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若梦-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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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请送我回到诞下适儿的那个时刻，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沈珍珠喃喃道。

“如果我是你，宁愿回到掖庭重逢的时刻，让他带我一同离开。”白若影感慨万端，眼中满是不忍。

“就依夫人之言吧！”瑾瑜与璎琪当即发力，送沈珍珠去了她最想去的地方……

等璎琪与瑾瑜恢复体力，几人按照沈珍珠的指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鬼城。

走了没几步，一条大河横在他们面前。

瑾瑜拉住身边一个过路的老者，恭敬地问道上：“请问老伯，这河上怎么连一个摆渡的都没有，我们怎么过去呢？”

“外乡人？”老头诧异地问。

“是啊，这叫什么河啊？老伯！”璎琪应声道。

“迷河！据我所知，还没人渡过这条河。河里全是妖，没人敢过去。”老头说完，摆摆手走了。

“别矫情啦！夭夭与白姑娘不识水性，我们仨儿驮她俩过河呗。”小乌龟说着就要跳进河里，被瑾瑜一把拦住。

“稍安勿躁，先看看情况再说。老者有什么必要骗咱们呢？有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瑾瑜犹豫不决。

几人站在岸边，朝那迷河看去，水是那么蓝，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水晶，却又深得见不到底。远远的，有一堆泡沫，朝岸边飘来。

“咦，你们看，那堆泡沫变样了！”夭夭惊奇地叫道。

“哇，那老头胡说吧，明明是水中美人，怎么说这河中全是妖呢？我看他是在妖言或众。”小乌龟眼见着那堆泡沫变成一个在水中游动的美人。

“请问，姑娘，我们有什么法子能渡过这条河？”瑾瑜问道。

那女子嫣然一笑，自水中而出，一跃上岸，飞身至瑾瑜身边，一袭碧纱裙轻盈飘逸，竟不沾一颗水滴。

好一朵出水芙蓉，好一个倾城貌美之女。几人都看呆了。

“听小女子一声劝，回去吧！”女子朗声道。

“请问是何缘故？这位姑娘，说话好生奇怪的，你莫非是这水中的精灵？”瑾瑜问道。

“我，我只是这水中不知名的一尾鱼，日日在此等我的夫君归来。”女子黯然道。

“夫君？他也是这水中精灵吗？”璎琪感觉到很奇怪。

“他是个读书人。姓宫，那年，他十八岁的时候，他父亲认为读书没什么大用处，就让他学习经商，于是他就跟着他父亲一起来到此地。他父亲将他留在船上看管存货，自己去调停兜售。他没事的时候，就拿出书来朗读背诵，你们知道吗？读书声是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我被他读书的声音，样子所吸引，偷偷躲在船舱的窗外看他。后来，我母亲心疼我，找到宫公子，提出要将我许配给他，他见了我的容颜，亦被我所吸引，却不敢应下这门亲事。等到他的父亲回来，宫公子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他父亲认为我是怀春的少女，一笑置之，觉得靠不住，没有同意我们的婚事。夜里水中忽然沙石堆积，他们的船被托住动不了了，我知道是母亲施了法要留下宫公子。到第二年春天桃花开，河水涨的时候，别人的货物还没有运到，船里的东西可以卖到百倍的价钱，因此宫公子的父亲也没有太过担心或奇怪，考虑到如果货物搁置的时间过久带的盘缠会花完，于是他把宫公子留下，自己回老家取钱去了。那天，太阳下山的时候，母亲带着我找到宫公子，母亲告诉他，我为他得了相思病，让他别高枕无忧，跟没事人似的！然后就走了，留下我与宫公子单独相处。宫公子乍听这话吃了一惊，拿灯过来照着我看，见我虽生着病，眼光流转，娇滴滴的，如同秋日水波，美不胜收。他问了我几句，我只是嫣然微笑，不回答他。为郎憔悴却羞郎，就是我想说的话。他想和她一尽鱼水之欢，但又觉得我还在病中，身体虚弱，怕承受不了。其实见到他，我的病就好了一半。一高兴起来，愁眉也舒展开来，让他给我念了几遍王维的相思，宫公子就给我念，才朗诵了两遍，我和衣坐起，读到第三遍时，我娇声一齐背诵，嗓音柔美动人，他更加心神荡漾，于是把蜡烛灭了，与我一起倒在榻上……”女子娓娓道来，声音柔美动人。

