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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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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益州、荆州、雍州等地依次传来赌坊被诈的消息,被诈骗的赌坊共计四十多家,损失上千万两白银,王老五又是庆幸,又是冷汗涔涔。伯京内大老板的申斥信件接踵而至,严令他们一定要查出始作俑者,王老五被点名批评,因为他管理的赌坊损失最为严重。

藏宝赌坊成立这么多年来,大老板第一回大规模地批评赌坊老板,信中造词焦躁得连王老五都看出来了。

除此之外,大老板单独给王老五的密信中再次提到黄老爹。

王老五捏了捏皱成川字的眉心,老熊死了,这件事得他亲手布置。

……

金穗没有去姚府,但藏宝赌坊内人心惶惶,元宵节发生那么大事,根本瞒不住,全锦官城都在看藏宝赌坊的笑话:叫你骗人钱财,现在被人骗钱财了吧!该!

晓烟兴冲冲地把全城闻名的八卦转播给金穗,金穗眉眼带笑,淡淡地出声:“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晓烟懵懵懂懂,金穗嘴角愉悦地勾起,当其他三州藏宝赌坊同时被骗的消息传来时,她忍不住要捶桌大笑了,姚长雍坏得真可爱!她随便算了下,整个藏宝赌坊的损失可真不小啊,没有上千万两,也有七八百万两!藏宝赌坊这回伤筋动骨了。

真真是大快人心,她胸口的那口恶气总算出来了。

正当她准备当面跟姚长雍道谢时,胡小妹上门来了。

胡小妹不会写字,只能亲自来黄府口传消息,反正不会有人怀疑胡小妹:“黄姑娘,黄老太爷做寿那天,有个人长得特像上回捡尸体的领头人,小乞儿跟踪他回府,后来打听了下,是个叫老熊的人。他本来不确定老熊有问题,在他们家门口守了两天,元宵节的第二天,老熊竟然死了!更奇怪的是,当天大半夜里,藏宝赌坊的王老五还去看望死去的老熊。”

金穗惊怔,黄老爹在棋茶室最要好的朋友便是老熊,而且那天来给黄老爹庆祝生辰的人的确有老熊。如此说来,老熊是故意接近黄老爹的。且,老熊死后,王老五亲自去看望他,说明老熊的地位不一般;老熊又是那天捡尸体的领头人,这说明,王老五把刺杀黄老爹的事情交给了老熊策划。

现在老熊死了,黄老爹岂不是得直接杠上王老五?显然,王老五比老熊精明多了,也更难缠。

“小妹,晓得老熊是怎么死的么?”金穗定了定神,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小乞儿有别的发现,也许可以作为线索。王老五去老熊家之后,一炷香的时间,有人拖出三具尸体。小乞儿记下那破席子,第二天去了乱葬岗,发现是一个年轻女人、一个孩子,还有一个老婆婆。”

胡小妹说着,努力用手拍着心口,即便她做乞丐时见过许多丑陋的事,也被王老五视人命如草芥的做法吓到了。王老五真狠,连妇孺都下得去杀手。

金穗思索片刻,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老熊的死应该不是黄老爹和姚家的手笔,许是老熊仇人多,被人家妻儿寡母找上门给杀了。

胡小妹走后片刻,黄老爹便回来了。

金穗问道:“爷爷今日出门了?”

“嗯,有个朋友死了,我去吊唁他。”黄老爹面无表情地道。

金穗一听,猜十有八、九是老熊,细细察看黄老爹的面色,只见他绷着的脸上隐约有抹快意和思索:“爷爷,是谁啊,我认识么?需要我上门安抚一下爷爷朋友的家人么?”

“不用,不用,”黄老爹连忙说道,“是我在棋茶室的朋友,经常跟我下棋,却是没啥交情,就是去瞧瞧,意思意思罢了,哪儿需要你上门去吊唁。”

这一问一答,金穗有十成把握确认黄老爹死去的“朋友”是老熊了,且黄老爹是知道老熊有问题的。

“爷爷,这也太吓人了!”金穗故作惊讶,“好端端的居然死了,是得了急病么?”

黄老爹一顿,看了金穗两眼,没看出什么异常来,说道:“说是得了急病。哎,莫说这些晦气事儿了,穗娘儿,你嫁衣绣得咋样了?”

