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世云图之泣血莲-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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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默见苏霁瑶眼神在往陈二那边溜，悄声出言提醒道。

苏霁瑶低声笑笑，没有回答，她又转而把目光投向李幺儿。

只见李幺儿此刻已经酩酊大醉，他揽着黄扇的肩膀，附在黄扇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反观黄扇一脸的不耐烦，仿佛李幺儿是瘟疫般。

“这宴会还真是闹腾哈…”淳于晋状似无意的说道。

“好戏还在后头呢…”岑默冷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啪”的往桌面上一拍，站起了身，大声说道：“我们的重头戏要来喽…众位，我们湍水的名厨带来北方小吃面疙瘩，大家不是期待已久了么…来来来，今晚大家想吃多少有多少。”

“唔…看来我们也要尝尝这湍水的名小吃了，看看是不是和传闻中的一样好吃…”隋玉冷笑，将呈上来的面疙瘩舀了几碗，分别分给几人。

“闻着真香，多吃点儿，可别浪费了。”

苏霁瑶替苏白光碗里放了些香菜，自己碗里还倒了些醋。

淳于晋见她这么讲究，问道：“你吃过这东西？”

“算是吧…总觉得搁些香菜加些醋会更有口感些，你也试试？！”

其实在现代，面疙瘩也算是北方的一道名吃了，苏霁瑶有一段时间特别迷恋这个，每天早晨起来不吃面包，就只吃面疙瘩。今天倒是很意外，居然能在这里吃到热乎可口的面疙瘩，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眷顾。

淳于晋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好奇心作祟也往碗里倒了些。

“反正这东西也就那功用了，加些尝尝也没什么不可的。隋玉，你也来？”

“不不，我吃不了醋，香菜还过敏…”

隋玉看见放大的醋碗，急忙将自己的面疙瘩端开，还一脸不愿意的摇摇头。

苏霁瑶叹息，瞪着隋玉说道：“你还真不懂美味…蠢货…”

他们这边将面疙瘩吃的像战场一样，而别桌却格外热闹了。大家都怕抢不到这美味的吃食，都吃的狼吞虎咽，汤汁洒了一身都不知道。

“慢些吃，都说了今天管饱。”岑默笑呵呵的端了一碗，边吃还边打劝着抢食的众人。

李幺儿依旧拉着黄扇，还腻腻歪歪的要喂黄扇。

黄扇瞪着他，将他一把挥开，自己吃了几口就离开了。

陈二坐在一边，这时已经两碗下了肚。见李幺儿那边还在闹腾，忍不住出言呵斥道：“给你好吃你不吃，作妖呢？等吃不着又要哭爹喊娘了…”

李幺儿本想去追黄扇，这时听到陈二的话，顿时顿住了步子，他说：“陈二，你要吃醋早说呀，前几天人家不是一直在陪着你嘛。”

陈二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快点离开。

李幺儿呵呵一笑，这才健步如飞的离开了。

苏霁瑶一边吃着面疙瘩，一边和淳于晋聊着天，刚才饮的酒好像在热乎乎的晚饭的刺激下消散了不少，只是她却觉得有些混沌，看着淳于晋的脸竟然开始模糊起来。

呵，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苏霁瑶冷笑一声。

周围有人不断的打着哈欠，也有人叫嚷着很困，要回家休息。只是还未走几步，竟然都跌倒在地，一下昏迷不醒了。

淳于晋晃晃脑袋，努力想使自己的头脑清明一些。

苏白光的小脑袋已经完全点在桌子上，而岑默那厮还在饮水冲凉。

“还真是…被算计了吧。”苏霁瑶一拍桌子，大声吼道。这一声像是醍醐灌顶，大家顿时醒悟过来，只是这时醒悟已经为时过晚，众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在桌上，跌在地上，姿态各异。

