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经女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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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话有另外一层意思。

　　　　我默默悲叹。我笑着说：“怎么会呢？你总是那么漂亮。”

　　　　公主看着我：“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我看着她。

　　　　“帮我画一幅画，用心地画。”她说。

　　　　我看着她：“什么时候？”

　　　　“现在。”

　　　　“在哪儿画？”我问。

　　　　“在外面的花丛里。”她说。

　　　　我迟疑了一下：“可是，公主，那些花全枯萎了呀！”

　　　　“那又有什么关系？”公主走上前，看着我：“只要有你在，再枯萎的花朵在我看来都是盛开的鲜花！”

　　　　我背过身去，悄悄抹去一颗眼泪。

　　　　“作画的材料我已经备齐，你到花丛里等我吧。”

　　　　一百五

　　　　在枯萎的花丛中摆好画架，铺上洁白的画纸，我便等待公主。公主一步一步地从玻璃房子里走出来，踩在了我惊奇的目光上。

　　　　阳光很柔和，照在公主一丝不挂的美丽身体上。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丝不挂，没有一件衣服，头上也没有一根青丝。

　　　　公主微笑着走向我，目光真诚，明亮而坦然。

　　　　“我美么？可爱的小伙子。”

　　　　“美得动人，美得让人心醉。”

　　　　公主笑，甜甜柔柔地笑。我不笑。

　　　　我凝视着公主，凝视着公主周围枯萎的玫瑰花，凝视着手中的画笔。我渴望有朝一日能为公主作画，但不希望是今天这个样子。

　　　　一万朵枯萎的玫瑰花，要么让人联想到枯萎的爱情，要么让人联想到枯萎的生命。

　　　　“你要用心画哦！”公主望着我。

　　　　我抬起头来，望着可爱的公主，我怀疑她其实只说了半句话，后半句。

　　　　——这可能是我生前最后一幅画，你要用心画哦！

　　　　我冷静地微笑开来：“公主，作画之前能不能让我吻你一会儿？”我解释道：“我突然之间很想吻你。”

　　　　“噢。”公主轻轻应了一声。

　　　　我走上前去，轻轻地甜甜地吻着我的公主。

　　　　公主清秀的唾液一定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美味，不仅香甜，而且醉人。

　　　　我醉了。

　　　　醉入清丽、美妙的忧伤。

　　　　清醒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不是站在公主面前和她亲吻，我竟是站在画板面前专心作画。画纸上已隐约浮现公主的笑容。

　　　　我凝视着这蒙胧的笑容，有些诧异：“这是我画的么？”

　　　　“下雨了，可爱的小伙子。”公主说。

　　　　“哦，是么？”我的手不停抖动，继续作画。

　　　　“真的下雨了！”公主叫。

　　　　我抬头看看天空：“确实下雨了。”

　　　　“你画了三个小时，画得怎么样了？”公主走了过来。

　　　　“才画了一半。”声音低得连我都听不见。

　　　　“先进屋吧。”

　　　　透明的房子里。公主把画铺在桌上，一声不吭地观赏着。我拿了件衣服披在她身上，怕她冷。

　　　　公主的眼睛微笑开：“画得真好！”

　　　　——画得好么？我不知道，恐怕得问问我的心。

　　　　——因为公主说你要用“心”画哦。

　　　　一百六

　　　　七日后。阳光灿烂。

　　　　可是公主的脸色一点儿也不灿烂，尽管阳光穿透透明的房子照在了她的脸上。

　　　　公主旁边有个玻璃桌子，桌子上有两个玻璃杯子，杯子里盛满了红色。公主又吐血了。一吐两大杯。

　　　　我站在桌子旁，直反胃。这几天我已经消化几杯这玩意儿了，需求量已经饱和。

　　　　公主静静地望着我，我静静地望着杯子。

　　　　“把它倒进鱼缸里吧。”公主说。

　　　　“肥水最好不流外人田。”我低声说。

　　　　我端起两个杯子，喝掉了，然后打个饱嗝。公主叹了一口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出玻璃房子。

