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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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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是欢喜,还同老奴说,看来真是人年轻,须臾也等不得,她若是不早些请圣上将旨意赐下,那可真真就是恶人一个了!”

刘畅听得发晕,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懂?

杨得意见他发懵的样子,好心地提醒他:“本来之前清华郡主想法子求过几次,圣上都说您已有妻室,不太妥当,准备在明年的新科进士中给她另挑一门亲事的。端午节时,魏王府又出了那样的岔子,弄得那几天她也不好进宫,康城长公主也打算再过些时日才好提起此事。如今好了,有皇后娘娘替你们打算,那是再妥当不过的。您且安安心心地回去,想来不超过半月,赐婚的旨意定然就下了。”

刘畅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响,眼前飞过一道道白光,随即又有些发黑,只模糊能看见杨得意的嘴一张一合,笑容刺目,具体说些什么却是听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他机械地抓住杨得意的袖子,费力地道:“我请了送东西进去的人,是怎么和总管说的?”

杨得意白胖红润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喜气洋洋地笑着:“这有什么打紧?关键是这事儿办成了,若无意外,绝无更改!奉议郎还是赶紧回去准备吧,咱们就等着喝您的喜酒了。”说完也不与刘畅多语,径自辞去。

杨得意进了宫墙,走到一处花木繁茂之处,穿着一身鲜红胡服的清华郡主走出来,扬眉笑道:“总管辛苦了。”

杨得意笑得眉眼弯弯,不住口的恭喜清华郡主。清华郡主淡淡一笑,不着痕迹地塞了一包东西过去,挺直腰板悄悄离去。

绝无更改!这就是说,原本是不一定的事情,是怪他太急,反而促成的?这怎么可能?皇后不是收了东西不办事的人,否则他和潘蓉也不会想到去求她,这中间必然是遭了谁的黑手!传错了意。刘畅看着墙脚青翠丰茂的一团青苔发了一会儿呆,狠狠地踩了上去,用脚将那团青苔碾得面目模糊,扭曲了面孔,转身就走。

小厮秋实看到他狰狞的面孔,有些害怕,但还是体贴地提醒他:“公子,要不再等等?贵妃娘娘那里的人还没出来呢……兴许还有转机也不一定。”

刘畅冷冷地道:“等不来了。”还等什么?当初之所以要打点贵妃只是为了防止万一,主要还是要靠皇后。如今皇后那都已经大包大揽地把事情定下了,贵妃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为了一顶帐子就同时与皇后、康城长公主、魏王府作对。这一点他还能看得清楚。

才刚走出安福门,秋实就紧张地提醒刘畅:“公子爷,老爷在那里。”

刘畅僵硬地抬起头来,但见刘承彩穿着一身紫色官服,配着金鱼袋,前呼后拥地驻马停在不远处,淡淡地看着自己,嘴角含了几分讥讽的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刘畅抿紧了嘴唇,死死盯着刘承彩。他的心肺,就如同那被他踩得稀巴烂的青苔一样,干瘪无力,没有一丝丝活气,钻心地疼,锥骨地痛,完全不能呼吸。

刘承彩目光往秋实身上微微一扫,宽宏大度地一笑:“恭喜我儿得偿所愿。”

秋实害怕地往刘畅身后躲,恨不得自己不存在才好。想到惜夏的下场,他忍不住偷偷揪住了刘畅的袖口,低声哀求:“公子爷,您忍了吧!您是别不过老爷的。到底是亲父子,老爷怎么也不能害了您。”

刘畅的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稳步向刘承彩走过去,喉头明明发紧,声音却很清晰很坚定很沉稳地响起:“父亲可是要归家?今日部里可忙?”

