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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华若梦-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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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杀戮,激战开始了。
在开满白莲花的湖边是厮杀,是鲜血,是生死。
在开满白莲花的湖中是琼琳和怜儿,是琼琳和怜儿忘情的*,他们的眼中,他们的心中只有彼此,他们身外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太阳,又一次西沉。太阳西沉的时候,琼琳和怜儿找到了来时的路,琼琳和怜儿找到了来时的马。马,不只一匹。在一匹又一匹的马旁边是战死者的尸体。在一匹又一匹的马中,只有一匹战马上还端坐着一位老人。老人身着铁甲,腰佩铁甲,胸前露出的是长枪的枪尖,胸后留着的是长枪的枪柄。
琼琳向前飞奔,这一次,他没有牵着怜儿的手。
飞奔而出的琼琳停在了老人的马前。老人是琼琳的老将军,琼琳是老人的副将。
老将军用他那淡定的目光看着马前的琼琳,然后老人用依然淡定的语调说:“我死,你为将,为不战而屈人之兵之将。”说完这句话,老人轻轻的合上了双眼,合上双眼的老人依然端坐于马上……
营帐外,是等候的士兵。从老将军带精兵离开的那一刻,他们就在营帐外等候,他们希望自己能和老将军一起,但他们能做的,却只能是列队等待。他们希望老将军能平安归来,因为他们知道老将军不仅是一个好的将领,还是一个伟大的将领。
然而,他们等回来的是琼琳,是活着的琼琳和死去的老将军。老将军的身体匍匐在他的战马上,老将军的身体上还留着那柄夺去他生命的长枪。老将军的身体上留着长枪,而琼琳呢?琼琳的铠甲,琼琳的衣服却依然分外的鲜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老将军力战而死,而琼琳的铠甲却依然鲜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当士兵们看见了怜儿,看见了琼琳身边的女人的时候,他们似乎明白了一切,但也似乎一切都没有明白。
琼琳下马,他抱起了老将军的尸体。而怜儿依然还在琼琳的马上,以前都是琼琳扶她下马,而这一次她只能靠自己。琼琳抱着老将军的尸体一步一步向老将军的士兵走去,他的步伐依然很缓,很慢。缓和慢,是因为他心里的悲伤。琼琳抱着老将军的尸体向士兵们走去,身后是怜儿,是琼琳的女人。
琼琳离士兵们近了,更近了。他停下,停下后的他说:“集合,列队……备柴!”
集合,青沐将军的士兵们早已集合,列队,老将军的士兵们早已列队。备柴,老将军的士兵们谁愿意去备柴?谁愿意用自己准备的木柴去焚烧自己将军的尸体。士兵们不动,没有一个士兵为了准备木柴而离开。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琼琳,看着琼琳手中老将军那似乎鲜活的尸体。
无人离开,无人去准备焚烧青沐将军尸体的木柴。琼琳此刻,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也许他能做的仅仅只是等待,至少他也能和士兵们一样,多看上老将军一会。
于是,营帐外,列队的士兵静默的注视着琼琳,注视着琼琳怀里老将军的尸体。一刻钟,一刻钟。没有士兵离开,而琼琳也抱着老将军的尸体静默的站立着,在他身后,是怜儿,怜儿也静静的站立着,她依然心无旁骛,依然心如止水。
终于,有几个士兵离开了,他们找来了干燥的木柴。因为他们终究还是明白,老将军毕竟是死了。他们也知道,杀老将军的肯定不是琼琳,虽然老将军是因救琼琳而死。然而他们也知道,为琼琳而死是老将军心甘情愿的选择,老将军是虽死无憾。
去准备木柴的士兵更多了,几乎每一位士兵都为老将军准备了一块木柴,这也许是为他们敬重的老将军送行的最好方式,这也许是对他们敬重的青沐将军的最好纪念。
老将军的尸体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在灰烬中剩下的是溶成一块的通红的铁。这些铁是老将军的铠甲,是老将军的舍利子。
在舍利子的这边是琼琳,在舍利子的那边是老将军的士兵。
琼琳的剑刺入了那块通红的铁,然后他高举过头,铁的火星点点下落,烫伤了琼琳的头,烫伤了琼琳的皮肤。然而,琼琳却浑然不觉。他将刺着老将军舍利子的剑高举过头,然后声如鸿钟:“老将军已死,我军无将。我军无将,我为将。不从者,请去!”
