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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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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穗点点头,又问了几句才回去。

翌日,她以金鑫的装扮出现在蜀味楼,隔了两天果然有人来问花瓶。

这两只花瓶后来被金穗摆在柜台后面的架子上,架子上除了花瓶之外,还有各色未开封的酒坛子,酒坛子上贴着标签。金穗交代小二不许卖花瓶,指使侍卫跟随买家,发现这些买家里与许府、史府和马府都有联系。

如此吊了那些人两天的胃口,秀兰上府送新鲜水果,顺便送来一本册子,金穗送走秀兰,清了丫鬟们出去,坐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翻开册子。她暗暗赞了一声,贺世年的效率真高。

名册上将柴府、史府、许府和马府的人拉拉杂杂列成四大张图表,金穗一脑门黑线,她对这些人可没半点兴趣。匆匆扫过名字,将其中几个关键人物的名字记下来,又去翻名册,名册里将四府之间有联系的人全部罗列出来。

马府与柴府族里有姻亲关系,毕竟这两府离得近,有些姻亲关系无可厚非。许府却是“根正苗红”,与柴府半点关系搭不上。

而史府与柴府的关系就耐人寻味了点儿,若不是之前史露华露出马脚,她还真不能将疑心放在史露华的身上。史露华前后有三位教养嬷嬷,一位是朱嬷嬷。一位是史老夫人送的。还有一位杏嬷嬷。

这位杏嬷嬷没有姓氏。从小被卖进史太太家做丫鬟,后来出府嫁人,没几日夫婿死了被夫家赶出来。又重新卖到史太太娘家,后来随史太太陪嫁到史府,做了史露华的教养嬷嬷。几年前,杏嬷嬷在史太太的帮助下找到亲哥哥,这位亲哥哥却是冀州柴家的二等管事。

杏嬷嬷与那二等管事之间来往的事却还没查到。

金穗蹙起眉,越往深里想,越觉得事情错综复杂。即便是史露华因攀比嫉妒之心,借杏嬷嬷与柴家二等管事的手,将姚莹莹的画评送到柴家,但柴家怎么就敢将画评印在瓷器上。进而送进宫呢?柴家怎么会乖乖地听个小女孩的话,这得冒多大的风险啊?

所以,这件事肯定还有别的势力搅合在里面。

金穗一阵胆寒,她本想扶持张家的三彩陶瓷馆打压柴家,如今看来这个借力打力的法子,实在有够冒险的。她不知道,姚长雍需要她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以她之前的推断,她让张家一时大放异彩,姚长雍会利用她的助力扶张家、打柴家,可姚长雍能确认她可以全身而退么?

【‘文】她可不想本来一件简单的帮朋友出口恶气的事,到后来演变成流血事件。

【‘人】金穗摸摸脖子,脖子后竟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书】她定定神,也许姚长雍没那种心思呢?毕竟她一个小女孩,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屋】思来想去,她没得出个结论,烦躁地揪揪头发,唉声叹气地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我太笨了?”

下午便去了蜀味楼,翻遍酒楼找到一个与贺世年常常行走的小二,她冷着脸说道:“前些日子贺掌柜交来的账册里有些问题,你去找找他。我怀疑他这些日子不见人,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小二吓得冷汗直冒,跪在地上,抖着唇道:“黄姑娘息怒!账册都是账房的金管事过目后交给黄姑娘的,与贺掌柜无关。且,小人不知贺掌柜去了哪里。”

金穗咬碎一口银牙,缠来缠去,问题居然出在自己身上了。不管了,反正她今天就是来无理取闹的,遂恶声恶气道:“别的我不管,贺掌柜多日不来酒楼却是真的,你去跟他说,若是三日后再不来酒楼,如此消极怠工,我只好解雇他了!”

说罢,拂袖而去,心虚地快步离开。

小二傻眼地望着金穗的背影,欲哭无泪,生怕自己误了贺世年的事业,待贺世年回来还不定得怨他,便请了三日假,满城乱转地寻贺世年,在姚府门房那里没少吃闭门羹。

与此同时,金穗接到不少请帖,因她半年里办了两场聚会,小姑娘们觉得不好意思,一个接一个地回请,她挑了几家去参加,姚莹莹有去的也有不去的。

这日去的是马秋霜家,马秋霜带大家参观她的闺房。

姚莹莹转了一圈,忽而笑问道:“你的闺房我是头回来,你这屋里的摆设我一瞧,就晓得你与谁亲,与谁不亲。这套彩瓷茶杯是林三姑娘送的吧?”

