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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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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雄喜得抓耳挠腮,连连道:“那咱们可说好了,可不能改啦!这桌席面,你就照着十五两银子来安排,需要采买什么你尽管开口,多花钱不要紧,最重要是好吃,体面!”
花小麦心中也是一阵喜悦轻松,抬起头来,冲他笑了一笑。
花二娘和景泰和当天下午从村子南边的公婆家回来,脸色颇有些不好看,说起话来更像是吃了炮仗似的,在屋子里摔摔打打。花小麦心中牵挂着那菜单的事,又不好将自己闷在西屋之中,只能陪在花二娘身边,拣些有趣的笑话来逗她。当然,毫不意外地,花二娘根本不吃她这套,反而跳起脚地扯住她耳朵凶了一顿。
“别在这唧唧歪歪的,该干嘛干嘛去!大冷天的谁让你在院子里腌菜腌肉,你要是着了凉,老娘还得使钱给你请大夫!我前两天给你做的厚棉袄棉裤呢,你不穿还等着它给你下小崽儿啊?赶紧麻溜地给我换上!”
对于她这种特殊的表达关怀方式,花小麦感激之余,又觉啼笑皆非。无论如何,只要花二娘一回到家中,便有本事让各个角落中都充斥着她的大嗓门,她那窈窕的身影在小院四处穿梭,一刻也停不下来。直到吃过晚饭,三人各自回房,花小麦才有空静下心来,坐在桌前琢磨乔记纸扎铺子的菜单。
东屋那奇异的声响照旧若有似无地飘荡过来。花小麦点了一支烧得只剩个尾巴的蜡烛,又翻箱倒柜找出一杆秃笔,正坐在桌前咬着笔头发呆,忽然想到一件事,偏过头去朝东屋的方向看了看。
花二娘和景泰和成亲总有两三年了,又如此热衷夫妻之事,为什么,却始终没有孩子?按理来说,这个年代的女人成亲之后最大的任务就是传宗接代,花二娘嫁给景泰和这么久了,一直无所出,却还能将自家丈夫吃得死死的,不得不说,这也是一项本事啊。
蜡烛的烛芯烧得哔波作响,在桌上落了一滴烛泪。花小麦赶忙伸手用指甲将桌上的痕迹刮掉,重新把心思放回到菜单上面。
火刀村的物价很低,十五两银子办一桌席面,可说绰绰有余,要想置办些珍贵的食材,也不是甚么难事。但事情关键在于,堆砌各种珍稀之物,不仅毫无趣味,还有浪费炫耀之嫌,将平凡的菜肉果蔬做出不凡之味,才能更大程度地体现厨师的功力。
没有墨汁,她只能用笔在桌上瞎划拉了两下,隔日,又缠着花二娘带她去菜市那边转了转,将各种食材的价格一一记在心里,暗暗观察火刀村的人喜欢买什么样的菜,口味如何。三天之后,她终于在心中拟出一张菜单来,趁着花二娘不注意,偷偷从家里溜出,直奔村子东边的乔记纸扎铺子。
门口摆放着两个童男童女,与平日里常见的一样,脸蛋红扑扑,打扮得也很喜庆,只是不知为何,那嘴角的笑容,总会让人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铺子里悬挂着大大小小的白灯笼,将店外的光线遮挡掉大半,更显得室内一片灰暗,冷意森森。
花小麦心肝儿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好吧,她虽然自认为是无神论者,又胆大包天,但在这种环境之下,仍然难免觉得心中添了几分惧意。束手束脚地迈过门槛,一个不留神,脚下被一只箱笼绊住了,朝前扑倒,砰地撞在柜台上。
听说花小麦来了,乔雄喜不滋滋地就从内堂快步赶出来,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人,迎面正好将花小麦跌在柜台上的窘相尽收眼底。花小麦赶紧站稳身体,使劲揉揉撞痛的手肘,朝乔雄身边一瞟,登时叫苦不迭。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孟郁槐?这家伙属耗子的吗,简直无孔不入!镖头不去走镖,老在村里晃荡什么,这么丢脸的情景,怎么就偏偏给他看见了!
