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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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维特原本阴冷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他轻声说道：“那是我请来的客人，有些麻烦的事情要谈，你先待在马车里别乱跑，要听话！”

“嗯！”女孩重重点了一下头，乖巧地应道，“黛兰最乖了！”

斯维特点了点头，从外面关上了马车的小窗，脸色重新沉静下来。路边是一条小河，河水很浅，最深的地方也只没过膝盖，河边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碎裂石头，克里斯多夫已经走到一块小石头边直接坐了下来，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斯维特和女孩的对话，然后便转过头去看夜光波澜的流水。斯维特走到他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克里斯多夫眼神一紧，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竟然不知不觉出现在了斯维特手上！看着克里斯多夫的怪异表情，斯维特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如果我没看错，这把匕首是精灵工匠制作的吧？”

克里斯多夫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斯维特的话。

“那是黛兰？”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斯维特点头道，“她就是被你抛弃的私生女，现在见面了，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私生女在贵族中间并不少见，只是克里斯多夫向来十分自律，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便有些不同寻常了，但纵然再不同寻常，私生女也没有必要抛弃掉，唯一的解释便是……黛兰的母亲，身份实在有些特殊。在尉行省，精灵向来是一种尴尬的种族，一方面地位高的精灵大多在各个公署中任职，拥有的暗中影响力十分巨大，而另一方面地位卑微的女精灵则大多是贵族们的奴隶，而不幸的是，黛兰的母亲就是一个女精灵奴隶，荆棘花家族不能容忍一个奴隶的女儿出现在他们的族谱上，更何况，黛兰出生时，正是家族中争斗最激烈的时候。

克里斯多夫按了按有些疲倦的眼睛，夜里忽然爬起来又立刻经历三场战斗，任谁也不会觉得轻松：“她还好吧？”

“自从她母亲去世，黛兰便一直跟在我身边。”斯维特想起以前的事情，神情也黯然起来，“当年她年纪还小，后来你虽然来过几次询问黛兰的近况，但你也未曾让她见过你几面，她不认识你，也理所应当。这几年一直没有回维尔格城，那位夫人的脾气你也知道，这些我说了反倒没什么意思……四处游历对小黛兰未必是件坏事，况且有你每年送的几百金币，也不至于饿死！”

斯维特口中的“夫人”，便是总督的夫人，克里斯多夫的母亲，和拉比斯势同水火的生猛女人，面对这么一位强势的夫人，克里斯多夫也不免要保持沉默。吹了一阵凉风，他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少时便独自长大，和那些血腥味十足的战士相处久了，不免亲情便有些单薄，家族所谓的亲戚，我也相交不多，直到遇见了黛兰的母亲，才稍微变得有些正常，战场上见流血死人惯了，许多事情也不愿多想，现在看来，也只有那段rì子最让我觉得愉快。后来有了黛兰，不免就开始患得患失……”

“那么，将来你打算怎么安排她？”斯维特沉声问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克里斯多夫说道，“将来……等她长大再说吧！”

斯维特解开自己穿的一袭黑衣，从里面取出一封信来。

“这是什么？”

“黛兰母亲的信，原本许多年就该给你，但一直没有机会，要知道，从那件事后我的身份向来不怎么见得光。”斯维特淡淡回答道。

克里斯多夫接过信，却没有直接打开，而是踌躇了片刻问道：“她……还说过什么吗？”

“她想让黛兰过平静一些的生活，不要卷进荆棘花家族的纷争里，具体的也没多说什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坐在子爵身旁的这个中年男人固然一袭阴冷的黑衣，固然一张干冷的脸，此刻却显现出几分忧郁来，如鬼火一般的眼睛也暗淡下来，“有什么要说的，也应该都写在信上了。”

克里斯多夫拆开信，细细看了起来，信的内容不多，也就只有半夜，克里斯多夫一边看一边回想起以前的某些事情，竟是花费了半个钟点的时间。

“黛兰现在还不能公开她的身份……”他缓缓说道。

“我明白。”斯维特说道。

“我有我的苦衷，你倘若有怨气，尽可以像这伤口一样多留几道在我身上。”

斯维特将手上的匕首抛回在克里斯多夫手上，冷然问道：“我知道你在等着将来，将来……你自信能掌控一切，不再畏惧家族的流言和从未停止过的攻讦，可是到了你所等的将来，你怎么面对一个从未见过你面的女儿？又怎么让黛兰心甘情愿的称呼你为父亲？”

“你可以拿起你的刀……”克里斯多夫笑着说道，“然后杀了我！”

“你这个疯子！”

“你也差不了多少，说起来，我还是应该要谢谢你才对！”

“今天晚上，第二场刺杀是你布的局吧？”斯维特忽然问了一句。

克里斯多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不错，那是我演的一场戏，为的是让后面的计划能顺利展开。不过，既然你知道第二场，难道你也知道最先潜伏进来的那一拨人的来历？”

斯维特点头道：“有五个人，其中有两个魔法师，另外三个用的是薛岳帝国的武技，被我杀了三个，伤了一个，逃了一个。”

“有俘虏？”