无人离开,至少暂时无人离开,因为他们在做着艰难的选择。老将军已死,能为将者,琼琳当属第一。然而,若非琼琳,老将军并不当死,不当即死。他们愿奉琼琳为将,如果老将军不是因琼琳而死。他们不愿奉琼琳为将,因为老将军是因琼琳而死。他们似乎又不得不奉琼琳为将,因为老将军身死,能为将者,琼琳当属第一。
静默,又是良久的静默。
在静默中,老将军的另一位副将说话了。他说:“吾等愿奉琼琳将军为将,但请琼琳将军勿将家小留于军旅之中。”
家小,琼琳的家小。琼琳的家小唯怜儿而已。副将的话很委婉,虽然委婉却让琼琳不得不做出艰难的选择。
因为琼琳知道,副将的要求就是士兵们共同的要求,是他做将军的必要条件。
琼琳知道是因为自己和怜儿私离营帐而导致老将军身死,所以士兵们肯定不愿再看到怜儿依然留于军营之中。更重要的是,士兵们还想知道,在琼琳的心中到底是他的女人的生命重要还是他手下士兵的生命重要。士兵们想要知道自己的新将军能不能给他们的生命带来最大限度的保障。自古行军无携眷者,琼琳明白要做将军,他也不能例外。然而,琼琳也知道不将怜儿留于军旅之中,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第八十一章 前世纠葛今世缘
生逢乱世,军旅之中也许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怜儿这样一个美名播于天下的女人,如果离开了自己,那将会是一个多么简单的结局。
琼琳必须选择,虽然这样的选择很艰难。但他必须选择:要怜儿还是当将军。
他想做将军,因为这是他的梦想。
他想做将军,因为金鳞老将军临死前对他说:“你为将,为不战而屈人之兵之将。”
夜风漫不经心地吹过,把琼琳与怜儿所住的帐篷顶上的旌旗吹得豁喇喇地响。在帐篷里,一支蜡炬,如美人无言地哭泣,烛油点点滴落,顷刻淌满了盛放蜡炬的铜制碟盘。淡青色火苗,亦带着思绪,细微的烟袅袅而起。琼琳,巍然坐在帐内的红毯上,静思前面的路该怎么走,又到了必须在将军之路与心爱女人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两者总是对立的。
他原本细嫩的脸庞,因近日连绵征战,皮肤变得微黑,下巴坚毅阔大,嘴角总是高傲的扬起,他那黑亮宛若星辰的眼睛,轻轻蒙上了一层忧郁静谧的纱,眼神里有坚毅、不忍、冷峻,还带着一丝无奈与疲惫。战场上他是冷酷无情的嗜血将军,琼琳面前,他是柔情无限、单纯天真到只需要她一个微笑就能满足的孩子。
“琼琳,你倦了,我扶你休息会儿。”怜儿看出他的犹豫不决。
琼琳听话地躺下了,怜儿取出团扇为他拂去夏日里讨厌的蚊虫。待他睡熟了,怜儿依然心绪难平,点上灯笼,吹螅炬,她想出去透透气。夜静如水,薄雾笼着大地,土坡上满是淡黄色的帐篷,篷子中一灯如豆,微微往外透着光。战马有的呜呜悲鸣,有的仰天长啸,隐隐地有风声传来,夏日盛开的野花香、篝火烧尽的焦糊味、血腥气、干草味、马粪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在夜空的风中来回飘荡。
怜儿托着腮浮想联翩,竟出了神。夜风迎面吹来,不冷,只把她肩上的飘带吹得随风飘舞,仿佛散花的天女。她突然觉得身上不冷,心里却隐隐透着凉气,每回只要她一离开琼琳,心里就会发虚,特别是他上了战场的时候,她就害怕,万一,万一他回不来了怎么办?于她而言,他是那炽热的,充满了华光的,总是发出耀眼火焰的太阳,她便是围绕着他的、映射着他夺目光华的月亮。她像影子一般地跟随他,又像向日葵一样以他的方向为方向。经过多少次狂风暴雨的洗礼,经过多少次战场上非人的恐怖,也经过疲劳,颠沛,饥饿,因流离失所惶惶不可终日,她的心随着他起伏不定。