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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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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婳轻抚着白玉美人觚里的芙蓉花,眼中流露几分伤感,缓缓地说道:“这盆花开得再艳,也有枯萎的一日。臣媳想请教母后身处繁华之中,如何才能让自己心如止水?”
皇后盯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整个后宫只有皇帝一个男子,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即便你不与人争,也会有其他女子与你争。所谓高处不胜寒,得意与失意,荣与辱,福与祸,本就是相互依存。若想要真正的心如止水,只有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离开?”张婳唇角浮起一抹苦涩的微笑,“臣媳心中已有了牵挂,又如何能洒脱地离开。”
皇后拿起长案上的金剪修剪芙蓉花多余的枝叶,声音冷冷清清,就像冬日水缸里浮冰互相撞击般冰冷:“本宫赠你一句话。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张婳闻言心中一震,默默地咀嚼着话中的深意。
皇后见她神色哀伤无助,心中不忍,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子秉性敦厚,与你又是患难夫妻,他日绝不会亏待于你。本宫祝你和太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多谢母后。”张婳勉强笑了笑,起身告辞道,“明儿一早还要去乾清宫哭灵,母后早些安置,臣媳先告退。”
皇后点了点:“你也快回去歇息。”
322 君临天下
张婳泪如雨下,抱着她的手臂哽咽道:“云姨,我舍不得你。”
“你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都不让**心。如今成了亲,当上了太子妃,更应当克己复礼,修身养性,切记不可玩弄权术,干预朝政。”
“木槿谨记云姨教诲。”张婳心如刀割,含泪答应。
阮念云眼眶濡湿,用丝帕摁了摁眼角的泪水,将她的手放到朱祐樘手中,郑重地说道:“木槿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最放心不下的。现在我把她交给您,希望您一辈子珍惜她,呵护她。”
朱祐樘诚挚地道:“云姨放心。我早就答应过婳婳,将来不设三宫六院,不纳一妃,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人。我以天子的名义向您起誓,若违背诺言,必遭天谴。”
阮念云身子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真的愿意为了木槿放弃天下佳丽,终生只爱她一人?”
朱祐樘正色道:“君无戏言。”
张婳心中酸楚,险些落下泪,眼帘低垂,掩去眼中的悲痛与哀伤,低声说道:“云姨,祐樘待我很好。”
阮念云见两人言行举止似民间夫妻般亲密自然,心中欣慰,微笑道:“如此我也可以安心地离开。”
朱祐樘见她去意坚决,不可强留,想多留些时间给她们相聚话别,遂道:“云姨,夜色已深,您和婳婳早些安置,我去乾清宫处理事务,明儿再派人护送您去净慈庵。”
阮念云颔首:“殿下慢走。”朱祐樘心疼地看了一眼早已哭成泪人的张婳,掀帘离去。
窗外冷月西坠,树叶簌簌响动,似淅淅沥沥的雨声,烛火摇曳不定,红色的烛泪缓缓垂落凝结,仿佛离人的泪。
次日卯时,天色微明,张婳亲自伺候阮念云洗漱更衣,扶她坐在宝座上,向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含泪道:“云姨含辛茹苦抚养我长大成人,为了我甘愿入宫为奴,受尽磨难,木槿无以为报,这三个头就算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离别在即,以后相见不知何年何月。阮念云亦有些伤感,殷殷叮嘱道:“记住云姨的话,后宫不可干政。”
张婳流泪道:“我记住了。”
阮念云用丝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道:“快起来,让侍婢们看见了可不成体统。”
这时绿翘掀帘进来见到眼前的情景微微一怔,低头禀道:“太子妃,轿辇已经备好,德全公公在仪门外等候您和雅贵人。”
张婳默默地拭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云姨,我送您一程。”
两人携手出去,走到仪门,德全忙上前恭敬地行礼请安,说道:“殿下正在乾清宫主持大局,无法分身前来送行,特地吩咐奴才护送雅贵人前往净慈庵。”
张婳点了点头,和阮念云步上轿辇,想到今日一别,云姨便是佛门中人,从此断绝七情六欲,远离万丈红尘,青灯古佛陪伴余生,不由悲从中来,伏在她怀中默默地流泪。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轿辇停了下来。轿帘外德全恭敬地道:“太子妃,神武门到了。”
张婳含泪望着阮念云,满脸的不舍与依恋:“云姨。”
阮念云叹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快下去吧。”
张婳垂泪道:“云姨,保重!”又向她磕了一个头,狠下心步下轿辇,泪眼模糊中,轿辇越行越远,很快便成了一个黑点。
“云姨!”张婳心如刀绞,追着轿辇飞奔,跟随而来的绿翘忙拦道:“太子妃,您再不赶去乾清宫,耽误了哭灵的时辰,可会落下不孝的罪名。”
张婳失魂落魄地望着轿辇消失的方向,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云姨,您教我后宫不可干政,教我做一个像长孙皇后那般贤淑的皇后,可我已经丧失了做母亲的权利,您教教我该怎么办?
