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计划-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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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铃音下了班是先去诊所看望她妈妈了，得知没什么大碍之后，她松了一口气，便也在那里陪着她母亲。有她们姐妹俩在那里照顾，也不用我操心，于是我就决定先回家做点吃的等着他们。排骨汤我还是会熬的，如果岳母大人想吃点清淡的，做点粥也可以。我正在想晚餐究竟要做什么的时候，走上楼梯，然后瞬间呆住了。

……发大水了？

我当时满脑子里就只剩下这四个字。

不说别的，整条楼梯被淹了个透湿，楼上还在哗啦啦往下淌水。这情景倒真跟水帘洞有的一拼了，只是这个可不能用来欣赏。

我突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我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才刚到二层，正在扫水的楼下住户王哥就一把拉住我：“小周！你们家怎么回事？！”

我们家？！

我心里咯噔一声。

“你赶紧回去看看吧！水是从你家淌出来的！”王哥赶紧对我说道，“我也刚回来才发现的，别人可能都还没下班。你赶紧处理处理！”

我答应一声，便几步跳上楼去。身后还传来王哥的喊声：“……我这光有你家里电子号码，回头把你自己的电子号码给我！好联系方便点！”

很快，三楼以下水漫金山的事情原因就基本搞清了。婷音这孩子主动承认了她的错误，即——出门时忘记关闭水龙头。事后我东跑西跑给各家邻居道歉，也费了不少事。虽然给我添了很多麻烦，但是毕竟错误人人都会犯，我也不好因为忘记关水龙头这种小事就责怪她。倒是铃音和岳母大人把她训斥了一通，只不过我看她那活蹦乱跳的样子，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

仅凭这一件事情，还不足以让我觉得她是个能惹麻烦的人。但是接下来的第二年，又出事情了。

我父母既然都不在了，过年回老家的时候自然也就只有去风家了。因此在寒假的时候是我和铃音回去探亲的日子，而从那一年开始，暑假则成了婷音来我们这里玩的日子。

虽然去年出了那样的事情，但是婷音却并没有收敛她的性子，她依旧我行我素。当然我并不是在批评她，我倒觉得她这样无忧无虑挺好的。很快，她就和我们的左邻右舍搞熟了，光是出门打招呼都能累个半死。不得不说，这在现在楼房邻居们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下倒是一桩异事。当然这也只是说说而已，其实我认为即使是楼房，邻里之间关系也都还是不错的。只是大概不同的地方情况也不同罢了，但是至少在我们这里大家还都是很熟识的。只是婷音这孩子，她和别人家实在是有些熟的过了头。不仅我们这幢楼，她几乎把整个小区的人都给认识了个遍。她也绝不会跟你客气，若是有人说一句“婷音，来我们家吃饭吧”，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跑过去——除非她不饿，弄得我和铃音好几次都不得不尴尬地把她从别人家里领回来，有时还差点把自己也留在那里。

当然，她也并不会跟人家找麻烦。总之大家还都挺喜欢她的，靠着她的知名度，我和铃音一家人也在小区里小有名气。

铃音刚刚生产没多久，身体正虚，恰恰需要有人照顾，婷音这倒是来得正好。我每日在外工作，也没时间照顾铃音，请保姆吧又觉得不放心，现在有她亲妹妹来照顾她，这倒是好得很。我们的小女儿是由我来起的名字，宁宁，极其普通，毫不起眼。然而铃音却并没有反对。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一直安宁平静地生活下去，铃音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但是如果我觉得日子能这么安安稳稳过下去的话，那我可就大错特错喽！别的不说，有婷音这个小惹祸精在这儿呢！

其实这件事情的起因到不是她，而是她的一个小伙伴，也是我们小区里的一个女孩子，她养了多年的小狗某天突然丢失了。小孩子嘛，都喜欢小动物，而且又有那么多年的感情了，这当然舍不得，于是她自然是伤心的不得了。本来婷音跟这件事情是没什么关系的，倒霉就倒霉在某天那个女孩独自蹲在草坪上哭泣，恰恰就被刚巧经过的婷音看到了。

于是乎，婷音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寻狗风暴”。

先是在我们小区内部找，然后发展到了外面。这面积倒还真不小，几乎囊括了大半个Z市。起先我和铃音并没有在意，孩子嘛，她毕竟才十五岁，正是脑子里充满了想法的年纪，由她闹去！这时铃音的身体恢复的也差不多了，可以自己照看宁宁了。

事实证明，我们错了！

某天晚上，一直等到8点多钟，婷音还没有回来。虽说这孩子贪玩了点，可是这么晚了总得跟家里说一声吧？我和铃音都不免担心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我们接到了一条信息。等到把这条信息浏览完之后，我们的表情就变得很有趣了。