每当他骑着千里追风马一笑而过的时候,她总是追随在他身后,兵士们可以看到那个因征战略显苍白,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的美丽女人,紧紧攥着马背上的缰绳,米黄色的丝锦斗篷在风中鼓荡。这么久以来,她以他的将军梦为她的梦,她以他的胜利为她的荣光,他的痛苦为她的悲伤。然而,每逢他熟睡之后,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会想起她的山林,林间的小屋与长流的溪水,她的小屋旁池塘里的白莲花。她为了他壮志不能言愁,她如今只是依附他而生存。他知道怎样用他的刀与剑去拼杀,去与群雄争霸。而她呢?她仅仅是他万丈光芒背后的一个投影,她是他带在军中的侍妾,他们连她是他妻子的身份亦不予认可,随军的女人能有多少地位?身份尊贵的夫人不可能出现在战场。如果他的梦想成为现实,如果他不仅当上了将军,还成了天下之主,她得到些什么呢?他还会这么在意她吗?她觉得一滴泪滚落在手背上。或许他会封她,给她一个妃子的名号,于她来说,那不过是一个比终身监禁好听点的禁锢。她将彻底失去自由,与她的山林溪水小屋永别,每日穿戴整齐,整日关在华贵的宫里,在那阴沉难见天日的殿里,他不可能时时陪在她身边。只有透过窗子领略外面的无边风景,与她做伴的也只有窗子里面难言的孤寞。那时,她不再年轻,或许他会嫌弃她,必有其他新鲜艳丽的女子走进他的世界,继续映射他照在她身上的光辉,隔绝了她一直以来沐浴着的光辉与温暖。她不再是他的明月,然后她会在孤寂中默默地死去,他会送给她一个谥号,或许会想起往日的恩情,赏她一副金缕玉衣,然后再把她装进名贵的木棺椁中,这便是他成功之后她的归宿吧。
她突然觉得心中一阵刺痛,无端的悲凉,她使劲地握紧拳头,想把心中的悲凉逼出身体之外,她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去,她仍不觉得疼,“若我现在就死去了呢?那样,他会深深地怀念我吗?在他最爱我的时候死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不,我想多了。”她不容自己再想下去。
琼琳在睡梦中依然在思考。他醒了,坐在榻上良久,他想明白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放弃怜儿,因为怜儿是他的女人,是他生命的全部。
琼琳仿佛又回到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那天,满怀爱意地看着怜儿。怜儿似乎依然静若止水,似乎依然心外无物。然而,琼琳知道,此刻的怜儿并非心外无物,她的心里是白莲花,是洁净的白莲花。
白莲花,白莲花,洁净的白莲花。
琼琳选择了怜儿,选择了洁净的白莲花,选择了山间那曾经的几间温暖小窜。茅屋的前后还有怜儿亲手种植的无名的野花。他决定带她回去,继续过那与世无争,归隐山林的生活。
这一次,他决定与他的将军梦彻底一刀两断。他送剑刀与副将,一副卸甲归田的模样。他拉着怜儿走过去,一一与军士们着道别,不顾军士们愕然的眼神,与怜儿一同骑上了他的千里追风马。
一马两人,悠然自得,琼琳和怜儿渐渐消失在夕阳西下。副将悄悄带着兵士们尾随其后。
果然,琼琳和怜儿又遇上了敌人的军队。
原来,当琼琳军队在为自己的金鳞老将军举行葬礼的时候,琼琳被为将军之时,敌军已经作好进攻的准备。虽然敌军也失主将,他们很快便用残忍地决斗方式,选择活着的那个人为主将,强者的世界,永远是胜者为王,失败者连一丝同情也换不来,很快被丢弃在荒郊野岭,尸骨无存。
敌军新任的将军用最快的速度为战斗做好了准备,他需要用胜利来证明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将军。这边琼琳选择解甲归田,那边的敌军已经踏上新一轮的征程,目标就是冲他而来。