云姨,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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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葬后,太后
张婳泪如雨下,抱着她的手臂哽咽道:“云姨,我舍不得你。”
“你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都不让**心。如今成了亲,当上了太子妃,更应当克己复礼,修身养性,切记不可玩弄权术,干预朝政。”
“木槿谨记云姨教诲。”张婳心如刀割,含泪答应。
阮念云眼眶濡湿,用丝帕摁了摁眼角的泪水,将她的手放到朱祐樘手中,郑重地说道:“木槿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最放心不下的。现在我把她交给您,希望您一辈子珍惜她,呵护她。”
朱祐樘诚挚地道:“云姨放心。我早就答应过婳婳,将来不设三宫六院,不纳一妃,此生此世只爱她一人。我以天子的名义向您起誓,若违背诺言,必遭天谴。”
阮念云身子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真的愿意为了木槿放弃天下佳丽,终生只爱她一人?”
朱祐樘正色道:“君无戏言。”
张婳心中酸楚,险些落下泪,眼帘低垂,掩去眼中的悲痛与哀伤,低声说道:“云姨,祐樘待我很好。”
阮念云见两人言行举止似民间夫妻般亲密自然,心中欣慰,微笑道:“如此我也可以安心地离开。”
朱祐樘见她去意坚决,不可强留,想多留些时间给她们相聚话别,遂道:“云姨,夜色已深,您和婳婳早些安置,我去乾清宫处理事务,明儿再派人护送您去净慈庵。”
阮念云颔首:“殿下慢走。”朱祐樘心疼地看了一眼早已哭成泪人的张婳,掀帘离去。
窗外冷月西坠,树叶簌簌响动,似淅淅沥沥的雨声,烛火摇曳不定,红色的烛泪缓缓垂落凝结,仿佛离人的泪。
次日卯时,天色微明,张婳亲自伺候阮念云洗漱更衣,扶她坐在宝座上,向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含泪道:“云姨含辛茹苦抚养我长大成人,为了我甘愿入宫为奴,受尽磨难,木槿无以为报,这三个头就算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离别在即,以后相见不知何年何月。阮念云亦有些伤感,殷殷叮嘱道:“记住云姨的话,后宫不可干政。”
张婳流泪道:“我记住了。”
阮念云用丝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道:“快起来,让侍婢们看见了可不成体统。”
这时绿翘掀帘进来见到眼前的情景微微一怔,低头禀道:“太子妃,轿辇已经备好,德全公公在仪门外等候您和雅贵人。”
张婳默默地拭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云姨,我送您一程。”
两人携手出去,走到仪门,德全忙上前恭敬地行礼请安,说道:“殿下正在乾清宫主持大局,无法分身前来送行,特地吩咐奴才护送雅贵人前往净慈庵。”
张婳点了点头,和阮念云步上轿辇,想到今日一别,云姨便是佛门中人,从此断绝七情六欲,远离万丈红尘,青灯古佛陪伴余生,不由悲从中来,伏在她怀中默默地流泪。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轿辇停了下来。轿帘外德全恭敬地道:“太子妃,神武门到了。”
张婳含泪望着阮念云,满脸的不舍与依恋:“云姨。”
阮念云叹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快下去吧。”
张婳垂泪道:“云姨,保重!”又向她磕了一个头,狠下心步下轿辇,泪眼模糊中,轿辇越行越远,很快便成了一个黑点。