这条信息，是派出所发出来的，通知我们去领人。

领谁？除了我们那有本事的小姨子之外，还能有谁？！

信息里面说的语焉不详，直到我赶到了发出信息的派出所，才把所有的情况了解清楚。

我当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而且派出所里的民警也是一样的表情。

这丫头，做的活儿倒是不小啊！

随处张贴寻狗启示——这倒是小事，只不过跟小广告的性质是一样的，抓住的话总得批评教育一番。

还有与某动物市场狗贩子起了冲突——原因是那之中某条狗和她的小伙伴所描述的小狗形象差不多……结果最后却发现其实并不是。

……

…………

………………

所以我说，这丫头做的事情还真不少啊……

除此之外，派出所的民警还笑着对我说，这丫头上哪儿去贴寻狗启事不好，偏偏居然跑到派出所的门柱子上来帖！你若是在别的地方贴人家还真是懒得管你，可是你居然公然进行挑衅，不抓你抓谁？尤其是你给出的理由居然是——因为一路贴下来贴的头昏脑胀所以也没看清楚是什么地方就随手贴了……妹子来，你找抽呢吧？

等到派出所民警强忍着笑把那张寻狗启事拿给我看的时候，我当场就控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当场爆笑起来。派出所里的民警同志也没有制止我，只是十分理解的陪着我一起大笑了起来。

这份寻狗启事，写的实在是……很有创意！

开头和结尾都是些千篇一律的内容，丢失小狗很伤心啦、望好心人提供线索啦、必有酬谢啦……之类的，没啥新意。问题出在中间部分上，即描述狗的特征。

那家人并没有小狗的照片，所以这上面只能以文字来描述狗的体貌特征。

于是上面写道：白色毛发，高兴时会“汪汪”叫，被人踩了尾巴会叫“嗷呜——！哦咿——！哦咿——！”见到熟人会摇尾巴……

……你直接说是一条白狗不就行了？！

高兴时“汪汪”叫——哪条狗不“汪汪”叫？我怎么知道它高兴不高兴？

踩了尾巴会……——谁会闲的没事去踩狗尾巴？那叫作死！

见到熟人摇尾巴——废话！不摇尾巴那叫狼！

能写出这样的一则寻狗启事……不得不说，这种事情一般人做不出来，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居然出自一个15岁女孩之手。这已经不仅仅是学习成绩差的问题了，大小姐，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智商……除非你写出这东西就是用来搞笑的！

我十分无奈地把这位令人头痛的小姨子领了回去。

有意思的是，就在两天以后，那条狗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了出来，浑身脏兮兮的跑回家去了。不然的话，婷音的“寻狗行动”会不会就此结束还真是难说……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虽然已经连续两年惹了不小的麻烦，但是我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嘛，第一年她是不小心，而第二年则是出于一片好心，总之是让人不舍得去责怪她。而接下来的第三年，她也给我惹下了一堆麻烦事，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我也就由她去了。

而问题，就出在第四年上了……

第四十一节　我的麻烦小姨子（三）

2031年的夏天，婷音的高考……失利了。

之前也说过的吧，婷音和铃音一样，是属于成绩很差的那种，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了。问题是婷音毕竟和铃音不同。铃音连高考都没参加，她知道自己就算参加了也一定是没机会的，所以干脆弃考，反正她有一技之长，又可以托关系找到工作。就算再不济，又有我这个高收入的老公养着，没什么问题。可婷音就不同了，她除了高考，还有什么别的路可走？

因此风家人是绝对不让婷音放弃高考，这妮子原本也就没有这个意愿，她也想为自己的未来一搏。于是她就怀着满腔壮志豪情去了高考的考场，其结果……

s省的二本分数线是436，婷音考了336。

……这已经不是失利的问题了，婷音这孩子……从一开始似乎就没有半点机会啊……

于是乎，婷音失落了。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我们家就成了婷音散心度假的好地方。婷音刚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往日我见到她时的那种活泼，反倒是多了一丝沉闷。总是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别人跟她说话时，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偶尔回答一声“哼”或者“嗯”，闷闷地窝在一旁角落里盯着电视，这就是她的全部了。

铃音有些慌了，她想尽办法劝说婷音。什么高考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啦……之类的。我知道，对于婷音，铃音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的。明明是相同的姊妹，她却可以狡猾地逃过高考，找到了更加幸福的生活，而婷音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当然，这并不是她的错，但人的心理总是很奇怪的。有的人，他们走在大街上看到行乞的人，看到他们可怜的样子都会觉得于心不忍，甚至会觉得不能拯救他们是自己的无能，这样的善心人并不是没有。而在面对自己的至亲时，这种感情会尤其强烈。铃音就是这样感觉的，所以当她看到往日里开心快活的妹妹如今变成了这幅摸样，她怎么可能不心痛？

