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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心计-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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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看着,却更是烦躁起来;便索性将话本扔在一边,漫不经心的挑起了话头;“也是过初更了;倒不知道锦绣回来了没有。”

五娘说完话;火烛爆了几个花又暗下去;青枚取了灯罩一边将火拨旺了些一边道,“锦绣姐是卡着妈妈下钥回来的;只是赶得急一脸风尘,便没有来见姑娘回去洗漱了。”

五娘懒懒的应了一声,又问起,“今儿个蔡妈妈找你去挑丫头,可有入眼的?”

青枚笑道,“倒有几个机灵的,只是年岁太小了,还要妈妈教个两年才用的上,奴婢先安排了她们在南边的小屋子住下,姑娘明日可要看看?”

五娘点点头,并不是很在意,“等明日下午你领来让我瞧瞧。”说着又想起给大娘子挑通房丫头一事,便特意看了青枚一眼,道,“你眼睛一向是个毒的,可有见到几个特别顺眼的?”

五娘问的隐晦,青枚却也心思一转就明白了过来,毕竟下午大娘子送书信给大太太并未刻意瞒着,府里又多的是心思灵敏的人,只要稍稍想一想,便能猜个七八分。

青枚又是五娘跟前的红人,是以府里的动向很是关注,听五娘问起,便也有心为五娘解忧一二,想了一想,斟酌着道,“今年送进府的丫头倒也不少,也有几个样貌好的,只是到底年岁小,若是养个两年,好好调/教一番……”

五娘听着,不由在心下思虑了一番,半晌才摇摇头,叹道,“算了,此事倒也急不得,你明日将府里几个样貌好,身家又清白的丫头列个单子给我,明日我拿去给母亲瞧瞧,也算是我尽心了。”

这样有脸面的事分给青枚,青枚如何不喜,忙一串声的应下来。

五娘又问了几句,才打发了青枚出去。

五娘辗转了半夜,正模模糊糊的要睡着,却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由外响起,五娘一惊忙坐起身,就见锦绣掌着灯走进内室,一脸的急色,“姑娘,不好了。”

五娘急急的就下地穿鞋,却是忍不住训斥锦绣,“什么事这样着急,缓过了气儿再细说。”

锦绣放下灯一边伺候着五娘穿衣,一边道,“是大太太院子的丫头,过来说大太太下腹疼痛,已经疼的晕了过去,看那样子是怕……”

五娘手指一缩,脸色立时阴沉下来,锦绣见了心口一跳不敢再开口,五娘待穿好了衣又在外头穿了件氅衣,才问,“消息可准?祖母那里可传去了消息?父亲呢?郎中请来了没有?”

锦绣扶着五娘一边往外走一边回道,“是姚妈妈让人传的消息,定是准了的,老夫人那里还没敢通知,倒是大老爷在,郎中已经让人去请了,只是这个时辰,只怕来的没有那样快。”

五娘听了,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到得正院,下人们早就乱做一团,有个婆子端了热水没看人就往屋外冲,险些撞着五娘。

五娘这会儿也顾不上发作,只找来了姚妈妈,先是安排了大老爷去别的院子歇着,又让人将三娘四娘安置在西次间,又打发人再去多请个郎中来,才腾出手来问姚妈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好的,母亲就疼的这样厉害?”

五娘上位有一段时日了,虽然仍是稚嫩,却在下人面前也多了几分威严,如今沉着脸,语气也冷冷的,姚妈妈如何不怕,忙开口道,“今夜是锦好上夜,老奴也是刚过来,只隐约听锦好说了一些,却是没来得及细问,不如姑娘问问锦好?”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推卸责任了,只是姚妈妈是大太太身边的老人,面上的体面比起几个庶女都要来的高,五娘恼怒归恼怒,却也不敢发作的狠了,只冷冷哼了一声,让人去叫来了锦好。

姚妈妈站着不动,五娘再也压不住火气,淡淡道,“母亲的事一向是妈妈经手的,这些妇人的事几个丫头懂得不多又没经历过,还要多仰仗妈妈一点,妈妈先去照看母亲,我一会儿就来。”