　　　　我跟了出去：“你要去哪儿？”

　　　　“到野外走走。”

　　　　“我陪你。”

　　　　一百七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太阳的光线，柔和，温存，浪漫。高远的天空中，一行大雁向南飞去。

　　　　我和公主沿着细小的山路，慢慢向前走去。

　　　　枯黄的树叶飘下来，飘到枯黄的草丛上。

　　　　落叶也是一种美，一种无私的献身之美。公主静静地说。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我懂。

　　　　前面一丛荆棘旁，有一棵花树。

　　　　公主在花树面前停了下来，我也停下来，我们一起朝花树望去。

　　　　灼灼的花朵，如蓬勃的火焰。——这也是一种燃烧。最美丽的事物一旦燃烧，就注定不会留下果实。

　　　　“火光”渐渐微弱，渐渐暗淡，最后，纷纷调零。公主轻轻地叹息。

　　　　一株小小的野菊花，在路边傲然怒放，发出夺目的光彩，给人一种惊奇而又神圣的自然之美。

　　　　公主轻轻地行过去，轻轻俯下身，轻轻地抚摸着野菊花。一颗晶莹，清澈的泪珠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沿着她的脸庞，慢慢地滑落……

　　　　我静静地望着这一切。——我懂。

　　　　百花争艳，万紫千红时，野菊花不自卑，默默地蓄积自己的力量。百花败落，枯叶飘零时，野菊花为了给大自然增加色彩，孤独地怒放……

　　　　公主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望着我，轻轻地笑了笑：你知道么？我最喜欢的花，是野菊花，因为它很努力，也很坚强。

　　　　我默默地注视着公主殿下，默默地注视着野菊花。

　　　　我伸出手去，擦干了她的眼泪。野菊花从不流泪，我说。

　　　　金黄色的阳光落下来，落到金黄色的野菊花上。野菊花看起来更加灿烂，充满活力。一只金黄色的小蜜蜂悄悄地飞了过来，悄悄地落在野菊花上。

　　　　忽然间，我有了一种感觉，一种春的感觉。

　　　　一百八

　　　　下雨天。大树下。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到雪山观雪，看到大漠落日，然后再作一次两万里的旅行？

　　　　公主呆呆地望着前方，边咳嗽，边自语。

　　　　我握住了她的手。凉丝丝的，暖温温的手。

　　　　一百九

　　　　雪山。

　　　　公主推开越野车的门，就看到了雪。

　　　　洁白的雪，大片的雪，漫山的雪。

　　　　公主跳出车门，便踩在柔软如绵的雪上。

　　　　积雪上面的空气特别清新，公主深呼吸着，十分激动地望着这晶莹洁白的丝绒般的雪。

　　　　“这简直是在做梦。”她说，微笑着。

　　　　我弯身，捧起一些雪来亲了亲，也微笑着。

　　　　“只要你喜欢，咱们可以天天做梦。”我说。

　　　　公主殿下笑，笑看我一眼。“雪，什么味道？”她问。

　　　　我一本正经地品尝了一口：“好香！”

