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计划-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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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却说了一句让我差点吐血的话。

“爸爸，你有点儿肾虚啊。”

“哈？！”

我惊得差点儿跳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

肾虚这件事还是在中秋节陪铃音回老家的时候听李大夫说的，虽然那之后就被铃音强制“节欲”了，而且还在不管我愿不愿意的情况下买了些甲鱼之类的大补之物来，弄得我很是不习惯。后来感觉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经常被铃音她们拿这件事情来调笑罢了。只是现在突然被澪澪说出，着实把我惊了一下。这种事情我可不会告诉她们，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接下来，当我触碰到她那疑惑和惊讶的目光时，我就明白了。我差点忘记了我是在陪她玩游戏，现在想来，她只是像之前那样随口编造一个病症来玩的，谁料到却恰好说准了。

“我那个……”我正欲开口辩解，她眼中的疑惑却已经被另一种神色代替。

我不觉打了个寒战。

那是……曾多次出现在奈莉眼中的，那种小恶魔一般的眼神。

“怎么知道的……”澪澪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来，“也就是说……爸爸真的是肾虚喽~~”

“切，别胡说！”

“才没有胡说！嘻嘻~~知道了了不得的事情，之后要不要告诉妈妈呢~~”

“哼！都说了你这家伙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啊！”

“谁说我不懂的？”澪澪脸上的笑容更盛，就像是为了证明她真的很懂一样，她清了清嗓子，十分流畅地背了出来：

“肾虚指肾脏功能减弱，症见**，**滴沥不尽，**次数多而清，腰膝酸软，听力减退，气短，四肢不温，脉细弱等，治以补肾为主。还有*功能降低，**降低，**或者是——唔~~”

“够了！”我面红耳赤地吼道，“别说了！”

“要我别说？”她眉毛上挑，都弯成了月牙儿，那种表情就像是在说“你的把柄在我手里哦~~”一样。

“嘿嘿，谁知道我会不会一时口快告诉妈妈呢？”

她一边注意着我的表情，一边缓缓地这样说道。

第一百三十三节　囚笼

威胁我？！

这丫头，最近是越来越了不得了！

话说“肾虚”这种知识也是学习装置教的吗？这些家伙怎么有用的东西没学会，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倒学了不少？！而且也绝对不是死知识，至少她肯定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否则也就不会用“告诉妈妈”这样的话来威胁我了。

而如果她真的告诉奈莉的话……

别开玩笑了！有哪一个男人愿意被自己的女性朋友知道自己是肾虚啊？！

哎……等等，虽然以前是有一点，不过我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啊，那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就算我是正常人，可是这事除了我知道，铃音知道，那还能有第三人知道？到时候澪澪若是跟奈莉这么一说，让我怎么解释的清啊！这还是一条死路啊！

“……那你想怎么办？”

把柄捏在她手里，我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这样低声下气地问道。

“嗯嗯，怎么办呢~~”她像是自言自语般这样说道，似乎在考虑着一样。

“有什么要求就快说！”

被人威胁的滋味还真不好受，尤其是你明明实力比对方强还不能对对方下手的时候，于是我的脾气也上来了。

……唉，跟这些家伙在一起，有时候会感觉特别火大，真是让人不爽。

“嘿嘿~~什么要求都可以？”她试探着问道。

“不许太过分。”我简单地提了一个条件。

“那……爸爸以后不要走了，留在这里陪我们好不好？”

明明是占据优势地位的一方，她却用一种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我，仿佛在哀求一般，倒把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留在这里不要走？那岂不是说连家都不能回了？）

“这个……”我挠了挠头，“有点儿强人所难了吧……换个简单点的行不行？”

“哼……这还不算简单？”澪澪嘟着嘴，用哀怨的眼光看着我。

“抱歉啦，这对我来说确实有点儿麻烦，换一个吧。”

“那……”澪澪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突然开口，“那带我们出去玩玩吧！”

我眉毛一皱，立刻就明白了她在跟我玩什么花样。

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叫做“留面子效应”，这个技术现在人人都会用了。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在向别人提出真正要求之前，先提一个比较大的要求，在对方拒绝之后再提出自己的真正要求，这样一来，由于对方已经拒绝了你的第一个要求，心理上难免产生愧疚感，而且第二个要求又相对简单，自然就不好拒绝这个较小的要求了。

毫无疑问，这些东西她们也是从学习装置上学到的。结合前面她们所展现出来的对一些偏门知识的了解却连卫生巾都不会用，我想我应该考虑考虑重新对她们进行一次基本常识教育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好好问问奈莉究竟用学习装置教给了她们什么！

