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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鼓-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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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歌,你不甘心?”吴初人见她眉眼神情冷淡,竟有几分决绝之意,心中一凛。
“甘心,成王败寇……我甘心。”
“来,陪我躺躺。”吴初人腾出身来,伸手拍了拍床榻。乐歌迟疑片刻,上榻与她并头躺着,两人一时沉默,只看着床上的彩帛穗子晃晃荡荡。
“初人,你的家乡在哪里?家中还有人吗?”乐歌用手抚过锦枕花绣,低声同吴初人说话。
“我家在洛邑郊外一个盛开牡丹花的地方,我们那里的人数代都以耕田为生。我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个兄长。”吴初人目光悠悠,缓缓道来。
“你们兄妹感情可好?”
“我那兄长虽风流疏阔,人却不坏,对我也是和颜悦色的。只是他喜欢十里八乡的闯荡,不干正经活,以游侠自居,还颇为自得。”
“原来如此。”
“不过前年娶了嫂子,竟似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先前我进内廷是为了贴补家用,如今家中有嫂子操持,我不必回回拿钱贴补家里,手上也松了些。我想着多攒点钱,以后给兄长捐个亭长来做。”
“你嫂子倒是个能人。”
“说来也是奇怪,我那嫂子人长得并不美,瘦瘦弱弱的,可我兄长偏偏爱她、敬她,听她的话,这恐怕就是老人们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乐歌侧身,将双手搁在面颊下,浅浅笑道:“你嫂子必有过人之处。”
“这事我也问过我兄长,兄长对我说:天下的美人何其多,聪明的女子也多,可男子爱的是女子身上的那股劲儿。就像我嫂子,对别人都是一副泼辣能干的模样,可在我兄长面前却时而娇嗔温柔,时而嬉笑怒骂。我兄长说这才是活生生的女子,胜过那些端着的美人百倍。我想这大概就是你说的过人之处吧。
乐歌听来似有所悟。吴初人的话让她不由地想起了太后卫氏。当年的卫夫人固然美貌绝伦,可天下之大,比她美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她能独受帝宠,绝不仅仅只靠着美貌而已。即便面对的是帝王,她也能喜怒哀乐,从容自然。这样的女子,男子怎会不爱?
“怎么了?”吴初人见她神情古怪,不由问道。
“没什么,我只觉得你那嫂子心思通透,不同凡响。”
乐歌从尚珍局出来,依旧沿着德胜阁曲桥方向转去奉先殿。白日的曲桥景致和夜里不同。多有宫婢穿梭其间,淡红衣衫袅袅婷婷。
她依着回栏看池中的鱼,偶有争食,鱼儿就会拥集到一处,一尾一尾密密匝匝,铺天盖地的红色浸染碧池。
“可是奉先殿的乐姑娘?”一位青衣小内人不知何时走到乐歌身后。给她作了个揖,问道。
“是,你是?”乐歌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请姑娘亥正时分,往仙华门高台走一趟。”小内人年幼青涩,朝乐歌腼腆一笑。
“是谁相约?”
“姑娘去了便知。”那小内人说罢,转身想走,却被乐歌拦住:“这位内人请留步,不知是谁……”
“是侯爷命我来的。”
“朔阳侯爷?”乐歌心中狐疑,满朝王侯,她所认识的就只有韦璧一人。
“正是。”
亥正时分,月隐星稀。乐歌走在内廷永巷中,每隔十步便有宫灯照明。
仙华门的高台,本是观星所用。因太宗皇帝不喜巫师占卜、阴阳五行、堪舆之术,遂从安德二年废弃至今。
乐歌想不明白,韦璧每每约她,都会将信笺留在奉先殿供桌的夹缝中,可这次竟让一个面生的内人来传递消息,这并不像她所了解的朔阳侯的作为。可怀疑归怀疑,她还是依约前往。
高台如巨人一般矗立在仙华门西侧,二十八层台阶代表着天上二十八星宿。乐歌拾阶而上,每隔七层便见台阶上刻有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方宿名。
高台上立着一位男子,高冠素裳,长身玉立,似在等待。乐歌跨上最后一步台阶,小心翼翼地朝那男子唤了声:“侯爷?”