五娘发了话,姚妈妈只得乖乖的退了下去,没过一会儿,锦好就进到东里间,红着眼睛话还没说一句,锦绣就在门外道,“姑娘,姑娘,郎中来了。”

五娘眼角扫了锦好一眼,也顾不上再问,急急的就出了东里间,只是到底多留了个心眼,找了两个丫头看着锦好,不让人接触,才进到大太太惯用的卧室,看着郎中为大太太诊脉。

不过几个时辰没见,大太太整个人一下就虚弱了下去,面如金纸,嘴唇青白,就是五娘这个外行人看一眼,也知道大太太是保不住这胎了。

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几分希望,紧张的看着郎中沉吟。

郎中是府里惯用的李郎中,专精妇科,论医术也是医中圣手,只是无意于官场,才辗转在外,虽说没有太医的名头,可请李郎中诊治过得,最是放心不过,就连宫里的贵人也会时常托人想办法,求了调养身子的方子。

待李郎中诊完了脉,五娘让姚妈妈守着,自己并睿哥儿安哥儿将李郎中请进暖阁,着急的问,“母亲如何了?”

李郎中捋了捋短须,看了问话的睿哥儿一眼,淡淡道,“太太这是急火攻心,最近又思虑过重,这才……只是太太元气足底子又好,如若调养得到,这胎倒也保的住,不过要难免下些重药,孩子倒没什么,只是大人生产后可就……”

李郎中话说的明白,众人不免心中一凛,互看了一眼,睿哥儿作为嫡长子,便代表了两人,开口道,“这样的事,也不是我等可以做主的,不如先生稍等片刻,容我去请示了父亲和祖母,再来告知先生。”

李郎中点点头,道,“这样也可,只是太太如今身子太虚,用参片也只能吊着一时,若是耽搁的太久,就算想保住在下也无能为力了。”

三人又是面色一紧,谢过了先生,便分头行事,五娘作为女眷,自然是急忙去找了老夫人,索性老夫人的院子离正院也不算远,五娘扶着锦绣的手一路急走,小半柱香的时间也到了。

五娘早派了丫头过去打点,此时千寿院灯火通明,锦春并几个得力的丫头也早等在院外,一见到五娘立即就迎了上来,也顾不上说话,前呼后拥的就将五娘送进暖阁。

老夫人正坐在软塌上着急,看到五娘随意打发了丫头下去就急着开口,“你母亲怎么样了?郎中怎么说?”

五娘一脸忧色,将李郎中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老夫人一愣之下也露出愁容,好半天才叹气道,“真是个福薄的,这个年纪好不容易又怀上一个,却闹出这样的事来。”

惋惜了一会儿,就又强打起精神,嘱咐五娘,“既然福薄,那这个孩子不要也罢,依我的意思,只要有人在,孩子总会有的,你也拿我的话去回你父亲,若是他不同意,就按我说的办,这个关口,容不得他说不。”

老夫人斩钉截铁的开口,倒让五娘刮目相看,世家大族无不是以子肆为重,通常遇到难产,都是要小孩不要大人,老夫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也是难得了,只是可惜大太太,有这样一个开明的婆母,却这样不懂得珍惜。

既然老夫人有了决断,五娘也不敢耽搁,让近身的锦绣去正院回话,又陪着老夫人坐了一会儿,才又急着回到正院。

五娘算着时辰,怕是大太太已用了打胎药,心里就稍稍松了一口气,谁知就又听屋里一片嘈杂声,五娘的心一提,快步就往屋里走,谁知刚走进大太太歇的里间,眼前黑影一闪,一个药碗擦着五娘的鼻尖打在门棂子上,滚烫的药汁溅了锦绣一手,五娘离得远些,胸襟上却也被溅了不少。

屋里众人都是一愣,才慌忙都围上来,三娘更是一脸急色,拿了帕子就去擦,连声问,“烫着没有?”