“花家小妹!”乔雄却不知她心中恼恨,行至她面前笑嘻嘻道,“总算把你给盼来啦,怎么样,我那菜单,你琢磨得如何?”
花小麦尽量不去看孟郁槐,强自镇定地点头:“唔,我想好了,但我不大会写字,所以,还请你找个伙计帮我记录下来。”
天地良心,她可没撒谎,繁体字她本来就不大会写!
“还找什么伙计,我来就行!”乔雄更是高兴,领着她就往后院走,一边指指点点道,“你看,厨房就在这里,外头有一大片空地,到时候,我就打算将酒席摆在这里,你在厨房做好了菜,立刻就能端出来,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还能闻见厨房里的香味,多好?”
他说着又指了指孟郁槐:“这位你还没见过吧?要说年轻有为见多识广,他认第二,咱村没人敢认第一!初三那天他也是座上宾,知道你今天要来,我就把他也请了来,帮着瞧瞧那菜单。”
花小麦直到这时才向一脸淡然的孟郁槐瞟了一眼,轻轻“哦”了一声:“我看这里挺好的,乔大叔,不如你赶紧拿纸笔出来,咱们把那菜单定好,我就得赶紧回去,免得我二姐起疑心。”
话音未落,就听院子门口传来一阵拐杖的笃笃之声,随之响起一把苍老的嗓音:“胡闹,胡闹!你不让老赵来做这顿团年饭也就罢了,随便找个小丫头回来敷衍,是要气死我吗?!”
第十一话 做厨不是耍猴
听闻这一声斥骂,乔雄的脸上瞬间露出愁容,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回过头去叫了一声“爹”。
花小麦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下觉得疑惑,也跟着转过身,就见一个年逾六旬的垂垂老者蹒跚踏入后院,二话不说,竖起手中的花椒木拐杖指着乔雄便骂:“我把你这混账东西!眼瞧着将满四十的人了,办事竟还这样不分轻重,越活越不成器,我看你便是周身的皮又痒了!”
他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男人,贴着墙角也溜了进来,只垂首站在一边不说话,时不时抬起头来向乔雄偷瞄上一两眼。
“爹,你看你这话说的……”乔雄连忙迎上去陪了个笑脸,扶住那老者的胳膊道,“这还有外人在呢,你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我呸!”老者对着乔雄的脸啐了一口,“你倒是只想着自己的面子了,我且问你,老赵在咱家做了十几年厨子,始终勤勤恳恳踏踏实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有替他的面子考虑过半分?”一面说,一面朝墙角中那瘦小的男人指了一指。
花小麦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穿梭,心中也就明白,这多半是乔家老太爷领着心腹厨子,前来替他讨个公道来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这样斥骂自己的儿子,这乔老太爷,还真是半点不给乔雄留脸。
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去将那被称作“老赵”的瘦小男人打量一番。
那老赵年纪应是比乔雄还要大上一些,一身短打扮,远远看着倒还精干,但若仔细观察,就可轻易瞧出,他身上那件玄青色厚衣裳上布满了油污。尤其是两个袖口,许是在成天在灶台忙碌的缘故,给磨得油亮亮的,又隐隐泛着黑,让人瞧上一眼,便要忍不住地皱眉头。
更糟的是,他的手指甲已经很久没剪了,指甲缝中藏了许多脏污,又黑又长——花小麦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对于卫生习惯没那么讲究,但无论如何,用这样一双手来做吃食,恐怕……不大合适吧?
“爹,你听我说。”乔雄那边,还在跟乔老太爷柔声商量,“老赵在咱们纸扎铺子上做了十几年厨子,从未耽误过一顿饭,提起他来,谁个不竖大拇指?我只不过是觉得,咱们铺子上的伙计,一年到头吃的都是老赵做的饭,就算再好吃,也难免有些絮烦,所以,就想给大伙儿换个口味。过年嘛,吃点好的……”
“吃好的?”乔老太爷横眉立目,那架势简直是要把自家儿子撕来吃了,“若要吃好的,便如往年那般,从县城的酒楼端菜来就是,做什么找个小丫头来?你瞧瞧她,你瞧瞧她,身量未足面黄肌瘦,别说颠勺端锅了,我看她连锅铲都拿不稳!你把她弄来,就是臊老赵的皮!”
