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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江湖一箭穿-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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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又是一惊:“有这样的好事?”

楚沉淡淡一笑:“开始?”

小山满怀信心的点头:“好!我信公子的为人。请公子掷骰子,我赌小。”

楚沉不说话。随手一掷,三个六点。

小山吃惊,但人还算平静。“公子要问什么问题?”

楚沉懒懒开口:“那夜,你在天字丙号房床下呆了多久?听到些什么?”

小山浑身抖了一下,忽然有些歇斯底里叫道:“我没杀人!我没去丙号房!是那客人眼花瞧错!在衙门我也是这样讲的!”

楚沉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摇了摇头:“愿赌服输!”

小山依旧声嘶力竭吼道:“没有!我没去丙号房……”

楚沉不说话,拿出那几样从当铺买回的东西,放在小山面前。小山的脸色顿时变了,整个人抖成一团。却犹自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我瞪了楚沉一眼:“小山还是个孩子,你冷着脸吓唬谁呢?”回过头柔声安慰小山:“小山,我们知道你不是凶手,只是那日偷了些东西罢了。只是我们需要你告诉我们那夜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跟我们有些牵连,你能不能实话实说?”

小山沉默了半晌,似乎在反复权衡利弊,终于开口:“我没杀人!只是见这人出手阔绰,衣饰华贵,起了歹念。趁着客人出门小解的空当,躲进屋里,伏在他的床下。想着等到夜里客人熟睡后好下手偷些值钱的东西。”

“可是等了很久他都不睡,仿佛有什么心事,焦躁的喝了很多茶水,后来,到了大约二更多的时候,他房里竟然来了位客人……”

“那客人是从窗户进来的?”楚沉打断小山的话。

小山沉思一下,道:“我在床下倒也没看清,但确实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忽然房里就多了一人,两人开始很低声的说话。”

“他们说些什么?”楚沉稍微上了点心,微微前倾了一下身体。

小山道眼里立刻流露出迷惘的神色:“我听不大懂。那住店的客人哑着声音道,朱庄主,我家主上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将你从啸义山庄救出,你竟然一直都不配合!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们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楚沉的面色微变,点头道:“继续说。”

“另外一人道,‘哼!他救我也没安什么好心!不过就是想知道这个秘密!我又不是傻子,我若是讲了,恐怕性命就很快不保了!’那住店的客人又哑着声音道,‘他就在这里,信不信我给他漏点风,看他会怎样对付你这个杀父仇人!’那新来的一人也冷笑着说,‘你试试看,你倒是猜猜看,若是他知道你跟你的主上背叛他,你们会有什么下场?’两人压低声音又吵了一小会,那住店的客人显然生了气道,‘当初你是怎样说得?你说要跟我们同仇敌忾!现在却将事情一拖在拖,就是凭着我们主上的势力,要取你性命不过是易如反掌!赶明儿我禀明主上,看他会怎样对付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然后怒气冲冲的将那人赶走了。”

我焦虑的回头看向楚沉,完了,事情好像真的跟他有关。他的脸色有些阴森,倒也没有明显的喜怒。手指缓缓的玩弄着那几个骰子。

“后来?”楚沉接着开口。

“后来那个不速之客似乎是走了。住店的客人便洗漱了一下上床睡了。我一直等到他睡瓷实了,才爬出来偷了他一些饰物。”

楚沉接口:“那你应该挺从容的行事,为何爬出床时如此慌张,竟然被床沿勾掉了一根线?”