如今是冬日,五娘一向怕冷,比常人本就穿的厚实,临走前锦绣又硬是在衣服底下添了个小袄,饶是那药汁滚烫,五娘不过也只感到一点热意。

倒是锦绣,五娘转眼一看,葱白的手背上起了一溜的泡,称着玉一样的肌肤,越发触目惊心,五娘忙让青枚扶着下去找郎中诊治,这才回头看了一眼三娘的手。

三娘的肌肤细白,手背上的伤口一眼就能看的清楚,显然是细长的指甲抓出来的,再看一眼睿哥儿几人的脸色,五娘哪里还不明白,除了大太太,还能有谁?

五娘原本就压抑了一肚子的火,此时更是怒不可遏,只是大太太到底是病人又是自己的母亲,五娘于情于理,也只能强行压下,看了一眼睿哥儿,又看了看站在床前满脸怒气的大老爷,悄声问,“这是怎么了?”

睿哥儿似是有些无奈,压低了声音道,“不知母亲从哪儿听来了我们要给她用药的消息。”

五娘心中一紧,却也不深问,只道,“那父亲怎么说?”

睿哥儿道,“父亲让三妹和四妹给母亲喂药,母亲不肯喝,便抓了三妹的手,乘四妹愣神间就夺了药砸了。”

饶是五娘心里有了底,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大太太居然当着大老爷的面做出这样极端的举动,只怕依大老爷的性子,五娘忙抬头看了大老爷一眼。

大老爷显然是怒极,却是只字不语,只摆摆手,示意五娘几人出去,五娘踌躇着要开口,却是被大老爷一瞪,只得咽下要出口的话,乖乖的出了屋子。

63

等大老爷出来;也是三更后了;五娘找了套三娘的衣物随意换上,便满腹愁结的与几个兄弟姐妹坐在西次间,这个时辰本是人最困得时候;可出了这样的事,几人哪还睡得着;便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

五娘问了三娘几句,见无甚大碍;便去看了锦绣一回。

锦绣虽只是个下人;但自小养在五娘身边;细皮嫩肉的;比起一般的小姐主子也不差,如今遭了这样的罪;虽不至哭天抹地,倒也疼的泪眼盈盈,五娘好生安慰了一番,又拨了一个小丫头专生照顾锦绣,这才去了东里间。

院里忙的昏天暗地,东里间却是一片清净,青枚看着锦好坐在小几子上,两人早困得伏在桌上浅睡,五娘轻轻咳了一声,两人立时警醒的坐起来,在看到是五娘,却又都不由自主的肩膀一松,起身行了礼。

五娘让青枚看着锦好,不过是让人没有空闲私下里问话,以免传出什么,倒也不是要拿锦好问罪,因此也没摆什么脸色,温和的让锦好在小几子上坐了,又使眼色打发青枚去门口守着,才开口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母亲下午还好着,不过几个时辰就着紧起来?”

锦好抖着一张唇,犹豫的看了五娘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太太这几日心情一向不大好,晚上睡得也浅,特别是今日,大娘子送了信来,大太太就一直盘算着要送哪个丫头过去,大老爷晚上过来看太太,开始还好好的,谁知两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太太还……还……”

锦好畏惧的看了五娘一眼,才小声道,“太太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大老爷很是生气,就说大娘子完全是被大太太宠坏了,慈母多败儿,饭都没有吃完就走了,太太很生气,就砸了屋里的摆件,姚妈妈来劝,反而被大太太骂了,一会儿的工夫太太就疼起来。”

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五娘的脸色,重又低下头去。

五娘磨娑着茶碗的花纹,久久都没有出声。

对今晚的事,五娘也算是心中有数,大娘子的婚事,虽是大老爷迫不得已,可的确是在大太太心里埋了一根刺,每次被触怒,总要提上一提,这也就是大老爷自大娘子出嫁后,一直很少歇在正院的原因。

也就是大太太重又有了身孕,两人关系这才缓和了些,谁知也就一个月,大太太就又泛起浑来。

大娘子是大太太的心头肉,又何尝不是大老爷的亲生女儿?大太太埋怨大老爷,大老爷又该如何去宣泄?毕竟大娘子这件事,除了自己,没有谁是真心愿意的。

就是五娘,也是大太太逼迫的太紧,才不得已为之。

大太太是将大娘子宠的太过,这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却是吃了亏仍不肯反省,埋怨这个,又憎恨那个,孰不知,憎恨人的狰狞表情,才是最难看的。

五娘收回思绪,又就模糊的地方问了锦好几句,这才站起身,打算回到西次间同睿哥儿说一说。

刚站起身,锦好却忽然跪下去,言语间也带了肯切之意,“求五娘子救救奴婢。”

五娘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缓缓转身,深深的看了锦好一眼,并不叫起,反而淡淡的问,“你想让我怎么救你?”

