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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记-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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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踏实点。”

“唉……”左金香点点头,跟着就叹了口气,“我说你这妹子也莫要强撑了,还笑哩,心里不知都慌成什么样了!横竖咱又不是外人,难不成你还怕我笑你?”

“左嫂子你要是觉得我这笑实在入不得眼,我立时便能哭给你看,关键是,你想看吗,有谁想看?”花小麦抿了抿唇,“我真好得很,你就别记挂着了,我晓得你这两日多半也忙得够呛,你瞧我又不是一个人来的,你何必担忧?”

她回身将周芸儿扯过来,笑容拉大两分:“你瞧,这是我徒儿呢,我都收徒了,厉害吧?我不好在灶台边久站,过会子你做饭时若需要人打下手,只管唤一声,我让她帮你,莫看她年纪小,是很伶俐的。”

左金香答应一声,又与她寒暄两句,左右不过是让她放宽心,又叫她若是觉得乏了,便索性去孟郁槐平日里住的那间屋歇一阵,话毕也就回了后厨。

花小麦这时才转头对周芸儿道:“你跟了我来县城,你娘肯定会担心,这会子我还招呼都不跟你打一声。就把你给卖了,让你给人帮忙做饭去,你不会在心里暗骂我吧?”

“师傅你说的什么话?”周芸儿低头一咬嘴唇,“我是你徒弟,如今这情形,我在你身旁陪着本就是该当的,何况,能上灶多拿拿锅铲,我心里总是欢喜的。”

顿了顿,又小声嗫嚅着道:“至于我娘。她自是心疼我。但除开我之外。家里还有三个妹妹,我那爹,又是……我娘纵是有心,也不能时时处处只顾着我。整日留在家中憋闷得很,倒不如跟着师傅你,反而自在些。”

花小麦笑了一下,只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两下,却是没做声。

……

夜幕降临,四下里灯点了起来,连顺镖局依旧喧嚣不绝于耳,然却半点不使人觉得热闹,反而心下一阵阵发凉。

若过了今晚还没有消息。便是整整两天两夜了,时间拖得愈长,脑子里那“凶多吉少”四个字便愈加明晰,简直无孔不入,不管想到什么。都会冷不丁一下子冒出来,心立即随之狠命往下一沉。

花小麦在那角落中坐了一下午,难免腰酸背痛,站起来转悠了一圈,与柯震武搭了两句腔,左右不过是些无关的话,彼此都尽量不往那糟心的事上头引。

县衙那边时不时过来一两拨人,却也没甚有用消息,互相问问而已,盘桓片刻便转头离开。花小麦先还充满希望,不久便发现他们是不中用的,待他们再来时,就连头都懒得回一回,只管绕着院子闲走。

周芸儿果真帮着左金香张罗了晚饭,菜色都算是丰盛,但人人揣着心事,也没心思细品,草草扒拉两口便又撤了下去。

景泰和整个下晌虽未帮上什么忙,却也不曾闲着,饭后好容易得了点空,一眼就瞧见花小麦垂着头立在一棵树下,便走过去在她身后小声道:“小妹,要不你去后院歇会儿,老这么站着太累了。”

“我就是坐累了才起来站一会儿,姐夫你不必管我。”花小麦并不曾转过身,声音有点嗡嗡的。

“可是……”景泰和还待再劝,恰在此时,大门外头蓦地起了一阵骚动。

明晃晃的火把,马匹的嘶鸣,马蹄敲打在青砖路面时踢踢踏踏的声音,渐渐由远及近,在连顺镖局外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有一人跌跌撞撞地扑了进来,没提防脚下一拌蒜,跌了一跤,却又立刻爬起身,嘶声高叫道:“人找着了!”

花小麦手上一抖,抠下来一大块树皮,倏然回身,瞧见撞进来的人正是韩虎。

镖局里的其他人呼啦啦挤了上去,霎时将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问个不休。花小麦管住自己的脚没动,只死死盯着人丛,眼睛也不敢眨。

“怎生情形?”柯震武厉声道,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焦虑,他那嗓音都有点分叉。

韩虎是一路飞奔回来的,吭吭趴在地上咳嗽一通,急得那老头直想跳脚,一叠声地呼唤人送茶来,一面催促:“嗐,你倒是说啊!”