就连岑默也是一样，无论如何，中招已是不争的事实。

苏霁瑶趴在绿珠身上，小臂交错搭在桌面，手掌自然的垂着。

…

整个湍水花海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无人说话，无人行动，就连呼吸也像是似有似无。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半刻。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种声音没有持续多久，不过几秒便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那脚步由远及近，直到落在苏霁瑶身边。

那人的身体隐在黑暗之中，只见他身材高大，行动却轻若细风。

他看了苏霁瑶一会儿，见她毫无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他缓缓伸出手掌，慢慢的摩挲着苏霁瑶的左手，嘴角轻轻牵了起来，悄声说道：“终于得到你了啊…”

说罢，他从苏霁瑶大拇指上取下了那枚封龙戒。

他轻笑一声，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向湍水花海的出口跑去。

这么一来一去，耗时不长，可在旁人看来却像是度日如年。

苏霁瑶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趴着。

渐渐的，周遭又有些声音，那像是…人的对话？那是什么，整个湍水不是已经陷入一片死寂了吗？为何还？

苏霁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手指轻轻一动。

随着她的动作，隋玉也动了下，缓缓地，岑默坐起了身，出声问道：“结束了么？”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懊恼离开的黄扇突然转了回来，他惊讶的看着黑压压躺倒一片的湍水民众，协同着李幺儿怔楞在原地。

听到说话，苏霁瑶、岑默等人也坐了起来。这时几人的眼神哪里还有一星一点的混沌。只听苏霁瑶轻咳一声，说道：“看来果然不出我的预料啊…”

李幺儿大步走上来，看着唯独清醒的几人，十分恼怒。刚才不过是闹了这么一下，居然出了这么大乱子，这叫他十分不爽。

只听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幺儿兄弟，湍水出了奸细…现在不方便多说，我们该去瓮中捉鳖了。”苏霁瑶伸手在李幺儿眼前晃晃，阻拦道。

“是的…”岑默站起了身，又说：“既然你没有中计，那么就一同随着我们下去看看吧…还有你黄扇。”

“啊…真是，早就怀疑他了。”李幺儿拉了黄扇，懊恼的跺跺脚，跟着那几人朝山下离开。

几人骑着早就准备好的快马，向山下飞奔而去。

苏霁瑶身上还背了些东西，看着是准备已久。

走着这一段路，仿佛是走过了一生。岑默感慨颇多，他真是没有想到，一直以来他都极为信赖的兄弟，竟然是朝廷派来的细作。

这一路上，他都在回想着那人在湍水的点点滴滴，他仿佛看到那天，下着大雪的天空之下，那人背着老娘的尸身在茫茫天地之间的怒吼。

几乎只是在一瞬之间，他就出声询问了，问他是否愿意进湍水。

只是却不料是这种结果。这一切都像是在讽刺他一样，他看着与他同行的几人，忍不住摇头叹息。

…

第三十二章计中计（下）

看见的看不见的面孔，见到却不了解的内心。今天看到的笑意，也许就是明天的利刃。这比穿肠毒药还要令人难受。

…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他的步子因为手中的物什而轻快无比。闻着诱人的花香，听着醉人的鸟鸣，他仿佛看到自己一夜之间权势滔天。

那时，老母亲死在流民手中，原因就只为了一个馒头。从那天起，他就恨极了穷人家的生活，他要站起来，他要看着别人在他的脚下匍匐。

他上了湍水，成为那人忠实的手下，可是他不想在别人的麾下舔着刀刃过活。于是，他的忠心耿耿终于日渐变得不耐起来。直到一次出任务时，一个自称女皇身边暗卫许迪的男子找到了他，那许迪许诺，只要将湍水的情报收集起来交给女皇，那么他将有取之不尽的财富。

封龙戒也许就是他的一个转折点，他已经将封龙戒的消息传了出去，今晚，许迪将带着兵马来围剿已经成为死城的湍水，而他将假借着三当家的名义带领着封龙军钻进许迪已经设好的圈套。