锦好似是打定了主意,脸上倒是平静下来,口齿清晰的道,“奴婢不想给大姑爷做通房。”

五娘早就有所预料,闻言也不意外,只含笑问,“你怎知我一定会帮你?”

锦好大着胆子看了五娘一眼,见五娘的确没有帮自己的意思,这才有些慌乱,眼底带了丝丝湿意,“奴婢自知身份低贱,没有帮的上姑娘的地方,但只要姑娘开口,就是刀山火海,奴婢也不敢有丝毫犹豫。”

五娘眼睛微微一亮,眯着眼睛打量锦好的脸色,半晌才慢吞吞的问,“果真?”

锦好像是得了暗示,猛的叩起头,坚定道,“奴婢愿以寿命起誓。”

五娘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亲自扶了锦好起来,“你是个妥当的丫头,忠心又老实,就是母亲舍得,我还舍不得这会儿就将你放出去配人,母亲如今身子又虚,正是用的着你的时候。”

锦好见五娘终于肯应下来,脸上自是一片喜意。

回到西次间,大老爷还没出来,五娘在四娘身边坐下,立即就收到睿哥儿递过来的眼神,五娘会意,在青枚耳边交代了几句,缓缓出了西次间站在廊下。

此时是深冬,天气已是十分寒冷,但走廊两边都上了竹帘子,又在廊下隔段距离就摆了火盆,虽然没有屋里热气冉冉,倒也算不上十分寒冷。

五娘特意看了眼走廊两边,见没有丫头婆子走动,才放下心,只是仍让青柳青香守在走廊两头,以免有人误闯进来,听到不该听的。

刚嘱咐好,睿哥儿就含笑跺步过来,不掩欣赏的道,“五妹真是谨慎。”

五娘微微羞涩的一笑,轻声道,“大哥谬赞了。”

睿哥儿却是不再多说,开口就问正题,五娘便将从锦好那里问来的,挑挑捡捡的说给睿哥儿听,睿哥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半晌才涩然道,“没想到事情竟是这般,我还当是……”

虽然睿哥儿没说下去,五娘却也心下了然,只怕睿哥儿是以为有谁见不得大太太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这才……

许是想的差了,睿哥儿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尴尬,好半天才遮掩过去,看着五娘推心置腹道,“这么多年我甚少回府,倒没想到大妹妹是这样的性子,我也听丫头说过,大妹妹对五妹妹……”

睿哥儿显然不是个爱背后编排人是非的人,说了几句,到底没说下去,只是感叹的说了句“这些年难为五妹妹了。”

五娘倒不是很在意,只浅浅一笑,转了话题,“父亲这样久都没有出来,也不知……”

一提起这个,睿哥儿的脸色也变了几分,略微有些烦躁的往主屋的方向看了一眼,半晌才低声道,“父亲与母亲到底多年感情,未必会怎么样,依我对父亲的了解,怕是父亲劝不了母亲,反而会按母亲的意思办,母亲到底有些……”说着微微一叹,却是不再开口。

两兄妹不禁一时无语,又在廊下站了一会儿,才前后脚的回到西次间。

大老爷是在五更时分进来的,脸色比起众人更是要难看几分,先是扫了众人一眼,才徐徐开口,“今晚的事回去后谁都不要提起,底下的下人也要约束好了。”

众人恭声应是,大老爷才算满意的点点头,挥挥手让众人退下,却是点名留了睿哥儿和五娘下来。

一个是嫡长子,一个又是府里唯一的嫡女,大老爷留下两人,众人自然没有异议,鱼贯退出后,大老爷让人关了门,让两兄妹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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