小山明显的呆滞一下,不相信的看了看楚沉,半晌才到:“公子真神人也。我之所以慌张,是因为那夜发生了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事?”楚沉微微的靠上榻椅背,一副十分慵懒的样子。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臭宁墨。

小山犹豫一下道:“那夜我在床下伏着伏着,竟然睡着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大约是太困了!我醒来时不知道过了多久,怕天将要亮了,就慌里慌张的爬了出来,卷了他一些东西,奔了出去,一时大意,不小心被别的起夜的客人瞧见……”

“睡着了?”楚沉忽然眼睛一亮,站起了身。

云州纪事(七)

楚沉站起身,伸手摘下挂在床边的那个绣球形的小香炉,打开来,里面的圈圈香已经烧成灰,犹可以看得到细细的一圈一圈的形状。楚沉将那香灰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缓缓合上香炉,出门到了隔壁丙号房,在相应的位置找到一个一样的小香炉,打开来嗅了一下里面的香灰,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转过身对着我一笑,眼波柔和:“宁神香换成了江湖上下三滥的迷香。”

哦?怪不得小山睡着了。

“是……那个人换的?”终究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尽管我还是小心翼翼的含糊而问,害怕这个问题会撕开他心里的旧伤。

他的嘴角依旧向上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眼里波澜不惊:“两个可能。一是给他下毒的人害怕毒发时的动静惊动别人,过早的泄了底,同时下了迷香。二是那个刺了死人一刀的人为了暗杀方便,换掉了安神香。”

“你……觉得是谁?”迟迟疑疑,我还是问出来。

他缓缓转身,眼里多少有些锐利的神色。“钩吻替代金银花,杀人于不知不觉,文人气十足,阴。尖刀刺胸,跳窗而入,江湖气十足,霸。下三滥的迷香,更像是属于江湖。”

尘埃落定。

我黯然低头,在他心里,真相已明。

“你老提到那个死人哑着声音?”楚沉转头看向小山。

小山愣了一下,沉思一下,犹豫着说:“他那日来时,我听他跟店小二说起,好像是因为咽喉肿痛导致声音嘶哑。记得当时帐房何先生还插了一句,说是外感风热。”

我的头垂得更低。

夜里我一直心事重重。楚沉更是郁郁寡欢。似乎是累了,他很早就爬上榻。有几次我想跟他聊聊这个案子,每次过去,都发现他在闭目假寐。

我终于也爬上床,可是睡不着。心里堵得慌。不知过了多久,我还是忍不住爬起来,走到榻边,原是小心打探他有没有真的睡着,不想被那双月色下熠熠发光的晶亮眸子吓了一跳。

“没睡?”我在心底反复的犹豫矛盾,终于还是开了口。

“嗯。”他的声音里似乎沉淀着情绪,带着些浓浓的鼻音。

“心情不好?”我猜测,跟我一样的原因?

“嗯。”

“是不是……因为凶手,竟然是……”我难过的闭上嘴,竟然是他。

“凶手?爱谁是谁。关我何事?”楚沉似乎愣了一下,声音里的情绪越来越重,有些烦躁的踢了踢被子,很孩子气的动作。

竟然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多少有些惊讶,给他理了理踢乱的被子:“那又为什么?”

他转过头,后脑勺冲着我:“真的想家?要回射日庄?我很无趣?”

呃?忽然想起自己早上的无理取闹。这就当了真,不高兴了一天?什么时候这样孩子气的婆婆妈妈!

“不是……其实只是害怕吃苦药。不是真的想回射日庄。”我有些郁闷的解释。早上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指着他来安慰我。结果,换成我低声下气的澄清误会。阴阳颠倒了么?

他轻轻的叫了一声,身体忽然翻转过来,一脸轻松,眼角隐隐笑意。“今天忙坏了!竟然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我赶紧叫厨房煎药!差点错过了喝药的时辰!”

啊?怎么会!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本来已经睡下的,……怪自己嘴贱!呸呸呸!

