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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 西风紧-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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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哥这时不仅没生气,反而面有胆怯之意,大概是提到了太平公主的缘故,他对这个把他轻描淡写就弄上皇位的姑姑很是敬畏。他不给评理,反而好言道:“太平公主是朕的长辈,皇后去关心一下并无不可。你们就别吵了,各自回家歇了,朕……也有些乏了。”
高氏倔强地说道:“陛下稍侯片刻,人就快来了,您得听听才行,非弄清楚不可。”
汾哥有些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你们以为朕不明白,朕明白得很!”
高氏不动声色地问道:“陛下明白些什么?”
“朕要立承宏做太子,你怕母以子贵被废了皇后,就急不可耐地找人结盟壮大声势,朕还不知道?只不知道你们瞎捣鼓些啥,朕为什么要弄出废后那些麻烦事出来?你们还是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是正事,争来争去很危险,不信想想咱们大唐不远之前的那些人那些事,好自为之罢。”
就在这时,几个宫女宦官已经进殿来了,一起伏拜在台阶下。高氏转头对王贵妃道:“人给你叫来了,有什么要问的就当着陛下的面问明白罢!”
王贵妃冷冷道:“我何时说要当面对质,大伙都听见了,就只有皇后一再要对质,现在推到我身上作甚?”
高氏脸色冷冷的,也不争辩,端坐着对下面说道:“我问你们什么就答什么,陛下就在上面,你们必须说实话,否则就是欺君大罪,明白?”
下面的奴婢们急忙磕头道:“是,是……”
高氏轻轻点点头,问道:“今日上午,我进承香殿之后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一个小宦官道:“娘娘去了前殿一侧的偏殿,喝了一会儿茶;然后晋王来了,说了一会儿话。说完话,咱们就跟着娘娘回来了。”
高氏问道:“你们是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
那宦官答道:“是,小的们一直都侍候在娘娘身边。”
“我与晋王都说了些什么?”
小宦官想了想道:“先是说太平殿下的病,吃了阴阳还魂丹……不对,晋王说殿下吃了什么仙丹,然后气通七经八脉,小的、小的不明白,也记不清楚了。然后晋王又说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人有关系,可以用来算命,娘娘的星座是……”他正要说天蝎座时,大概是想起皇后当时就不高兴,便急忙改口道,“小的也记不清了。”
王贵妃强笑道:“晋王倒是有趣,还给皇后算命呢。”
高氏脸上有些尴尬,薛崇训也是,说说正事便罢了,闲扯那些东西作甚,平白惹人笑话。她转头说道:“现在清楚了罢,我与晋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有?”
王贵妃愕然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们有见不得人的事?”
高氏“哼”了一声,冷冷道:“王贵妃,你多少应该懂一点上下尊卑,随意质疑我?难道你很想坐这个皇后的位置?”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国本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8…26 6:15:48 本章字数:3155