“后来，你们就成亲了吗？”白若影羞涩地问道。

“后半夜，天气突变，浪涛大起来了，沉重的乌云浮起来了，远处掣起闪电来了。啊，可怕的大风暴刮到水面上来了！天空马上变得漆黑，我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当闪电掣起来的时候，天空又变得非常明亮，在一明一暗里，我与宫公子紧紧地抱在一起。突然，船裂开了，剧烈地震荡，把我跟他分开。当这艘船裂开、向河水的深处下沉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宫公子，我竟然有些高兴，因为他现在要落到我住地地方来了，可是转念一想，他是不能生活在水里的，这样，他会被淹死，变成一个可怕的死人。不成，决不能让他死去！所以我在那些漂着的船梁和木板之间游过去，一点也没有想到它们可能会把我砸死，我深深地沉入水里，接着又在浪涛中高高地浮出来，最后我终于到达了宫公子的身边，在这狂暴的风浪里，他自己绝对没有半点力量再浮出水面，他的手臂和腿开始支持不住了，我看见他灵动的眼睛已经闭起来了。哦，如果没有我，他一定是会淹死的。我把他的头托出水面，让浪涛载着我跟他一起随便漂流到什么地方去，只要是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了。天亮的时候，风暴已经过去了。宫公子的那条船连一块碎片也没有了。红彤彤的太阳从水面上升起来了，在水上光耀地照着，它似乎为宫公子再次注入了生命，不过他的眼睛仍然是闭着的。我在他清秀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把他透湿的长发理向脑后。我看见前面展开一片陆地和一群蔚蓝色的高山，山顶上闪耀着的白雪看起来像美丽巨大的雪莲花。沿着海岸是一片美丽的绿色树林，林子前面有一座寺庙。河水这时非常安静的，我托着宫公子向那寺庙附近游去。我把他放到寺庙门口，非常仔细地使他的头高高地搁阶前，让他沐浴在温暖的太阳光里。我不能离水太久，又回到河里沾沾身。我在水中向宫公子这边凝望着，看有谁会来到他身边。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子走过来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她似乎非常吃惊，不过时间不久，于是她找了许多人来。我看到宫公子渐渐地苏醒过来了，并且向周围的人发出微笑。于是我也来到人群中，我想，他应该第一个看到我的，可是他没有对我作出微笑的表情，好象，他一点也不知道救他的人就是我。我感到非常难过，他似乎忘记夜里发生的一切，难道他失忆了吗？当他被抬进寺庙里去的时候，我悲伤地跳进水里。后来，我听说他执意要娶他的救命恩人为妻。他与那个小姐成婚的晚上，我静静立在窗外，看到他把那位羞答答的新嫁娘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听他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娘子，谢谢你救了我！’我的泪水无声滑落。他真的忘记了我，他的头在风暴中被碰到了，失去了部分记忆，与我相知相识的记忆。”

“啊！你怎么不告诉他一切，是你救也他，况且你们都有了夫妻之实。”璎琪大声为那女子鸣不平。夭夭听他这么一说，脸一红，背过头去，不好意思说话。

“我不想惊扰了他，更不愿意他再受到刺激，所有的一切，我愿独自担负。后来，他慢慢记起了一些片断，竟然大病不起。他的父亲很是担心，请了不少医生，甚至还请了巫婆神汉之类，希望能让宫公子好起来。他私下里告诉母亲，他的病吃药、请神都治不了的，只有那个，他在船上遇到的姑娘来才行。他父亲听说后刚开始非常生气。时间长了，看他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眼看着就不行了，非常害怕儿子真会有个三长两短，于是，四处打听我的下落。”女子脸上泛起一丝微笑。