马秋霜点点头,赞她眼睛毒辣,姚莹莹又点了几件摆件,俱都猜对了,被她点到名字的姑娘们都很高兴。忽然姚莹莹话音一转,目光轻扫,有些不高兴地道:“如今我可晓得了,往日对你那般好,你竟没将我放在心上。”

“我怎么惹着你了?”本来豪爽的马秋霜有些忐忑地问道,眼神有些飘。

姚莹莹道:“我送你的有画评的花瓶怎不见你摆出来?那可是我亲自动了手的,可见是你不待见我。”

马秋霜见瞒不住,又不懂拐弯抹角,忙赔笑道:“是我不好,那日在黄姑娘的庄子上吃醉了酒,回来时没经心,马车颠簸了点儿,第二日早上醒来一瞧,竟碎了!这回是我不对,我给你陪礼。”

姚莹莹脸沉下来,拧眉说道:“我看是马姑娘不重视才会让花瓶碎了。薛姑娘,请问我送你的那只花瓶可曾碎了?”

被点名的薛姑娘一瞬间变得尴尬,脸颊微红,站出身轻声道:“还好好地摆在库里。姚大姑娘看开些,我看马姑娘真不是故意的……”

“薛姑娘,你不用说了!”姚莹莹忽然扬声道,口吻中含着一丝怒气,“一样的路,一样的马车,一样的花瓶,别人的好好的,偏你不经心,枉费我花了好些功夫和心思在这些花瓶上!既然马姑娘不珍惜,今日便是我来错了!”

说完,不顾一众人的劝阻,径直甩袖子走了,走到门口时,竟有拭泪之状。

马秋霜又急又气,她本来就比姚莹莹脾气暴躁,一时下不来台,口不择言道:“往常也没这么大的脾气,不过是进过一回宫,就金贵了,它爱碎,难道是我让它碎的不成?拦着她做什么,让她去吧,好去做她的金凤凰!”

一场好好的聚会闹得不欢而散,金穗尴尬地跟马秋霜道歉:“是我没说清楚,那花瓶是从西洋来的,许是土质不同,比我们做出来的花瓶要脆些。我原也不晓得,是张姐姐鉴定了花瓶才晓得的。马姑娘,我去跟姚大姑娘解释,真是对不住了!”

金穗深深福礼。

马秋霜还没气得失去理智,况且与金穗有过同饮的情分,口吻好了些,却仍带着火气:“罢了,这事儿与黄姑娘无关……我自己也有错,吃酒误事儿。”

金穗微微发怔,那日马秋霜饮酒至醉,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后来舞剑舞到一半时,还曾迷迷糊糊地问金穗:“姚大姑娘呢?怎不见她弹琴为我伴奏?”

可见,马秋霜对姚莹莹的友谊是真的。

她叹口气,别有意味地说道:“马姑娘,姚大姑娘不过一时气愤罢了,也是将马姑娘当做真心的朋友才会这般生气。待她气消了,自会过来与马姑娘赔罪的。”

“赔罪倒不必,待她气消,恐怕连面都见不着了。”马秋霜感伤地说道,又对金穗道,“黄姑娘,你与姚大姑娘交好,她这会儿不晓得要气成什么样,好歹你去劝两句。”

金穗忙应下来,去了姚府与姚莹莹说起:“……这回是真的伤到马姑娘了。大姑娘,恐怕你心里也不舒服吧?”

