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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郭家圣通-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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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收到赵伊的信简后,耿纯便决定同赵伊一起,将高峻送上绝路。

李忠的士兵只是喧哗,喊杀,却未动。

耿纯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他的手还做背剪着,只是那捆绑他的绳子,早已在出城时,便被他用早已藏好的匕首割断。如今,那匕首正在他袖管之中。

高峻过来了!耿纯数着:一步,两步……

高峻跳下了马,走过来:“耿将军,真是失礼,我这般做也是为了好困住隗贼,好做个投名状。耿将军您……”

三步之遥!便是此时!

耿纯忽然跳起身,扑了上去,趁高峻反应不及,狠狠刺了他一刀。耿纯拔起匕首,毫不恋战,冲向高峻之马,他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他夺过一根长枪,。一抖红缨:“耿纯在此,隗贼高贼纳命来!”

早已趁黑暗混入高峻军中的耿纯亲随,闻言,点燃手中烟花。

一道艳红之光冲天而起。

“杀啊!”赵伊大叫一声。凤卫军们抖擞长枪,冲了上去。

“冲啊!”李忠看到红色烟花,大喊一声,身先士卒,带着军士们冲了上去。

一场鏖战,正式开始!

…………

乱了,高峻的军心乱了!

他们不知道,黑暗中己方阵营里,到底有藏了多少汉军。

只是,听着不断有同泽哀叫一声,然后死去。

其实有多少人?耿纯和他的亲随,一共三人。

只是这片黑暗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黑暗中,营地里所有的人,都是他们的猎物。

他们只需要不断的去各个地方杀人。累了,便往高峻军中一钻,又能冒充高峻的军士,休息。休息好了,继续杀人。

黑暗,笼遭的营地中,唯有鲜血和死前痛苦的嘶鸣提示着那些可怜的军士:他们中,有汉军!

外围,李忠和他的军士们成为了收割这些生命的主力。凤卫军则三三两两一队,专对逃匿出去的贼军下手。

郭圣通的担心,终于成为了现实。

而幸好,赵伊早已有了预案。就连她自己,也是同林琅徐墨然组成了一队,幸好是这样。杀人之后,被鲜血飞溅的她,终于受不住抱着大树狂吐时,便是她身后的徐墨然,救了她一命!

只可惜,下一刻,便是徐墨然开始呕吐了。

林中,呕吐物的酸臭到处都是,面前,一队贼军正手持长枪靠近。赵伊狠命掐着虎口,抬起头来大叫:“姐妹们,忍住,同我冲上去杀了他们!”

她是统领,她不能倒下!

凤卫军听了命令,一个个持着长枪冲了上去。有几个没忍住,一边吐着一边冲刺,不小心就将那些呕吐物糊了自己、敌军一身。

赵伊心急如焚:她临行时同郭圣通保证过,五十名凤卫军,一名都不能少!

可是,在这样下去,怎么可能躲得开伤亡?!

“别给将军丢人!别给自己丢脸!”她大喊,“快用力狠掐自己!莫要输给男儿!”

“莫输男儿!杀啊!”

从乱世中走过的凤卫军女儿们,哪个没有一段悲恸往事?经历过乱世的女儿们,哪个能随心所欲?

乱世,将人变成了牲畜。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们,更是只能任人宰割!

莫输男儿!

或许,在太平治世还无人能够体会这一含义,可对她们而言,实在是太有感触了。就连身为河北巨富,真定王外甥女的郭圣通,在乱世之中,也不得不嫁给刘秀来联姻。何况其他人?

凤卫军成军,一共只有一百多名女儿加入。难道天下只有这一百多女子不得不走上这路吗?自然不是,只是,无人愿意相信,女子可以做到罢了。就连同为女子的更多人,也觉得凤卫军只是个噱头。

甚至,这样想的,还有曾经的她们。

可,这场出征,改变了她们的人生。从看到那些像是来玩过家家的天子卫终于打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只猎物起。这些女子,终于从内心深处开始相信:或许,她们也能做到所有人都认为她们做不到的事。

当第一天将沙袋缚在身上,随大军跑了几十里地后。她们哭着抱在一起。除了累,更多的却是无限喜悦。

莫输男儿!