第115章　七七四十九重难之幻影

“这样啊！这个宫生还真是坐享齐人之福。他怎么忙地过来啊？”小乌龟嫉妒地要流口水了。

“那日，我亲眼见一只画船，雕栏红窗，笙歌悠扬，缓缓地飘荡在迷河的烟波之中。不时有美人推开窗子往外眺望。我看见宫公子盘腿坐在船上，旁边有个十几岁的美丽女子，为他按摩。我很奇怪，于是赶到宫公子的老家去探望，见他正在和客人喝酒，心中越发惊疑。便问他昨天还在迷河，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回答没有的事！只笑道难不成自己会有分身之术我很惊异，但终究不解是什么缘故。就在前几日，生活在老家的宫公子去世了，下葬时，人们惊讶棺材太轻，打开一看，只是一具空棺而已。所以，我认定，迷河的公主为他施了分身术，宫公子一定还陪在她的身边。我r日在此等他，希望能再遇到他。”鱼美人轻声啜泣道。

“他都把你抛到脑后了，你又何苦这般痴情？”白若影摇头道。

“璎琪，我们下去一趟，如何？会会那公主。”瑾瑜想打打抱不平。

“好啊！”璎琪应声，然后拉着瑾瑜一同跳入河水之中。

其余几人陪着鱼美人在河边静静地等待。

等了足足半日功夫，几人见瑾瑜与璎琪带着一个男子从水中出来。

“相公！”鱼美人惊喜交集。

那男子正是宫生。

“呵呵！那公主还是蛮通情达理的，听说了宫生除了家中妻子外，还有一位相爱的女子，在我们好说歹说下，同意再次使用那分身之术，又变了一个宫生出来，陪你。”璎琪笑道。

“小女子谢过几位恩人。你们沿着这河边，仔细寻找，若能找到那神奇的水仙花，那是一个美少年幻化而成的，如果你们能让他觉得自己不美，过河就有指望了。”鱼美人说完，便拉着宫生远走高飞了。

几人沿着河岸，细细找寻，果然看到一种水仙花模样的水草，那水草上还隐约浮现出一个美少年的影子。

“我美吗？”那个幻影问道。

“谁在说话？”小乌龟惊出下身冷汗。

“我美吗？”幻影重复一句。

“你绝对是世间少有的美少年。”瑾瑜大声回道。

“哈哈！所以我才会恋上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幻影讥笑道。

“哦？”众人疑惑。

“曾经有一个叫豆娘的仙子，她拥有仙界最动听的歌喉，王母很喜欢听她唱歌，佛祖说，如果她可以品尝到爱情的甜蜜滋味，那么她将会喝出更美妙的歌曲，于是王母特许她可以找一个情投意合的男子相守到天荒地老。可是好事多磨，那日，豆娘偶然发现玉帝与一个天女*，她来不及躲避，触怒了天威，为了惩罚她，玉帝封闭了豆娘的喉咙，使她失去说话能力，但她能发音，只是发音的内容仅限于别人对她说的最后几个字。

前世，我是一个美得让所有女子都失魂落魄的少年猎手，名叫玉郎，一直目睹女子见到我就尖叫、就会晕倒的情景，我自然有种高高在上的膨胀感觉。有一次我在林中迷了路，正在心烦意乱时，遇见了豆娘，豆娘只看了我一眼，就确定我是她要等的男子……”美少年说起当日的情景。

————

豆娘迈着轻柔的舞姿走向我，我停住脚步问：“请问姑娘，我怎么才能走出这里，我迷路了！”玉郎笑道。

“迷路了。”豆娘道。

“是的，所以想请姑娘指条明路啊，怎么能离开这里，该走哪条道儿？”玉郎问。

“哪条道儿。”豆娘回复道。

“哦，你这姑娘，故意捉弄我是吗？为什么一定要一遍遍地重复？看来不是疯子就是傻子。”玉郎有些莫名其妙。

“是傻子。”豆娘眼中满是无奈的情愫。

“不说算了，我问别人。”玉郎说气话。

“问别人。”豆娘不舍，可惜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好了，我不是到这来跟你吵架的。你不指路，我就找别人，自会有人为我指条明路。”玉郎真的生气了。