这样算计真心的朋友,姚莹莹心里肯定也是挣扎过的。

姚莹莹发了一晌呆,无奈笑道:“看来是我天性凉薄。”马秋霜很看重这份友谊是她没料到的,毕竟马秋霜当初的态度转变太突然了,相处起来她总会留有一份戒心。

金穗安慰道:“待查清真相,大姑娘再去与马姑娘解释清楚。马姑娘善解人意,方才已是原谅了大姑娘。”

姚莹莹不点头也不摇头,这些日子她想通了很多事,幕后主使非查出来不可,这关系着姚府在锦官城的安全问题,不能让一根毒钉子扎在锦官城里养成后患。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必须查下去。

第318章 交锋

金穗好生安慰一通,见姚莹莹不大有精神,便起身告辞,出来后又对相送的姚真真提醒她多劝劝姚莹莹,姚真真忙不迭地点头。其实,劝也是没用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马秋霜即便以后与姚莹莹和好,恐怕心中总会存着一分芥蒂。

而姚莹莹处于她自己的位置上,对周围的人保留戒心是必须的,也是可悲的。

金穗惆怅地思考着友情这个词,晓烟忽然扯她袖子。她回过神,顺着晓烟的视线定睛望去,烹茶的丫鬟小翠在汀兰水榭外面的一处花丛里朝她招手。

她在蜀味楼里放了一通狠话,离三日之期还差着半天,没将贺世年唬出来,倒是招来了姚长雍?

金穗迟疑一瞬,想着见见他也好当面问清楚,提步朝小翠的方向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顿住身形回头对晓烟道:“晓烟,你去叫姚二姑娘来,莫惊动大姑娘,就说大姑娘心情不好,别打扰她。”

“可,姑娘……我怎么请二姑娘来?”晓烟踟蹰不定,但又不敢让金穗单独面对姚长雍。

金穗道:“就说,她四叔找她和我有事相商。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晓烟呆了呆,姚长雍明明没有叫姚真真同去,却也顾不得许多,忙忙地跑回去唤姚莹莹。

小翠急得跺脚,见金穗过来了,忙行了一礼,说道:“黄姑娘,我们四爷找姑娘有要事商量。姑娘快跟奴婢走。”

“小翠姐姐且等一等。我等二姑娘一起去。”金穗笑吟吟地道。

小翠眉一凝:“我们四爷只叫黄姑娘过去。”

“姚公子也没说不让二姑娘去吧?”金穗面不改色地说道,依然柔和地笑着,却是不容人反驳。

小翠无话可驳,又不好去拉金穗。急得眉峰拧成川字,眼巴巴地望着金穗:“那黄姑娘可要快一些,我们四爷忙得很,好容易抽出空来。”

金穗觉得好笑,是晓烟去叫的姚真真,又不是她去叫的。她站在原地不动,索性聊起天来,询问小翠烹茶技巧。小翠的一手烹茶技艺在姚长雍的镜春苑和镜明院是独一份,谈论起茶道是津津乐道,但今日她却没心思多谈。随口敷衍。不大一会儿。脑门上竟出了薄汗。

金穗无奈,这丫头心眼子太实了。

索性姚真真就在汀兰水榭里,离得不远。晓烟还算机灵,让秀兰去请的姚真真,而非秀枝,只是出得门来,秀枝连瞪了晓烟好几眼,晓烟只当做没看见。

姚四叔要见姚真真,姚真真别提有多高兴了,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倒没发现小翠是绕着人多的地方走的。

来到一处假山里面的凉亭里,姚长雍在凉亭里研究棋谱。看到她们从假山后转出来,姚真真愉悦地喊了一声:“四叔!”姚长雍的眉就是一凝,询问地看向金穗。

金穗却偏过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老老实实跟他行礼。

姚长雍收回目光,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让两人坐下,双眸盯在棋盘上,小翠在一旁烹茶,其他丫鬟都散在亭子外面。

姚真真嘴快地问:“四叔叫我和黄姑娘来有什么事吩咐?”

“我是想问问,你们这些天有没有找出陷害你大姐姐的人。”姚长雍清冽的声音如他手中把玩的墨玉棋子一般清凉。

姚真真兴奋而又严肃地道:“四叔,我们怀疑是史姑娘干的。哦,就是郡府户曹掾史史大人的孙女。”

“是她啊,凡是怀疑要讲究证据,只有坐实了证据,才能展开下一步的计划。”姚长雍抬起眸子,看向姚真真,和颜悦色地说道。

姚真真连连点头,屁股挪到姚长雍对面,她好几天没见过姚长雍了,想多跟他亲近,低头看了一眼棋局,少顷,挫败地将目光移向专注的姚长雍。

姚长雍这回没抬头,笑道:“这是棋谱上的,我连续研究了好几日都没破。”

姚真真这才展开笑颜,要了姚长雍的棋谱来看。

姚长雍丢下墨玉棋子,开门见山地对金穗道:“黄姑娘主动请缨要查出陷害莹姐儿的人,不知若是查出来,黄姑娘准备如何做?”

