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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飘,红颜落-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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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的前来找我,希望我能收留她。”苏母说到这里,不由得顿了顿,眼圈红了起来。十八年了,十八年前的往事依然吞噬着她的心。此刻,苏母的心中如万水翻滚令她呼吸不得。

苏母蹙眉之下捂住胸口,雪儿见势急忙在母亲的后背敲打起来。苏母摆摆手:“不碍事的。”顺了顺气后又继续说道:“小姐在我这里住了半年多,直至她临盆。我看着你从她的身体里出来,然而,由于小姐心结太重抑郁成疾,在生你的时候突然血崩,当时她要我们极力保住你。在生下你之后,由于出血过多,小姐她……她没有挺过去。她临别时给你取名雪儿,雪花的雪,不管你的父亲是谁,在小姐的心里,你永远是她冰清玉洁的女儿。”说到这里,苏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脸哭了起来。而雪儿,也哭着抱住母亲,原来,母爱竟然给了她那么多,这些年,保护她的一直都是母爱啊。“娘,”雪儿啜泣着:“我好想看看我……我那个娘的样子。”苏母抬起头,眼里颤动着一丝光芒,颤声道:“好,好。”

窗外,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梢头,因为见过了太多阴谋权势生死别离,她不耐烦地把自己隐藏于厚厚的云层中。屋里正在啜泣的母女,大概谁都没有想到,屋外有一抹淡淡的身影,在听完她们的谈话后,转身向他处掠去。风吹过了,树影重重,投下了纠缠相错的影子,一时竟分不清那里是树,还是人。

雪儿搀扶着母亲来到父亲的书房,由于夜深了,书房附近没有什么人,也没开什么灯,黑色就像一张巨网,时刻准备吞噬它早已瞅紧的猎物。苏母带着雪儿,悄悄地推门进入这里。随即门吱呀了一声,又被苏母合上了。苏母示意雪儿跟着自己,在穿过了书房大厅后,她们来到了一个用卷帘盖住的房间,里面的墙壁上靠着黑黑的书架子,架子上罗列着厚厚的书。苏母走到其中的一个架子前,在一本书附近的墙上按了一下,那书架向后松了一下,一抹光亮透了出来。苏母用力推开墙壁,进入到里面的房间,随后转头示意雪儿跟进,当她们进入后,墙壁在不知不觉中合上了。

屋里是没有光的,苏母从衣服里掏出一火褶子,轻轻地点在了入口的火把上。刹那间,整个石室就被照亮了。雪儿仔细端详着这间石室,看到她的对面也有一个书架子,但那早已上面布满了灰尘与蛛网。架子前面有一木桌,桌子旁设有一把木椅。而在木椅的右侧,有一盛放书画的大瓷瓶,瓶里的书画纸页已经泛黄,看样子好像很久没有人动过这里了。而椅子的左边则有几个木头箱子,上面没有落锁,估计里面也没什么东西。苏母此时已经走到了瓷瓶边,她抽出了其中的一张画,在书桌前将其打开。随着画卷的伸展,雪儿清楚的看到了画里人的模样:一个女子,坐在草地上,她的怀里正抱着一只不安的小兔。少女眉清目秀,一双眼睛璨若星辰河汉,即便在画里也能感受她的眸子之美。更让雪儿动容的是,少女的眸子里露出一股温柔的善意,仿佛把人的心都融化了。这个女子,就是自己梦中多次出现的少女,画中的场景,也曾在她的梦中出现过。这个女子,就是她的生身母亲吗?

“娘,”雪儿呓语道,抬起头看向苏母:“娘,我可否把这幅画带走?”苏母微笑着颔首:“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你娘的。只是,娘不想看你再卷入皇家的事情,答应娘,离开这里,不要再介入皇室的纷争。”雪儿收起了画卷,将它小心地捧在怀里,望向母亲说道:“娘,我……我想明天回西平。”

屋子内,一个男人正坐着,而他的眼里却早已波涛翻滚。“你说的是真的,”他低声问向下头跪着的影子,声音里竟然有了一丝颤动。“这是定远王妃亲口说的,小的不敢说谎。”下面的人如是回答。那人隐住了眼里的继续波动,沉声道:“下去吧,继续监视苏府。今晚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待下人走后,他的手紧紧握住,指关节泛白:“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吗?”

