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计划-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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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父亲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查尔斯的资料里？

我稍微向上翻了一点，仔细看起了这段资料。

这一段是介绍查尔斯少为人知的家庭状况的，他有一个名叫密里肯的兄长，但是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在一桩爆炸案中死去，至于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就不得而知了。还有他的父母亲……

我的瞳孔骤然缩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但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人大力撞开。

我惊讶地朝门口看过去。

“兰！快过来帮忙！出了点问题！”

奈莉站在门口急切地朝我喊道。

“怎么？！”

听她这么说，我自然不敢耽搁，连忙跟她一道去了实验室。

实验室外间里，华叔正一脸着急地盯着大型电子板。

“到底……怎么了？”

华叔没有转过头来，只是用低沉的声音说着：

“就在刚刚，实验体胚胎出现了大量死亡现象……”

“什么？！”

我大为惊讶，原本L计划进行到这里，现在已经算是顺风顺水了，那么为什么——

“原因不明。”奈莉似乎明白我想要问什么，接着说道，“我们培育出的约三百个受精卵形态的实验体，明明在卵裂过程中还算正常，但是十分钟以前突然集体凋亡，现在已经只有不到七十个了。”

“而且……”华叔看着电子板上的数据，补充道，“还有一个特点，雄性实验体凋亡的速度要远超雌性，大部分在还没有发育成桑葚胚的时候就已经失去生命反应了。普遍表现是卵裂速度减慢。同样是原因不明……糟糕！”

“……又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华叔无力地垂下双手。

“刚刚，最后一个雄性实验体胚胎在桑葚胚状态下失去生命反应了……”

我紧紧地抿了抿嘴。

几天以前，成功将原始生命改造成人类胚胎状态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我还以为这样就已经可以，没想到经过几次卵裂之后，却在这里……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想来……这毕竟是人造的生命，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只是没有想到……”

“雄性胚胎已经全部死亡了吗……”奈莉靠近电子板，“但是……似乎死亡速度现在已经下降了……”

“还剩多少个？”我连忙问道。

“四十七个，而且还有胚胎正在衰亡。”她缓缓地答道，“已经……全部是雌性胚胎了……”

“不行！这样下去会有麻烦的！”华叔突然大声说道，“打开里间，之前说的母体模拟培养液准备好了吗？”

“昨天就已经配置好了。”奈莉连忙答道，“里面的培养器也已经准备就绪，也测试完毕了，确定可以完美模拟**环境……只是原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死亡率，现在大部分的准备都已经是浪费了……”

“没有关系！”华叔坚决地说道，“就算是只剩下一个，我们也要做下去！现在还来得及！把还存活的实验体全部转移到里间的培养器中！兰，来搭把手！”

“了解！”

在别处帮不上忙的我赶紧答道。

第八十四节　在“它们”面前

三天后——

“喂喂……这些东西……”

我碰了一下前面奈莉的肩膀，小声嘀咕着。

“什么叫‘这些东西’？！”

奈莉立刻回头，气鼓鼓地看着我。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麻烦你使用更不招人误会的说法！”

我立刻反击道。

“好吧，如果你嫌麻烦……”她不屑地回过头去，“那么就是‘实验体’好了。不过不许说是‘那些东西’！”

“啧……”

我没有再说什么，抬眼看向那培养器中悬浮着的胚胎——我不知道这样去称呼它们是否合适，但是它们已经有了人类婴儿的样子。虽然我自己也觉得，毕竟那些小家伙们体内含有我的基因，用“东西”来称呼它们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但是果然我还是不能适应原本应该出现在孕妇**中的胎儿漂浮在培养液中的场景。如果我不是亲自参与着这项实验的话，或许我会以为这是哪个疯狂科学家的邪恶实验呢。

不……不能适应是理所当然的吧，如果适应了这种状况的话，那我也就有必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了。

老实说，它们发育得比我想象中的快。因为培养液中是掺有一定浓度的激素类似物，能够促进它们的生长，不然的话短短三天是没可能让它们变成这幅模样的。

“我们需要尽快取得实验资料。”

那天华叔是这么对我说的。

“我们需要达到的目标，是让它们成为成年个体，这样对于我们实验资料的获取会方便很多。而且能否让它们安全成年也是试验中重要的一环。”

实验……啊。

不知怎么的，一开始听到还会有些许的反感，但是现在却已经习惯了。

是的，一切都是为了实验。而实验则是为了得出结论。这对晨风绝对是有利的。

我曾经很讨厌这样的说法。我虽不能说是敬畏生命——或许我并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不然我也不会作为一个行动员，作为一个与杀手相类似的存在了，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一直对于那些研究员们漠视生命的态度感到有些无法释然。