刘承彩有些诧异,随即又觉得满意,他就说嘛,一样都是女人,一个是商人妇,一个是宗室贵女,本身就是去泥之别,儿子不过是性子倔强,转不过弯来而已。现在果然就转过弯来了,不逼还是不行啊。儿子已经服软,他也就不再追究,很和蔼地回答:“还算不错。”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放马行在街上,一时无言。刘承彩偷偷打量着刘畅,但见刘畅从上了马后就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握着缰绳的手骨节发白,嘴唇也抿得紧紧的,一时也有些不忍,轻声道:“钱花了就花了,反正不会吃亏,过些日子正好借机给你求个好的实职。以后你跟着我,听我的话,总有你的好处。我只得你一个儿子,还指望你给我和你娘养老送终,光宗耀祖,总不会害了你的,你莫要让我们失望了。”

刘畅抿嘴笑了一笑,缓缓道:“好。您放心,儿子定然不叫您失望。从前都是儿子太任性了。”

刘承彩高兴起来:“女人么,凶悍嫉妒算不得什么,只要她心思在你身上就什么都好说。你那个脾气要改改,女人还是喜欢哄的多。”戚夫人凶悍嫉妒成性,他不也照样过了一辈子?他过得,儿子为什么就过不得?

刘畅把冰冷的目光投向天边,很顺从地道:“儿子谨遵爹爹教诲。”

撒花,郡主终于要嫁刘渣了,撒花……九点加更,大家表走开哦。

第76章 好宴(一)

刘畅回到家中,晚饭也不吃,径自回了书房,也不叫人点灯,就歪在窗前的榻上看着廊下那几棵牡丹花发呆。秋实忠实地守在外面,一连打发了几拨打着探望旗号来探听虚实的姬妾,忽见有人快步而来,模糊中,看不表是哪个院子的,便出声呵斥道:“公子吩咐了,不许人打扰。”

那人低咳了一声:“秋实,是我。”原来是楚州候世子潘蓉,他身上还穿着昨日分别时穿的衣服,浑身好大一股怪味儿,人看着无精打采的。

秋实一看到他,眼圈由不得就红了:“世子爷您怎么才来?公子等了您半日,现下已是什么都迟了。”

潘蓉满面愧色,低声道:“我都听说了,你们公子呢?”

秋实指指里面:“请您劝解劝解他吧,饭也不吃,灯也不点。”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迟早总要面对,还不如趁早求得他的谅解。潘蓉轻轻敲门:“子舒,是我。”

好半天,里面才传出刘畅的声音:“进来。”淡淡的,也听不出什么特别的喜怒哀乐。

潘蓉小心进了屋,只见刘畅坐在窗前,淡淡地望着自己,不由缩了缩脖子,先就朝刘畅行了个大礼赔罪:“子舒,实在对不起,我昨日本想去打听一下李荇买那颗珠子到底是有什么用来着,我们就一起去了富贵楼,不知怎地,我就喝多了,一觉醒来已经晚了,我忙跑来寻你,听说你已经出了门,晓得你等不得,就赶紧追了去,哪里知道你已经回来了……都是我不好,你饶了我这遭,以后我……”

刘畅摆摆手:“不说这些,你也不是有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是无力回天,与其在这里难过,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办。似这般永远被人束缚着不得自由,我是不甘心的。”

潘蓉偷眼望去,但见刘畅面容沉静,果然不似说假话,不由松了一大口气,上前挨着他坐了,笑道:“你这话说得不错,我来的路上遇到清华,她说明日要去黄渠附近的庄子里打马球,要请蒋大郎去,让我们也去,我已是替你应了……你看?”既然已经无法挽回,这个时候与清华郡主把关系弄糟糕了也不好,还不如像从前一样的处着。他已是拿定主意,若是刘畅拒绝,他无论如何都得把刘畅劝松动了。

刘畅静静地道:“我去。”他当然要去,这事儿和清华郡主脱不了干系,她可以算计他,他为何不可以算计回去?清华的宴会,等级却又比尚书府的宴会高了一级,去的人多是皇亲贵戚,借这个机会交结一下也不错。

终于想通了,潘蓉欢喜起来:“这就对了!来日方长,何必在这个时候违逆那些人的意思?你花了那么多钱,总得弄点好处回来才是。再说了,清华请蒋大郎去,分明是不怀好意,咱们去劝着点也好,省得她不知轻重,弄出大动静来。”

刘畅点点头:“和我说说李荇的事。”

潘蓉打量了他一眼,道:“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可以断定,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他手上的生意,十之五六,都是宁王府的。舞马是专为了皇后寿诞去寻的,前后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那颗珠子,则是为了宁王妃。”

刘畅皱眉道:“指不定他还见过清华吧?不然怎么没听说清华对他有什么怨言?”以清华郡主的为人,被李荇冒了名,怎可能不报复回去?既然不提,那便是另外有了决断。

潘蓉默了一默:“打雁的把被雁啄了眼睛,就连我也吃了他的算计,这小子是个人物!”