金穗堵了嘟嘴,想起这么早出嫁,心里不舒坦:“我待会儿问问绣娘们。”

“你啊你,被我宠坏了,”黄老爹无可奈何地道,“旁的便罢了,至少得给未来婆家人亲手做几双鞋,绣个帕子啥的。”

金穗抱怨归抱怨,可没打算把姚家人给得罪个光,一拍脑门:“是该赶紧绣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姚家正经主子从姚老太太往下算,到第四代的姚一飞,共有十六号人,此外,还有姚三老爷的生母老姨太太。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黄老爹心疼道:“姚家人丁兴旺,亲事仓促,想必姚老太太能体谅你,就为姚老太太做双鞋,给长雍做件衣裳,姚大太太那儿也不能少,其他人的,让绣娘们多费些心便是。”

第445章 横财

金穗没找到机会跟姚长雍道谢,倒是姚长雍先找上了她。

这日,于掌柜带着北阳县蜀味楼分店的老掌柜拜见金穗,名义上是交代北阳县分店的经营情况和盈亏效益,实则是让金穗看看老掌柜这个人。

自从蜀味楼办起来之后,姚莹莹和姚真真果真做了甩手掌柜,于掌柜自然是认金穗这个主事人为主。如今姚黄两家将结为秦晋之好,蜀味楼里原本对金穗有微词的雇员们再说不出二话了。

那老掌柜说话有条有理,语速比一般掌柜慢,但语气和蔼,言辞犀利,往往一阵见血,废话一句不多说,反倒干脆利落。金穗一面听他回话,一面点头,于掌柜看人的本事见长,老掌柜能来蜀味楼,是蜀味楼捡到宝了。

叙完事,金穗给了老掌柜和于掌柜各一封银子,给老掌柜的是见面礼,给于掌柜的是立功之赏:“我在春满楼定了一桌酒席,于掌柜,就烦劳你代我给老掌柜洗尘。”

两位掌柜忙道谢,及至告辞,于掌柜没找到机会跟金穗说话,觑个空对月婵低声说了两句话。

月婵回来后,嘴角隐着笑意禀告:“姑娘,于掌柜方才让我跟姑娘传一句话,明日午时,准姑爷在蜀味楼等姑娘。”

金穗微囧,自从她和姚长雍定亲,月婵看她的眼神便不对劲,装作毫不在意道:“嗯,我晓得了。”

月婵掩唇而笑,怕羞了金穗,寻个借口去了外面。

金穗默默坐了会儿,平复心口的跳动,然后取了府中人的花名册看,这本花名册便是她年前吩咐人的摸底调查,她用人秉承“宁缺毋滥”的原则。情愿少些人手,也要防止各方塞眼线进来,除了两三个有疑点的人。其他人倒没问题。

不过,府中总是要添人的。旁的不说,她的陪嫁丫鬟和陪房都得往里添呢,因怕塞进来不安分的,所以,金穗决定在出嫁前几天买人,面子上过得去便成了,等成亲后直接把人塞到庄子上去。

想必锦官城内的人牙子全都盯着她买陪房和陪嫁丫鬟呢。

金穗唤了声月婵。晓烟进来道:“月婵姐姐去灶房了,姑娘有事吩咐我。”

金穗直接让晓烟把那三个有疑点的人叫来。

见了人,她直接说:“姚府送来的聘礼里面有几处大庄子,你们代老太爷巡视一番。把庄子上的收成、花用、人数详细记了来。”

那三人中两人不肯,一人说腿脚不便,一人推脱染了风寒。

金穗朝晓烟递个眼色,晓烟学了这些日子,长进自是有的。虎着脸喝道:“李六,染了风寒,你还敢来见姑娘!你是什么居心!”

李六腿一软跪在地上:“姑娘饶命,吃了两天汤药,瞧着身子爽利了才敢来见姑娘!”

金穗淡淡“嗯”了声音。端起青山流水压手杯,抿了口茶,不紧不慢地斩钉截铁道:“给你一天时间歇息,把身子彻底养利索了上路吧。”

根本不给李六反驳的时间。

金穗又问那腿脚不便者:“王兴,你腿脚不便还为老太爷跑前跑后的,倒是苦了你,何不早早报来?我们家可不是那等苛刻人家,既然今儿让我碰着了,我也不能当做没这回事儿。晓烟,给结算两月的工钱,再另外给些汤药费,让王兴回家养着吧。唉,这腿疾可不是小毛病,落了根儿,贻害终身哪!”