那男子听到她的声音,双肩微微颤抖,他猛地回过头来,紧紧地盯着乐歌,目光深邃冰冷,令人心生寒意。
“是你!”
乐歌赴的本是韦璧的约,可见来人竟是邢鉴,心中百折千转,忙转身慌不择路地跑下阶去。邢鉴身法奇快,疾步拦在乐歌面前,冷言道:“怎么,见不是你心上人,想走?”
“让开。”乐歌欲推开邢鉴,却被他反手拉到身前,一把抱在肩上。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乐歌的双腿被他所制,只能狠狠地用拳头去捶他的背,一下一下卯足了全身的力气。
邢鉴不管她如何捶打自己,只疾步来到高台土墙的边缘处,将她放下。乐歌一回头,只觉得背后凉风阵阵,全无依靠,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你不是想死吗,我也不想活了,我同你一起跳下去。”邢鉴说罢,微微松开搭在乐歌腰上的手,乐歌坐在土墙边缘,只觉得自己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出于本能,她只能闭上眼睛,紧紧抱着邢鉴的脖子不放。
“这样真好!你只能抱着我……因为你不想死!”邢鉴的双手渐渐收拢,将乐歌半抱在怀中。
“我是不想死,你还没死,我怎么舍得死!”
乐歌的长发被凉风吹乱,夜灯昏黄的光亮,照得她的脸忽明忽暗。她睁大双眼,抬头与邢鉴对视,眸中没有其他,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无处放泄。
“白子安?韦璧?究竟谁是你的入幕之宾?”邢鉴心中恨极,只将她的双臂紧紧捏住。乐歌强忍住痛,浑身颤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这样看她,这样想她!
“都是,他们都是!”乐歌冲他喊罢,紧紧的咬住下唇,唇上顿时渗出血来,又咸又苦。
“我不许你说!”邢鉴一把将乐歌抱下,放在冰冷的土砖上,把她的双手牢牢按住。他覆身上去,低头去寻她的唇。
他等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此时她就在他身下。她发香似醉,身软如棉,她的一切一切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乐歌的身躯不停地扭动,双足踢蹬,拼命地挣扎。可不管她如何的用劲,都逃不开邢鉴的吻。那吻似深潭又似巨网,冰冷孤绝又丝丝密密地让人喘不过气来。她竭力控制自己,可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流下,滑过颧骨,湿了腮旁。
不知过了多久,邢鉴才离开她的唇。他无比虔诚地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鬓边,声音遥远得像一个梦:“我们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乐歌,我的乐歌儿。”他的话细细碎碎,若有似无,响在她耳边,似期盼,似贴近,似欢喜又似哀愁,一遍一遍,无休无止。
乐歌在他身下,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只望着长空如墨,星河灿烂,默默流泪。
“你全族覆灭痛不欲生,那我呢?我惟有遵从父命保全家族,我体会不到你的悲哀,你也感受不了我的艰难,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上天捉弄,让你姓乐,我姓邢,我们身在氏族,全都无法逃避责任。今日若我们易地而处,你一样也会无能为力,而我邢家究竟是福还是孽,我也只能一力承担。我以为别人不懂,可你能懂……
“在北军这几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每次你的来信,我都会反反复复看上好久,一字一句都能倒背如流。你可知道,上阵作战,每每都有同袍兄弟在我面前倒下,这腥风血雨总会让人心生厌倦和恐惧,可我每次只要想到你,想到你对我的期许,想到你面带微笑击打墨鼓,送我离开的场景,我就会心生暖意,热血沸腾。
“我不奢求你会原谅我……我只求你好好的……好好的,能让我看着你,就算是远远地看着你,我便足矣。”邢鉴的声音渐低,似有泪滴在乐歌的面上,同她的眼泪混在了一处。
“你说完了?”乐歌用手背将眼泪抹干,平静地望着他。
他的脸清瘦了许久,薄唇紧抿,眉头紧皱……他一直都不爱笑,面上连一丝笑纹都没有。他的目光深痛而彷徨,就这样望着她,一直望着她。
她突然想起了从前,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她最爱看他……最爱看他的冰冷能为自己而消融,最爱看他面对自己时的轻松和欢乐,最爱看他鲜少流露的炽热与温柔,那时候她看着他,看到的是辽阔与安宁,可现在……她看着他,看到的却是寂寞与苍凉。
不过经年,人事全非!