但是真正漠视生命的是谁呢？

C国语中的“他”、“她”、“它”三字是不分的，也正因为如此，我不知道华叔和奈莉口中的究竟是哪一个。但是我知道，我所想的是哪一个。

那些实验体，每一个都是拥有着我和奈莉两人的基因，因此即便说是我们的“孩子”我也确实无法反驳。当然，从奈莉那里得到的说法不知是否是在开玩笑罢了，以我对她的了解来看，“是”和“否”的概率各为百分之五十……这并不是废话，奈莉她的确有些让我搞不清楚她究竟会在什么时候认真。

抛开这些不谈，我知道，在我的心里，一开始并没有把“它们”当成是自己的孩子来对待，这是理所当然的。所谓“孩子”，在我的观念中就是由女人十月怀胎生下的，就像我的女儿宁宁。这些实验体们，却让我一直没有实感，尽管理智上明白：它们可以算作是我的孩子。但是感情上却一直否认着这种事实。

不然的话，我也就不会使用“它们”来称呼了吧。

“照这个速度的话，再有两天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婴儿’了。”

奈莉突然这么说道。

“只要不再出什么问题。”

我冷冷地回答道。

即便是奈莉，这种时候也并没有反驳我。

原本从原始生命而来的三百个实验个体，却在短短十分钟内死亡数超过百分之八十。虽然之后采取了对策，而且细胞衰亡速度本身也在变得缓慢，但是却仍然有数个实验体死去。

现在，里间大实验室中的培养器中悬浮着的实验体胎儿，只剩下了24个，而且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雌性。

华叔在外间的小实验室中操控着电子板，收集研究数据。这也是十分重要的工作，不得不说，有这些先进的科技存在，的确让我们的工作轻松不少。

“……你下午还要出去是吗？”奈莉又开口问道。

“嗯。”我点点头，“跟文董约好了，今天去谈投资的事情。”

“那个人……”奈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之前就参与投资的人里面并没有他吧？都是等到我们成功了才来添彩头的……哼！”

“并不尽然。”我摇摇头说，“事实上，之前我从未去那里拉过资金，所以实际上，他并没有表态……”

奈莉瞥了我一眼。

……是的，我没有去，因为并没有去的必要。

以我那个时候对文董的了解，他绝不是会热心帮助一个想要撞墙的乞丐的人，而当时的L计划，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去了，也一定是碰钉子。

所以从一开始，文明企业就没有在我的走访列表之内。

奈莉大概也明白些什么，不过这种事情，倒也没有必要说得太细。

“具体的份额我都跟投资部商量好了。”我补充道，“至少不会再像那个时候一样，要靠着J计划的利益才能够达成目的了。”

“那样最好。”奈莉也不知有没有认真听，只是这样平淡地回答道。

我们看着那些培养器，又陷入一段沉默。

大概几分钟后——

“听说你中秋节还要请假？”

是奈莉先开的口。

“……啊。”我回答道，“每年都是这样，要带铃音会她老家那里看看父母。”

“那样的话，就在离开之前好好工作吧。”

“这一段会很忙吗？”

虽然问了问题，但是我却已经有了答案。

“那是当然的。”

果然，奈莉这么回答了。

“在婴儿期大概最多只能停留两天，就必须让她们进入下一个催化阶段……培养液也要换成能够支持呼吸的了。第二次的加速生长大概能让她们在一天之内达到四到五岁的状态，然后是半天的时间让身体得到缓冲，最后是第三次生长加速阶段，一次性让她们接近成体。每个阶段都会使用学习装置来给予她们基本知识，当然也仅限于基本常识罢了。不得不说，我们的J生长激素和K型自动化激素机械有用武之地了，只要请R组那边帮忙改装一下，和这边的培养器一体化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这么急啊……”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考虑缓冲期的话，时间还要更短，不过那样危险性也就大大提升。”奈莉解释道，“保险起见，这是时间最短风险也相对较小的方案了。也没办法让她们一次性长到成年个体，毕竟药物什么的，对身体的刺激性还是大了些……”

“接近成年个体，也就是说……”

“大概十五六岁左右吧。”奈莉立刻回答道，“因为会是女孩子，所以这个年龄的身体机能——尤其是新陈代谢能力对实验来说都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实验……）

又是这个词语。

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会有什么感触了。

“真是可怜的孩子们……”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身前背对着我的奈莉。

“你……”

“兰不觉得吗？”奈莉稍带些悲伤（也许是我感觉错了）地问道，“她们从被创造出来，就注定是为了实验而生，而且哪怕是说‘为了人类的未来’这样大义的理由都没有，纯粹只是‘为了人类的利益’这样的产物而已。这样的生命，难道不应该感到伤心吗？”