晓烟要笑不笑,也着实气恼李六和王兴对金穗的吩咐推三阻四,敢情姑娘这么久不发威,他们当姑娘是病猫了:“是,姑娘。”

王兴冷汗涔涔,一旦回家养病,他没了当前差事,只能靠着府中发米粮和布匹勉强度日,家中妻小可怎么办?背后之人见他无用,他只能被当做弃子,到时黄家再寻个理由打发了他,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做奸细真真是两头不讨好,王兴跪在地上连声哀求,说愿为姑娘奔波。

那个李六为人有些懒惰,是否是奸细一半对一半,站着的那人没说话,不代表他没嫌疑,反而是嫌疑较大的那个。而跪地求饶的王兴显然是心虚了,金穗确定王兴是奸细。

王兴是黄老爹的随扈,最了解黄老爹的行踪,金穗怎么敢留王兴:“罢了,你一个大男人哭成这副模样,倒像我欺负了你似的。晓烟,你让账房再多给王兴一个月的月钱好了。王兴,不是我苛责,老太爷的安危是府中第一要紧事,你腿脚不便,万一老太爷遇险,在你这出了差错,你担得起?”

这话半劝解半暗示,王兴惊瞪双目,原来自己被怀疑了,金穗没立时打死自己已是好的,喉咙的一口气瞬间散了,只得接受金穗的安排。

金穗怕王兴在府中奴仆中住着少不得借着现在的身份打听消息,便让他带上家小住到庄子上。剩下的两人各领了差事,隔日启程去了外地庄子上,姚家聘礼上的田产分布天南地北,有的这两人跑的,恐怕跑半年都跑不完。

至于王兴,金穗让人盯着他,王兴走前果真给人送信,青凤派人顺藤摸瓜,摸到藏宝赌坊里的一个小二。金穗气愤,由黄老爹做主,将他一家子给发卖到盐场里,这等背主害主的人没打杀了就是便宜他了。

关于王兴的话是后话了,翌日,金穗换装到蜀味楼,她来得比较早,在蜀味楼里巡视一圈。未到午时,姚长雍从对街的金玉满堂过来,两人仍在金穗设在蜀味楼的书房相见。

姚长雍眼中流动着掩藏不住的欢悦,刚坐下就掏出一叠银票给金穗:“这是黄姑娘应得的。”

金穗唬了一跳,最上面的一张赫然是二十万两的,眼珠一转,瞬间明了银票来源,口中却道:“姚公子发了横财?”

“该说是黄姑娘发了横财。的确是天降横财。这是整数,零头就付给他们做辛苦费了。”姚长雍勾起唇角道,说罢,还点了点头。“他们”自然指的是用二十一点诈骗藏宝赌坊的人。

金穗数了数,一共是一千万两,银票皆为十万两和二十万两的大额银票。

她捂着嘴巴笑得欢实:“姚公子打了场胜仗。我不跟姚公子客气,该我得的我不会含糊。”

金穗从中抽出一百五十万两,笑眯眯的:“听说王老五的藏宝赌坊亏了五十万两,另外三家就算作一百万两吧,想必姚公子不会跟我计较,至于其他的辛苦费,人工费,跑路费,就当做我亏了姚公子的。”

正好黄老爹天天为她的嫁妆操心,这下都有了,一百万两,把一家金玉满堂买下来给她做嫁妆也尽够了。

金穗把银票细细折叠起来放进荷包里,把剩下的银票推回去。

姚长雍无奈,又推回去:“这是黄姑娘的主意,没有黄姑娘的主意,藏宝赌坊这块硬骨头真不好啃。”

金穗摇摇素白的手:“姚公子莫说了,我便是有主意,没有姚公子的人,也成不了事。我说了,该我拿的我不跟姚公子客气,不该我拿的我哪里好意思要,姚公子也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否则的话,我以后不敢再找姚公子帮忙了。”

姚长雍唇角一勾,以后?以后他们是一家人,夫妻一体,不存在什么帮忙不帮忙的。

他收起银票:“也好,我先收起来,帮黄姑娘存着,黄姑娘想用的时候随时找我要。”