正月二十日是昌元三年的第一次大朝,皇帝正式颁诏,立长子李承宏为太子,按制设东宫官署及六率骑兵卫队。但太子并不住大明宫少阳院,而是在长安东北角的入苑坊三府弯附近给了一座豪华气派的宅院作为他的别院住宅。因为诏书虽然是以李守礼的名义颁布的,但是起草具体内容的人却是文官。
自武则天以后,皇子造反夺权的事屡见不鲜,李崇俊、李隆基等人都是以武犯禁,是堂而皇之地把军队开进了宫闱之内的。李守礼没顾得上防患于未然,朝臣们却知道以前事为鉴,自然要防着,趁机在诏书细节上动手脚,把太子安排在了入苑坊的“众王子府”,以便于监控。现在朝廷有实权的大臣一方面希望唐朝政权运转走入正轨,另一方面又很怕皇子太过激进,过分危害他们的权益。
东北面那众王子府修得富丽堂皇,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是两年前专门给李守礼的那众多子女们修建的。因为李守礼的儿子女儿实在太多,有好几十个,有的李守礼自己见面了都叫不出名字。于是朝廷就专门划出一块地皮修亭台院落,让他们在那里纸醉金迷吃喝玩乐,省得到权力中枢惹麻烦。
安置了李承宏的住处,没几天之后大臣们又提到分权,陆象先想让太子监国,掌握部分国家权力。因为现在这状况皇帝不当政,实际上中央大权全在政事堂诸相公手里,遇到难题又只能问皇后;陆象先的压力很大,既担心自己落下曹操那样专政的名声,又意识到长此以往会让皇后和晋王那帮人过分坐大,君微臣强非长治久安之道,陆象先要是不有所主张,后人定然诟病他尸位素餐不作为才导致国家祸乱。而且他并没有想要**的野心,所以一再坚持要分权。
此时的薛崇训却表现得十分低调,不该他过问的事从来不在朝里多说。虽然人们常常提及他,把他视为长安的焦点人物,但真和他在某些场合呆一块儿时,又常常容易忽略他。
册立太子之后在麟德殿有一次国宴,他也参加了。席间听宦官鱼立本悄悄说了皇后和太子生母之间的矛盾以及她们之间的龌龊。当他看向高氏时,发现高氏故意躲着自己的目光,一副很冷漠的样子。
薛崇训也是头大,现今长安实在是太复杂了,别说太子那边的隐患,就是太平公主内部也是一盘散沙,各自都有打算。他自然是比不上母亲,可以压服各路人马,首先他是个外戚,身份就和母亲比不得。
他便由着他们那帮人在里面搞,自己也不掺和,只顾闷头巩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飞虎团已调到安邑坊驻扎,出入随行,有这股精锐骑兵薛崇训的胆子就大了不少,在长安城有几百全副武装的卫队真是很了不得的事儿。如果有人想用非法手段图谋他就很不容易,想动他薛崇训只有通过名正言顺的途径。
另外他做了亲王之后,按照制度可以拥有自己的官署“亲王国”,最近官邸正在扩建,撤迁了周围不少宅院地基,为亲王国腾出地盘。
旧府里本来有一处秘密监狱,关押着大臣崔日用夫妇,以及其他几个薛崇训也弄不太清楚的犯人,是宇文孝给抓进来的。因为要扩建就有外人进去,所以薛崇训提前下令宇文孝将人秘密|处死毁|尸|灭迹,大抵就是焚|烧之类的,反正薛崇训只需下令就好,具体事情可以让宇文孝实办。
这时候他发现宇文孝这个人实在非常好用,那些脏事如果没有宇文孝就只有他自己去干,不然让王昌龄或是身边的士族幕僚干?那就很麻烦了。
薛崇训从大明宫回来之后就赶着去看自己的亲王国修建进度,在现场正好碰见了宇文孝,他便用很赞赏的口气对宇文孝说道:“如今我身边的人马,除了飞虎团,就是宇文公的情报局最得力,堪称我的左右臂膀。”
宇文孝有些忧虑地提醒道:“现在朝臣没注意到咱们的情报局,是因现今参与者人少,就怕纸包不住火,迟早会被人察觉,万一一查起来,好多事儿咱们可就说不清楚。”
薛崇训好言宽慰道:“宇文公无虑也,我会有办法应付……不过这名字真的改改,如今在长安又无需探敌情报,再叫情报局恐怕不妥,改个名字照样运作。”
“待亲王国建成,内有判国司、尉署、教授学馆等官署,情报局套上什么名字比较好?”宇文孝问道。
薛崇训摇头道:“不必太过谨慎,你们这个部门我有大用处,如果和那些常规官署混淆一起反倒对发展不利……就叫内厂,明文上就写上分管府内杂务,实际上全权由宇文公负责,挑选信得过的人参与机要,干情报局以前的那些活。”
“内厂?”宇文孝有些诧异,大概是这个名字又比较新奇的原因。
