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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没有你-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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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点,免得出事。
  但他的笑容在程慧梅的突然崩溃下戛然而止,然后袁景瑞所听到的一切让他在一种猝不及防的巨大震惊中立了起来。
  程慧梅极力维持的镇定在哭泣中荡然无存,她再开口说话的时候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指逢中不断地渗出来,声音都是含糊不清的,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被极度痛苦与恐惧扭曲的姿态来。
  “不是的,景瑞,那个男孩,他,他是有病的,他已经死了,太可怕了,我不敢告诉你,可现在我也染上了,我查了三次了,我也被他染上了,怎么办?我也会死的!”
  袁景瑞立在这个陡然苍老了十几岁的女人面前沉默,程慧梅这一年已经四十五了,可优裕的生活让她一直都保持着相对年轻的姿态,但现在她在他面前,哭诉,身体扭曲成一团,脸上没有被双手掩盖到的地方露出深深的皱纹来,一眼看去竟像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妪。
  她还在哭,并向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来,那只手上还有泪水,一个凄凉的祈求姿势。
  他深呼吸,慢慢伸手过去,按了一下她的手背,接着又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知道了,别害怕,总有解决的办法。”
  男人有力的手掌有效地减轻了程慧梅的歇斯底里。这些年来,她一直都靠着一种女性的直觉,信赖与依从着袁景瑞的每一个决定,这个比她年轻许多岁的男人,智慧、坚强、有手段,成方是因为他才有今天的,而他也从不让她失望,在恐惧来临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她。
  但这一次的恐惧已经不是他可以解决的了,她的情人,她所喜爱的那个男孩,那么年轻,可爱,英俊,像一只小鸽子那样温顺,每一次看着她 笑容又是那么甜蜜,她怎能想到,他会变成那么可怕的样子,浑身腐烂,像是一只被压烂的橘子,所有的美与好都成了可怕的诅咒,她害怕了,真的害怕了,更令她绝望的是,她也已经被传染了。
  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仰望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她不喜欢袁景瑞吗?不,她曾经一度非常渴望自己能够得到他,谁不爱那样年轻英俊的男人,更何况他还如此强大,但这种 爱是令她感到羞愧的,她很早就发现自己并不能用一个女人的魅力吸引他,袁景瑞是不排斥女人的,但他对她没有兴趣。
  而她又是如此寂寞,成方的成功带来财富,而她甚至不用殚精竭虑,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可以了,这样的生活空虚得可以,她终于抵抗不了年轻身体的诱惑,而这具身体,给她带来了灭顶之灾。
  成方的源头是什么?是她死去丈夫留下来的遗产,这份遗产的三分之二又是由她从两个继子手中得到的,她的那两个继子,就像是两枚不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引爆,她已经没有了父母,也没有子女,孤身一人,如果她死了,他希望这一切都能得到万无一失的处理,但她又不知道如何保证这一切都能够万无一失,她也不知道还有谁能来照顾一步步走向绝望深渊的自己——除了袁景瑞。
  袁景瑞人家一刻开始,认真地考虑了程慧梅的提议。
  他开始意识到,以程慧梅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可能在没有人照顾的情况下继续生活,他当然没有时间亲自看顾她的衣食住行,但就算是延请专业人员,也必须在他的全程监督之下,因为这件事如果泄露出去,会导致公司的巨大异变,成方已经在筹划上市的过程中,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更何况以现在外资的投入来看,对方必定会要求在董事会占一席之地,而他和程慧梅手中的股份比例也会被响应地摊薄,如果他与程慧梅有了婚姻关系,将来在持股量的问题上他们毫无疑问会占有绝对优势。
  至于将来……
  袁景瑞第一次考虑关于将来的问题感到排斥,程慧梅的遭遇让他心寒,他不愿想到那么远。
  结婚前夜他与几个老朋友一起喝酒,也算是知会他们一声,老木与熊三当时就愣了,熊三一直都没结婚,老木倒是已经有老婆孩子了,两个人一起盯着他看了许久,确定他不是喝醉了胡言乱语之后又问他:“你确定要跟她结婚?”
  他奇怪,“不行吗?”
  “当然不是,可……”老木讷言惯了,开了口又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熊三就跟着说:“可你要是又遇上你想要的呢?就是对别的女人有了那种感觉,不,有了爱情!”