金穗嘴角抽动,姚长雍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噎死人。

饮了半盏茶,金穗道:“四十多家藏宝赌坊,一夜间便套出来一千万两。看来,藏宝赌坊的大老板当初果真有眼光,赌坊这个行当利润丰厚,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一千万两。”

姚长雍道:“不稀奇,中等人家家产算作五万两银子,藏宝赌坊每个月让一个中等人家倾家荡产,一年下来就是六十万两。”

金穗从来没算过,听了姚长雍的话,大大吃了一惊,藏宝赌坊开了有十多年,逐渐辐射到大夏各地,可见这些年卷了多少钱财:“那他们把钱都花到哪儿去了?这么多银子,天天吃金山银山也吃不完啊!”

金穗到今日始才信了藏宝赌坊的大老板真的挖到宝藏了,藏宝赌坊刚起家时肯定不容易,没有钱财支持,很难站稳脚跟,一旦站稳脚跟,这利润就滚滚而来。而且藏宝赌坊暗地里还兼营高利贷。

姚长雍深深看了眼金穗,眸中有亮光一闪而过,抿唇道:“所以,我们才会忌惮藏宝赌坊。若非如此,我早把王老五做掉了!”

金穗暗暗瞥了眼姚长雍,不知怎么的,听姚长雍这话,她便想到黄老爹被刺杀的事来,这更让她确定心中猜测,刺杀是真的发生过的。

藏宝赌坊简直是个毒瘤啊!不除,心中不快。

金穗本想教训完王老五就收手的,但是家中出了藏宝赌坊的奸细,她确定老熊的刺杀失败不会让藏宝赌坊收手,王老五在等待更合适的时机。而王老五的锲而不舍,很可能是他背后大老板的示意。

所以,藏宝赌坊必须剪除!

第446章 再谋

金穗眼中闪过厉色,姚长雍顿了顿,道:“藏宝赌坊再如何有银子,这回短了一千万两,恐怕他们也受不住。且,我们‘打劫’,挑的是大城市,小城市里的藏宝赌坊远没有大城市盈利多,一年到头有上十万两也就不错了。这一两年里,梁州、益州、荆州、雍州,藏宝赌坊想扩张却是不可能了。”

金穗似笑非笑地望着姚长雍:“姚公子一出手,便晓得是行家。只有姚公子能让藏宝赌坊伤筋动骨。”

“过奖,”姚长雍受用金穗的夸奖,“不是别人不能,而是没人理会它罢了。赌博能赌到倾家荡产的,说明家底不够丰厚,只能认亏。且,这世上的人输了钱,借了高利贷,自己理亏,先心虚了,如何能想到是赌坊做的局。便晓得是赌坊做的局,也不敢拿赌博的事叫上公堂。要不然,藏宝赌坊怎么不报官调查诈骗的人呢?因为,他们自己先心虚了。”

金穗点头,姚长雍的分析合情合理:“姚公子,那些人还留着么?”

“当然留着了,难道黄姑娘以为我把他们怎么样了?”

姚长雍反应过来口中的“那些人”是谁后,脸色不由地黑了黑,自己在金穗眼里何时成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刽子手?

金穗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藏宝赌坊最先在伯京开设,说明藏宝赌坊背后的大东家很可能是伯京人士,伯京的那家藏宝赌坊是总店。倘若,我们把伯京藏宝赌坊挤垮呢?”

金穗挑眉看向姚长雍,一副挑衅的模样,似在问:你敢做么?

藏宝赌坊对黄老爹穷追不舍,金穗不介意用歪门邪道的法子整垮藏宝赌坊,整不整得垮。再两说。

“釜底抽薪?”姚长雍惊诧,见金穗的表情,又觉得好笑。“挤垮伯京藏宝赌坊么?我想想,藏宝赌坊经营多年。伯京的那家店倒了,虽不会各地店铺接着倒,但是对藏宝赌坊会是个沉重的打击。也够那幕后东家乱一阵子了。”

金穗惊喜,对付藏宝赌坊其实只是她自己的事,连黄老爹都没想过动摇藏宝赌坊,姚长雍能帮她教训四个州的赌坊,已是仁至义尽。她不过用了点激将法罢了。

姚长雍道:“黄姑娘何故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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