薛崇训笑道:“深居官署核心,所以叫内厂。咱们自己新设个名字不是什么要紧事,薛某如果这点事都不能做主,那也太势微了……哈哈,就叫内厂,这名字不错。本来我想叫东厂的,可惜这亲王国位置偏西,却叫个东字反倒不伦不类了。”
他想出这个主意后十分满意,又把宇文孝叫进王府中秘密下达了个任务,让他组织人手对太子李承宏严加监控。
“除了在入苑坊太子别院周围布置眼线,还要打入其内部,但是须得注意稳妥,不能让人抓住咱们的实在把柄。可以培养一些在外围干活的人,但别让他们知道雇主是谁;也可以用威逼收买他们府里的人,替咱们打探消息。”薛崇训随口说道,“我就是给宇文公出出主意,可行的法子你就听,不靠谱的就别听,具体的事儿你看着办,我相信你的能耐。”
宇文孝道:“京师不比陇右,在京师布置密探,必然会被人获悉风声,不可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如御史台的密探在监视那些有贪墨不轨嫌疑的大臣,做得很谨慎,同样被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咱们也很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薛崇训沉吟片刻道:“你说得不错,太子现在太招眼,咱们去监视他肯定会被朝臣察觉。不过没事,众人都知道我要防太子,这么做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对的?你们现在注意分寸便是,尽量放低姿态,别惹是生非,招惹了京兆府那些官差也比较麻烦……毕竟你们靠的是一个亲王,并不是靠皇帝撑腰,明白么?”
宇文孝点头称是:“不是薛郎亲口|交代的事儿,我并未抓过人,更未伤过人命。”
薛崇训随口问道:“前几日和‘那两个’一块儿解决的其他人,是怎么跑到官署密牢里的?”
宇文孝愕然道:“不都是薛郎叫抓的么?那几个人当街调戏飞虎团将领公冶诚的女人,还打了人一顿,被薛郎撞见,抓进府里就关到现在,年前还饿死了一个,现在全都被处死了。”
“哦……”薛崇训恍然道,“当时正当大战之前,我没怎么重视,时日一长倒把那茬给忘了。京兆府没找你要过人?”
“来过一次,说咱们无权私押百姓,我就说是薛郎让抓的,让他们找您说,结果不了了之。”
……
薛崇训这段时间一直管的事儿就是亲王国的筹建,官署规模大大扩大,以前郡王府的官吏不够用了,他便新安排进去了一些人,包括与宇文孝交好的京官周彬,被弄过来做了亲王国尉。
还有一帮跟着薛崇训从东都回京来的部分河东文人,这些人原来是被他安排在洛阳黄河大仓管账的官吏,后来战争爆发他们便各自逃生,官军收复洛阳后就投奔薛崇训来了。他们出身大多不好,或是寒门士子,更扯淡的还有做过商铺掌柜的人,能依附权贵做官已是祖坟冒烟,何况薛崇训是他们的家乡人。
薛崇训布置的亲王国班底,他的幕僚团主要就是三个派系:宇文孝周彬等“外戚”;王昌龄手下的郡王府故吏;河东文人。然后用比较正直的王昌龄做亲王国令,协调各方。
目前的局面还是很好的,大伙无论出身都能和睦共处,如王昌龄和宇文孝的私交其实很好。宇文孝这个人办事阴狠,但平日里待人其实很和气,很能让人,也不喜欢和别人争执,根本看不出来内在。
薛崇训一系列筹建之后,幕僚集团初见规模,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亲王国里管什么的人都有。
现在他手里有人了,欠缺的就是非常厉害的可以独当一面的牛人。问题就在他没法收复那种人,比如程千里、李玄衣等,在薛崇训眼里都是能人,可是他们要么就是节度使宰相级别的大才,要么就是完全不想出来做事,没法收……像程千里这样的“外戚”,已经是宰相东平公了,不可能叫人委屈到一个亲王国任职罢?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钱法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8…27 6:16:06 本章字数:3197