是了,她们曾缚了比那些儿郎们更重的沙袋在身,却能同他们跑的一般快。没道理,他们能杀敌,她们却会输啊!

黑暗中,她们紧咬牙关,逼着自己直面死亡,不再退缩。

…………

李忠等人清理完战场后,却见凤卫军等还未归来。

李忠想要去找他们,却被耿纯拦住:“我去吧。”

对凤卫军,耿纯的心思是复杂的:当年刘秀将建立凤卫军的事交付他与陈俊二人。他同陈俊一般,仅将这当做一个普通之极,只需要做好表面文章便好的事来做……毕竟,他从来不认为女子有能在战场上拼搏的本事,那不刘秀为了以示对郭圣通的恩宠而随口说的话么?

想必,凤卫军即使真的去了战场,也只是去当奴婢的吧。

君不见,虽有军名,却连军饷都是从皇后的俸禄中出的吗?

可是,郭圣通却以太后之身,第一次去了凤卫军军营!她许诺会带着五十名凤卫军出征。甚至,用以演军之道,仿佛是要培养出个女将军出来。

再后来,出征路上,那两个仿佛只是为了象征意义而带去的天子卫和凤卫军,却逐渐用他们自己的行动,改变了耿纯等人的看法。

到现在,耿纯对于这个曾由他亲手建立的凤卫军,已有了说不出的复杂感情。

是故,结束此战后,见凤卫军还未归营,他便带了亲随去寻。

他们打了火把。

其实,凤卫军所在很好寻。只要远离军营,走上一里,便能听到厮杀之声。

耿纯等人循着那厮杀之声,便看到了树林外正在浴血杀敌的凤卫军们。她们仿佛很疲惫了,脸上,身上已无处不是血。

其中一个凤卫军正在同人厮杀,仿佛是傻了一般,她刺出一枪后,便愣住了。眼看那敌军要刺了过来,耿纯恨不得冲过去一脚踹翻那敌军之时。忽见那敌军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子,一枪将那敌军挑死了去!

厮杀还在继续。

“将军,我们是否……”亲随忍不住想要上前帮忙。

“莫要,”耿纯阻止了他们,“让她们杀。你们看不到吗?她们虽然累,却已然如同一个真正的军士了!”

黑暗中,凤凰浴血,仿佛即将出世!

…………

汧县。

冯异一行已然到了。

这是大军在汧县停留的第十二日。

郭圣通亲自带了大夫去见冯异,在知道冯异需要药材救命时,便毫不犹豫地将一箱药材抬入了冯异帐中。如此,三五日后,冯异才终于清醒了。

此时的冯异,正被人搀扶着,沿着军营外缓行。

大军安营之地是在城外,这里亦有些田地。百姓无粮则难以生存,而今正值春日,纵使有战乱,他们却依旧不敢不播种。

而今日的天子卫穿着他们的‘打猎’劲装,正跟着邓禹在这田埂上走呢。

“相父大人,今日不打猎吗?”耿秉问道。

他身后一众孩子都瘪了嘴,期待地想要听到邓禹的回答。

“不打猎,”邓禹道,“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听闻不打猎,天子卫们的心都散了,只觉得无趣至极。

邓禹却仍旧在说:“想要恢复打猎之前,我先问你们:你们有谁知道,栗米是怎么来的?”

“栗米?”耿秉飞快地想了想,“栗米是从陶碗里来的!额,还有大锅里,我们吃的时候,火头军就是从大锅里给舀出来的!”

“不对!”墨素道,“栗米是用钱换来的。是我阿姐做工,得来的钱,去米铺换来的!”

“什么是钱?”耿秉好奇地问,“什么又是做工?钱是什么,我只知道金,钱和金一样吗?”

“对啊,对啊,米铺又是什么啊!”