刘畅微微冷笑:“如此人才,宁王殿下只怕舍不得委屈了他,让他配个商家女就了事吧?”他若得不到,李荇也别想得到,牡丹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李荇。

第二日,天气仍然放晴。牡丹起得比往日早了一些,换了身嫩黄色的翻领胡服,束黑色蹀跤带,穿上小翘头软锦靴,将头发绾作同心髻,不用金玉,只用坠了珠子的绿色丝带扎紧,看上去又利落,又鲜活明媚。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确认她的宝贝们都在茁壮成长后,才去吃早饭。

岑夫人问过该带的东西是否带齐,又问带些什么人去,听说她除了自己安排的两个小厮以外只带雨荷一个人,便道:“你骑术不精,总不能叫人家时时陪在你身边。她们玩高兴起来的时候,往往就顾不上你,让封大娘陪着你去。”

封大娘为人豪爽有力,骑术也精,还会耍剑,确实很合适带了出去。牡丹便朝封大娘笑:“有劳大娘啦。”

封大娘也不客气,道:“丹娘只需记着不要逞强,听老奴的就好。”

何志中忠又专程叮嘱牡丹,还和从前一样,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莫要失了风度。

大郎则道:“我叮嘱过何光了,左右那一片能跑马的就是黄渠附近,那块地也在那里在,就在路边上,方便得很。让他领你去看看,若是满意,改日我便去府衙申牒,把它定下来。”

牡丹一一应下不提。才刚吃了早饭,就听有人来报,说是李荇奉了李满娘之命来接牡丹。一时众人的脸色各异,只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照例发出一阵欢呼声。

李荇神清气爽地走进来,笑嘻嘻地与众人行了礼,看到牡丹,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冲牡丹灿烂一笑。牡丹大大方方地与他见了礼,同样一笑。

这番景像看在何家人眼里,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何大郎立时问道:“行之,表姨是在哪里等着的?你也要去?”

李荇收回目光,笑道:“我有事,不去,我只是奉命把丹娘送到启夏门与她们汇合就好。”

大郎道:“你的事要紧,赶紧去忙吧。我送丹娘过去就是了。”

李荇一愣,再看何家人的表情,但见众人虽然在笑,也同样热情,但和从前相比,似乎少了点什么。他是聪明敏感的人,立刻就猜到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虽然心中不舍牡丹,想陪着她多走一段路,但看到大郎坚持的样子,不好再坚持,便微微一笑,道:“也好。”

李荇看了牡丹一眼,但见牡丹已经背过身吩咐人去牵马,并未看向自己。他有些失望,提醒大郎:“我出门时姑母就已经出门去寻她的朋友了,想必很快就会到启夏门。”

大郎道:“我们马上就走。”

李荇磨磨蹭蹭地一直陪着大郎,牡丹出了门,深深看向牡丹:“你骑术不精,小心一点,不要逞强。”

牡丹微微一笑:“谢表哥关心,我记住了。”

李荇还有话想同牡丹说,但看到大郎目光炯炯的样子,无奈地打马而去。

牡丹与大郎到了启夏门外,但见李满娘与七八个穿着华丽的妇女拥马停在那里,一群人中,老的四十多岁,年轻的十多岁,个个儿的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佩包在并不是很华丽,反而很坚固耐用的样子。那群女人嘻嘻哈哈地笑闹着,用马鞭戳来戳去,眼看着都是极爽利的样子。