“找着了……”韩虎又重复一遍,“库丁找着了,那伙强贼也全给逮住,郁槐哥与石清泉两个正往咱们镖局赶,说话就该到了。”

他从一人手中接过茶碗,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一抹嘴,整个人好似登时有了力气,挥着胳膊道:“我只远远看了一眼,确定是他们,就赶忙回来报信儿。他俩身上应是都带着伤,你们没瞧见,那浑身的血啊……”

“噤声!”柯震武忙不迭地喝止,扭头望了花小麦一眼。

顺着他的目光,其余人也都看了过来,花小麦便不自觉地朝后一退,望向韩虎:“是……走下山来的,还是叫人给抬下来的?”

“郁槐哥是自个儿走下来的,石清泉许是伤得重些,就……”

这就行了。

花小麦只把前半句听了进去,哪里还管那石清泉是甚么情形,当即大松一口气。

这人一放松,腿就开始发软,赶紧望望四周,拖了个椅子过来坐下。

柯震武也是一颗心落下来大半,扯住韩虎喋喋不休道:“那伙贼人是郁槐和石清泉两个寻到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二人原不是那起贸然行事的人,怎会……”

韩虎只得又耐住性子同他解释,至于说的是什么,反正花小麦是一句没听清。

前院里一下子炸开了,七嘴八舌嚷嚷什么的都有,还有两三人已等不得地奔出门口,踮着脚往远处张望。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就听得门外一声大喊:“回来了!”

花小麦忙又霍地站起身,耳朵里一阵纷乱脚步声,再抬头,就见进来了好些个衙役模样的人,孟郁槐被挤在最中间,因生得高些,才没被挡住,让她一眼就瞧了个清楚。

他那一身,果真全是血,半边袖子都给染红了,压根儿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衣裳下摆和领口也沾了不少血点子,人看上去倒像是没大碍,精神头也不错,只免不得有几分倦色。

周围又多了几支火把,孟郁槐一条胳膊被柯震武给拽住了,漫无目的地目光一扫,蓦地发现人群外头树下有个小影子。

她那脸被火光映得明明暗暗,表情也看不太分明,站在那儿的姿势却是有些僵硬,就像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走上前。孟郁槐心中一软,再低头朝自己身上一打量,就惊得要跳,赶忙脱口而出:“不是我的血!”

远远地他看见那小影子好似是点头笑了一下,然而当他分开人群走到她面前,却发现她分明是扁着嘴要哭。

“哭也别在这儿,多丢人?这不是好好的吗?”他小声道。

“我憋着呢,刚才也躲着人来着。”花小麦恨不得给他一拳,自暗影里悄悄捏住他袖口,也压低嗓子,“咱回家吧,趁这会子离宵禁还有一阵。娘独个儿在家,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

孟郁槐心下晓得自己进了山却突然不见了,消息必然会传去火刀村,原就打算着下山之后马上回家,闻言便飞快地点点头:“好,我先去洗洗,换身衣裳咱们就回去,免得唬着娘。”

转而望向柯震武,“柯叔,石清泉伤得虽重,却是性命无忧。我想先带我媳妇回去,具体事我明天再……”

“知道了知道了,走你的!”柯震武也是很想揍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嘟嘟囔囔道,“臭小子,差点把我的老命吓掉半条!平日里向来有交代,遇上这丢命的事体,却怎地……赶紧滚,回去给你老娘跪一宿去!”

孟郁槐冲他笑笑,让花小麦先在前院坐着,自己跑到后院房中。也顾不上烧水了,就提了两桶凉水将身上血污都洗干净,换了身利落衣裳,领着花小麦便出了镖局大门。

孙大圣、景泰和与周芸儿三个是跟着二人一块儿回的火刀村。那颗悬了许久的心踏踏实实落回腔子里,却又立马起了好奇,一路上不停口地发问,翻来覆去,非要将山上发生了什么搞得一清二楚不可。