　　　　公主大笑，然后脱掉鞋子袜子，赤着脚向山上走去，走进这个粉妆玉砌的水晶般的世界。

　　　　太阳已升起，光线映照下，整个雪山晶莹娟洁，美得让人心跳。

　　　　“这里简直是童话世界。”公主扭过头来说。

　　　　“如果真是童话世界，那么你便是白雪公主。”我说。

　　　　公主笑，笑声非常清脆。

　　　　我不笑。我只希望白银般的雪不要冻公主那美丽可爱的脚。

　　　　一百十

　　　　风拂来，我打了一个舒服的哆嗦。抬头看，咦，公主呢？怎么不见了？

　　　　我揉眼仔细看，发现半山腰有一团雪在蠕动，放下心来。

　　　　公主穿着白色如雪的衣服，戴着白色如雪的帽子，远远望去，宛如一团会动的雪。

　　　　如果说洁白纯净的雪是上天的精灵的话，那么，公主已和这个精灵融为一体。

　　　　我追寻着那美妙的令人迷醉的脚印，向山上爬去。

　　　　随着脚步的移动，天色柔和下来，柔和得让人感激。

　　　　然后，我便看到一个小小的奇迹：

　　　　一只比空气还轻盈比花朵还美丽的白色小蝴蝶。

　　　　它轻飘飘地飞旋着，或上或下，或快或慢，在宁静的空中跳着奇丽的舞蹈。

　　　　我停下来，惊奇地望着它。我想，它也惊奇地望着我，不然，它为何向我飞来？

　　　　我轻轻伸出一只手掌，它有些娇羞但稳稳地落到了我的掌心。

　　　　我欣喜地望着这个洁白的精灵，它一尘不染，又如此得娇俏。

　　　　你是从天国飞来的么？你是爱神那温柔轻灵的翅膀么？我用眼睛问它。

　　　　它不作答，只害羞地望着我。它的身体慢慢软化，凝成透明的一滴水。

　　　　我轻轻笑了。然后，我便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雪花！

　　　　先是一小朵一小朵的，柳絮般的轻轻轻轻飘扬着，然后开始变大。

　　　　我向公主走去。我看到公主呆立在雪毯中，仰着头盯着这诗一般的雪花。

　　　　“好美，好美！”公主扭过头来，兴奋地望着我。

　　　　我走近公主，握着她的手，然后一起欣赏这飞舞的精灵。

　　　　静静的空间，都让白雪给添满。雪花打着雪花，雪花打着松枝，雪花打着地面。雪越来越大，风也渐渐变冷，雪片都破碎了，碎成又脆又薄的雪粉。

　　　　风在雪里旋着，雪在风里舞着。

　　　　这是一个绝美的世界。

　　　　“喜欢么？公主。”

　　　　“喜欢。”

　　　　我们轻轻笑。

　　　　“冷么？公主。”

　　　　“不冷。”

　　　　“呵呵……”

　　　　“雪真美！”公主说。

　　　　“你比雪更美！”我说。

　　　　公主的脸儿红了，不知是因为受冻，还是因为害羞。

　　　　“到山顶去吧。”她说。

　　　　“好。”我说。

　　　　“我要你抱着我去山顶。”她说。

　　　　“好。”我说。

　　　　把公主抱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她秀丽的小脚红红儿的，可爱极了。一串透明的口水从我嘴里流了出来，落到公主的衣服上。

　　　　公主嘻嘻笑开来：“怎么，你想吃？”

　　　　我点点头，嘿嘿笑。

　　　　“回家让你吃个够！”

　　　　我痴痴笑着，抱着我的宝贝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山顶走去。

　　　　突然，我脚下轻轻一滑——那可真是美妙的一滑。

　　　　我和公主摔倒在柔软的雪地上，然后拥抱着，向山下滚落……

　　　　“不好意思，公主，”我边笑边说，“都是我不小心。”

　　　　公主也笑：“回家好好惩罚你。”

　　　　我们继续向下滚动。

　　　　“冷么？公主。”

　　　　“冷。”

　　　　“抱紧我。”

　　　　“你也抱紧我。”

　　　　天地在我们的视野里旋转，我们也在天地的视野里旋转。

　　　　向下滚落的美好时间里，公主的小白帽脱落了，露出了光秃秃美秃秃的小脑袋儿。公主的眼角飘过一丝忧郁，我用真诚的热吻打消了她的忧郁。

　　　　在这个旋转的世界，在这个幽美的世界，我和公主拼命地热吻，优美地向山下舞动……

　　　　雪花越来越有诗意，冷风越来越有威力，这个世界越来越有魅力！

　　　　一百十一

　　　　雪山上很快出现了两个雪人，手牵手，晶晶莹莹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

　　　　公主喘了一口气，然后娇滴滴地笑着：“看看我堆的雪人，怎么样？”

　　　　我乐呵呵地笑着，喘了一口气：“和你一样漂亮。那么，你看我堆的怎么样？”

　　　　“和你一样英俊！”