雪儿再一次坐上了马车,只是,这一次陪伴她的是镜儿而不是秀云。母亲本来还想派些侍卫的,但被雪儿回绝了。雪儿啊,终究还是无法对上次的事件释怀。一路上,雪儿低着头一言不发,想不到自己的身世竟是如此。生而未见的父亲,死不瞑目的母亲,也许娘是对的,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纵然生活会平淡无味,也好过生活在血雨腥风中。“雪儿姐姐,”镜儿不知所措地开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雪儿从沉思中回过头:“去西平,还有几天我们就会到西平了。”镜儿杏目圆瞪,“西平,”她愣愣地念着这个名字,不自觉间吐出两个字:“好远。”雪儿瞥了她一眼,笑着说道:“是,很远。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在家乡,只有雪儿没有郡主。前面两个字我实在觉得别扭。”

一路上,雪儿都低头不语,原以为这次旅途会像前两次那样令她终身难忘,但当她和镜儿踏上西平的土地时,那久违的乡音,那遥远的熟悉袭来,这一路,平静地让她不敢相信。西平,处于天朝与南诏想交接之地,只是两国之间隔了一座大山——鹊桥山,传说牛郎织女每到七夕就会踏着鹊桥在那山的山顶相会,故得此美名。从那座山上翻下来,就能直达西平。而那座山下,一直都有天朝的军队设防,只要不出意外,西平就是平安的。西平,愿你永远平安祥和。

别后西平(上)

西平虽然不大,但位居两国交界处,来往人颇多,其中少不了衣着古怪的外族商贩。一路上,乔装成男子的雪儿和镜儿走在街道上,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虽说在西平是很容易见到异族人,但俊俏者却不多,所以人们窃窃私语打探这两人的事情,其中不乏多情的少女。两人继续向前走去,雪儿不禁想起几个月前,当她和母亲姐姐离开这里时,附近的小孩拼命地追在她们的马车后面,向她们不停的摇手。而附近的百姓,也唱起了古老的歌谣,以此送别即将离开这里的人儿。想到那天离别的场面,雪儿的眼睛便湿润了。然而,在感动中,她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头,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很快,她们就来到了韩大叔家,“大叔,奶娘,雪儿回来看你们了。”雪儿兴奋的奔进屋里,然而,门上却盖着薄薄的一层灰,推开门,屋里的家具还在,但房子却是很久没人住过了。雪儿心里一阵莫名地失落,她靠在了门上,眼里浮现着幼时的自己在这里嬉闹的情景。“姐姐。”镜儿钻了过来,看着雪儿欲言又止。雪儿幽幽地看着镜儿:“韩大叔和奶娘走了,我们也走吧。”慢慢的,两人踱步到一家小饭馆,饭馆的老板娘笑脸迎了出来:“好俊俏的公子啊,大老远地跑到这里,一定累了吧,来,来到我这里坐一会儿。”说罢便热情地拉着雪儿和镜儿进店。雪儿不习惯这种拉扯,她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携着镜儿走了进去。

“那韩大叔呢,他和奶娘去了哪里?”雪儿急切地问道,韩大叔的家当还在,但一些随身携带的东西却不见了,看来他和奶娘去了别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事。果然,飞鼠的话应证了她的想法:“韩大叔带着家人去了京城,老大你没见到他们吗?”“哦,什么时候走的?”雪儿吃惊地问道,韩大叔他们去了京城,她怎么一直都没见到?飞鼠扬起脑袋想了想:“他们去了大概两个月了……”两个月!两个月前她正身中蛇毒外出解毒呢,可中途她回去了一次,为什么还是没见到韩大叔呢?