李满娘看到何氏兄妹,也不问李荇哪里去了,先把大郎打发走,拉了牡丹过去吩咐道:“这些都是我的好姐妹们,家里人都在军中,凭真本事起的家,没那么多讲究,你是什么样子的就怎么和她们来往,大方就好。”

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靠军功起的家,从前出身都不高,也就不存在什么瞧不起牡丹出身,从而刁难轻视的事。牡丹觉得李满娘看着大大咧咧的,实际上还是很细心的,便笑着应道:“我都听表姨的。”

李满娘见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便道:“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呢,做人就要这样洒脱才好。我没有女儿,和她们交往的时候,独自一人总是不太方便,如今有你陪我就好多了。”说完将牡丹介绍给那些女子,并不隐瞒牡丹出身商户的身份,众人果然都不是很在乎,都很和蔼的与牡丹招呼说话。

其中有位性窦的夫人和李满娘的关系特别好,她的丈夫是三品羽林大将军,其他几个妇人不自觉间或多或少总会讨好她,她却一味的低调沉稳。她领了一个叫雪娘的女儿,只有十五岁,生得团圆喜庆的,对牡丹身上的衣香特别感兴趣,三言两语就和牡丹凑到了一起。

一行人叽叽喳喳地出了城门,向着黄渠方向前行,走到人马稀少的地方就松开马缰,放开马儿慢跑起来。跑了一会儿,窦夫人从头上拔下一只结条钗,提议道:“就用这个做彩头,谁先跑到地头谁就得这个。”众人发一声喊,争先恐后地打马奔出去。

看着前面翻飞的马蹄,牡丹一时有些傻眼,李满娘去没有跟去,回头笑道:“她们跑她们的。你放松,先让它小跑一段路,熟悉了再放开跟上。你别急,有我看着你呢,不会把你扔下不管的。”

牡丹依言照办,左边是李满娘,右边是封大娘,前面还有一个雪娘调皮地不时打马回来看她的洋相,再看看碧蓝的天空,绿绿的草地,心中所有的郁闷都一扫而光,不由翘起唇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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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好宴(二)

待到牡丹几人赶到地头时,众人早就到了,在黄渠边上的柳树荫下笑闹着等待她们。窦夫人同李满娘商量:“我看这里不错,就在这里歇歇吧?”

黄渠是芙蓉池的水源,水又大又清澈,堤边密植柳树,树下芳草茵茵,的确是很适合野宴的好去处。李满娘应了,叫随从上前去布置屏风,铺茵席,把带来的食品酒水等拿出来摆上,又问适才是谁拔了头筹。

“当然是我啦,怎么样?好看不好看?”一位姓徐的夫人笑着迎上来,炫耀地把头伸到李满娘与牡丹跟前左右晃了晃,发髻上的蝴蝶结条钗微微颤动,仿佛要振翅飞起一般。

李满娘掐了她一把,笑骂道:“你就得瑟吧。”

一位姓黄的夫人笑道:“谁不知道她的脾气,输了就要哭,赢了就要炫耀,为了咱们大伙儿耳根清净,还是不要她哭了吧,所以都让她赢徐夫人柳眉一扬,扑过去掐黄夫人的嘴,笑骂道:“手下败将,就只剩一张嘴利索。”二人不顾形象地扭成一团,众人皆在一旁看笑话,气氛很是热烈轻松。

李满娘笑得眉眼弯弯,问牡丹:“怎样?和你在刘家遇到的那些人不一样吧?”

牡丹在太阳底下跑了一歇,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边拿帕子扇风边笑:“的确不一样。”这些武官夫人的作派,更像是现代闺蜜之间的那种交往方式,又轻松又畅快,没那么多讲究。不像白夫人那样的世家贵族女子一言一行总透着一种优雅持重,虽然觉得赏心悦目,却也觉得沉重拘谨。

说话间,侍从已经将茵席、酒水吃食等布置好,招呼众人入席,雪娘自然跟着牡丹坐在了一处,缠着牡丹道:“姐姐身上这荷花香味儿比先前又更香了,我曾听人说,有些香出汗后会味道会更好闻,看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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