“受伤的那个已经自杀了！”斯维特一句话让克里斯多夫失望无比，但他又说道，“但我大概能猜到他们的身份！”

“什么身份？”

斯维特看了克里斯多夫一眼，说道：“黑营的人。”

“这是薛岳帝国直属王室的一个间谍组织。”斯维特又解释道，“非常难缠的一个组织。你住的房间，我去看了一眼，那个魔法阵很奇特，应该还有什么特别的作用，他们很可能是要活捉你去某个地方！别的就要你自己去调查了。”

克里斯多夫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我记得你向来不爱说话，怎么今晚说这么多？”

斯维特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回答他：“你该离开了，想必你的人正在到处找你！”

不知不觉已经快要黎明了，东方的远山已经可以看见一抹微光，克里斯多夫离开的时候特意避开了马车，斯维特则回到马车上。

“斯维特叔叔，他是谁呀？”黛兰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斯维特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回答。

这里是离镇子不远的树林，小路蜿蜒曲折延伸到远方，斯维特伸手将头上的帽檐往下拉了拉，马上就要天亮了，他要先休息一下。只不过当他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黛兰清脆的喊声：“斯维特叔叔，你看那里！”

伴随着一连串低沉的响声……

镇子方向的天空，烟花灿烂！

　　　第063章　祈寒节

斯维特看了一眼绽放的烟花，像是忽然想起来，回头说道：“今天，是祈寒节了！”

……

“咔嚓”一声，惊起了几只夜宿的老鸟，一根枯老的树枝断裂飞散开，克里斯多夫骤然停在了一棵大树上，远处的烟花灿烂他自然也看见了，黎明的微光下，他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语道：“我倒是忘了，原来今天已经是祈寒节了……”

祈寒节是唯一一个西大陆南部所有种族都要庆祝的节rì，从这一天后开始，天气便渐渐开始寒冷起来，哪怕是学识最渊博的学者，也很难考证出祈寒节是什么时候便开始存在，最早的文字记载是在一万多年前古精灵文明的祭祀文献上，那时这个节rì是祭祀师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除了祈祷神灵的庇护，最重要的便是在这一天，古精灵祭司将会在古精灵中间挑选自己的继承人，而到了今天，祈寒节已经演变成了另外一幅面貌，人们在这一天拿出最好的食物和邻居分享，年轻人也会在这一天向自己的恋人求婚，甚至一般他们的成　rén礼也都是在这一天举行。

克里斯多夫没有在树枝上停留多久，和他的近卫士兵会和之后，他便返回了骑士团的驻地，并且在镇子外的驻地滞留了三天，直到来自维尔格城的调查团到达。调查团的成员大部分都是贵族院的人，他们身份很高，职权却很低，来这里未必没有草草结束案件的意思，再加上那位试图做调和人的父亲，这场针对克里斯多夫的刺杀事件似乎就要不了了之了。然而子爵阁下似乎铁了心要一查到底，他安排在调查团协助的人一步步将调查的方向，引向了克里斯多夫所需要的地方。那就是，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暗杀事件，所有的证据指向了总督府的一位属官，而那位属官，正是第一政务官拉比斯的心腹下属。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诬陷，哪怕兄弟两的矛盾已经尖锐至此，但一向惯于使用政治手段的拉比斯，又怎么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来刺杀，试图从**上消灭克里斯多夫？哪怕确实是拉比斯做的，以他的精明和严谨，也绝不会留下那么多的破绽。然而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却没有几个人敢于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一旦说出来，便是将克里斯多夫和拉比斯之间仅存的那一层保护膜撕裂，两人再也没有了妥协后退的余地，在帝　都和尉行省冲突最激烈的时候，决裂带来的风险绝对大过维持现状。

所有人都等待着克里斯多夫的下一步动作，克里斯多夫也在等待着。

……

让我们回到祈寒节的黎明，烟花灿烂的不仅是桂郡的这个小镇，弗里岛同样如此。刚刚回到镇子上的人们，无论是居民还是冒险者，又或者是商人和森林里的弗里岛土著，都以自己的方式开始了庆祝活动。人们的脸上终于不只是担忧，也多了许多关于未来的憧憬，有凯恩这个魔导术士兼哈因的学生在，烟花自然不是什么稀缺的东西。

秘密港口外的海面上，斯图亚特的海盗舰队静静的停靠在那里，既没有攻击那些停靠在港口的商船，也没有再派遣任何使者进入弗里岛。他自觉单纯的武力无法让弗里岛屈服，更重要的是，无法让凯恩屈服。在计划开始前的轻视终于在此刻酿成苦酒，弗里岛已经证明了自己有了足够的力量来对抗他，而斯图亚特所面临的局面，也变得无比尴尬起来。

一艘魔法动力船上，斯图亚特走上了甲板，他看着远处的烟花，开口问道：“又是祈寒节了啊，三十年前的祈寒节我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明白了野心这种东西，想不到到了三十年后的祈寒节，还没有完成我的野心！我的书记官先生，你如果是我，面对这样的困局，会怎么抉择？”

海盗的身旁仿佛永远站着这么一位平静的书记官，他不会愤怒也不会恐惧悲伤，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着说道：“有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