雪儿慢步踱出了小巷,身后跟着脏兮兮的飞鼠,守在巷外的镜儿看到飞鼠,愣了一愣,随即从马车里拿出一件衣服给他披上,三人上了马车。旅店内,飞鼠正在舒舒服服地洗澡,他搓下的泥足够捏出好几个泥人,但是,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眼前这个不停为他加热水的少女。她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应该比自己大一两岁,脸黑黝黝的,透着一种健康的美。她的模样还算可以,但她的力气不可小觑。两大桶热水,她轻松的就提过来了,好像那是小菜一碟。晕倒,竟然有这么剽悍的女人,长大后还了得,敢娶她的人绝对是个英雄!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心里莫名的想起雪老大,哎,还是老大像个女人啊。想着想着,他傻笑了起来,丝毫没注意对面女子的厌恶。镜儿一边闷闷不乐的给这个脏小子加水,一边转过脑袋不去看盆子里的脏人,而如今,那家伙却对着自己暧昧的笑了起来,如同一只丑陋的癞蛤蟆在张扬自己的大嘴。如果不是看在雪姐姐的面子上,她早就把这只蛤蟆像扔小鸡一般扔到楼下了。可恶。

雪儿正倚靠在雕花窗前,闭目思考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忽然,她忍不住打了两次喷嚏。这喷嚏可不寻常,感觉像在挠鼻子似的,难道有人在念她?雪儿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白衣似雪的飘逸身影,她自嘲地摇了摇头,他之于她,只是一场美丽却遥不可及的梦吧。窗外,夕阳薄暮,露出了血红的残影,几声鸟啼,映衬着这个异常寂静的黄昏。突然,附近一阵笛声响起,笛声迎着落日,更觉几分凉薄。像是默契般,雪儿的周围一片“啪啪”关窗户的声音,仿佛听到了地域来的催魂之曲。雪儿勾起嘴角,静静地听着笛曲。吹奏此曲的人造诣一定很深,因为曲子音调平稳,而且平稳中带着一丝迷离,仿佛在思念着什么。雪儿摸了摸身下的匕首,推开窗子,身形一转,顷刻消失在了窗外。

在追了一路后,雪儿来到了一处小湖边,小湖中,倒映着夕阳最后的悲壮,那血红的影子,在水面上显得支离破碎。而一黑衣男子,则坐在湖心附近的小船上吹奏笛曲,笛音中夹杂着无尽的思念,仿佛是在祭奠亡故的亲人,因为笛声让雪儿想起了她刚出生就惨死的娘亲。听着听着,雪儿静静的在湖边坐下,闭上眼睛陷入无限遐思中。娘亲,她不禁想起了画中女子那璨若河汉的美眸,那感动人心的笑容,娘亲,即使在最后时刻也是护着自己的啊。思及此,她的眼皮颤抖了一下,里面缓缓流出两行清泪。笛声在此也消停了,当雪儿睁开眼睛时,一颗硕大的脑袋正在看着自己。看到雪儿那明亮却带着白雾的眸子,眼前的人不禁轻喃道:“你是这湖中的仙子么?”

雪儿轻轻的昂起头,看向这个正在看着自己的男子,他的五官精致,眉如远山,眼睛脉脉含情却带着一丝邪气,此刻穿着一身黑衣,更映衬出他的邪魅。就是这张邪魅的脸,此时竟让她想起了远在千里的那个人——风。然而,他身边缠绕着的气息告诉她,他此刻却是忧伤的。思及此,她不禁问道:“刚才是你在吹笛子?”男人点了点头,算是默认。雪儿不习惯与他近距离接触,因为他的气息时刻吹拂在她的面前,如此暧昧。于是她向旁边挪了挪,头抬起:“你的曲子很忧伤,它让我想起,我那过世的母亲。”身旁的男子似乎一颤,听她继续说道:“所以,你惹得我要哭了。怎么办?”良久,那男子抬起头:“姑娘的意思呢?”雪儿手肘立在腿上,小手托起腮:“我也没想好怎么办,不如你再吹奏那一曲,让我好好想想我娘,如何?”