花小麦闻言,眉梢就是一挑。
乔老太爷是乔雄的亲爹,就算把乔雄骂个狗血喷头,那也是他们自家的事,与人无尤,好端端的,干嘛把战火往她头上烧?这是赤果果的人身攻击!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乔老太爷立刻瞪起眼来,凶巴巴道:“怎么,我说你两句还不行了?老头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我教训你是为你好,你就应当恭恭敬敬听着!”
“老丈说的是,我是小辈,您肯点拨我两句,我高兴还来不及。”花小麦抿起嘴角冲他一笑,避过锋芒,转过头对乔雄道,“乔大叔,我能不能进厨房里看看?”
“你去厨房干什么?”不等乔雄答话,角落中的老赵先就叫了起来。
“是啊,你去厨房干嘛?”乔雄额头上全是汗,也顾不得擦一把,将花小麦拉到一边低声道,“我爹年纪大了,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亲口尝过你做的菜,信得过你,这会子,咱们还是赶紧把那菜单商量出来才是正理。”
花小麦平心静气地笑道:“老人家说我两句有什么打紧?有乔大叔你这句话,我就很满足了,不过,我还是想要进厨房去瞧瞧。毕竟过两天是要在这里做菜的,我想先熟悉一下环境。”
“那……那行吧。”乔雄思忖了片刻才答应下来,领着她走进厨房中,乔老太爷与老赵对视一眼,也快步跟了上来。孟郁槐似乎站在原地考虑了一下,走在最后,却没有进门,只是靠在门框上,抱了胳膊漫不经心地望着室内。
方才进门之时,花小麦大略看过这纸扎铺子的格局,拢共有一百多平米的样子,请了三五个伙计,此外还有连个专管纸扎活计的师父。人不算多,厨房却委实不小,各样用具器皿都十分齐备,墙根处堆满各色菜蔬,屋中牵了两根线,挂着各式腌肉腊肠。很显然,这乔雄对自家伙计的饮食算是非常上心,丝毫也不小气。
花小麦在厨房里转悠了一圈,将刀具取下来瞧了瞧,手指轻抚刀锋,又将那抹布和砧板拿起来闻了两下,最后从灶台上拿起一个舂粉的石臼,小指在里面沾了一点残余粉末,送进口中尝了一尝,两条青黛黛的眉便是一蹙。
“你究竟想做什么?”老赵被她这番动作弄得心中老大不自在,原本进门之后一直保持沉默,这会儿却是憋不住了,急急问道。
“花家小妹,你是不是……想要做道菜给我父亲尝尝?”乔雄也迟疑地开口,“这敢情儿好哇,吃过你做的菜,他肯定也会赞不绝口的!”
“我不做。”花小麦回身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那你……”乔雄愈加不知她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又深怕自己老爹脾气暴躁发起火来,慌得直抓头。
“于我而言,做厨是件很严肃的事,可不是耍猴,我不可能因为有人想要尝新鲜,又或是信不过我,便立即表演给他看。”花小麦淡淡地道,“况且,这厨房之中许多细微处,与我的要求也大相径庭。”
“你好大的口气,你倒说说,有哪里入不得你的法眼?!”老赵彻底怒了,将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
花小麦微微一笑,又细看了那几把菜刀,面向众人不慌不忙地朗声道:“为厨之人,对厨房的洁净尤其需要特别注意,若是用具或食材不洁,不仅可能会让食者闹肚子,还会大大影响菜品的口感。切葱之刀不可切笋,捣椒之臼不可捣粉,闻菜有抹布气,说明那抹布不干净,若是那菜里有砧板气的话嘛,不用说,自然是那砧板许久没洗了。想必最近纸扎铺子的饭食当中,无论什么菜,都有一股不新鲜的葱蒜味道吧?”