看来姚长雍是知晓她找贺世年的目的了。金穗神色微动,笑道:“查出来交给贵府处置。”

“哦?”姚长雍挑眉,斜飞的剑眉英挺而张扬。

“我本来就没做过什么,不过是为朋友多上一份心罢了。大姑娘和二姑娘才是出大力的人。”金穗实话实说。

姚长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黄姑娘是讲义气的人。我听闻黄姑娘和三彩陶瓷馆张家的五姑娘甚为投缘,不知黄姑娘是否会再讲一回朋友义气,为朋友家的兴荣出一份力?”

张婉在堂姐妹里排行五。

金穗头皮发麻,姚长雍居然真的打这个主意,可有些话不能明讲,她正要措辞推拒,却对上姚长雍挑衅的目光,心下一时愤然,口中谦虚道:“我不过是蝼蚁之力,如何能和张家的兴荣牵扯上干系?”

“黄姑娘,你要相信自己,你能!”姚长雍语气坚定,双眸中的挑衅瞬间变为鼓励。

姚真真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尤其是金穗全身紧绷,似在面临巨大的考验,而且他们说的话她能听懂,却听不懂其中的意思,她想的和金穗说的一样,金穗怎么跟张家的兴荣牵扯上干系了?她惊讶地望向小翠,却见小翠没长耳朵似的,悠悠然地摆弄茶壶。

姚真真偷偷瞄了一眼金穗,也当做没听见,自顾自地将眼睛定在棋谱上,耳朵却竖了起来。

金穗深深吸了口气:“姚公子何出此言?”

姚长雍起身负手道:“三年前,黄姑娘的镂空转心瓶,让三彩陶瓷馆一时名声大噪,可惜雕刻这对转心瓶的师傅被柴家的溢彩轩挖走了。至今,三彩陶瓷馆没能再聘到能与那位雕刻师傅相媲美的人,可这不过是时间问题,只要张家出现这样一位人物,那么,张家借着这股风再上一层楼是轻而易举的事。黄姑娘也该明白这个道理,你那个镂空的主意,能演绎出多少艺术,恐怕黄姑娘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呃,我当时不过是从窗外看窗内,灵光一闪而已,姚公子说这话是抬举我了。”金穗十分震惊,姚长雍的眼光比针还尖,不愧是雕刻行业里的专业艺术人才。

姚长雍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金穗讪讪地一笑,又道:“张姑娘是我好友,我若是有可称得上得意的主意,自会跟张姑娘说。只是,姚公子认为,张家若是能欣荣,能欣荣到什么田地呢?”

姚长雍嘴角轻勾,微微颔首,似有赞赏之意,道:“黄姑娘看,张家能否超过柴家,取而代之呢?”

姚真真大惊失色,失态地倏然从棋谱里抬起头。

既然姚长雍挑破了,金穗也不再装,说道:“初时,我听说大姑娘被人算计,我很是愤怒,也曾这么大胆地想过。可是,柴府多年稳居大夏陶瓷第二,瓷窑享誉海外,通过海运到西洋、南洋等邦国,地位不可轻易撼动。且柴府多年来姻亲交错,恐怕在朝中有人相保,而张家的瓷器还没打开海路……”

金穗适时地停在这里,后面的不需要她说,姚长雍应该已经明了了。

姚长雍颔首道:“黄姑娘的担忧我知晓了。我今日请黄姑娘和真姐儿过来,便是为着这件事,柴府那边不需要担心,你只管跟张家合作,先把今年宫内的标拿下。黄姑娘,黄老太爷用火柴和我做买卖,我想,黄姑娘应该也有万物皆可成买卖的意识吧?张家如今是张老太爷做主。”

金穗苦笑,看来她上回做了一个转心瓶,被张家空手套去创意,复制了许多成品出来,让姚长雍认为她“愚蠢”了一回。但在姚长雍面前,她实在不愿示弱,说道:“本就是偶然来的灵感,上不台面的小主意罢了。误打误撞的,若是能以此得到张老太爷的肯定,下回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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