（难道说……）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不会真的把它们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了吧？）

“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只能这样回答。

“就是因为我们都觉得没有办法，才会真的没有办法。如果……如果这些孩子们会有自己的想法的话，那么我们又该怎么做？”

“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会为了她们而终止实验吗？”

我忽然抛出了这样的问题。

数秒的静寂。

“作为女人的话，会为自己的孩子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我没有插嘴，直觉告诉我，她一定还有后话。

“但是……我是研究员啊……”

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偏了一下身子。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奈莉的嘴角，带着一丝寂寥的笑意。

“……明智的判断。”

我小声说道。

“那还真是多谢了。”

她用同样轻柔的声音回答着。

第八十五节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与文董约定的见面时间在下午三点，那样的话也就没必要特意早去了。毕竟生意人可都是准时得很呢。于是我一直磨磨蹭蹭到了两点左右才从第三分部里出来。也许是最近缺乏运动的原因，从第四分部回来之后，我发现自己变得越发懒散了。

（未尝不是好事情，也许下一次再出些额外的任务的时候就能以这个理由推掉了。）

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轻轻晃头，把这种无聊的想法甩掉。

说起来，近几个月来，让我作为行动员执行的额外任务越来越少了，看样子杨馨那孩子确实有在好好努力啊。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我就已经站在文董的办公室门口了。

然而——

“又不会耽误什么，反正那样的人很多吧？”

“真是胡闹！我不用发工资吗？……接下来还有生意要谈，你先给我出去！”

“切，小气！”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一个女孩子从里面冲了出来。我连忙闪到一旁，以免被她撞到。

文悦？！

虽然是只见过三面并且已经数月没有再遇的女孩儿，我仍然是轻而易举地认出了她。

但是她却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就这么气冲冲地顺着走廊快步走开了。任谁都能看出她头上顶着一朵乌云呢。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啊……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回过头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刚才被文悦打开的门，她没有关上就跑掉了。现在（文。）房间里面办（人。）公桌后面的（书。）那个人正看（屋。）着我。我只好耸耸肩，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走了进去。

“真是好久不见了，文董。”

谈生意可是正式的场合，还是用正式的称呼比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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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生意事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文董在生意上可是严肃精细得很，这和很多像他这样年龄的大老板们都相同，而我虽然是来谈投资的，但毕竟是小辈，当然也不敢逾越，再说这些之前在投资部都已经问清楚了，花的时间也并不长，只是回答了文董的一些问题，这也是我事先就准备好的。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我就走出了文董的办公室。

但当我走到大厦一楼的时候，往门口一看，却见一个女孩子正抱着双臂，翘着二郎腿气哼哼地坐在那里，蛾眉紧蹙，说是生气却带着些愁容，只是这样一来，不免失了些颜色。

我嘴角朝上一勾，却是朝着她走了过去。

刚才跟文董谈生意，虽然文悦这孩子的行径我都看在眼里了，但是人家的家事，又是在这样的场合，我怎好过问？原本我是懒得管的，只是瞧着这刚成年的丫头这样生着闷气，又算是认识的人，不去打个招呼倒是不好了。

“生气太多的话会变老的——这种话我就不说了，老生常谈。不过你以前笑起来确实比这个漂亮多了。”

她忙一抬头。

“……兰哥？”

“怎么，上次一别，有四五个月没见了吧？”

我微笑着看着她。她表情变化的倒快，刚刚还是一副气嘟嘟的样子，现在却已经乌云转晴。

“你来跟我爸爸谈生意吗？”

她这样问道。

其实我们也不过是见过那么几次而已，倒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不过我现在心情也不错，而且有跟漂亮女孩儿说话的机会，就算不刻意去求也不必错过啊。

“怎么？又惹令尊生气啦？”我笑吟吟地问道。

说“令尊”之类的敬称，可能是我的一个毛病吧。不知怎么的，跟别人谈起他们的父母时，我总爱这样称呼，艾妙之前也跟我说过这方面的问题，但我就是改不过来，而且也没有改掉的打算。

“哪有！”她一撅嘴，“是我爸太顽固了。”

“哦哦？”我颇有兴趣地一挑眉毛，“怎么个回事儿？跟我说说——”

“兰？你怎么在这儿？真巧啊！”

还不等我说完话，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脸上小小抽搐了一下，这段时间怎么老是见到这个家伙啊。

我转过头去，却见艾成这家伙已经笑眯眯地走过来了。

“哟。”我扬了扬手，“来这儿谈点儿事情，你这家伙想必也是吧？”

“啊……的确。”听我这么说，他有些愁眉苦脸地应了一声，“生意场上的事儿可是麻烦得很……啊，不说了。哎？这位是——”

他的目光转到文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