琼琳和他的怜儿在通往他们的白莲花之路上与敌军狭路相逢。
敌军将领示意大部队暂停。他眼中满是狐疑,太不可思议了?一将之主不带一兵一卒,与一个女子在危机四伏的战场的风花雪月,实在有损将军的威名。他不敢想象这一幕竟然真的发生了。琼琳,这个让天下军队都闻名而丧胆的琼琳。此刻竟然无刀无剑,不着片甲,身边只有一个美丽的女人。
敌军停下了,琼琳却视而不见,如果他注定要倒在通往怜儿梦想的道路上,他无话可说,命该如此。就算这一次,他与怜儿在劫难逃,他亦不惧死亡,有怜儿在,死得其所,虽然他更渴望死在战场上,这一次他也要力战而死,拼尽最后一滴血,多杀几个敌人,与怜儿笑赴黄泉。没有兵器,没有铠甲,就算用他的双手,也要护他女人周全。
他依然带着他的女人,骑着他的马,信马由僵,继续前行。就算上天不眷顾自己和自己的女人,那又如何。他曾经留下的威名。他曾经的威名也让敌军不敢轻举妄动,敌军主将猜测必定有诈,四处观望,琼琳的表情临危不惧,一脸笑对苍天的大将风范。
琼琳的马似乎也懂了琼琳的心思,琼琳的马居然驼着琼琳和怜儿向敌军阵中缓缓走去。而马上的琼琳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后把身前的怜儿抱的更紧了,他觉得能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是活着最大的快乐。怜儿呢?她觉得和琼琳一起死去,同和琼琳一起活着都是幸福。只要和琼琳在一起,怜儿就会觉得幸福,幸福的怜儿脸上露出了宛如佛宛如菩萨的微笑。
敌军竟然为琼琳的马让开了一条路,为马上的琼琳和怜儿让开了一条路。或者他们是因为畏惧琼琳的威名,谁也不敢先向琼琳刺出第一枪,砍出第一刀。也许是因为他们发现琼琳和怜儿的神情是那么的祥和宁静与安详,仿佛在他们眼前的真的是佛,是菩萨。
一马,两人,琼琳和怜儿,直到了敌军的中央,突然,敌军主将下令将他们团团围住。
上天也许眷顾他们,但敌军心的主将并不眷顾他们。敌军新的主将也畏惧琼琳,也被琼琳和怜儿淡定的神情所震慑。但是他心底还有另一种声音在逼迫着他,他心底的声音是:杀琼琳,杀敌,获胜,树威名,做真正的将军!
于是,当琼琳的马快要穿过敌阵的时候,当琼琳和怜儿快要穿过敌阵的时候,敌军的主将下令了,敌军主将的命令是:放箭,杀!
可惜将士们无一人敢动。
这时候,琼琳部队的副将带领大队兵马突然出现在敌军面前,他们的先前部队打探到琼琳与怜儿前行的方向,大队兵马抄近路,出其不意的出现了,将敌军团团围住。以琼琳、怜儿和那千里追风马为圆心,两个同心圆的兵阵出现了。
双方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琼琳,这一次我不想再跟在你的身后,让你因顾念我分心,你不需要为了保护我,使得天下男子讪笑你为了一个女人连刀剑都拿不起来了。”怜儿在琼琳耳边微笑道。
“你活,我活,你死,我死。”琼琳的话就这么简单明了。
“来不及了。”她说着迅速将他送给她防身的那把小巧的金刀,深深地刺进了她自己的胸膛。
“啊!”一阵地动山摇的吼声吓破了敌军的胆。琼琳方的兵士趁机发起坆击,琼琳的副将把刀剑抛给琼琳,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敌军的将士在闭上眼睛之前向琼琳竖起大拇指,冷笑道:“果真无毒不丈夫,为了胜利,自己连上自己的女人都能做诱饵。好个先诱敌深入,再来个里应外合,最后自己的女人也能割舍。我服了……”没等他说完,琼琳的长剑已穿入他的喉咙。
“让开!”琼琳抱着身体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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