　　　　雪还在下，乐呵呵地下，我还在笑，乐呵呵地笑。

　　　　“不如，我们给它们取个名字吧？”公主看着我。

　　　　“是个好注意。”我看着公主，“你冰雪聪明，你来取。”

　　　　“叫小龙和小凤怎么样？”可爱的公主哈哈笑。

　　　　“俗得叫人心跳。”我挠了挠公主的光头，笑道：“干脆就叫你我的名字吧。”

　　　　公主拍手叫好。于是，我们在各自堆的雪人身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路上文龙和司徒高纯，你们俩要永远在一起，永远手牵着手不能分开，知道吗？尤其是你，路上文龙，要好好照顾高纯小姐，知道吗！还有你们要好好相爱……”公主殿下两手插腰，摇头晃脑地叮嘱那两个雪人。

　　　　我急忙躲在雪人后面配音：“公主殿下，我们知道了，我们一定好好相爱，永远不分开！”

　　　　白白的雪毯上，我牵着公主的手坐下来休息。

　　　　“想像一下，假如这雪山上站了一万对这样的雪人，会是什么样子？”公主看着我。

　　　　我苦笑：“我恐怕想像不出，”

　　　　“搞艺术的人，想像力应该发达才对。你闭上眼睛，努力想像一番，看是什么景象？”公主说得有些认真。

　　　　我闭上眼睛，看到：哇，整个雪山上站满了一对一对的情侣，如波涛汹涌，似千军万马，完完全全一个壮观的爱情世界！

　　　　“那种景象，美么？”公主问。

　　　　“美，太美啦！”我舍不得睁开眼睛。

　　　　公主站了起来，拉起我的手：“来，我们齐心堆一个小雪人吧。”

　　　　“堆小雪人做什么？”我睁开眼睛，望着她。

　　　　公主的脸儿红红的，声音低底的：“做它们的孩子吧。”

　　　　我的身体一下子弹了起来。“好！”

　　　　雪白的世界里，很快诞生了一个小可爱儿，像个迷人的大熊猫站在那里，仿佛在向我们招手。我和公主喘息着，相视而笑。

　　　　“你去亲亲它吧。”公主微笑着，看着我。我走过去，弯下身来，亲切地亲了亲我和公主劳动的结晶。

　　　　“你也亲亲它吧。”我微笑着，看着公主。

　　　　公主幸福地笑道：“好啊。”说完，向小可爱儿走去。

　　　　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我的心一下子崩溃了！

　　　　公主殿下正准备弯身，忽然喷出一口血，鲜红的血！

　　　　红得就像初升的旭日，红得就像花轿里新娘子的红唇。红得就像健康少女初次洞房所留下的那点落红。

　　　　这本是一股生命之红。

　　　　不过现在它已喷出，从公主的生命里喷出，落在我和公主爱情的结晶上。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我流着眼泪看了一眼几乎成了血人的小可爱儿，真是痛不欲生啊。苍天啊，你为何如此顽固！

　　　　公主仿佛是不由自主地坐在了雪地上，又仿佛瘫痪在了雪地上。我擦去眼泪，把公主扶了起来，然后做了一件让公主震惊的事我抱起被染成红色的小雪人，大口吃了起来。我要把那红色吃进肚子里，细细地消化掉，不能让它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你疯啦！”公主扑过来，打碎了我手里的小雪人。

　　　　“我没有疯，疯的是你，你打碎我的雪糕干什么？”

　　　　一百十二

　　　　大漠。

　　　　公主推开越野车的门，就看到了沙漠。

　　　　金黄的沙，大片的沙，无际的沙。

　　　　公主跳出车门，便踩在柔软如绵的沙上。

　　　　沙丘上面的空气特别清新，公主深呼吸着，十分激动地望着那一道道连绵起伏的沙粱，如荡漾的涟漪，嬉笑追逐的细浪。

　　　　“这简直是在做梦。”她说，微笑着。

　　　　我弯身，捧起一些沙来亲了亲，也微笑着。

　　　　“只要你喜欢，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