想想就觉得开心，他将封龙戒套在手上，忍不住哼起了小曲。那位可恨的三当家最终还是栽到了他的手里，不论之前他的如何获胜的…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有些生气，他本想光明正大的获得封龙戒，可那位叫千允才的家伙突然冲出来，坏了他的全盘计谋，真想将他千刀万剐，他冷哼一声，大步朝前走去。

是这里么？他问自己。

这里太静了，他看不到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一声呼吸。

他又向前走了走，发现整个湍水峰下似乎没有一个人，他不禁有些慌，四下看了看，不断的摸着自己打颤的身体。

该不会是中计了吧？

或许不是，那么庞大的力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他看见呢，可能那些人就在某个方位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有人吗？”他出声问道。

回答他的是渐渐涌上来的夜晚的凉风。

依旧没有人。

“有人吗？我手上有你们要的信物…”他不禁提了提嗓子，声音有些大，在这空旷的天宇之间还有他的声音在声声回响。

那些人似乎在逗着他玩，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他的心越来越慌乱，在原地转了个圈，他又问：“我是湍水的三当家…我手上有你们要的信物。”

心渐渐的凉了下去，你抚着自己的心脏。不断的喘着粗气。

这时，远处似乎传来了马蹄的声音。

听到马蹄声的他顿时一喜。这，是封龙军吗？

他忍不住朝那个方向走了走。

可惜令他惊慌的是，那些马蹄声只是出现了一会儿，便再无踪迹。

“我是陈二…我是三当家，我手上有封龙戒，你们快出来啊。”

一晚上的精疲力竭让他失了方寸，这样的情势简直对他是一种折磨。

对对，封龙军的大人物一定在看着他呢，他稳了稳心思，又说：“我们二当家说了，今晚一定要让各位好好休息，所以大家都别藏着了，快出来吧。你们知道吗，我们现在在湍水峰脚下，过了这条小河穿过对面的琅邪山，就是我们特别准备的营寨，请各位速速和我离开…”

他好像看到那些令他崇敬的人在黑暗中微微动了动脑袋。

他喜极，仿佛看到了希望。

…

隐在黑暗中的那些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完全静了呼吸。

知道那人浅浅的吩咐道：“黄扇，你带二百名兄弟们从小路过去，将琅邪山埋伏的力量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不错，这就是将计就计的岑默还有苏霁瑶一行。此时的岑默不再是为了斯琴哭笑难以自制的岑默，他是湍水的二当家，杀伐果决的二当家。

黄扇听言拱拱手，骑马离开。

“李幺儿，你回去看看吧，说不定朝廷派来埋伏我们的人已经到了。虽说已经将战略布置下去，但毕竟这毒还是中了的，你万万小心。将领头那人留个活口。”

这才是岑默应有的气势。

他和苏霁瑶的一个计策就是，将陈二的毒药掺了面粉，使药效减半。所以，现在湍水昏迷的人应该也已经醒了。

而黄扇和李幺儿则是个意外。不过也正好，让黄扇协同埋伏在外围的湍水士兵去打埋伏也更让人信得过。至于李幺儿，纯粹是为了他能安静一会儿，让岑默缓缓情绪。

湍水峰后峰也有上山的小路，相对难走一些，但是那些人如果要冲上去的话，除开已经被假封龙军占去的路，也只有那么一条路可选了。所以，那里就是另外一处，被岑默设置好埋伏点的地区。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瓮中捉鳖。

看来，这鳖的确已经耐不住了。

…

岑默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几人各点一只火把，并排站在一起。

临近暴走的陈二总算看到了来人，刚想冲上去，可他惊讶的发现，来的人竟像是…

他扭头就要逃跑，可怎料苏霁瑶突然出招，本来安稳躺着的石子突然飞了起来，嗨向他的后脑勺。

陈二的头只觉一阵钝痛，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已经昏昏沉沉的跌坐在地。

“陈二…”

岑默驾马走来，停在陈二半米不到的位置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苏霁瑶、隋玉、淳于晋也跟着过来，将陈二围在一个圈内。