“指条明路。”豆娘依然重复道。

玉郎瞪了豆娘一眼，扬长而去，但豆娘追上来，双臂拉住他，想留住他。

“哦，不行，你不能这样。”玉郎吼道。

“能这样。”豆娘还是先前的样子。

“拉拉扯扯，干什么？”玉郎绷着脸道。

“干什么。”豆娘试图抱住玉郎，玉郎一把推开了她。她跪下，双臂抱住他的腿，抬起她泪流满面的脸，她想解释，却说不了话。

“你走开，你这样的女人，我见的太多了。”玉郎不屑一顾道。

“太多了。”豆娘流着眼泪重复玉郎的话。

玉郎不由分说地甩开豆娘的手，说了声“我要走了。”

“要走了。”豆娘失神地望着他，直到从她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豆娘感到前所未有的悲伤，满心的失落，尤如万箭穿心，她痛苦到肝肠寸断，在心中默默祈求王母，她喜欢的男子一去不复返了，她想消失，她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

王母在瑶池听到了豆娘的心声，她从天界往下看，终于发现了悲痛欲绝的小仙女豆娘，王母伤心地成全了豆娘的心愿，将豆娘的身体化为一阵轻风散去，痛苦也跟着烟消云散，但王母却留下了她的声音，她舍不得那么美妙的声音化为乌有。

悲伤的王母因为失去了豆娘而愤怒，她决意要惩罚玉郎。而玉郎对此却一无所知。他日日行走在林中，洋洋得意地想，那些年轻的女孩们一见到他就无法自拔，他却对她们一点兴趣也没有，她们太过轻狂，真是烦人。

玉郎来到迷河边小憩，河面平静无波，河下却静水流深。他望着平静的河面，看见了一张脸。他眨眨眼睛，那张迷人的脸还在，仿佛在对他笑，这是他平生见过的最美丽的面容，美得似曾相识。水中那人的头发随波荡漾，有些模糊不清，哦，玉郎想，那一定是女子的头发，他看的入了迷，伸手去抚摸那女子的脸，可是他的手一触及到水面，女子就消失不见了。

“哦，真是个美丽的天仙，你是不愿意我碰你吗？这点太像我了。啊，太好了，你又回来了。”玉郎缩回手来，过了一小会儿，水面又浮现出那美丽的面容，专注地凝望着他，有些俏皮又有些含羞带笑，如同他凝望着她一样，等他再次伸出手去触摸她的脸，那女子又消失了。

“为什么要躲着我呢？你这可人儿！我就在这里一直等着你，等到你出来见我为止。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我。”接着，玉郎对着水中的心上人大声说道：“出来吧，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豆娘的声音，这是她留在世上唯一的东西，这声音跟着玉郎来到迷河边上，如影随形。

“哦，太好了，你们都听到她说的话了吧，她也喜欢我。”玉郎发了疯一般，面对空无一人的河岸，大声呼喊。“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呢？你就不想跟我真正在一起吗？我会好好对你的，别怕，出来吧，你难道要永远躲下去？”玉郎急得团团转。

“永远躲下去！”豆娘美妙的声音。

“哦，不，你不能对我这样绝情。我等你，等到海枯石烂，等到你回心转意，今生非你不娶，我发誓。”玉郎从没尝过被人拒绝的滋味，原来这么难过。

“我发誓。”豆娘的声音回复道。

“哦，你的声音跟你的脸一样令人着迷，我真的迷上你了，我想我再也离不开你了，我要待在这里，永远守护你。”玉郎表白道。

“永远守护你。”豆娘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响起，象是嘲弄。

玉郎丝毫没有意识到水中的面容是他自己的倒影，他终日徘徊在河边，俯身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他的腿与河岸连成了一体，变成了根，想挪也挪不动了，他的头发越长越长，俊俏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