可惜，只有理论知识的话难免会犯错误的。

首先就是她表现得太过明显了，提第二个要求的时候她的兴奋程度明显比第一次要高得多，这点只看表情都看得出来了。

第二，如果是我的话，至少也会先提一大堆要求再说，只提两个的话被拒绝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虽然这样也有“万一对方同意了怎么办”的顾虑，但是相比起来成功率却要大得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搞错了这两个要求的困难程度。如果说第一个要求我还有可能答应的话，那么第二个就是天塌下来也不可能的了。

实验体的安全问题现在是作为第三分部注意事项的首位来对待的。如果不是我们向部长多次保证过绝对不会有问题，我想现在她们早就被送去所谓“安全场所”保护起来了，至少也会给我们在实验室外边配上一群保安。当然了，在我们H组的坚持下，部长最终还是尊重我们的意见，一切保持原状，不然如果每天都要在一群保安监视下进行试验只怕奈莉会气疯掉。

但这也是有条件的，实验体们绝对不允许离开实验室里间一步，这一条是硬性规定。在我们允许的状况下，部里的其他人可以进来看她们，除此以外不允许她们与外界有任何的接触。说的不好听一点，她们就像是被豢养的小老鼠一般，只能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活动。但这是必须的，这一点即便是最疼爱她们的奈莉也不能改变。

她们对于晨风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作为世界第一批成功完成的人造人样本，她们的价值可想而知。而一旦她们与外界接触，不管什么时候被偷走或者被杀死我都不会奇怪，而唯一能保护她们的方式就只有对此进行禁止。

事实上，我们已经多次考虑过要不要在实验室里间门上安装指纹和声波识别器了，不过出于对她们心理的考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像奈莉说过的，她希望孩子们能够把那里当成是“家”而不是一个“狱所”。

但是即便如此，限制也并没有放松。实验室里外间都是安装了电子眼的，如果她们想要出来，外间的门就会立刻被操纵锁死。还好，令我们感到欣慰的是，她们直到目前为止都很听话，从来没有试图走出里间，尽管我知道她们其实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渴盼，但还是一直遵守着规定。

而如果她们真的打破了这个规定，到时候就算部长提出比把她们送到“安全场所”看护——也就是强制关押，只怕我也不能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

但是，这些限制能够锁住她们的身体，却锁不住她们的心。我不相信她们没有从学习装置中学到外界的知识，而她们学到的，只怕连百分之一都没有亲眼见过。她们也一定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她们不能。

愿望与现实之间有一道高墙，挡住了她们娇弱的身体。如果命运给予井底之蛙的是嘲讽，那么给予她们的就是摧残。井中蛙至少还有那一方天空，而她们却只有周围的灰色墙壁与天花板。如果说有什么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话，那就是井中蛙什么都不懂，至少还可以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中自得其乐，而她们却是知道了外界的美好，却无法感受得到。

然而她们终究还是幼稚了一些，所以才会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或许她们以为，我可以带她们出去，因为我是“父亲”。在孩子的眼中，父母总是万能的吧。但是……正如我在逃避的那样，我没有办法。比起父女，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倒更像是狱警与犯人，我可以同情她们，却无法拯救她们。正像我已经多次重复过的，她们从一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不平凡，然而这种不平凡对她们来说似乎太过沉重了一些。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能够帮她们卸下这身重负。

但是她们却总是笑着，这样去迎接同样的每一天，从来没有抱怨过。她们当然也曾经问过相同的问题，“可以出去吗”之类的，但是我们却每一次都只能带给她们令人失望的答案。失望多次之后，渴求并不会消灭，反而会更加膨胀吧，但是她们却已经不会再问了。这样无疑给我们减少了很大的负担，因为我们不能肯定，在她们下一次问起的时候，我们还能否拒绝下去。于是我们假装她们已经不会再有这样的愿望了，这样想着，心里也会轻松一些。但是假的，终究也只能是假的，我知道她们不会真的放弃这样的愿望，哪怕实现的可能微乎其微。

她提出的两个要求，一是要我留在这里，二是让我带她们出去。留在这里，也就是说，和她们一样，这就是她们的想法，没有什么会比这个更难了。因此如果选的话，我应该会选第二个吧。但也正是这一点错了，相比把她们带出去的后果，我想第一个条件我倒更可能接受。即使留在这里，大不了我和铃音坦白一切，等待她的决断，虽然我不想把她们母女带入我所在的世界中，但若是到了这种情况下，恐怕也只能如此。而违反部长的命令，做这种冒险的事情，一旦被发现，那可就不是写份检查就能交待的事情了，最坏的情况下，被视为叛徒也是有可能的，到那时候，谁也保不住我。

