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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蜻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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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也强硬地,不客气地回敬了他:“好,那你该干吗干吗去,永远永远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说完这一句,我霎时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胸腔里的血泪,都要汹涌着往外奔涌。
闭上眼睛之前,我最后看见的,是Steven那惶恐的目光。
路过蜻蜓23(1)
23.他从来就是那种热血少年,香港古惑仔里的典型,他身上有各种顽劣,做人亦正亦邪。他擅长各种文艺把戏,迷倒无数单纯少女,但是Sam的光辉终究过于强烈,在我面前,令这少年,纵使多么青春张扬,一样变黯淡。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
陪在我身边的,是Steven。
“你醒了?对不起,是我不好。”他看见我睁开眼,高兴又歉疚。
“他们人呢?”我茫然四顾,白晃晃的病房里,只有我和他2个人。
“谁?”
“和我们一起来的大伙儿。”
“他们还在忙,我们不是明天的班机回国吗?前面几个姐妹来看过你,有我照顾你,他们也就放心地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我费力坐起来,胸口还是有些难过:“我怎么了?Sam知道吗?”话音一落,我就捂住自己的嘴。
“没事,想说什么你就说,想问什么你也问。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他似乎变得坚强了,又似乎是在装着无所谓。
“对不起……这次我大概惊动大家了,希望Sam的演出宣传不会因为我这个小插曲而搞砸了。”
他给我倒杯水:“你是希望他知道呢,还是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生病了?我住院了?”
他摇摇头:“对不起,蜻蜓,是我不该说那气话,但是,我最初的目的,真的不是要欺骗你,我只是,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而已。”
我不想听他说这些。
“你跟我说实话,我到底怎么了?他来看过我吗?来过吗?”
他按住激动的我:“不要这样,他还不知道,也没时间知道。今天早上的飞机,他临时去了韩国。”
“是吗?我们为什么不一起走呢?报道断了,还怎么写得下去呢?”我有气无力地。
“不差那一点的。我可以帮你补上,去了那么多记者,总有人可以告诉我们一些什么。可是蜻蜓,现在你要考虑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如五雷轰顶,我整个人瘫坐在床上。我怀孕了?孩子是Sam的?
要过了好一会会,我才能从空白的思维里跳出来。Steven一直看着我,那种温和又无奈同时夹杂着失望的目光,让我忍不住悲从中来,但很快我又狂喜起来。
我这一乍一惊的,显然是吓到了他。
“你没事吧。”他按住我。“不要这样害怕,现代医学那么发达,做个无痛人流,什么都解决了。”他将邻床的枕头取过来,垫在我身后。
“你说什么?人流?”我尖叫。护士从外面冲进来,嘴巴里咕噜咕噜说着日文。
Steven拼命跟她打招呼,解释了几句,那护士将信将疑地看了我几眼,再摸摸我的额头,就出去了。
她一走,Steven的脸色便由白恢复到常态。
“我说大小姐,这里是医院,你不要扰民好不好?”
“没事。”我拍拍被子,用手指着门,“你去告诉那些医生护士,我想要这个孩子,我不许他们从我肚子里夺走。”
Steven的眼神立刻变得爱恨交加:“你想生下这个私生子?你想……”他还没有说完,就被我打断。
“是啊,我想生下他,将来可以靠他敲诈一笔不菲的瞻养费,还能出一小名。是吧,你也这样想吧!”我一口气说完,眼睛红了。
他似乎有话咽在喉咙口,半晌都下不去。我摸一下他的脑袋:“你这个小白痴,年纪那么小,让我怎么说你呢,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知道什么是爱情的结晶吗?”
他急了:“可是,他不会给你名分,也不一定会承认这个孩子!而且,而且你也说过,你们不会再见了。”
“是啊,你说得对,如果我这个时候去告诉他这个事实,他也许还会认为我另有企图……可是现在,我其实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这个孩子,行不行?”我郁闷得几乎要发狂了,“现在,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好好好。”他站起来,一步步向外退,“我就在外面等,你需要了就叫我一声。”然后就带上门,出去了。
当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的眼泪终于汹涌出来,心里面是,悲喜交加。
“孩子,也许,你将是他最后留在我身上的生命,而我将看着他在你身上,日渐成长。”我摸着自己的小腹,自言自语,眼眶再一次被汹涌的泪水填充了。
接着昏昏睡去,一睡就是十个小时。Steven就在门外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等了十个小时。
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这少年胡子邋遢的脸,眼圈还有些黑。是的,他从来就是那种热血少年,香港古惑仔里的典型,他身上有各种顽劣,做人亦正亦邪。他擅长各种文艺把戏,迷倒无数单纯少女,但是Sam的光辉终究过于强烈,在我面前,令这少年,纵使多么青春张扬,一样变黯淡。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饿不饿?”