薛崇训以亲王的权贵身份要铺开场子经营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逆天级的人才不容易找,一般的能识字断句、通晓人情道理的人还是容易收罗的。
古代社会生产力低下,很多人衣食都有困难,就算是盛唐社会繁荣发达,庶民的日子也并不是那么轻松……如下地耕种的农人,因为此时没有机械农药化肥等现代设备物资,只能靠人畜力劳动,风吹日晒只能混个温饱无疑非常辛苦。如果有坐在屋子里写写算算就能拿钱拿米养家糊口的事儿干,那真是非常好了,所以才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当官最安逸的说法。
而且薛崇训更信赖机构团队,比去信任几个能人要稳靠得多。
建立各种机构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儿,现在最大的难题是“维持”,也就是经费问题。唐朝典章制度允许的编制,如令、大农、尉、丞、学官长、食官长、厩牧长、典府长等等亲王国的官职都是由品级的,领国家财政俸禄,这些并不需要薛崇训自己操心……可是他那个内厂下面那些办事的人,卧底、密探、眼线等等,不可能向户部申请经费罢?偏偏那些黑白模糊的事儿最烧钱,那些人冒着很大的风险办事,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就不好弄了。
薛崇训作为亲王看似厉害,其实收入并不高,王府官署内的正规官吏胥役都是朝廷拨钱养的,他那点俸禄收入根本不可能养的起那么多人。大唐立国至今已百年,很多制度都改革过了,比如王侯封爵并没有分封的人口地盘,而是折算成了俸禄支付利益……比如一个封五千户的郡王,并非划五千户人家给他治理,而是把五千户的税收折算成物质钱财由户部直接划拨(当然还有缩水)。这样一来极大地削弱了王侯们的势力,以便加强中央集权。
这些制度改革显然非常有用,现在薛崇训想发展势力,便没有最基础的东西……经济是一切建筑的基础。
众幕僚出谋划策帮薛崇训想办法弄钱,大伙最先想到的可以利用现有资源转化成实际利益的法子,当然就是卖官。
太平公主以前为了支撑奢侈的生活以及收买人才,缺钱了干的事就是卖官,她那个“斜封官”的干法简直是臭名远扬,看样子还得遗臭万年。不过无疑是很有效的,太平公主一直都富得流油。
一个商铺掌柜出身的幕僚唾沫横飞地说道:“皇后和王爷是站一边的人,到时候王爷把任命官职的名单往宫里一送,送到皇后那里,今上又不管事,多半就点头了。朝里一批就可以让人做官,明码实价童叟无欺……”
薛崇训愕然地看着他:“你以为事业单位……就是朝廷官府是做生意的,还明码实价?”
那人道:“当初太平公主殿下便是以此为妙策聚财,有前人经验,王爷依样画瓢,何愁钱财?除了走皇后的路子,找政事堂的相公们也可以,薛郎和相公们关系交好,时不时要任命一些官员,总是没多大问题。这个法子肯定行得通。”
薛崇训轻轻摇了摇头,直觉卖官的干法实在下作。这时王昌龄也反对道:“不是法子行不行得通的问题,而是卖官产生的不利影响十分严重。咱们为主公谋划,犹如郎中开药方,并非能治病的方子就好。庸医开虎狼之药,见效是快,但与身体调理却大有害处,如何算好方子?”
王昌龄又劝薛崇训道:“主公不能舍本逐末!人心虽看不见摸不着,却是最应敬畏之事。纵观古今,大凡名声狼藉者,当权时人人害怕,一旦稍有挫折,便成墙倒众人推之势。以史为鉴可知兴衰,主公不可不察!”
薛崇训听罢深以为然,赞同道:“少伯所言深得我心,名声舆情是很重要的软实力,如果形象被妖孽化,天下人谁愿意看着这样一个人当国?嗯,抽空找画师画几张与孩童相处的善良画像,写几篇为国为民的文章也是不错……”
王昌龄道:“那倒不必,最近三法司在审姚崇的罪,主公反正与他没有恩怨过节,不如顺便买个人情仗义为声望很高的姚崇家人说几句好话,天下士人定然会对主公另眼相看。”
二人扯到名声说了几句,薛崇训总算想起今日聚集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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