  “你都几岁了,还跟我谈爱情?我谈过恋爱,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再说了,这婚为什么结的我跟她心里都清楚。”
  他当然不会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而老木与熊三想到的全都是当年,立时感慨万千。
  老木照惯例地摸香烟,一边递给他一边嘟哝,“那事儿算个屁。”
  “就是,哥,咱那时候都是人不轻狂枉少年,现在你可是大公司的大老板了,结婚这事情可得慎重。”熊三也跟着说。
  袁景瑞失笑,“什么是慎重?慎重就是我没找一个让我昏头 女人结婚,你们记好,男人遇上爱情是灾难,爱情能干什么?让你得道成仙还是长生不老?爱情能干的,就是让你从一正常人变成傻子,变瞎变聋,除了那一个人别的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神魂颠倒倾家荡产都还是好的,倒霉地把自己都能给赔进去,结婚为了什么?我这样的决定才是慎重的。”
  一番话说得老森与熊三哑口无言,尤其是老木,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间感慨起来,眼眶都红了,一仰肚子就灌下半瓶酒,熊三也喝高了,翻来覆去地说了一会儿谁都听不懂的话,最后吼了一声:“不对,你这都是歪理,迟早要后悔,迟早有个女人出来,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应。”
  袁景瑞也不生气。第二天照样与程慧梅去领了结婚证,民政局里全是年轻的女孩子,发证书的时候盯着他与程慧梅猛看,看完他们再看身份证上的年龄,再抬起头看他们,一遍又一遍的,看得程慧梅皱紧了眉头,他倒是全没有介意的意思,还笑了,弯下腰来问她们:“有问题吗?”就这样一句话,让那些小姑娘集体红了脸。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收到熊三的电话,问他领了证没?他说领了,熊三就在那头道歉,他昨天喝醉了,说的全是醉话,让他别放在心上。他笑着挂了电话,转头看到程慧梅。
  她已经坐在等候在门口的车里,正等他,车门是开着的,她对他笑了一下,也不说话,如释重负的表情,像是身上无数可怕的压力都已经被转嫁到了他的身上,而她终于可以得到暂时的喘息。
  这就是她给他留下的最后印象,当天下午他便飞了香港,与几个海外投资方谈条件,再然后,也就是三天以后,他接到消息,说她在工地意外坠楼,当场身亡。
  他将她的照片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照片上的程慧梅一直是笑着的,心满意足。这是她当年在离开成方老厂房前拍的照片,她一直嫌自己老相,也不喜欢多拍照片,他记得她很在意别人的眼光的,谁能想到她后来会将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全盘颠覆。
  但这个女人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成方,甚至连死都死在这个大楼的地基上,用自己的血奠定这一方基石,有人传说这是令成方的一帆风顺的原因之一,她保佑了这个公司,用自己的血,而他尊重她,并且在最后关头抵抗压力拒绝尸检,很快将她火化落葬,促使了她最后的一点不愿人知的秘密与隐私。
  而他,结婚三天便成了一个鲜鳏夫,一个被无数流言包围,被无数人暗里猜疑的鳏夫。
  门外持续的静默终于被打破,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来,伴着董知微的声音,“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阿姨又从厨房里走出来,应了一声并且过去拉门,他看到董知微进门,看着她与阿姨说话,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低下头,不知道第几次从手中这一页文件的第一行开始往下看,也仍旧与前几次一样,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些什么。
  突然出现的另一种可能性打倒了他,他从未想过,在董知微心中,他可能是一个谋杀妻子以谋求今日一切的嫌疑犯,一个有罪的人。
  这些年来,他从未这这件事情感到困扰,莫须有的怀疑再汹涌仍是莫须有中,他从不申辩,因为没有必要。
  但是,如果连她都那样想的……
  熊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你迟早要后悔,迟早有个女人出来,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应。”
  门口传来对话的声音,董知微已经进来了,正在回答阿姨的问好,而他皱起自己的眉头,前所未有的心情恶劣。
  “袁先生。”董知微走近他,站在自己的老板面前,像入学一样地叫了他,袁景瑞身体上的恢复能力令人叹为观止,回来才两周,他已经拒绝躺在床上,转为到书房工作了,要不是他的左手仍旧打着厚厚的石膏吊在胸前,再加上医生的严词劝告,她觉得他现在已经回到公司,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开始正常上班了。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这样淡淡的反应背后,多少是带着些狼狈的。
  董知微将包里的文件拿出来,开始自己这几日来例行的工作,将近年底,每年一次的公司年会是最要紧的事情,计划与流程都已经出来了,行政部盯着问她袁总是否能够出席,还有许多申请款项的表格需要袁景瑞签字,事务繁杂,袁景瑞对这些流程上的东西一向没有耐性,是以她来之前已经列了详表,尽量保证一次将所有的事情说完,没有遗漏。
  他静静地听着她的声音,董知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柔,但她所报出的所有汉字与数字都在这一刻成为毫无意义的组合,而她就立在他的面对,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就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坐在桌后的男人一直都没有抬头看过她,他脸上的肃容让董知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种既将发生什么事的预感令她惊慌,然后非常突然地,袁景瑞站了起来,并且说:“放下,我都知道了。”
  她沉默地将手里的纸张放在桌上,两个人之间仍旧隔着那张宽大的书桌,他们有数秒的对视,然后她听到他开口,声音低沉,直截了当地叫她的名字,连名带姓。
  他说:“董知微,我想要你。”


  5
  他没有说我想追求你,没有说我喜欢你,更没有说我爱你,他只是说:“董知微,我想要你。”
  窗在他的身后,她有一瞬间的晕眩,仿佛整个世界都随着他投下的阴影一起倾倒了下来,砸在她的身上,让她呼吸困难,浑身发麻。
  “不!”她在自己窒息之前开口说话,阻止他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他烦躁起来,像一个因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发狠的少年。
  “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你也知道我会对你好的,为什么你要拒绝我?难道你讨厌我?”