“饿。”我回答,嘴唇有些干。
“来,换上衣服我们出去吃饭,你已经没事了,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晚上的飞机我们回家。”
“好。”
我们在六本木一带吃晚饭。我很饿,几乎连盘子都吞掉。席间Steven做功课那样,滔滔不绝地跟我说各种八卦,逗我开心。什么谢贤跟狄波拉离婚,儿子谢霆峰选择跟了爸爸。这个可怜小孩子。什么尔东升婚变;邝美云失去最亲爱的父亲……等等等等。他这一次说的,好像都是不幸,难道是想令如今消极失意的我心理平衡?
路过蜻蜓23(2)
八卦终究有说完的时候,一时间是一段久久的沉默。他点起烟,眯起眼睛,看看窗外,说:“如果不是时间问题,我想带你去上野公园散散心。可惜已经是早秋,如果是春天,在那就能看见非常有名的上野樱花……听说,人失意的时候,在樱花树下走走,会觉得神清气爽。在中国,许多女孩子都很迷恋樱花,你不喜欢吗?”
我低头消灭食物,不发一言。心里却有千言万语,不想说出口。
最后当我拿起餐巾纸抹着嘴说:“吃饱了”时,他叫服务生过来结帐,然后凑过来问:“吃爽了没?”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犹疑了一下,用很缓慢的语调,迫切的口气说:“我想了想,也许你说得对,你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但是我又知道在上海,生孩子,是一定要结婚了才行,是吗?……”
“也许吧。”实在点说,我也不清楚这些法律层面上的东西。
“我在想,孩子应该有个合法的父亲,你知道Sam……”他的目光定格在我脸上,又漂浮开去。
我替他说:“你想和我结婚,给孩子个名分吗?”他到底是犹疑着的。男人有时很容易将一个刹那当作永恒,这点上反而不及女人清醒。
他看我什么都说出来了,干脆就等着我答复。
我不是不动容的,他这样一个热血少年,肯说出这样的承诺,且不管是否可靠,我已经觉得难能可贵。
可是我需要时间想一想。从年纪上讲,我毕竟还是他的姐姐辈,我不可以如他那样盲目冲动。
他的手已经握过来,我想抽离,已经来不及。只好叹气,说:“容我想一想吧。现在我很困,回去医院睡一会,办完手续你叫我吧。”
那一刻,发自肺腑地说,我真希望自己,如同各种恶俗电视剧的结尾一样,女主角说完那句文艺腔,就一睡不起,直接到天堂。
可是我不能不承认,天堂一样的日子,Sam不是没有给过我。
路过蜻蜓24(1)
24.几年前我奋不顾身地选择这份工作,是为了接近心爱的他,却在路途中,伤害到无数人。我笑嘻嘻地写过无数人的美丽聪明前途无量,我也发过无数人的丑闻悲剧可笑下场。为什么轮到我亲近的人,却做不到从容自如了呢?
我如常上班下班拍片联系各种工作应付各种应酬。
同事及领导很快就知道我的身体状况。
大家都觉得我很快就会出嫁,目前不过是那个“香港男人”的时间问题。
肚子里的胎儿很乖巧,我没有什么大的妊娠反应。我已经想好要留下这个孩子,但我没有想好,将来要怎么过。
妞妞很照顾我,安排我和一名同事互相换班,碰上需要辛苦奔波的任务,就让那个同事按照我的策划及吩咐去做;同样为分担该同事的工作量,我开始写一些拼凑改造稿。
所谓拼凑改造稿,就是没有经过采访,或者因为采访时间不足造成的信息缺乏,但又着急发稿,便通过类似的剪报,或者互联网上的相关信息,重新发挥。
有许多优秀的记者会利用活动期间紧张的几分钟,或者明星匆匆提供的十多分钟采访时间,迅速掌握到需要的信息量。
但也有扑空的时候,或者明星答非所问。
这就需要记者或者一些职业作者,巧妙地从旧资料或者其他报刊上新发表的内容里,找出自己需要的东西,略加点想象力与描述性文字,便能加工出一篇少则几百字,多则几千字的所谓“独家专访”。
这样的专访,杂志上尤为常见。
明星图片,或者是由经纪人或者公司提供,或者就通过图片库买卖。
若干年后互联网迅猛发展起来后,这样的稿件,开始漫天飞。许多根本没有见过明星一面的普通作者,只要他拥有流畅的文笔,及适当的想象力,一个晚上,就可以拼凑出很精彩的“独家专访”。
要问答式还是有情节的,发挥自如。
整整两个月,我几乎没有离开办公室和家的两点一线。我拼凑专访的本事,也越来越娴熟。猛一看,虽然多是老套消息,但重新组合了再经过新鲜加工,居然还能让人读得津津有味。
整整两个月,Sam没有任何音讯。我所指的,自然不包括他在媒体上的音讯。也许他真的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人,我一句告别,他就爽气接受。
Steven那里,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给他一个答复。方冰比喻我如一个患了自闭症的病人,连走路都只懂得看地上。她说这样对孩子不好。难为她不再怪我瞒了她一段时间。
闲时我们一起去逛婴儿用品店。看各种粉嘟嘟的婴儿用品,她说:“难怪很多女人容易一时兴起想当妈妈,过后却全不负责任。”
我说:“我不是一时兴起。”
“我知道,你是想借助这个孩子表达你所谓的爱情。”她抚摩着一件小衣服,心不在焉。
“这个时候你不用刻意表现你的惊世骇言,我是一个需要爱和支持的单亲妈妈。”我冷冷地说。