花小麦脑子里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坐在牛车上也不说话,只管低着头胡乱思索。

孟郁槐晓得她眼下恐怕心里乱的很,当着那三人的面又不好与她多说,很有些担心。好容易进了火刀村,回到南边,便立刻拉着花小麦从车上下来,一径行至孟家院子门口。

堂屋里的灯,几乎是立刻亮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五话 都是白忙活

亥时正,家家户户都已熄了灯歇下,火刀村中只偶尔闻得几声犬吠。

孟老娘是早早便已回屋睡了的,却如何能入眠,大半个时辰,也不过是在榻上翻来覆去烙煎饼而已,每每听见外头有人声经过,心头便随之一阵猛跳,赶紧拉开门出来瞧瞧,却始终只是失望。

她本就是个爆炭性子,如此往复几回,难免发烦,索性穿好衣裳去了堂屋,也不点灯,就在桌边闷坐。

孟郁槐和花小麦回到孟家院子门前时,是刻意放轻了脚步的,为的就是怕惊扰了四周的邻居。然此时已算是深夜,四下里没什么声响,哪怕是一点小动静也会被放得极大,孟老娘立刻便听见了他俩低低的说话声,忙点了灯往外跑,一把扯开门闩。

“娘,回来了。”花小麦冲她嘻嘻一笑,将孟郁槐朝前推了推。

“唔。”孟老娘应一声,先瞟瞟她,重点关注肚子,见她似乎并未有半点差池,还笑呵呵的,一颗心踏踏实实揣回腔子里,转而将目光挪到了孟郁槐脸上,上上下下打量一回。

瞧着应该……是没受伤吧?

她在心里大大地吐了一口气,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眼皮子一掀,颇有点不耐烦地小声嘟囔:“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分寸都没有,你媳妇怀着身子,就为着你,还腾腾地往城里赶,假使有个闪失,你拿什么赔?回来了就歇着去,你们屋里已是用艾草熏过了,这会子我困得厉害,可没劲儿陪你们折腾。”

语毕,竟是抽身便走。

装什么无所谓啊?这会子扮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下午孙大圣来送信那阵儿,却不知道是谁,给唬得脸都白了,上下牙直打架?

花小麦心中暗笑,偷偷地把手伸到孟郁槐背后。使劲掐了一把。

孟某人吃痛,忍不住回头瞪她,继而清清喉咙,有点不自在地道:“娘,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孟老娘脚下一滞,却并不曾回头,只在嘴里“嘁”了一声表示不屑,自顾自进房,砰地关上了门。

“呀。娘生气了……”花小麦颇有点幸灾乐祸地撞一下孟郁槐肩膀。“要不你就照柯叔说的。在娘门前跪一宿?兴许能管用。”

“别胡闹。”孟郁槐无奈地摇摇头,“如今也不早了,让娘先歇着吧,明天一早我再跟她好好说。”

说罢牵了她回屋。

靠窗的案上。暖黄灯光亮了起来,在地下洇出一圈一圈的光晕。

房中还残留着一点艾草的味道,钻进鼻子里不大好受,花小麦探长胳膊将窗户开了一条缝,转过身,就见孟某人坐在桌边,正倒茶来喝。

担惊受怕了一下午……不对,确切地说,最近这几日。她那一颗心压根儿就没踏实过,专往那让人心惊肉跳的方向思忖,越想就越觉得害怕。好不容易啊,这人终于真真切切地回来了。

她在原地立了片刻,忽地就抬脚走过去。抢过他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扔,接着便搂住他的脖子,脑袋往他肩窝里一埋。

“吓死我了……”

先还只是有点哽咽,逐渐抽抽搭搭,越哭声音越大,最后干脆就嚎啕起来。

终于能哭了,怎么都得嚎个够本才行,这一下午可真憋坏了。

孟郁槐将她环在怀里,晓得她这半日是给唬得够呛,也便不阻止,只一下下轻轻拍她的背。

花小麦敞开喉咙哭了一阵,嗓子有点疼,终于肯将脑袋自他肩上拔起来,抹一把脸:“你好歹哄我一下……”