邢鉴突然害怕于她的平静,缓缓地扶起她后,将她纳入怀中。反复地去吻她的发际,额头:“不要拿别的男人来伤我,不要……”
乐歌在他怀中轻轻发笑,她踮起脚来,凑到他耳边低语:“你想要的东西太多,可人却只有两只手……都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功盖天下者不赏,我等着看结局,我等着看你邢家辛辛苦苦拥立的皇帝,怎么回报你们!”
“你……”
“你太天真了,邢大人……你以为你今日对我假惺惺地掉几滴眼泪,说几句场面话,就可以抵消我乐家灭族之恨?”
“乐歌!”
邢鉴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将自己的手扳开,心中恨意又起,怒道:“你别指望韦璧这个纨绔能为你做什么!还是你以为抱着白子安这棵大树就可以对付邢家?我同你发誓,今生我邢鉴得不到你,别人也别妄想能得到你!”他说罢,猛得抽回自己的手,乐歌失力,险险跌倒在地。
“你好自为之!”邢鉴拂袖,头也不回的下阶而去。
月夜高台,只余乐歌一人,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手臂。这天气,已是春末夏至,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么的冷,寒彻心肺。
33
33、假面真容 。。。
天气渐热,宁福殿内置了冰箱(这个,冰箱是指古代装冰的木箱子,降温之用,汗)用来消暑。朝会之后,众臣散去,王舟奉了皇命,来请白子安留步。
“皇上请白大人去清秋阁,白美人正候着呢。”
白子安这几日因滇南王世子葛忠良常来府中拜访,日夜都不消停,正愁无处可避,忙点头应下。
【文】“请白大人先走一步,皇上随后就来。”
【人】“好,劳烦了。”白子安顶着烈日,步履匆匆,不消一刻便来到清秋阁外。
【书】阁内,尚宝珠正在同白美人说话,她伶牙俐齿,声音犹如玉盘滚珠,总是三句不离晋王乌铎。白子安在阁外倾听,不禁唇角微动。这位慧娴公主,自那日会猎之后,一直在内廷卖力传说乌铎的勇武事迹,没想到今日竟说到这清秋阁来了。
【屋】“宏远,别躲了,出来吧。”白子盈早就听到他的脚步声,扬声唤他。白子安不便再藏,忙撩开帘子进内请安。
“原来白大人还喜欢听墙根呢。”尚宝珠一身藕色孺裙坐在榻上,那双缀着珍珠的绣花鞋一晃一晃的,神情极是俏皮,问道:“晋王呢?”
“御史大人、廷尉大人陪着他去看雍水水利了。”
“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去会猎?”尚宝珠耐不住坐,忙奔到白子安身旁,拉着他的衣袖问他。白子安见她贵为公主,却如一般小儿女一样天真有趣,便笑道:“下官不知,若公主真心仰慕晋王,可在及笄之后,由皇上赐婚,嫁去燕国做晋王妃。”
“啊!”尚宝珠遭他一说,顿时满面羞红,竟躲去屏风后头,任谁叫都不肯出来。
“宝珠也在?”正闹着,皇帝缓步踱了进来。他身上的明黄朝服已换下,一身素白锦袍,领袖处以繁复银线边绣龙纹,衬得人越发清俊。
众人忙上前给皇帝请安,尚宝珠也只能从屏风后头钻出来,怯怯地上前唤道:“九哥……哦不,皇上。”
“臣妾给皇上请安。”
白子盈早就接到王舟来报,说皇帝要来。两个时辰前她就亲自写下膳单,让小厨房赶紧备下膳品。自己则对着铜镜妆扮了许久,身上的衣裳也换了数套,却总也不甚满意。
“来。”皇帝撩袍坐下,朝白子盈伸出手来。白子盈心中欢喜,伸手与他相握。
“燕使远来,朕无暇分/身;你莫怪。”
“臣妾不敢。”白子盈话虽如此,心中却甜如饮蜜。
“今日没有旁人,自家人好好吃顿饭,都坐吧。”皇帝示意众人入席。少歇,各类膳品摆满一席,红绿黄白,色彩丰富,香味浓郁。
酒过三巡,白子安似突然想起些什么来,开口道:“那个,乌……”
“你还说!你还说!”尚宝珠顿时搁下碗筷,像怀中揣着只刺猬似的,忙跳起来朝白子安怒视。
“臣想说……”
“不许说!”