“云姨!”张婳心如刀绞,追着轿辇飞奔,跟随而来的绿翘忙拦道:“太子妃,您再不赶去乾清宫,耽误了哭灵的时辰,可会落下不孝的罪名。”
323 自食恶果
太后又道:“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祐樘身边的侍妾死的死,废的废,现在统共只剩下万宝珠和病怏怏的冯淑女,实在有些不成体统。祐樘马上就要登基了,后宫没有嫔妃岂不是让天下百姓看笑话。你留心替祐樘物色几个才貌兼备的女子充实后宫。”
张婳身子一僵,低头道:“是。”又略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从仁寿宫出来,沿着长街缓步而行,初秋的天空明净澄澈,空气中飘浮着木樨花的清香,秋风拂过,金黄色的树叶漫天飞舞。
刚转了个弯,却见朱祐杬迎面走来,穿着月白色长袍,脸色阴沉,眉宇间不见以往的器张跋扈之色,紧抿的嘴唇透着几分刚毅,短短数日不见,仿佛成熟稳重了很多,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哭着喊着骂她“大骗子”的小霸王了。
张婳微笑道:“二皇弟,进宫探望宸娘娘吗?”
朱祐杬紧紧地盯着她,沉默良久,开口说道:“我已经决定等皇兄登基后,便动身前往封地。”声音顿了顿,接着道,“也许此生再也不会踏足京城。”
张婳愣了愣:“这么快便走?”虽说皇帝临终前下旨封众位皇子为藩王,但按惯例允许皇子们满十八岁后再前往封地就藩。依朱祐杬的年纪,大可以在京城多住上几年,不必如此心急。
朱祐杬扯了扯嘴角:“大局已定,我又何必留在这里碍人家的眼。”
张婳道:“祐樘不是多疑之人,皇祖母年事已高,喜欢热闹,不如留下来多陪皇祖母几年。”
朱祐杬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自古以来每次储位之争总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把龙椅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人谁不是心狠手辣,杀伐决断之人。你可别被他温文尔雅的外表所蒙蔽了。”
张婳皱了皱眉:“祐樘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朱祐杬眼中的不屑一闪而逝:“我问你他为何要纳万宝珠为侧妃?别告诉我你真的以为他是想与万娘娘化干戈为玉帛。万娘娘长年累月服食金丹以保容颜,金丹中含有一种慢性的剧毒,万娘娘即便不受伤身亡,过不了多久也会撒手西归。他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就可以瞒过天下人吗?”
张婳冷下脸,不悦地道:“二皇弟,你胡言乱语什么?祐樘不是那种阴险狡诈之人。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罢拂袖离去。
朱祐杬忙闪身拦在她面前,见她动怒不由低声下气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伴君如伴虎,你要多加小心。”
张婳闻言脸色稍霁,语气也软了许多:“多谢二皇弟关心。我知道分寸。”声音顿了一下,语重心长地道,“你现在是藩王,以后要多行仁政,善待地方的百姓。”
朱祐杬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张婳脸上掠过一丝不快,转身便走,手腕忽地一紧,朱祐杬紧紧地攥着她,目光灼灼:“别走!”
“快放手!”张婳心中恼怒,方才还觉得他成熟稳重了不少,这会儿又恢复了本性,朗朗乾坤之下竟敢和自己拉拉扯扯,若被奴才们看见成何体统?
朱祐杬盯着她,忽从怀中掏出一只玉镯,通体鲜红,色泽艳丽,晶莹剔透,是世间极罕见的红翡翠。他不由分说地戴在张婳皓腕上,霸道地道:“不许摘下它。”
那玉镯小巧玲珑,一旦戴上极难摘下来,张婳使出浑身懈数也不能将它除下,不由恼怒道:“你失心疯了么?父皇刚刚大丧,百日内不准佩戴任何珍宝首饰,你想让我被言官骂吗?”