又过了两日。有几个人来客栈找过楚沉,一个个对他敬若神明,每次一进门便扑倒在地,三跪九叩,最后诺诺离去。连钱老板也看出楚沉的身份非比寻常。

多数时候我只是倚在床边发呆。随着事态的发展,一切都朝向着我不喜欢不希望的地方滑去。可是我却无能为力。我觉得自己的渺小无能,想要握住的都是空。

薛大捕头的到来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那日,钱老板过来传话,说是衙门来人,要就那桩凶案问话。于是我跟楚沉过去。

一个公人打扮的壮汉在天字丙号房里站着,钱老板,小山,何风都在。还有一人,竟然是那日在天井里跟楚沉演哑剧的那个年轻人。一见楚沉,那人噗的跪下,磕了三个头。这也就罢了。可是紧接着发生了一件事情就让我有些汗毛直竖。

那个公人打扮的壮汉,薛大捕头,忽然软脚虾一样的扑倒在楚沉脚下,三跪九叩。行完大礼,久久趴在地上不起身,终于被那年轻人轻轻的拖了起来,起来时竟然眼含泪花,肩膀微颤。一个瞧着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激动成这样!我不禁动容。

所有人都有些惊讶。虽然没人就此发出任何声音,任何评价。

然而一切的焦点楚沉,只是冷冷淡淡的站着,未发一言。那个年轻人让楚沉坐下,在一边恭立着。

薛大捕头首先道开场白:“初六,这间屋子曾经发生一件凶案,今天我们请来与案子有关之人,问一问当时的情形,重现一下现场。”

说罢他清了一下喉咙,朗声道:“首先,是死者的身份。官府已经调查清楚,是以前的云州一霸,陈彪。因为在云州曾经犯过大案,一直在逃……”

“不是说他是因为加入了什么邪教黑帮,为了更好的发展自己的事业才离开云州?”钱老板忽然鬼迷心窍,低声打断了薛大捕头的话。

我大吃一惊,连忙扯了他一下:“道听途说,怎可当真,钱老板真是糊涂了。”

钱老板似乎想要辩驳什么,忽然发现薛大捕头和那个年轻人正对着他怒目而视,目光灼灼,似有摧枯拉朽之意,不禁吓了一跳,乖乖的闭上嘴巴。

薛大捕头恶狠狠的瞪了钱老板好几眼,然后愤愤道:“此次,该恶人潜入云州,意图再犯大案,不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还未作恶,竟然就死在松风居,真是苍天有眼……”

小山忍不住插嘴:“陈彪是不是还没作案就露了形迹,被差爷给咔嚓了?”

薛大捕头流畅的话语一滞,似乎被自己咽下去的话给呛着,大声的咳嗽起来,半天才顺了气道:“……胡说!没有,我倒是有心杀他,可惜但是还没有得到消息。还是等到他死后才查清他的身份!这个恶棍,死有余辜……”

小山小声道:“那怎么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薛大捕头又一次被自己的话呛着,这次他干咳了几声,终于转移了话题,似乎懒得跟一个小泼皮一般见识。

“至于他的死因,仵作已经验明,只因为中了钩吻之毒。至于这装有钩吻的茶罐是怎样进入陈彪的房间,君……楚公子收罗了一些证据,有一些妙解。我们还请他给我们解释一下。”说罢,用及其崇敬的目光看着楚沉,一脸谄媚。

云州纪事(八)

楚沉微微点头,开门见山道:“要知道谁是凶手,就要知道将茶罐放入陈彪房中的人到底是谁?”

他缓缓转过眼,看向帐房先生何风,“何先生将茶罐放入。”

何风出乎意料的平静,清秀儒雅的脸上甚至有着微微的笑意。我难过的闭上眼,转过头不想再看他。

钱老板忍不住大叫:“胡说八道!怎么说来说去都是我店里的人!为什么?动机呢?难道是为了劫财?何先生一向知书达礼,为人谦和!视金钱如粪土!”

楚沉淡淡一笑:“陈彪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潜入云州,并且入住天字丙号房,在路上风热侵体,导致喉咙肿痛。诸位,换成你们,这时候会干什么?”

