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之誓死不降-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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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起头后，宗德露出傻呵呵的笑容说道。



　　“咱老李就是一个傻大粗，蒙大人不弃，给了个亲兵队长的差事。咱也没啥本事，只要大人指哪，咱就打哪。不过，咱这性子恐怕改不了了，这是咱老李从娘胎里就带出来了。”



　　这支部队正是从汉阳府出发的绿营兵，领兵主将名叫徐公和，与他对话的人就是他的亲兵队长，名叫李宗德。



　　因为汉阳离应山比安陆离应山远得多，所以汉阳的绿营来的比较迟。当然，这是徐公和对上面的解释。实际情况是，徐公和不认为保安团那么好打。虽然保安团还没有活动到汉阳去，但是汉阳府北部与德安府、黄州府交接的地方都有保安团的势力活动。所以，徐公和还是对保安团有所了解的。



　　只是上面的人都以为保安团只是一股贼寇而已，只要朝廷大兵一出自然灰飞烟灭了。不过，对保安团稍有了解的徐公和却认为保安团的组织结构十分怪异，仿佛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不仅是此时，翻遍史书也找到相似的。



　　按照以往，这种人打天下自然是起兵造反，队伍就如滚雪球一样扩张起来。走一路吃一路，为了解决队伍的生存问题，更是拼命的向粮仓，向城池发起攻击。可是保安团拥兵好几万了，也没有攻下几座城市，仅仅只有四个小小的县城。



　　这些消息都是徐公和派人多方打听而来的。得知小小的保安团竟然就在府衙眼皮底下发展到如此的局面，徐公和大吃一惊。而得知这些人马不是滥竽充数，而是每日勤加练习时，徐公和更是吓得冷汗直流。



　　瞬间，徐公和潜意识里感到了极度危险。这样的队伍不是十日一操，五日一操，而是每日一操！



　　当然，徐公和也有许多疑惑，每日一操连朝廷都受不了，这其中的粮食、银子、器械损耗海了去了，这保安团怎么这么有钱？



　　因为情报的局限，徐公和不知道保安团的操练不像绿营兵那样射箭放炮啥的，而是仅仅走走正步，抬枪刺击而已。



　　在心理的暗示下，徐公和对保安团愈发重视起来。哪怕此次出兵一万，绿营兵其中过半也是如此。



　　进入保安团的势力范围后，徐公和发现自己经常受到村子里乡民的攻击，这让他十分的不解。



　　手执粗陋武器就妄图冲击自己这支精锐的部队，这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事情吗？按照惯例，在人数不占绝对优势，地形不占绝对险峻的情况下，数量很少的敌人肯定早就逃走了。哪有这几十、几百的就敢光天化日下冲击自己的队伍？而且，冲击的人一看那服饰，那五花八门的农具就知道不是军队了。



　　一开始，徐公和还只是杀光这些冲击的人，后来他烦不胜烦，因为冲击的人实在太多了。最后干脆就是一遇到袭击便将村子整个的屠掉。如此下来，已经屠掉了好几个村子了。



　　乱世人命不如狗，生生死死的见多了，徐公和也不拿人命当什么了。以前他在大明军队里是这样，如今改换门庭成了大清军队，也是这样。



　　见李宗德担心贼巢被德安府方面打下来，徐公和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从自己遇到的几次袭击来看，保安团不是那么好打的，若是能让保安团与德安府方面两败俱伤那就好了。那时，自己就能去摘桃子了。



　　所以，一路上徐公和命令部队走走停停，借口遭受袭击，便驻扎军队，大肆清剿。



　　只是徐公和不知道的是，德安府方面的部队已经战败了，而自己依旧悠悠哉的行军。原本两面夹击之势已经成了孤军深入了。不过，徐公和的战术目的是达到了，宋纪林被灭了，保安团也受重创了，也算得上是两败俱伤吧。



　　这时，前方传来骚动声。原来一只敌军被发现了，前锋正组织力量对其消灭。



　　“不好，敌人发现我们了！”邵壮惊呼道。



　　原来一名民兵不小心，竟然被敌人发现了。顺势一支弓箭射了过来，正中了这名民兵。民兵的倒下引起了更大的骚动，于是，敌人竟然发现密林里竟然藏有一支敌军。



　　眼见被发现了，敌人肯定会迅速包抄过来。全部逃是逃不掉了，还不如一部分逃走传递这个情报，另一部分吸引敌军注意，好给逃走的同伴掩护。



　　望了望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同志们，邵壮心一横，咬牙说道。



　　“狗娃，马猴，你们还小，长大后再向鞑子报仇吧！三儿，你上月刚成婚。柱子、黑蛋你们刚有了孩子，老婆孩子还要你们照顾，也回去报信吧！剩下的都跟我冲出去吸引鞑子注意，好掩护三儿他们回去！”



　　“队长！队长！”



　　大家纷纷惊呼起来。能走的人依依不舍，留下来的人满心绝望。



　　“住口！这是命令！抗鞑大业险阻重重，总有人会为之付出牺牲的！谁都不想死，那怎么杀鞑子？谁也不想走，那怎么传递消息，保存抗鞑的力量？”