她笑一笑,转过头看看我:“一会请你吃潮州菜,大家都是女人,虽然我总是爱说女人怎么怎么的,仿佛我自己不是女人似的,其实,只有你最明白我。”
“我现在只明白一个道理,曾经深爱过,就好。”
“难为你不去纠缠他,如果是我,倒觉得有时完全可以利用这还不算生命的生命去威胁一把,起码不能让自己空手而归。”
我揽住她:“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
她替我拿购物袋:“但下场都是一样的。”
“不过我有美好回忆。”
“那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如果没有美好回忆,有什么值得大批女子一次次地重蹈覆辙?”她拉住我走快点,“另外你现在还不算身怀六甲大腹便便,不用故意装弱柳扶不起吧。”
我大笑,追随她的脚步。
点完菜,她给我倒茶:“多喝水,对了,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大概能赶上给林青霞的儿子当媳妇吧哈哈。”我笑。
“明年年初?没那么早吧。而且,她生男生女,还是个未知数呢。”
“呵呵,过段时间,你陪我去医院看看吧。”
她说好:“不过,你还有1个月时间思考到底要不要这个小家伙,过了3个月,听说婴孩正式有了生命,而且要想拿掉,就得做最可怕的引产手术。”
“不要吓我。”我冲她打一个“讨厌”的手势。
吃完饭结帐,我拿起大衣想穿上,却看见一个人在不远处的靠窗座位上对我们挥手。定睛一看,却是穿得十分素雅保守的百合。
她说一起来吃饭的朋友刚有事先走一步。
接着走过来,一手一人地拖住我们坐下,说:“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吃饭。朋友介绍的,不过果然好吃。”看了看我们又说:“你们还有事情吗?要是没有,就一起说说话吧。”
我把百合介绍给方冰,同时也把方冰介绍给百合。
她们两个并排坐在我对面的时候,我突然会产生一种幻觉,仿佛她们是同一个女子,至少是同一类的。可是她们又是那样不同。
百合看看方冰,顺势握住我的手,面带笑容地,又故做神秘地问:“你有孩子了?是不是那个香港男朋友的?”说的时候,淘气地眨了眨眼。
路过蜻蜓24(2)
她一语出,方冰立刻掩住她的嘴,接着东张西望:“轻点哦!”
百合轻轻推开她的手,垂下眼皮,不置可否,她的声音很低很低:“有了孩子是很好的事情啊,也许就可以把他留住。不像我碰见的男人,今天还跟我说要和我结婚,明天就可能不见了。”
方冰瞪住她:“什么跟什么嘛,谁要结婚,还有是谁跑了啊?”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下,方冰缩一下脖子,不再说话。百合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她听着铃声响了很久,矜持的笑容一直在她的脸上。她对我们说:“我要先走一步了,改天到寒舍来坐坐,我和这位朱小姐是很好的朋友。”
然后就拿着响个不停的手机,挂起墨镜,踏着高跟鞋蹬蹬地走了。
方冰摇着我的胳臂,悄悄地问:“你什么时候跟她认识的啊?”
我一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等回到办公室,方冰才匆匆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给我看。
看过照片,我当下呆住。
其中的女人赫然就是百合,她身边的男人却是台湾最当红的明星A。
她不是说她的他是个黑道吗?
我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但我想起Sam,我又对她释然。
方冰问我:“我已经写了两千多字,你说这稿子我该发还是不该?”
“有备用稿件没有?”
“现在版面上就等着这份稿件。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好朋友……”
我知道这下有麻烦了。做记者,最烦处理人情事件。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
比较好处理的是托关系的吹捧稿,只要不违反国家有关政策,闭着眼睛发挥想象力地尽管描述金童玉女,娱乐了大众满足了Fans,亦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和社会负面影响。
比较头疼的,就是好容易设法弄到了所谓的一手劲辣资料,正准备跟主编邀功,对下一季度的好稿奖充满期望的时候,居然遭受半路的程咬金。程咬金的来路通常是这么几着:或者是当事人的熟人,希望你手下留情,峰回路转。或者是你的好朋友和当事人有关联,碍于朋友情面,你不知所措。还有比较变态的,则是来自当事人的后台力量,他们总有办法让你最后按照他们要的样子去处理了。
无论是最后写成表扬稿,还是渲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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