“找郎中瞧病啊!”小山率先说道。

楚沉点头:“不错。不过陈彪此行秘密,又曾在云州带过,害怕被人认出。所以他并没有找郎中瞧病。我问过店小二,陈彪自住进客栈,一直没有出门。也没有请过郎中。那到底是谁让他喝金银花茶?那日钱老板带着何先生来看小……云笛,我才知道,松风居其实有半个郎中,虽然医术不怎么样,可对付一些小毛病还是挺管用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何风。他依旧平静,脸上挂着一缕淡淡的笑意。楚沉接着道:“小山也证实,何先生曾经对陈彪说过,他是外感风热。何先生此时,便乘机向他建议可以喝些金银花茶,清热解毒,并给他送了一罐干金银花。”

“动机呢?何先生为什么会这样做?”钱老板显然护着他忠心耿耿的手下。

楚沉没有进一步解释,只是接着道:“且说陈彪那天晚上因为喉咙肿痛厉害,喝了很多的钩吻花茶,但是因为钩吻花毒性较叶子小,毒发时间较晚。这时候,他房里来了一位客人。”

“那人到底是谁?”小山因为听过那人说话,显得尤其的好奇些。

楚沉的嘴角微微上勾,牵出一个讥讽的冷淡的表情:“姑且不说此人是谁,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破窗而入,也不是什么地道货色。此人跟陈彪也没有相谈甚欢,而是,正如小山所听见的,两人终于撕破脸皮,不欢而散。陈彪甚至威胁此人,要禀告他的主人,置那人于死地。于是那人因此生了杀心。”

“楚公子,你到底说什么?一会说何先生是凶手,一会儿又说是个什么破窗而入的人生了杀心,你的头脑是不是……”钱老板明显的不耐被薛大捕头厉声打断:“闭嘴!你怎么对楚公子如此不敬!”

钱老板耸了一下肩膀,虽然依言闭嘴,依旧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那人忌惮陈彪的武功,害怕凭借实力自己还不能百分百杀了他,于是,找了个借口点上宁神香,乘机换成江湖上常见的迷香。”

“那人离去后,陈彪逐渐毒发,原本会因为痛苦闹出很大的动静,但是因为吸入了迷香陷入昏睡,所以那夜没人听见异常的响动。因为毒发,而那人离开时开着的窗户,陈彪也来不及关上。那人估摸着陈彪已经吸了迷香睡着,便重新又跳进来,刺了他一刀。虽然,此时,陈彪已经中了钩吻之毒身亡,那一刀完全是画蛇添足了!”楚沉说完,忽然沉默不语,脸上是一贯的冷淡。

钱老板忽然挥舞双手激动的比划着什么,可惜谁也看不懂他比划的什么意思,一众人等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薛大捕头终于忍不住瞪他一眼怒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钱老板唠叨了一句:“刚才也是你叫我闭嘴的……”

薛大捕头顿时气咻咻的瞪他,钱老板对他杀人一样的目光熟视无睹:“楚公子确实聪明过人,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句,动机呢?”

楚沉垂下双目:“他们以前有隙。那日陈彪前来住店,被何风认出,何先生便想着要报以前的仇。”

何风忽然淡淡一笑道:“确实是我将茶罐放入陈彪房中。那是个人人得以诛之的恶人……”

他承认了!我转过头,懊丧万分。钱老板劈头打断他的话道:“老何你个傻瓜!他们并没有一丝证据……”

楚沉接口道:“我只是说何先生将茶罐放入陈彪房中,并不能因此断定何先生是凶手。”

嗯?峰回路转?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楚沉。何风似乎也惊讶万分,微微张了张嘴巴。

“有两种可能。其一,凶手是何先生,因为他与陈彪曾有旧仇,所以借机将装有钩吻花的茶罐送给陈彪,令他中毒身亡。其二,何先生虽然与陈彪旧有嫌隙,但他并没有借机报复。因为,他毕竟是一个熟读孔孟之书的读书人……”

何风闻言忽然面红过耳,几次欲言又止。

楚沉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窘迫,只是旁若无人的继续说下去:“……茶罐里装得就是金银花,只是那个半夜来访的客人,不仅换掉宁神香,还换掉了茶罐里的金银花,使得陈彪最终中毒身亡,并为了确保陈彪死透,还回来补了他一刀。诸位觉得这两种可能性,到底是哪种?”

一片死寂的沉默。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钱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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