　　说完这句话，邵壮见还有人犹豫，便幽幽的说了一句。



　　“村里的农会还有宣讲员们最近抓汉奸可是很紧的。”



　　那些还有几分犹豫的民兵想到汉奸家属们的凄惨下场，顿时浑身一紧，那几分犹豫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悲壮。



　　“好了，既然没意见，那就这么办吧！”邵壮说完，便带头冲了出去。



　　远在中军的徐公和望见前方有十几个稀稀拉拉的人影冲了出来，不久后便被弓箭成片的射倒了，仿佛一块石头扔进了池塘，泛起了几片波纹便消失不见一般。



　　虽然抵抗是十分弱小，十分可笑的，但不知为何，徐公和此时却想到飞蛾扑火纵然徒让烛火生笑，但若是遮天蔽日一般的飞蛾一起扑向烛火，那烛火还笑得出来吗？



　　这一刻，徐公和寒意彻骨。
第八十三章　应山陷落
　　当仇天行得知另一支鞑子部队进入保安团势力范围时，敌人已经几乎兵临城下了。



　　这个时代的通讯实在是太困难了，情报的传递虽说有信鸽、烽火、快马等，但相比于仇天行前世的电报、电话等，速度上简直就是龟速了。



　　所以，正当保安团上上下下都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时，敌人的尖刀即将捅进心脏，而保安团的团丁们却分散在各地。



　　“失策了，失策了。”



　　办公室里，仇天行懊恼的埋怨道。战胜敌人带来的巨大惊喜冲昏了他的头脑。只顾全歼敌人，却没有留下一支预备队，他忘记了还有一支敌人队伍仿若黑暗中的狼一般，正露出獠牙，正等着撕咬自己的咽喉。



　　“怎么办？怎么办？”



　　这一刻，仇天行惊慌失措，再也没有人前的镇定自若。这次作战，保安团战损三分之一，剩下不到四万人。这四万人中大多数都是进入各个村子，领导当地民兵剿灭鞑子的残兵败将，如今应山城里只有三千人了。



　　这时，仇天行意识到保安团的战略纵深实在太小，只有区区四个县的地盘，敌人一个冲击，就可以打到自己的指挥中枢。



　　不过扩大地盘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当务之急的还是逃过这一杀身之祸。



　　得知这一情况后，仇天行的一众属下也纷纷赶来相劝。位子越高的人越怕死，只有光脚的才不怕穿鞋的。权利的滋润让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不将自己看做是普通人了，那么自然小命也比普通人值钱的多。



　　先前宋纪林打来时，一来仇天行坚持留守应山，二来自家还有数万兵马全在，所以他们心里还有搏一搏的念头。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自家兵马是十亭去了三亭，剩下的还有六亭散在四处，一时聚集不起来。所以这些保安团高层们都慌张了，希望仇天行带着他们战略转移到河南去，那里还有保安团的三个主力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越来越多的情报传递过来，鞑子进军的路上所遇到的村子都被屠尽了。



　　这下，高层们更加恐慌起来。鞑子的凶残让他们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那时鞑子刚刚南下，那时血流成河，那时尸积成山，那时保安团还未组建。



　　见仇天行依旧犹豫不决，周震焦急的说道。



　　“女婿，你赶紧决定吧，鞑子可就在数十里外了。是战是走，你说一声啊！”周震心急无比，他干脆以丈人的身份劝道。



　　“夫君！”



　　刚刚从家里赶来的周秀站在父亲身旁，她眼巴巴的看着仇天行，等待他做出决定。



　　可是，此时仇天行心中无比的纠结。走是很容易，但是这么一走，应山铁定是陷落无疑了，那时会极大的打击了保安团的声望。而且，隐藏在仇天行内心里最阴暗角落里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应山陷落，中枢威信肯定大受打击，那么盘踞在地方的三个营就会趁机做大了。弱干强枝，尾大不掉，对保安团的大业可不是一件好事。



　　可再怎么担忧，这也是后事，可若是再不走，那就变成身后事了。



　　仇天行的眼光扫过众人，当目光落到周秀脸上时，却露出了柔和眼神。



　　这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有义务要保护好她的。



　　“撤！”仇天行的嘴里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



　　在命令下达后，团部里顿时鸡飞狗跳起来，大家纷纷行动起来，有的整理东西，有的搬运东西，有的则将带不走的却很重要的东西烧毁，这可不能落到鞑子手里。



　　而团部外，更是全城大乱。在宣讲员们的告知下，全城的百姓纷纷整理行装准备逃走，那惊恐的神情，凄惨的叫声，还有遍地的物品，都仿佛是世界末日一般。



　　不过，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世界末日了。鞑子一路杀来，血满大地，若是逮到自己，那肯定逃不过一刀的。



　　所以为了自己小命，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逃是肯定的，至于往哪逃，还没想好。



　　只是眼下即将进入冬天，野外没吃没住的，一场降雪下来恐怕都会冻死一大片。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冬天啊！到时，还是逃不了一死。