“墨素,你骗人吧!栗米明明是装在陶碗里的。什么米铺什么钱,我听都没听说过!”

……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邓禹心头不仅佩服起郭圣通来:娘娘果然有先见之明,这般发展下去,这些孩子说不定真如娘娘说的故事中那个世家子一般,会说出‘既无栗米,何不食肉糜’这样荒唐的言论来。

他低下身,问刘疆:“陛下可知,栗米如何得来?”

“恩?”刘疆有点不懂。

“哦,便是太后给娘娘煮的米糊。”邓禹道。

“阿母处来。”刘疆慢条斯理道。

这话一出口,天子卫们便反驳起来……

“不对,栗米是从火头军的锅里来的。”

“不对,栗米是仆从给我端来的。”

“是从米铺中用钱换来。”

“我才不信,钱是什么东西啊!”

“对啊,米铺又是什么东西?”

他们吵了一阵,忽然看向邓禹:“相父大人,我们谁说的对啊!”

冯异听了这一阵吵之后,心头也觉得蛮好笑。这帮子小世家子果然是被养的太好了。居然连栗米是怎么来都不知道,不过这也难怪,他若不是长大后,正逢一场饥荒之年。也不晓得栗米原来是地里头种出来的。当时,他也觉得十分奇怪……栗米不是家里的粮库头就有的吗?

冯异停住脚步:他倒是很好奇,邓禹会怎么教这些孩子?

“栗米是从地里头长出来的。春天种下一颗栗米,到了秋天便能收割出很多。”邓禹道。

岂料他刚刚一说话,便遭遇了激烈的反驳……

“相父大人骗人!”

“相父大人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年纪小?”

“栗米怎么可能是种出来的?我想到了!栗米是打猎打出来的!我们打了兔子,它就成了汤,成了肉糜,等我们打了栗米,就可以做饭吃了!”

这话一出口,倒是所有天子卫都沸腾了:“是啊,我们去打栗米做饭吃吧!”

他们打过猎,知道肉是从猎物身上来的,那么以此类推,栗米应该也是打猎某种动物,就能得到了的对吧?

就连小天子刘疆,眯了眯眼后,也点了点头:“打来的!”

冯异一愣,继而捂着嘴闷笑起来。

邓禹更是哭笑不得。可一眨眼,天子卫们就闹着要去‘打栗米’吃了。

“停,”邓禹举手投降,“我说的你们不信对吧?”

孩子们纷纷点头,整齐极了。

这下,就连邓禹带来的军士都忍不住笑了:“将军真没骗你们,除了肉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是能种出来的。现在地里正在种的就是栗米啊!”

这下子,所有的天子卫都蹲下身去看了。

只见,一妇人推着一木头长柄在地里头行走,仿佛非常吃力。她身后,两个脏兮兮地孩子,正提着篮子,将一些他们没见过的小圆粒撒进去,然后掩上土。

“好像,那不是栗米。”有人道。

“栗米为什么不是白色的?”有人睁大了眼。

“我见到的过那种栗米,”墨素道,“它还带着壳,要吃的时候,要舂掉壳才可以吃。”

“这样撒下去,就可以种好了吗?”耿秉瞪大了眼。

“当然不是,”邓禹道,他为了上今天的课,事先请教了很多出身农家的军士,理论知识很充分,“撒下去之后,过一段时间,它们便要长出来,这时候需要用水来浇灌。等到浇灌的差不多,需要将天里头的杂草拔掉。为了让栗米长得好,还需要将一些长得太密的也除掉。然后等到了夏日,它们长得高了,就需要捉虫。再等到秋日,就可以收割。但是收割之后的栗米还带着壳,要吃的时候,需要舂米,将壳去掉。”

“听上去好麻烦。”

“为什么不打猎?肉比栗米好吃,而且还没那么麻烦啊!”耿秉道。

“肉贵。”半天不说话的邓轩突然张口道,“寻常人家吃不起肉的。”

他就是很少能吃到肉的人,虽然,邓家不是寻常人家。

“可是打猎不就好了?”天子卫又闹了起来。

“打什么?”邓禹道,“拿兔子来说,它生长在野外,有很多天敌。蛇会吃兔子,狼会吃兔子,狐狸会吃兔子……人也会吃兔子。如果没有栗米,我们全部以兔子为食。只怕不消一年,大汉就没有兔子了。而且,身体好的人能打猎,可是你们看,这田地里的人,她们赢弱不堪,能打得到猎物?”