  他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焦躁不安的样子,这样的袁景瑞让董知微感到陌生与心软,之前的战栗被一种深切的悲哀替代了,并且迫使她开口:“不,不是,那样的……”
  “那么是怎样?”他打断她,并且走向她,像是要将她一把抓住。
  她退了一步,并且伸出手做出阻挡他前进的姿势来,虽然两人身高与气势的差距让这个动作看上去是可笑的。
  “不,不可能,”她痛苦地,“我们是不一样的,我的生活和你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你是指你的家庭吗?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我可以照顾你的全字,这有什么难的?”
  他不懂!
  董知微绝望地看着他,他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我可以照顾自己和我的家人,我们已经过得很好了,不需要你来照顾。”
  “难道你不想要过得更好?”
  “我想,可我不需要别人来让我过得更好,会有许多流言,会有许多人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我没有想过要这样,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你怕别人的眼光?有我在,谁会让你难堪?”他这样说着,又向她走了一步。
  而她也再一次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仰起脸,某种绝望的挣扎令她平凡普通的五官突然间变得坚定有力,她回答他:“我,我会让自己觉得难堪。”
  “……”他不说话了,她的表情与回答令他愤怒,而怒气让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但她并没有被他脸上的阴霾吓住,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我是您的秘书,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工作,我并不漂亮,也不特别,我只是珍上很普通的女孩子,不能因为您一时的兴起而改变自己的生活,如果你一定要强迫我改变,我宁愿放弃这个职位。”
  她说到这里便无以为继,又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地气喘起来。
  楼下突然传来响声,是那种沾水的蔬菜被放入热的油锅的一瞬间所发出发的“滋啦”声,这声音让书房里的两个人同时静止了下来。
  董知微仍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微微喘着气,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那样激烈的一段话来,而袁景瑞立在离她咫尺之遥的地方,突然失去了再往前走出哪怕是一步的力量。
  厨房里的炒菜声仍在继续,热油的烟火气以及食材由生到熟所散发出来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让这个屋子里凭空生出了许多热闹,但这热闹却是隔了空的,反衬出二楼书房里彼此静默的两个人更加的冷。
  董知微觉得自己就快要被这静默里催生的压抑逼得蹲下身去,但袁景瑞已经先他一步有了动作,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开口,声音低沉。
  他说:“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下楼去的,阿姨听到声响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边抹手一边说:“董小姐忙完啦?留下吃晚饭吧,鱼马上就蒸好了。”
  她竟然还能平静而正常地回答她,说:“不了,我先走了。”
  她没有回头,也就不知道他已经从书房里走了,就立在二楼的走廊上,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拉开门,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看着门被再一次合上。
  而他的世界也像是被关上了一道门,所有的光线都随之暗了下来。
  董知微在第二天早晨照常出现在公司里,一夜未眠给她带来的是一双带着黑色阴影的眼睛,疲惫掩不住地从身上散发出来。
  就连妈妈都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一早上摸进她的房间里来,坐在她床边上一脸担忧。
  “知微,出什么事了?一晚上都不睡。”
  董知微从小就这样,压力一大就睡不着,还不停喝水,就连床上都待不住。小时候每逢大考,一晚上不知道要跑多少次厨房和厕所,到现在都改不掉。
  自己的女儿总是最了解的,董母一晚上断断续续听着女儿的动静,到早上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董知微握住妈妈的手,有心想说些什么,可心里难过,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又要她怎么说?说因为她拒绝了自己口中的那品行端正良善宽厚的极品好人老板,所以再一次丢了工作?
  她对母亲撒了谎,说自己昨晚没睡好只是因为胃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最近在外头吃得太多了,胀气。
  这些日子她常在袁景瑞的住处加班到很晚,回家也不好说她究竟去了哪里,只能次次理由都是陪着老板去了饭局。
  董母听完就心疼了,“我说呢,你们老板也是,最近怎么这么多饭局?看把你的胃都吃伤了。”
  “年义嘛。”董知微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把脸贴在妈妈的手臂上叹了口气。
  “我知道,什么企业公司到了年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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