这时恰巧有一个伙计进来提水泡茶,听了花小麦这一番话,一个没忍住,便扬声插嘴道:“可不是吗?都跟赵师傅提了好几次意见了,他还不乐意,我们……”
话还没说完,被乔老太爷一瞪,缩着脖子赶紧出去了。
花小麦直直望向老赵:“赵师傅,咱们为厨的人都知道一句话,良厨应先多磨刀,多换布,多刮板,多洗手,然后治菜。头上的汗,灶上的虫,锅上的灰,一旦入了菜,就算是绝顶美味,也让人毫无食欲了,对不对?”
老赵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低头看了自己那双手一眼。乔雄面露欣喜之色,孟郁槐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唯独乔老太爷,仍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
“你知道点皮毛又怎样?那也不能证明你就是做厨的一把好手了!”
花小麦也不答言,四下看看,见水盆里养着两条鱼,便走过去瞧了一瞧,转身对老赵一笑:“赵师傅,这两条鱼,你打算怎么做?”
老赵刚才被她温和却有力地数落了一顿,心虚有些乱,顺口就道:“鳜鱼是要今晚炒鱼片的,至于那条鲤鱼,打算明早做鱼松,给老太爷佐粥。”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老太爷最喜欢的便是我做的鱼松了!”
“赵师傅果然是个好大厨,这两种鱼肉质滋味各有不同,这样安排再合适不过了!”花小麦一脸真诚地看着他道,似有意无意地望了乔老太爷一眼,“小炒肉用后臀,做肉圆用前夹心,莼菜用头,芹韭用根,鸡用雌才嫩,鸭用雄才肥……食材原料多种多样,只有选对了烹调方式,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幸亏她因为对烹调兴趣浓厚,从前在厨师学校上课时,便常缠着老师发问,自己也找了不少书来读,肚子里算是有料的,否则这会儿,还真只有抓瞎的份!
她这先一弹,后一赞,老赵心中虽仍不舒服,但那股恼怒却消殆大半,轻轻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倒是那乔老太爷,满脸不耐烦地用拐杖顿地:“你说这些,唠里唠叨有什么意思?我是外行,听不懂你们这些内行话!”
“老丈承认我是内行,那这事就好办了!”花小麦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我既知道为厨知道该注意些什么,又清楚每一样食材该如何烹调,我做的菜,乔大叔也曾亲口尝过。我想,这已经足够能证明我并不是一个一无所知,跑来捣乱的小丫头了吧?”
她顿了一顿,又笑嘻嘻接着道:“乔老丈,我知道自己今天说的这些话,你可能大多数都听不明白,这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我很厉害,这就行了。”
第十二话 有心还是无意
这话一出,乔老太爷当场便愕然了,脸色涨得通红,嘴唇蠕动半晌,似是怒火攻心,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门外看热闹的伙计一个没憋住,噗嗤笑了出来,就连孟郁槐,唇角也罕见的有一丝抽搐。
乔雄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赶上来,就手把花小麦往后一拉,讪笑着对乔老太爷道:“呵呵,呵呵呵,哪有自个儿说自个儿厉害的?花家小妹年纪小,不懂事,她这是孩子话,爹您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啊。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接着道:“这小姑娘的手艺,我实是亲口尝过的,那‘厉害’二字,可真不是虚言哪!”
“哼!”乔老太爷孩子气地扭开头去。
“乔老丈,这位花家小妹做的菜,我也曾吃过,确实不错。”
正在这时,靠在门框上久未说话的孟郁槐突然开口了:“虽只是家常饭菜,却滋味十足,无论清淡或浓郁,皆能调配得恰到好处。山珍海错本身便鲜美无匹,即使用清水烹煮,也能令食者齿颊留香,而花家小妹能将普通菜肉做出不凡之味,方显出真功夫。我知您是个念旧的人,但您若信得过我,不妨让她一试。”
花小麦没想到他会帮自己说话,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那日在矮林子中偶遇,花小麦对他做了一些“动手动脚”的举动,眼见得他是怒了,当即拂袖而去,今日在纸扎铺子碰上,更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从头至尾当她不存在一般。花小麦以为他仍在生气,却不想关键时刻,他竟跳了出来!
孟郁槐年纪虽轻,却是“连顺镖局最年轻有为的镖头”,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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