“臣不过想问美人,可有乌饭糕吃……”
“你!”
席后立着的宫婢数人,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开了,顿时阁中笑声四起,经久不息。
“皇上不爱吃那个。”白子盈素来清楚皇帝的喜好,经她准备的膳食几乎从不出错。
“九……皇上,乌饭糕甚是好吃,为何不爱?”先前的情形让尚宝珠颇为尴尬,她只能岔开话题。
皇帝目光淡淡,举盏默默饮了数口,道:“朕记得幼时,因太后喜食乌饭糕,常常也会为朕准备,放在食盒中,带去太学。可不知怎得,朕却觉得此物难以入口……朕虽心中不爱,却也不愿忤了太后的好意。幸好去了陈留数年,倒是和这东西绝了缘。”
皇帝说罢,尚宝珠连忙接口道:“没错,母妃也总将我不喜之物,强加于我,我内心不愿,还不能拒绝。”
尚宝珠无心之语,旁人都随意听来,惟有白子盈听得浑身发颤,顿时心情低落,食欲全无。
她自然记得,当年父亲为了圆她的心愿,曾有意无意地向尚隐施压,尚隐权衡利弊之后,终是答应娶她。
乌饭糕是这样,人也是这样,强加之意,岂能有爱?
清秋阁宴罢,皇帝惦记着乌铎这几日就要走,便让王舟去将韦璧请来,君臣三人在宁福殿内细细商讨《修约》的内容。
乌铎拟定的《修约》共有九条十三款,涉及土地、税收、漕运和互市等,白子安平心而论,这些内容大多有利于齐国,无可指摘之处。
韦璧早年曾入博学馆主持修订《楚史》,后又随大儒史新伦编过地方志史。虽这些年下来只落得个风流浪荡之名,可于政事律法却要比一般人精通。这几日他埋头将《修约》读透,更是钦佩乌铎。这其中的每一条每一款都提得极为精准,既放利益于齐国,也不至于伤燕国根本。此人心智谋略实是帝王之材,想到此处,他又不禁望向高座上的皇帝……
“你们看这《修约》,有何不妥?”皇帝眉间微颦,垂目问道。
“臣等无异议。”韦璧、白子安同说道。
“朕看倒有三处不妥,朕说,你们细想。”皇帝捧着茶盏,笑道:“这晋王好手段啊,连你们都绕进去了……这其一,割十六地给我齐国,可杂居在秦州等地的燕民,如何处置,属齐还是属燕?《修约》并不明确。其二,秦州秦河水利固然能灌溉良田千亩,可秦河源头并不在我国,说白了,秦河水利是否能发挥作用,决定权在燕国而不在齐国。其三,邯郸等地本为齐燕边界,筑有长城防护,可如今这十六地一旦归于我国,长城防护等同虚设,若以后齐燕有战,这十六地片刻之间就可被燕国夺去。”
韦璧、白子安听皇帝说罢,均大为失色;口中连称皇上睿智。
“乌铎联齐没有诚意……”白子安刚要开口,却被皇帝打断:“诶,朕看着乌铎倒是极有诚意,齐燕百年所争这十六地牵涉的虽是利益,却更有家国尊严这一层意义。今日乌铎肯放□段,暂时抛下家国尊严,算是大大地向齐国折腰了,朕怎能不接受?你们速去拟定细则,行事也要留有余地。今日虽是乌铎向我大齐折腰,焉不知有一日我大齐也要向他乌铎折腰……能大抵平衡就是。”
“国有圣君,何须向燕国折腰?”韦璧向来敬佩皇帝,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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