婷音到这里本是为了散心，可是这样一来，却连带着铃音也变得焦虑起来。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当然也担心婷音，这丫头就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外人，我这个“姐夫”实际上却和她的“哥哥”差不多，也一直疼她宠她。现在看到她这幅模样，让我心里怎么过的去？

可是光着急不是办法，着急又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我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看能否想出什么好的办法。但是我只知道婷音一定会伤心，却并不知道她实际的心理。我并不太明白那些心理学，也不认为像心理医生一样说句“很伤心吧？我明白的，我懂的……”这样就可以让人真正甩下负担和包裹。所以即便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铃音和我都要工作，也没有办法每天陪在婷音身边，婷音也只好每天闷闷地一个人窝在家里看电视，日子很是枯燥无味。

宁宁其时已经在上幼稚园了。为了不让婷音太过憋闷，我们就让婷音去接宁宁放学，让她也出来走走，免得整天憋在家里。

于是在婷音正式接下这份工作的第一天，就出了大事了……

那天倒是个挺正常的日子，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早晨出门之后，我和铃音就各奔东西。送宁宁上学还是由铃音来做的，只是下午放学的时候要由婷音去接。

当天下午我还是比较清闲的，大概在将近六点左右就回家了。不知怎么的，当我站在家门口的时候，就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安静，太安静了。

宁宁最喜欢在看幼儿片的时候把声音放到很大，弄得整个楼道都听得见，但是今天，我却丝毫听不到一丁点的声音。

（……怎么？）

我迟疑了一下，敲了敲门。

……还是没有声音。

我不安的感觉变得愈加强烈。我更加用力地砸门，同时大声喊道：“婷音！宁宁！我回来了！开门啊——！”

门的那边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我心头一紧，连忙取出钥匙，打开房门。

一个令我无法接受的场景出现在我面前。

并不是说婷音和宁宁出了什么事情，房间里似乎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情况。

是的，没有发生过什么情况……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在。

没有其他人……这种说法或许会让人产生误解，那么我就直白一点来说。

准确来说应该是“没有任何人”。

是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包括……婷音和宁宁。她们不在。

每一个房间都是。

（……！！！）

我心中的危险警报瞬间达到了最高级。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不在？宁宁五点半就应该放学的，现在的话早就应该到家了才对！）

我按着额头倚靠在墙壁上。

（婷音并不是不知道幼稚园的路，那么到底……等等……）

我揉了一下太阳穴，重新站直了身体。

没错……也许并没有什么事情，大概是我关心则乱了。因为我以前下班都是比较晚的，每次回家都可以看到婷音和宁宁两个人在家里。但是这也并不能说她们就不能去别的地方了啊。比方说，婷音带宁宁一起去外边吃点东西，或者说婷音今天心情恢复得还不错，就带着宁宁在外面逛一下……这都是有可能的。

我尽力安慰着自己，然而我内心的不安感觉却并没有因此而消退下去。

（这样的话，给婷音发信息确认一下就好了……婷音的电子号码是什么呢？我似乎还不知道呢……那样的话，就先给铃音发个信息，她的话应该知道自己妹妹的电子号码吧。）

往常铃音下班都是比较早的，但是这段日子她们厂里接了单大点的生意，需要加班才行，不然的话也就没有让婷音接宁宁这一说了。

我连忙掏出电子板，准备按下铃音的号码。然而当我的手接触到屏幕的瞬间，我却又顿住了。

婷音她……没有电子号码。

铃音当时是在外地上学，为了联系方便才给她买了电子板。但是婷音不同，她是在家乡那边上的高中，并不需要用电子板。以风家人的想法来看，这孩子的学习又不好，买了电子板恐怕也仅仅是为了玩而已，没这个必要。

至于礼音……他也没有电子板，因为风家人会想啊，这孩子成绩这么好，万一买了电子板让他沉迷于游戏了，那岂不是害了孩子？

综上所述，婷音是没有电子板的，自然，也就没有电子号码。

我感觉我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痛了起来。

怎么办？婷音也许活泼了点，淘气了点，但是她并不是那种没有心眼的孩子。如果她打算出去玩的话，一定会在家里留字条的啊。还是说……是在接宁宁的路上临时改变了主意？

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那么多，我尽力往好处想，却终是避不开脑子里不时出现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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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没有可能呢？万一她们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车祸，或是被抢劫，或是……

我大力一甩头，想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清空掉。可是有些时候，你越是不想去想，那些东西就越是要缠着你，让你不得安生。

那么现在怎么办？在家里等着？

怎么可能坐得住！

要么出去找找？

行动起来，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去哪里找呢？

报警吗？

现在的话，就算去了也不会当做失踪案处理的吧？

我闭上双目，深吸了一口气，把脑子里躁动不安的情绪压制下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虽不能是说是一片清明，但至少有很多东西都已经理清了。

首先，要麻烦一下警方。直接去找肯定不行，现在的话，时间不够，是不会立案的。那么就只有拜托信息部或者宣传部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