是的，仅仅是这么简单的愿望而已，但是我却——

我看着她们，不仅仅是澪澪，她们每一个的脸上都露出难以掩饰的渴盼神色。那么我呢，在这种情况下，我是否能够拒绝？

尽管我不想这样说，就好像一旦承认了，这就成了不可变的现实一样。

但是我心里知道的，这里对于她们来说，确实是——

囚笼。

那现在，我能为她们做些什么？像这样简单的要求，我真的能够对她们说“做不到”吗？

看着她们，我该怎样决断？

我……

第一百三十四节　琐事

“……对不起。”

结果最终，我也只能这样说。

“对不起。”

澪澪的目光黯淡下去。

不仅是她，周围的其他实验体们也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而且或许比失望更加……

“没有关系！”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愧疚，澪澪抬起头来，那带着笑容的脸庞却更加让我心痛。

“那……我再换一个要求好了……”

无论怎么看，在我面前的这个女孩子都是在强打精神说着和此时心情毫不相干的话语。

“啊，好的。这次要简单一点哦。”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像这样，装作无事一般。

因为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啊。

“兰！”

这时奈莉的声音，虽然听上去并不怎么友好，但对于身处这样难堪境地的我而言却仿佛是天籁之音。能把我从这里解救出去，真不知道该怎么谢她才好。

“啊，奈莉……”

“你、这、混、蛋！”奈莉手拿一个小药瓶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说道，“不是说过让你不要乱跑吗？！还是说我说的话对你来说连耳旁风都算不上？！”

“啊……不是那样的，我只是——”

“哼！快过来，有人找你！”

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奈莉便闪身走了出去。

（有人找我？在这个时候？）

我和澪澪对视一眼。

“哼~~爸爸还不快去？妈妈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妙哦~~”澪澪用很是幸灾乐祸的声音说着。

“啊，这就去。”我应了一声，但是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好像还有事情没了结呢。

“爸爸？”

“啊，那个……”我顿了一下，向她问道，“还有一个要求呢？”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忘记了最初是澪澪在威胁我，更好像是我在主动要求澪澪向我提要求了。

也许，此刻愧疚的心情也是我想要这样说的原因之一吧。

“……可以，先不提吗？”

澪澪两手绞在一起，缩着肩膀这样问道。

“诶？”

“因为……还没想好，以后再提好吗？”

“……好吧。”

我站起身来，怜爱地看着她，这个可爱却又可悲的女孩。

“那么，等你什么时候想到了，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实验体们为我让开一条路，我就这么走向门口。背后是女孩儿们此起彼伏的“爸爸再见”的声音。

（对不起……）

我仍然只能在心里这样默默地道歉。

“喂！爸爸，等等！”

背后却又突然传来这样一声。

“嗯？”

我回过身去。

“怎么？已经想好了吗？”

“不是啦~~！”澪澪追了过来，指着我衣服上那团血色的污渍说道，“还打算穿着这个出去？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后面的实验体不约而同地“嗯嗯”点着头。

“啊？哦……”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的衣服上还有这样难以处理的糟糕的东西，“这个，那怎么办啊？”

“笨死了……”澪澪叉着腰，白了我一眼，然后朝后面招呼道，“小十六，拿一件工作服来。”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一件工作服就在实验体们手接手的传递下到了我手上。

“啊，多谢。”

我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换下了那件带血渍的衣服，穿上了这件工作服。向澪澪和实验体们略一点头，走了出去。

澪澪轻轻摆着手，我能感觉得到她的目光一直都在我身上，送着我走出这扇门。

明明之前还那么伤心，在最后这种时候却又表现得很有精神的样子，就像平常一样。

……是的，就像平常一样。

是为了让我不再为此而担心吗？

还是说……平时的她们，也都是在这种欢乐的表情下隐藏着那样的悲哀吗？

仿佛是为了逃离似的，我的脚步不觉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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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慢啊，你这家伙。”

奈莉站在实验室外间，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样子，我却在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的担心成分，便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喂，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的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好哦。”她一边说着，一边晃着手中的那个小药瓶，“这个是我在医务室那边配的，不太好找，花了些时间。一次吃五粒，早中晚都要吃，至少要吃两天，这是清余毒的。如果之后还不舒服的话再告诉我，听懂了吗？”

“你还……真是够唠叨的……”我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知道了，再说我也没那么脆弱。”

“你是不脆弱，你纯粹是脑残！”奈莉没好气地说道，“在我看来，除了傻瓜，没有谁会在禁药的副作用随时会发作的时间还要跑出去接人的，你就算自己不怕死也要考虑一下别人啊！”

“……这个……抱歉啦。”我不好意思地道歉——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对她道歉——然后为了不让她再啰嗦下去，赶紧问道，“啊对了，是谁找我？”

“一位麻烦的大小姐。”奈莉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