“这个提议很奇怪,既然曲子伤了心,又何必再听呢?”男人挑挑眉,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只见她莞尔一笑:“我从未见过她,只在画像中见过她的容颜。你的曲子让我想起了她,所以,我要再想她一次。”她的眸子里闪烁着清辉,如同点缀着黑夜的星辰,刹那间,他的心仿佛被打开了一样,嘴角勾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既然姑娘想听,那在下就再吹一曲,姑娘莫嫌弃。”说罢,他拿起笛子,刚才那一曲再度响起,只是,曲子里少了一些哀怨,多了几许思念。笛声慢慢转向呜咽,连残阳都不忍再听,急忙落下了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线光辉。雪儿闭上眼睛,那姣好的温柔的面孔又浮现在眼前,曲终时,雪儿的睫毛竟悄然滑下一滴清泪,转瞬消失在了草地中。吹完了曲子,男人静静的看着旁边的少女,她的皮肤白皙,容貌姣好,一双眼睛大而闪亮,如同天上最美的星星。她,竟然可以听出自己的笛声中对亲人的思念?他苦笑着,轻轻低喃道:“你知不知道,这首曲子,是为了纪念我亡故的母亲?”雪儿睁开眼,看到他注视着自己的褐色眸子突然间收缩,他推了自己一把,叫道:“你快走,走。”说罢,他飞掠出去,消失在了暗暗的天幕中。雪儿被他这么一推,突地一声倒地,地上的碎石划穿了她的手,殷红的血从她的手掌上流出。雪儿忍住疼痛,忿忿地向他离去的方向叫道:“你记着,此仇不报非女子。”

此时正值中午,烈日当头,人们纷纷穿梭着寻找一处避暑之地。然而,小店里的客人除了一些穿着奇装异服的外族客商,当地人倒没见得有多少。菜已经上来了,闻着久别的菜香,镜儿忍不住吐了吐口水,但她面前的雪儿却没有动筷的意思。“姐姐,”她轻轻问道:“菜都凉了。”雪儿看着桌上不再冒热气的菜,但耳朵却听着隔壁外族客商的交谈。只听一人用粗哑的声音骂道:“这几天真是见鬼,老子以前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的小娘们对老子多么巴结,恨不得立刻投怀送抱。嘿,可我今天来这里,她老娘却告诉我这个小娘子死了。”他顿了顿:“可我昨天确实看到她了,当时很晚了,我还奇怪她那么晚还敢在街上晃悠。不过,说到昨天晚上,在大街上晃悠的人还真不少啊,怪事,进了西平白天都看不到那么多人的,他们的样子也很奇怪,眼睛里空洞洞地,根本就不看我一眼,我还以为碰到了鬼。我拉那小娘们,她竟然一把把我甩掉了,好像不认识我似的。这个臭□,呸。”他气愤之余,竟然把手上的酒壶“咣”的一声砸了下去,在店里造成了很大的声响。刹那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了他们,一片鸦雀无声。

那男人身旁的人感到不对劲,急忙拿起酒杯说道:“诸位朋友,我这位兄弟今日喝酒喝多了,惊扰了大家在此的雅兴,还望大家海涵。作为赔罪,小弟我罚酒一杯。”说罢便仰起脖子,将整杯酒痛快地喝下,喝完后亮了亮杯底。客人们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在相互敬酒后稀稀拉拉地散了。雪儿的眼睛从菜肴上挪开,转目望向那桌异族男子。只见那里坐着三个人,一位带着斗笠,大半张脸藏在了草帽下;一位满脸横肉,正在给自己灌酒,一位则担忧地望向四周,在接触到雪儿的目光后愣了愣,随手碰了碰正在喝酒的男子与戴斗笠的男子,三人旋即消失在门外。

雪儿收回目光,终于吃饭了,而她对面的镜儿看到她拿起筷子,高兴的也开始吃了起来,一阵风卷残云,刹那间,桌子上的食物便被一扫而空。雪儿看着意犹未尽的镜儿,不禁莞尔一笑:“够不够?再要一些吧。”镜儿脸红了,急忙摇头道:“不要了,姐姐,我吃饱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眼角仍然不时地撇向桌子上的残余。雪儿轻笑一声,结帐后拉着她往外走,两人踱至一烧饼铺,雪儿向老板要了几块烧饼,用麻油纸轻轻包好后递给镜儿,笑道:“这家的烧饼做的还是不错的,你尝尝。”镜儿手捧着麻油纸,感觉烧饼的酥香透过那一层正隐隐传来,她不禁咽了一滩口水,雪儿笑着扭过了头:“大街上吃东西可不雅哦,那边有个小旅店,我们今天就住那里吧。”

客房里,镜儿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烧饼。这烧饼实在太好吃了,完全不像家乡的烧饼那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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