这时的陈二就算再傻，也明白了他此时的境况。

“二当家…”他低了低头，不欲解释什么，又说：“随你的便吧，今日能跑出去是我的本事，跑不出去我也不会解释。”

这还是条汉子，苏霁瑶感慨。

“陈二，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人的一生拥有的不多，那就应当把本来就不多的东西保护好，以免到后来把我们拥有过的也失去了。那，今天你是在干什么？”

陈二抬头看他，那些火把晃得他心慌，但是他的眼神却坚毅了起来。

“二当家，只有先拥有才能有机会保护不是么？可你看看我现在到底有什么，除了一身的灾难还有一身的伤痛，到底还有什么能让我保护的你说？…我想有滔天的权势来反抗那些曾经给予我伤痛的人啊。”

岑默冷笑，将火把扔在地上。

“所以你就用你的火来燎我湍水的原吗？湍水的哪个人不曾有过伤痛，大家聚在一起本来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怎么，偷鸡摸狗得到的就比我们靠血汗挣来的强吗？”

“所以说这也是另外一种的好吃懒做…”苏霁瑶笑，捏捏绿珠的小爪子，一脸阴险。“你因为不想和这帮兄弟们热血天下，只想着用最简单的方式名利双收，也可以说是好吃懒做的不是么？”

“你放屁…”陈二怒吼。“你知道什么？我敬重我的兄弟们，今天这一切都是不得已的，我有难处，我有难处。”

“够了，陈二…”岑默大喝。“这些见鬼的话你也能说出口。你这一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差一点把你拥有的兄弟们送上断头台…你以为你今天将封龙戒交出去就能获得你想要的一切了？实话和你说了吧，只要你今天一将戒指交出去，你就是他们刀下的亡魂…蠢货，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陈二不敢相信，他死死盯着岑默，大声反驳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拥有封龙戒啊，我是陈二，我还有万妙心法…我很厉害的…”

岑默看着喃喃自语的陈二，心头一阵发堵，他挥挥手，叹息一声，说道：“也罢，今天我就取了你的命，还你曾经伤害过的万千信任你的湍水士兵们。”

说罢，他抽出匕首，一刀刺进陈二的心脏。

陈二还在讷讷的说着话，仿佛没有预料到岑默会突然下手。可是事已至此，他没有再纠缠的力气，只听他说：“我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岑默，今天我死了，陈二死了…”

他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他的手掌指着天际，眼睛怔怔的看着天空出神。

他的口中溢出鲜血，慢慢的越流越多，最后居然浸湿了衣衫。

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他的手指才缓缓落了下来。眼睛依旧瞪着，仿佛在诉说着他未曾完成的心愿。

“怎么会吐这么多血？”苏霁瑶盯着他被鲜血染红的衣衫，问道。

岑默叹息，眼睛看着陈二死时看着的地方，出神的答道：“他服了毒，在我刺向他之前。”

“这…为什么？”

“呵…能有什么？”岑默突然笑出了声，他跳下马，死死揪住陈二的衣领。又说：“他可笑的自尊，死都是自己杀的自己，不愿悲哀的沦为别人的刀下魂。”

“也许是为了你，为了不使你痛苦终身呢？”

隋玉突然插了进来，盯着岑默的眼睛亮的出奇。

岑默的手松了松，怔怔的说道：“怎么会呢？他怎么会呢？”

“怎么就不会了？”隋玉也跟着跳了下来，默默的将陈二的尸身放平，说道：“他从一开始就是后悔的…要不然他就不会在面疙瘩里只是下了能使人昏睡的药，不觉得么？更毒的也说不定呢，对吧？”

…

第三十三章女皇智淑

“他的确会吧…”岑默怔怔的盯着陈二的尸身出神。

苏霁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的叹息一声。

…

湍水的噩梦终于算是完整的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要迎接的又将是一段困苦不堪的旅途，这旅途也许就像曾经见证过的那样，背叛、憎恶，人生的黑暗都被无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