　　想到这里，有些人望向保安团的团丁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恨。



　　“就是这些人，嘴上叫的挺凶，结果鞑子一来就要跑。跑就跑了吧，结果跑前还杀了不少鞑子，让鞑子来报复杀人了，就害得自己一家老小也要跑路。”



　　这些人忘记了先前打败宋纪林时，自己是多么的发自内心的欢呼，忘记了宣讲员说鞑子残暴时自己是多么的发自内心的愤怒。结果，鞑子屠刀真正的要架在脖子上时，他们却埋怨保安团没本事就不要打鞑子，结果招来鞑子反而连累自己了。



　　这种怪异的言论很有市场，许多人都是这样认为的。这种可笑的话就如同狼来了不能打，就让它吃，否则就会招来更多的狼一般。



　　有些宣讲员受不了这种话，他们反驳了几句结果招来了更多的冷嘲热讽。



　　这一刻，在宣讲员的心中，这些刁民是如此的可恶，简直比那些正在不远处杀人放火的鞑子还可恶。



　　双方有些对立，互相恨得对方牙痒痒的，却忘了彼此都是自己人，而敌人却是那些拿刀子来杀自己的人。



　　或许，这就是中国人喜欢内斗的缘来吧。他们最痛恨，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人的背叛，而却给敌人宽容，认为敌人杀自己是天经地义的，因为那是敌人。



　　崇祯二十年，永历元年，顺治四年九月十五日，应山陷落。仇天行携保安团团部逃亡信阳。保安团的抗鞑大业陷入低潮。
第八十四章　亡嗣
　　转移的路上，仇天行一阵沉默，周围人也是垂头丧气的，就连平日里最为活泼的年轻宣讲员们也如锯了嘴的葫芦，个个一言不发。失败的颓丧仿佛蔓延在这支小小的队伍之间。



　　因为转移的匆忙，所以仇天行仅仅带了团部以及一部分的警卫，至于军事学院以及民政学院因为还在老虎沟，所以只能通知他们自己转移了。



　　原本打败了德安府的部队，保安团正形势一片大好，却不想，汉阳府的部队悄悄潜入，给与了保安团致命一击。



　　虽然还有几万人马，可惜都是散落各地，恐怕不久就会被鞑子吃了。



　　想到几万军队即将覆没，仇天行的心就是一抽一抽的。



　　将近四万人啊！自己拉扯起来容易吗？虽然不是什么精兵，也没有精良的武器和统一的服装，武器也只是一杆长矛而已，服装仅仅才统一到绑腿带。但是好歹也训练了许久，已经初步形成战斗力了。而且这次和德安府方面的部队作战见了血，已经有一定的战斗经验了。



　　想到这里，仇天行的心都滴血了。四万人啊！一个接着一个排队得排到多少里去了！如果重新招募，那装备费、培训费得海了去了。这还不算饷银，因为保安团无论是团丁还是民兵都是不拿饷银的，只有战场缴获。



　　此时的仇天行连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心疼钱，心疼兵员锐减，心疼自己势力衰退，可却没有心疼那些团丁们的生命。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不是记录在阵亡册子上的冷冰冰的数字！



　　不知不觉中，在坐上保安团高位的两年多时间里，仇天行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他由原先的一个单纯的复仇者慢慢向枭雄转化了。当然，此时的仇天行还远远谈不上枭雄，充其量仅仅算是一个野心者，而且还是一个老巢都丢掉了的野心者。



　　相比于仇天行的惆怅，其他的高层们也是黯然着。



　　应山丢失，保安团大好前景不在，堂堂团部就要去河南投靠营部了。



　　每想到这里，这些高层们都感到羞愧。其中有个别者还隐隐想到，这些营部都分离到地方一年多了，团部突然去了他们的地盘，会不会有不好的结果。只是，这种想法实在太恐怖了，于是，有这想法的人都赶忙将念头断掉，想也不敢想。



　　高层们是这样的颓丧没有斗志，何况那些基层的团丁呢？



　　在进入河南地界，摆脱了敌人的追兵后。团丁的数目依旧是不停地减少，走着走着就有人跟丢了。仇天行知道，这些跟丢的人都是主动离去的，他们不再看好保安团的前景了。



　　平日里严厉的军规，逃兵可按汉奸罪论处的，现在却没人再理会了。留下的人还有数百，都是与鞑子血海深仇，为了报仇连命都不顾的人。



　　看着这些人，仇天行心里总算还有一些宽慰，吃了败仗人心散了，不过骨干还在，还有一些意志坚定有信仰的人。只要这些人还在，保安团随时都会扩充起来的。



　　潜意识里，仇天行也将团部与独立营划分开来。



　　想着想着，突然身边的周秀大叫了起来！只见她痛苦的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汗水嘀嗒嘀嗒的落下。



　　“秀儿！你怎么了？”



　　见到周秀这样，仇天行赶忙停了下来，焦急的问道。



　　这时正是逃亡时，虽然进入河南地界不用像还在湖北时要没命的跑，但也不能麻痹大意。说不准就有二愣子直接过界追上来了。周秀一停下来，仇天行再一停住，整支队伍就都停止不动了。



　　“阿秀！