书记官回答道：“一是彻底倒向帝　都；二是退回铁幕大三角！”

听到彻底倒向帝　都，斯图亚特眉毛一挑，叹息道：“两条都是绝路啊！”

“要有足够大的回报，就不得不承担同样大的风险。”书记官又说道，“一开始，首领大人您就应该明白这个结局并不出于偶然。”

斯图亚特问道：“你认为我无法拥有弗里岛？”

“是的，你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

“退回铁幕大三角……已经绝无可能。”斯图亚特断然说道，“再等五天，五天之后向帝　都的使者重提条件吧！”

弗里岛。

“轰”的一声巨响，阿云像是一块大石头直接被抛飞起来，然后被狠狠撞在一棵大树上，大树应声折断。受到剧烈冲击的阿云却像没事人一样又从树枝里冲了出来，一拳轰向眼前的敌人，然而拳头竟然直接穿了过去，在一块大石头上打出一个大洞来。残影！面对忽然消失的敌人，阿云并不觉得意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忽然向自己右手斜上方一拳挥去，空气中出现了淡淡的波纹，魔法盾在阿云的攻击下，飞快地变弱起来。

一颗明红色的火球忽然出现在阿云身后，然后狠狠打向了他，阿云背后像长着眼睛一般随手一拳将火球击碎，手上的袖子也被烧得焦黑。

然后阿云的身体像是弹簧一般猛然一弯，然后一蹬地面，撞向了不远处的空气。

一个女人冷哼的声音响起，然后阿云又像上一次一样被高高抛起，又撞断了一棵大树！

这里是石桥镇南的一个小山谷，阿云一路追踪一个可疑的蒙面人到这里，结果因为阿云的追踪技术太过拙劣，两人在这里打了起来。结果这个蒙面人竟然出奇地强横，虽然是个魔法师，但在近战也丝毫不惧怕他，阿云从一开始便一直处于下风，只因为他的身体同样强悍得不像话，怎么打都没什么损伤，才让战斗从午夜一直僵持到现在。

蒙面人是个女人，这点阿云在一拳打在她的胸口时就知道了。

只不过阿云素来不解风情，更别说怜香惜玉了。

蒙面也失去了耐心，阿云这只小怪物的难缠同样出乎她的意料，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出现了她的身影，蒙面人出乎意料地直接扯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来……阿云立刻紧张地摆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是的，这个女人正是许久没有露面的玛法小姐！

玛法小姐将自己的面罩扔在地上，冷然看着阿云。

“是你——”在此之前，离开埃尔维斯迷宫那晚两人曾打过一架，只是凯恩急着要离开，所以并没有见识多少玛法小姐的实力，阿云盯着玛法小姐的眼睛，“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有必要告诉你么？小家伙！”玛法小姐展颜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我去采集一些植物制作魔法药剂，不行么？”

“我有这么好骗？这个时候去采集，你看起来也不像傻子，还穿成这样怕人认出来？”

少年很快拆穿了玛法小姐的谎言，对于这个神秘而且强悍的女人，而且还诡异地自称有了奥斯汀的孩子的女人，阿云向来十分提防。就在玛法小姐说话的时候，阿云依然寻找着玛法小姐的弱点和防守漏洞，准备找准机会便继续攻击，然而玛法小姐紧接着的一句话，却让他愣了一下。

玛法小姐眼珠一转，想的了个好主意，说道：“好吧，小家伙真聪明，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我是去杀一头鬼龙！”

“鬼龙？”

“对，鬼龙，而且是很大只的一种哦~！”玛法小姐用手捂着嘴巴笑了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比诱人，这个连骨子里都透出几分天然的风情的女人对着阿云装起了可爱，只可惜阿云看着跟木头没什么区别，他jǐng惕地后退了一步，大声说道：“凯恩老板说过，你不是好人！别想引我上当！”

“谁说我不是好人？”玛法小姐故作惊讶道，“我可是你老板的兄弟奥斯汀的女人呀，我还有他的孩子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这一去受了什么伤，伤到了孩子，那可怎么办呢？”

玛法小姐说到自己是奥斯汀的女人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这样……”阿云到真的开始迟疑起来，他不喜欢玛法小姐，但谁知到奥斯汀到底和玛法小姐是个什么关系，要是现在去帮个忙，说不定能让奥斯汀那个家伙给自己涨涨金币，想到金币，阿云的眼睛立刻向饿狼看见肉一般扫了玛法小姐一眼。玛法小姐接着诱惑道：“要知道鬼龙的巢穴，可是有很多古代沉船遗留的宝藏呢！我向来大方，给你里面的十分之一好了！”

“是金币？”

“嗯，是金币！”玛法小姐终于看出来阿云对金币的兴趣比对自己大，重重点了个头。

阿云眼睛里立刻多了一丝贪婪的光芒：“我要一半！”

“不行，最多五分之一！”

“我要拿走五分之二，不然我就帮那头鬼龙对付你！”

“好吧——”玛法小姐满脸奸笑地挥了挥手，“就这样，不过待会儿你要冲在前面当肉盾！”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