朱祐杬却道:“这只红翡翠镯子是我从一个西域商人手中买来,世间独一无二,传说百年前一位蒙古王爷在草原的舞会上邂逅了一名年轻女子,将此镯赠给她当作定情信物,许诺一定会迎娶她,因女子蒙着面纱,王爷不知道她的相貌,遂约定以红翡翠镯子为相认信物。
后来王爷依约带着聘礼前来提亲,女子的姐姐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不但抢走了镯子,还将她锁在柴房里,王爷十分精明,一眼就认出新娘是假的,救出了心爱的女子,两人幸福地过了一辈子。据说凡拥有红翡翠镯子的人都能和自己心爱之人白首偕老,永世不会分离。”
张婳没好气地道:“娉婷对你一片痴心,你应该将它送给娉婷。”
朱祐杬神色复杂,皱眉道:“我不爱她,但是我会一辈子都对她好!”
张婳费了半天也没能将镯子取下来,遂无奈作罢,却听朱祐杬得意地笑道:“别白费力气了,这只镯子会认主人,戴上了就取不下来。”
张婳又好气又好笑,想也不想地抬手击向红墙,朱祐杬大惊失色,忙拦住她:“这只镯子可是无价之宝,我费尽唇舌才从西域商人手中买下,你干嘛要敲碎它。”
张婳冷冷地道:“我不喜欢,取又取不下来,当然要敲碎它。”
“别啊!”朱祐杬一脸的紧张,说道,“据说此镯极具灵性,且能辟邪挡灾,若无故毁坏它,必会遭劫。”
张婳虽然不信这种无稽之谈,但红翡翠镯子世所罕见,敲碎了倒有些可惜,心想回屋后再想办法将它取下,遂狠狠地瞪了一眼朱祐杬,转身离去。
回到霁月殿后,张婳正琢磨着取下镯子,小环进来禀道:“小姐,殿下请您去养心殿用膳。”
张婳整理了一下衣衫,携着小环向养心殿行去,穿过乾清门,却见前面一名女子俏生生地立在汉白玉栏杆旁边,痴痴地望着远处的养心殿,背影纤瘦羸弱,显得孤独而又伤感,秋风吹动着她宽大的雪色裙袂,仿佛失了伴侣的大雁哀伤地挥动着翅膀。
“冯淑女?”张婳走上前,有些惊讶地望着她,“这里风大,你身子弱,小心得风寒。”
冯淑女双眼微红,脸上依稀有几道泪痕,捂嘴咳了几下,恭敬地行礼道:“嫔妾给太子妃请安。”
张婳关切地问道:“身子好些了么?”
冯淑女咳了几声,心灰意懒地说道:“没有什么起色,夜里还是咳个不停,吃多少补药进去都没有什么成效,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拖一天算一天罢了。”
张婳忙道:“你别灰心。周太医医术高明,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
冯淑女神色复杂地望着她,淡淡地说道:“殿下说城外净慈庵的住持明空师太精通岐黄之术,治愈过许多哮喘病人,殿下不忍嫔妾受病痛折磨,打算将嫔妾送到净慈庵治病。”
张婳微微一怔:“妹妹何时出宫?”
“殿下说嫔妾的病须要尽早医治,所以下旨让嫔妾明儿便出宫。”
“妹妹安心出宫养治病,待病情痊愈,我再派人接你回宫。”
冯淑女眼中闪过一抹苦涩:“这些年嫔妾诵经礼佛,早就心如止水,这次出宫治病有缘可以见到明空师太,嫔妾很想拜在师太座下,从此皈依佛门,潜心修佛。殿下慈悲,已经恩准嫔妾的请求。”
张婳震惊不已:“你真的决定皈依佛门?”
冯淑女低头答道:“嫔妾心意已决。”
张婳心中感到几分愧疚,朱祐樘答应她不设三宫六院,不纳一妃,即便冯淑女留在宫中,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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