秋泓般的双眼里满是慌乱。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状似清高的她在扬海坤身下逢迎承欢的镜头,一阵没来由的焦躁不安,像是哪里有一丝抽痛,微微闭了闭眼后,一下放开了她,侧了个身,喊了句:“快滚。”

她趁着这个空挡抽身而起,毫不顾忌自己的衣衫不整,摔门而出。

他平躺在床上,胸口仿似传来隐隐的疼痛,内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感觉震撼着他,可他却毫不在乎,冷笑出声,点燃了一支烟,微微的火光照得他带着嘲弄的脸有些泛白。

床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接起电话,里面传来的是个低低的男声:“祁路,念琛啊,上次你拜托我的事我跟奶奶说过了,已经搞定了,现在就能去领毕业证书了。”

听到电话那头没有声音,江念琛又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事。”他闷闷地回了句,便径自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拨通家里的电话,问了句:“沈妈,我是祁路,我妈呢?”

“太太最近好像很忙,又出去了。”他微微皱了皱眉,起身进了浴室。

牧茗跑出去后正对上那黄昏的霞光,竟照得她眼睛有些生疼,她一下失了力气,蹲在角落里,突然好想肆无忌惮的大哭一场,在这个已经微显燥热的天气里,她竟觉得寒冷透彻地从骨子里弥漫出来。

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医院的,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嘉嘉看到她后说了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有人在等你呢,休息室里。”

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推门进了休息室里,只见钟妍坐在里面,手里端着杯凉水,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微凉。

她调整了下呼吸,让自己平静地问了出来:“扬太太,你来复诊?”问完后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虚伪透顶。

“你也知道我是扬太太啊,少在我面前装清纯了,我开始还真的被你的表象给骗了呢。”

牧茗闭口不不言,只是她并没有牧茗想象中的有风度。一张张的照片贴着她的脸,然后慢慢滑落到地上。她看到了眼前晃过的照片里是自己和扬海坤那日在咖啡馆的照片。

“你先去了岐扬集团,然后又和他见面,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对你已经一清二楚了,学校来找过你了吧?”

原来是她,竟然是她,那么自己是误会了他,突然又想起他冰冷的面容,和微带着愤怒的瞳孔。

“放心,我不会将这些照片公诸于世,你不要脸我还要,说吧,多少钱你肯离开他?”

门外隐隐有些哭声传来,该是又有了个悲剧收场的人物,她突然有些呆滞地回了句:“又是钱!”

“不想要钱吗,是不是恨不得气死了我,自己当上扬太太,年纪轻轻的,让我们家祁路管你叫妈,真可笑,我劝你还是省下这份心吧。”

无可否认,钟妍很美,即使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些痕迹,可她却依旧高贵优雅,只是现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竟带着沉痛的绝望。

门突然被撞了开来,来人拉住钟妍的手臂,轻声说了句:“妈,别在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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