他们睁大了眼,仔细去看那田里的妇人和两个孩子。

先是一抖:“好脏哦!”

“怎么那么瘦,那个大娘头上头发都白了,我只见过大母有白发的。”

“还有那两个孩子,她们有三岁了吗?”

他们又闹了起来。

“你们自己去问问。”邓禹擦着头上的汗,看了眼军士。他们忙跟了上去,每个人跟住一个。

邓禹见他们走了,终于松了口气:“比打仗还累。太累了。”

“仲华兄,孩子不好带啊!”冯异咳了一声,走了过去。

正想要坐下松口气的邓禹听了这声音,忙整理了仪容,走了过去:“公孙兄今日气色好多了。”

“还好,躺了那么多日,今日想出来走走,却不想看到了仲华兄正在,上课。”冯异没忍住,又想笑了。

“今日我才知道,千军万马都不算什么,最难的是管孩子。”邓禹叹了口气,“我现在都怕了他们了。”

“仲华兄莫不是因为这个,所以不敢娶妻了?”冯异笑了。

“莫提,莫提,公孙兄的孩子今年也不小了吧?”

“忽然想到,我家那三个孩子,估计也是不识栗米的,仲华兄能否帮忙私下教导一番……”

“莫,莫!”邓禹吓得连连摆手,“且放过我一回,且放过我。”

冯异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

待过了会儿,那些孩子方慢慢地回来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怎么了?”邓禹忙问。

“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冯异脸色一变,蹲下身来,问其中一个,“出什么事了?”

“那大娘说,她们家饿死了两个人,村子里头饿死了快有一百个。骗人,为什么要饿死?怎么能饿死呢?”那孩子‘哇’地一声便哭了。

他这一哭,所有人都哭了,就连打小儿就没哭过的刘疆,也瘪了瘪嘴,很难过的样子。

“我昨日还偷偷把栗米饭给倒了。”耿秉大哭,“可是她说,她们种了栗米却吃不起栗米。”

“我也是,我还嫌栗米饭不好吃。”他旁边的一个孩子也哭了。

“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吃肉,她说,如果有肉,就可以用来换钱和换栗米吃了。原来,真的是有钱的,而且一个金子能换好多好多钱,我还把金子做的弹丸当石头到处扔。”

“相父大人,我们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好多好多的人都会饿死啊。”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乱世。

乱世中,多数人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后方。

这是年少的天子卫们第一次如此直面死亡。在此之前,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从一出生起便习惯了的东西,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毕生都难以想象的美好。

如今,栗米是不是从田里种出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知道了,原来大汉,还有好多人每天都在辛苦的挣扎着求生。

“相父大人,我们能将我们的栗米还有金子给他们吗?”

刘疆闻言,率先掏出了郭况送给他用明珠做的小马:“给。”

“天下这般的人太多了,你们把自己的东西交给他们,或许能帮一个,却不能帮尽,”邓禹道,“陛下,您这东西太贵重了。她们若是拿了,只恐,就连这样艰苦的日子,也没机会过了。”

怀璧其罪,这明珠做是小马,不能吃,不能用,只能卖了换钱。可,一户普通农家,拿了这物出去,恐会被贼子盯上吧。

可,这道理天子卫们不懂啊!

他们效仿刘疆,纷纷将自己身上的东西都取了下来。更夸张的还有几个,直接要把外衫脱了送给那两个孩子。

“停!”邓禹看着这些朝他递着东西的手,快崩溃了,“你们几个先把衣衫穿上,东西也收好,对于他们而言,这些都比不上吃食。”

“可这不是能换栗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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