话音未落,那人便握住她的后脑勺往下一摁,嘴唇凑了上来。

是个充满侵略性的吻,动作强硬完全不容拒绝,一上来就是猛烈的唇|舌纠缠,呼吸急促,要吃人一般。

花小麦被他牢牢箍在怀里动弹不得,索性由着他去了,可时间一长,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开始只是吻而已,后来这家伙的动作越来越不老实,将她拖到腿上一坐,手就开始胡乱摸索,往衣裳里伸。

他那一身皮肤简直烫得吓人,花小麦原本脑子已经开始发懵了,忽地一个激灵,忙死命把他往后推,拗不过,干脆使劲掐他一把,噗地笑道:“别折腾了,都是白忙活……”

孟郁槐被她一掐,也清醒过来,到底是松开了她,心里实在很不愉悦,拧着眉头站起身另倒杯茶,一气儿灌下去,顺带着横了她一眼。

“瞪我干嘛,这能单赖我一个人啊?”花小麦理直气壮地指着自己肚子嚷回去,“让我和娘担惊受怕那么久,你还好意思对我瞪眼睛?”

低头想一回,又上去解他的衫子。

“干什么?”孟郁槐忙将她一挡,“又成不了事,你老实点行不行?”

“谁要跟你成事?让我看看!”花小麦抿一下嘴角,“那石清泉是被人从山上抬下来的,你却好端端,瞧着一点事儿也没有,这不大可能吧?你让我检查清楚,我也好安心。”

孟某人果然依着她除了衣裳,口中道:“皮外伤而已,又没伤着筋骨,血都没流两滴,算不上什么。”

花小麦却哪里听他说,自顾自按住他抬眼看过去,就见肩膊附近一大片擦伤。许是被她方才搂着脖子时不小心撞到,又有点渗出血来。

倒真是不曾伤到骨头,但这血肉模糊的样子,瞧着也很吓人好吧!

“你傻呀,碰到你了言语一声不行吗?不觉得疼?”花小麦埋怨了一句,转身就要往外走,嘀嘀咕咕道,“家里又没有伤药,平日里瞧见村里那些在田间干活儿的大哥若不小心伤了手,就在路边随便扯一把草嚼碎敷上,偏生我又不大认得。”

“行了,你别忙,就这一点伤,明儿一早保准就结痂了。”孟郁槐拉住她胳膊不叫她去,“一会儿给娘听见动静,又……”

“好歹得拿盐水洗一下。”花小麦却是不依,到底是捧了一小盆盐水来,一边轻手轻脚替他洗伤口,一边抬头道,“你跟我说说,这两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得你和石清泉两人,便将那伙贼人给逮住了?”

“呵,我俩也是误打误撞,正正发现了那伙贼人的藏身之处。”孟郁槐便是一笑,“五六个人,连带着那被绑的库丁,都猫在一个狭窄山洞里,过后我进去一瞧,人挤着人,根本转身都困难,他们也算厉害了,竟能在那儿躲了好十几天。初初发现他们的时候,我本没打算惊动,盘算着让石清泉下山报信儿,自己先在那守着,可那家伙……”

他说到这里便摇了摇头,啼笑皆非道:“我不知你对他是否有印象,他在镖局已经许多年,年纪也比我大上几岁,是近三十的人了,却因为胆子小,不敢担事,一直就只是个趟子手。我让他下山去叫人,他一站起来,腿肚子都打颤儿,没走两步就扑进草丛里,被人给发现了。”

猪队友!花小麦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忙追着问:“然后呢?”

“还能如何?我就赶紧扯着他往山下跑啊,只是怎么琢磨都觉得不是滋味,实在心里不甘,怕那起贼人因为走漏了行迹而立刻挪地方,那时想再找到他们,就只怕比登天还难。”孟郁槐淡淡地道,“没别的法子,唯有把心一横,甩脱了追过来的人之后,我俩便寻一处地方暂且藏身,暗暗盯着他们。那伙人极警醒,当晚入夜后,果然另换了一处地方,我和石清泉赶忙跟了去。因怕打草惊蛇,忍了一整个白天没动手,直到今晚,天黑之后,方才……”

“就你们俩,能对付那五六个贼人?”花小麦瞪大了眼,“我看石清泉伤得那样重——还有你身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率先制住了那个领头的,后头的事就好办了而已,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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